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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作品名称:园中树      作者:郝水清      发布时间:2018-04-18 10:58:40      字数:3091

  而大学时期的冉文升,曾经就有两篇小小说被某杂志上所录用,当杂志社的样刊和稿费寄到中文系后,整个中文系引起了很大的波动。就像是一群在同一条河流上逮鱼的渔夫,冉文升无疑是最幸运的,一手捉起一只大鱼,而杜冰洁他们尽管也在忙东忙西,大不了也就是个浑水摸鱼、两手空空。那时的杜冰洁最敬重冉文升的才华,杜冰洁毫不怀疑地认为,这家伙走出了学校,要不了多久,也许很快就会像他的名字一样,成为文坛领域里的一颗新星,
  四年大学生活很快就结束了,他们都按照政策分配到原住乡镇教书,他们像生命极强的种子,一旦找到适合的土壤,就很快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又像一段不起眼的柳条,插在故乡的房前屋后,就能随遇而安的,深深地扎下根,长成能为故乡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
  二十年间,杜冰洁不断地看呀写呀,渐渐地掌握了各类报刊杂志的性质和特点,不断地向各种性质的报刊杂志投寄自己的各类作品,各类文章也渐渐地出现在县、市、省、国家级刊物上,已经被区文联吸收为作协会员。
  自己的诗歌集《河的两岸》也正在整理筹备出版阶段。因为他发表的第一首诗歌题目是《河的两岸》,那是和他的爱人袁静芳谈恋爱期间,胸中激情迸发而写出的一首小诗:
  时而亲近
  时而疏远
  曲曲折折一同向前
  兰舟送去爱的脚步
  总是用肩膀承担
  虹桥引来情的车轮
  也乐于用胸怀铺垫
  等躁动的河水平静之后
  放一个温馨的亲吻
  让清波小心地捧给对岸
  这首诗歌本来是热恋中杜冰洁,不经意写给袁静芳的,谁知道袁静芳私下却用稿纸誊写好,寄给了区文联文学刊物《岘山》,一段时间后,就刊登出来了,当样刊寄到学校后,杜冰洁的脸发烧到耳根。杜冰洁心想:这样的情诗也能发表?于是就一发不可收拾。什么散文、小说、诗歌一篇接一篇,有时间还写一些教育教学工作中的做法和感想。
  相反,冉文升这个很有文学天赋的同学,从此再也没有发表过一篇文章。当然,这和冉文升的性格有关,冉文升性格内向、不善言辞,且倔强任性、刚愎自用,分回到本镇教书后,因为工作中的琐碎事情,多次和领导闹矛盾、使性子,最后被下调到乡镇一所偏僻的村小任教。现在的领导,在用人方面从不谈什么才情能力、任人唯贤,只知道用听自己话,会拍自己马屁人,这样才能颐指气使、保住自己头上小小的乌纱帽,在工作和社情民意上,根本听不进去有不同的声音。一旦出现异样的声音,就会横加指责,给你穿小鞋、下套子,无所不用其极。在小学教书的冉文升百无聊赖,整天浑浑噩噩、无所事事,后来和同校教书的一位临时代课女教师结了婚,两年后添个儿子,随着教师行业的整顿和完善,妻子被解聘,呆在家里带孩子,并闲居在家。受到这样的环境影响和限制,冉文升从此一蹶不振,抱着得过且过、被窝儿暖和,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生活态度去教书,等镇一中更换了新领导后,二进宫又调回镇一中,早已折腾得精疲力竭,仅有一点点进取心也荡然无存了,一顿喝二两,一天两顿酒,免得对不住自己的肠胃,白白地活一辈子。用冉文升的话讲:生活就如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而人就是河流中的大大小小不同的石块,石块本来是有棱有角的,但是,经过长年累月地被河水冲刷磨砺,最后被打磨的一个个光滑顺溜的鹅卵石。
  听到这些,再看看现在的冉文升,一个有抱负、生龙活虎、才华四溢的文学青年,竟被社会所抛弃,杜冰洁感到无限的悲切。
  同冉文升相比,杜冰洁要幸运的多,爱人袁静芳是县师范毕业,分配到学校,和自己一样,是有正式编制的教师,杜冰洁回到朱集镇后,被安排到镇中学教语文。刚回乡镇那些年,的确也为住房很是苦恼过,杜冰洁的寝室,不是现在的水泥预制板建成的平方房,而由学校原先的教室改建而成的,沿着“人字形”大梁下面砌一道墙,一个三间的教室,往往住进去两家或者三家。而教室原先的走廊,用砖砌严实,开个门窗,勉强放进去锅灶炊具,就算是个厨房,每栋房子前面共用一个自来水管,洗菜洗衣服也经常排队。
