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 觅渡

　　心若一动，念已成行。
　　七月站成的守候，用一指浅浅的叙事，永恒了TATEAL十年的领悟。红尘沧海，缘起处回眸——“梦在旅途”、“潮落潮涨”、“在水一方”、“桥流水不流”，似一程山，一路水，一捧花香，一世情缘。
　　QQ半月聊语，窖香文字，绵延故事，觅渡，觅渡……
　　（一）细嗅蔷薇
　　晨起开机，Moses的QQ头标开始闪动，他邀我加入“TATEAL教育叙事”群。
　　近日Q聊，Moses把TATEAL挂在嘴边，晓得他们十余年行走，相遇美好，窖藏鲜活的故事。身为非TATEAL成员，渴盼TATEAL精神融入生活引领生命成长，取名“Sun”入群。欣然，迎着晨阳，抱着书香，穿过丁香小巷。久违的清纯，揽树影清宁，安之若素，心，静于自然……带着平和开启今天的“勇气共同体”读书活动，把美好的感恩首先与大家分享：“TATEAL给我一个自我讲述和被倾听的机会，这种久违的爱与被爱的感觉，与自己的故事和一种理性的思考和担当，在QQ平台通过对话，启发对教师教育以及自我成长新的思考。”话音未落，大家开始议论，建议如若结集成书，一方面教师叙事的私密性和公开性应给予充分的尊重和重视；另一方面教师叙事的时空性和主体思维的建构要有足够开放的平台空间。我陷入沉思，近日河北省读书叙事活动陷入瓶颈，原以为6万8千教师有了《教学勇气》的共读就有了全世界的旅行，可尽情领略教师的精神地理和心灵风光。然而事实是，大家读书的感悟千人一面，除了“复制”，就是“很好，很受益！”。如何把文字变成活生生人生片断，既有个性化理解，又使概念变得丰富、外延增加？或许，TATEAL远程对谈这个角度是一个很好的尝试。不去关注结论，而是与生命体验和执行力对接，用具象理解转化策略及思考，使叙事的意义显现为文化的重构。这一启发，引导我以“简报”的形式推动全省教师叙事和对话。四个月26期简m报，期期联动，叙事-对谈-实践-再叙事，启蒙与他者相遇的主动性和与自我相遇的自觉性。相遇中鲜活故事，对谈中沉潜故事，探寻内在景观的生成和发展，体验叙事的现实意义。
　　Moses发出写作邀请，相遇TATEAL的叙事在纠结中开始酝酿。
　　恰逢去北京参加名师培训，一路上，跟随大巴车的节奏，四篇流动的碎片用手机码字，陆续发入TATEAL叙事群。回读，汗颜单薄，终难成文。心想，若只传递一些信息，不能叫文。文者，纹也。内在的纹理成为精神世界漂泊的云，才能贯通作者、读者个性的思想。TATEAL搭建QQ平台，文思碰撞、理念聚合。相遇TATEAL的初意，于我，是想为心中的云镶上金边，而此刻，我的思考发生着变化：
　　TATEAL的光是什么？
　　我如何捕捉光明照亮更多教师前行的路？
　　我自己如何成为那束光？
　　如何创造开放的空间汇聚光亮成为光源？
　　Moses发来短语，予我“修改”之任，他说：“你的文字有重感，字字千金。”被他的鼓励和信任感动，即刻下载他上传的Ora的叙事“梦在旅途”，慢读，简修，爱不释手：
　　真好！语言酣畅细腻，情思贯通舒缓，读来如沐喜雨，清爽贴心。直观觉止，凝神英国诗人西格夫里·萨松的感动：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停足，欣赏Ora给予的泰然：“曾经在问责制下孜孜不倦地兼顾外在的职级名衔，如今已不能承载我的真正身份，在机构壁垒之外行走，继续追寻着自己的使命。其间，多少童趣，永在旅途，自我承载！”Ora承载贯通体制内外的清淡灵动，如花，在我心底启颜开放。
　　写完这段评语，又附了一首小辞：
　　长案墨痕灯花顾/字里行间住/几曾喻红烛/又比桑蚕/总把韶华付，抚卷流香清傲骨/唯恋三尺处/瘦笔洒春姿/独种爱魂/只闻芳满袖。
　　今日再读这些文字，总觉得内心要表达的远不止这些。
　　记起四月份开始在县域建立叙事“田野”，与局长和有关学校沟通顺畅，六月份成立家长学校，引领课题通过叙事寻找体制改革突破口。原初动力“贯通体制内外”，带动诸如成立县域“教师共同体”、组织全县“大阅读”、试点48所学校搭建信息化数字校园，探寻不同类型、不同成长环境教师专业发展路径，以影响学生学习方式变革，引发教育制度嬗变。一直感觉有一束光吸引着我的灵魂一起飘远。读Ora似乎明晰，是“希望教育的各方能够更好地理解教师真实的生活和工作。”是“相信我们TATEAL共同体的叙事研究将能够为国际教育话语带来一习清风……”
　　是的，我们已经准备就绪，开始我们共同体之旅的知识建构，探求如何通过本书来分享我们的学习经历和体悟，以鼓励和激发教育同仁的在思想与心灵上的追求……
　　这样的文让人热血沸腾，对“共同体学习”充满期待。遥望窗外，盛开的丁香在风中摇曳生姿……
　　（二）陌上花开
　　学习共同体需要如何创建和维护？
　　学习于共同体其特点是什么？