  当初,这些砖木结构的房子的确也不错,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风剥雨蚀,房子就渐渐变得破败和陈旧了,“人字形”大梁下砌的隔墙也比较矮,很容易就翻过砌的隔墙,进入到隔壁的家里。很多次,隔壁家的钥匙忘记在家中,就从另一边隔墙上翻过,穿过“人字形”大梁,就解决问题了。这样的隔墙根本谈不上有隔音效果,这边说话,那边就接上腔,两家人常常躺在床上拉家常。
  也因此,遇到隔壁家来客,划令行拳、猜“杠子打老虎、老虎吃鸡”那边的欢声笑语,让这边也坐卧不安。更不用说两口子在床上享受天伦之乐时的嘿咻嘿咻声、如吴牛喘月的出气声,几乎都能听见。也有许多夫妻间的“私房话儿”被传播出去,闹出许多笑话或者原本就不该有的争吵。
  这种结构让人想起,物理老师在课堂上讲“连通器”的原理。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电视声,你也不能说不让人家看电视吧?电视节目一般安排地很晚,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种无休无止的电视吵闹声,给爱清静、爱看书、喜欢写点文章的杜冰洁,带来很多烦恼。现在终于熬到了二室一厅的单元房,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同冉文生相比,也仅仅是一种相对的安慰和满足,充其量也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同杜冰洁一起分回到朱集镇五个同学中,其他三男一女早已远走高飞了,两个男同学调到区一中教书,女同学调进城,还改行在银行工作,从此不再拿粉笔头了,从待遇、条件上和教师相比差别都太大了。
  相同经历和共同的体验,冉文生和杜冰洁便生出同样的感触,俩人沿着学校的操场跑道,就这样边走边谈,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夜很深很深了。
  冉文生决定帮助老同学杜冰洁一把,把本来是学校政教副主任的职位给往上提一提,搞个副校长什么的。因为同学当中,冉文生知道,有的早就脱离了教育圈子,爬到行政位子上,当上了行政干部,当上局级干部;有的混进文化界,当了记者,作家什么的;有的辞别教师的职业经商当起了老板,早已腰缠万贯了;更有甚者,连自己教过的学生有的已经变成自己的领导。
  这些年,冉文生颇费心思地研究做官的学问,其中也悟出很多门道来,当官的道路千条万条,归纳起来也只有这么几条:一是上面有人;二是自己有钱。上面有人最容易,俗话说的好:朝中有人好做官;大树底下好乘凉。同一行业、同一条线上有做大官的,下面的官员为了讨好上级,或者也是为了自己有机会也往上爬,有时就自愿去提拔;有时候经过在不同场合经过暗示或者直接吩咐下去,提拔某某人干什么职位、当什么官。因为,说白了,中国的官场实际上就是一个盘根错节的人际关系网,对不同层次的官员来说,相互之间办事情也就是等同于换手抓痒而已。二是有钱,这老话又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了就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打通关系,也可以买个一官半职的,当然还有通过美人计、甚至黑社会等等手段以达到自己的目的。除了这些,升迁的机会就很渺茫了,谁还会去考虑你的工作能力,工作业绩,到头来一纸奖状就给你打发了,圆滑世故一点的,充其量你自己熬个高级成员,有时候讨点便宜、混顿吃喝;一打老实的,依然还是被别人踩在脚下。
  听力冉文生的一番“升官论”,杜冰洁心服口服,心里也像打破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多味杂存。
  朱集镇教管会新上任的主任范新军,是古驿镇人,曾经在古驿镇教过书,之所以能从一个教师,调到古驿镇教管会当人事干事,然后又从古驿镇人事干事一下子调到只隔一条小河的朱集镇当教管会一把手,得益于范新军有个连襟在襄州区教委当副主任、党组成员、主管教育教学,在区教委可是炙手可热的响铛铛的人物。所以说,这种升迁,其实也就是一句话、早早晚晚的事情。范新军的妹妹范新英的妹夫冉海生同冉文生都在古驿一中教书,冉海生和冉文生是同乡,并且是“儿女亲家”,也就是说,冉海生的女儿认冉文生做干爹,是同姓,刚好辈份也没有错,有了这层拐弯抹角的关系,冉文生决定通过运作,把杜冰洁介绍给范新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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