　　共同体学习与其它形式的教师培训有什么不同？
　　共同体的学习者之间是怎样一种关系，该如何建立？
　　Moses发来他的十年叙事“潮落潮涨”，读着，荡漾而生的问询时涨时消：一种对峙、一种矛盾、一种照应、一种思考，波涌淋花——“玫瑰，纯粹的矛盾，乐为无人的睡梦，在众多眼睑下”，里尔克的墓志铭嵌入镜框。
　　镜框中，定格的是恩师吴国珍老师的玫瑰般的微笑……
　　难忘2011年飘瑞时节，参加沁师园名师班研修，有幸成为吴教授的学生。吴教授是TATEAL发起人之一，微白的盘发、透明清澈的眼神，轻灵甜润的声音，饱满心灵智慧。围坐，聆听她《心灵的觉醒：理解教师叙事研究》，夜眠辗转。回想自己18岁走上讲台，行走教育路27载，辛酸苦辣应雪生情。晨起，编辑短信：在等/桃花红/晕染青花瓷的初装/在等/菊花黄/采摘陶渊明篱下的心情/在等/雪花白/飘飞当下智慧的灵光/粉笔黑板课堂/捡拾爱的力量/绽放满世界桃李芬芳。
　　彼时如此刻，Moses的“填表”、“失去权威”、“知识至上”、“混合学习”，缓缓归矣。人归缓缓，花开便有灵性。TATEAL成员在“黄龙洞草坪旁的一张长椅”，在“文一街灯火通明的西会议室”，喜悦忧伤与心的柔软拥吻。读三回，静思；修三回，品味。电脑桌面显示：21:18。哦，早饭没吃、午饭没吃、晚饭又没吃，十个小时呢！感动铺染源头活水，浅行，深爱，陌上花开。
　　“自身认同与完整”这一贯通“潮落潮涨”的核心概念，如带刺的玫瑰把我整个人包裹，被TATEAL润红，通向重生的门。那门，开向大海……想想自己，离开校长职位到教育局任职，本想每天8：30上班，轻松自在、舒适安逸地坐在办公室喝茶水、看报纸。但内心不甘。跟随吴国珍教授致力于教师教育，虔诚唤醒教师心灵成长，推进城乡统筹教师共同体。2014年参与北京“飞翔者-教师勇气更新公益活动”后，利用河北省远程培训平台引领教师共读《教学勇气》和体验对接，8-11月读书叙事26期简报持续引导，吸引百万教师阅读分享、跟进评论。2015年至今，引导远程城乡共享平台勇气村线上线下互动，自然传播教师勇气更新带来教育生命回响的魅力。
　　不禁自问：我在怎样生活？
　　——无法拒绝的教育评价与督导，厚重如山的家长期望与压力，民主中强制的管理与评聘，希望中郁闷的培训与科研，遥望中痛楚的绩效和奖励，求索中麻木的课改和素质教育，光彩夺目的师德，细数无奈的考分，爱着痛着的课堂……
　　带着镣铐跳舞！
　　不仅我自己，这是教师生活的常态。庆幸的是，我找到了出口，TATEAL空间学习理念落户河北远程培训平台，探寻对话的机缘和教师教育方式改革的通道，使越来越多的教师在职业倦怠的徘徊、消磨、沉默中渐渐走了出来。我们聘请Moses为引领专家，通过教师共同体读书叙事，探寻“中国式的回家，中国式的故事”，“重构我们的精神家园”。大家和Moses一样，“渴望将自己的故事讲出来，回望梳理自己成长的体悟，向在当下教育困境中挣扎的广大教师，传递一种在学习共同体中自我成长的勇气。”而我，期待在未来可以和TATEAL携手，为中国农村教育贡献一己之力！
　　我把自己的感受发与Moses，告诉他我的憧憬以及在为自己没有能力叙事而纠结。他说：“从人性的角度去梳理，从无数个体的纠结去理解，故事就会具有人性，就会有历史绵延的味道。”他鼓励我说，“做这件事（编书），离不开你的支持和视角。”还说，“TATEAL永远是你的手心。”
　　感动铺染源头活水，浅行，深爱，玫瑰花开。
　　（三）择爱而行
　　我是有福气的人。
　　在TATEAL叙事群上线的第一时间，便与Ora、Issa、阿珺、妮妮、BOBO随缘相遇。
　　我的直觉告诉我，Ora是在2011年10月全国“勇气更新”活动上带来精彩讲座，会后与我简短对话，记录内地基础教育现状的香港大学教授。她是国际教育专家，我，教育末端的农村小学教育行走人，有缘与她相遇，真是福气。清晰记得，开场晚宴，面对22个国家的教育专家，她用英语致辞，澄静清明的眼神，清瘦健朗的韵姿，流畅精短的发言，抚摸生命底处的温柔。翌日讲座ppt，是她自己的专著封面做背景，葱绿的大树生命鼎盛、充盈向上。她用“慢”语言与大家交流，坦诚自己中文不流畅，场下共情的微笑心领神会她悬置的灵妙。茶歇，她站在我身后，手拿32开笔记本，是小学生的算草本和一只短短的铅笔头，侧头倾听我讲述“教师遭遇的九大束缚”，因专注眨都不眨的眼神，因思考轻咬的嘴唇，因听到“内地教师评职称要花钱买优质课证书”急于追问而倒置中文语序的歉意，至今，依然如花间清露，怡养那抹葱绿，清爽自恃。
　　这段白描现在依然会打动我自己。当时，是Ora的博士生，香港某大学的教授Issa帮我修改的。在QQ的远端，她的发言肺腑生香：
　　细节的白描，有时反而比个人的抒情更有力，更容易引起别人的共鸣。另外，我们可以讲自己的感受，但是不能替别人下结论，讲他们的感受。TATEAL不是万能的，也不一定适合每一个人，每个参与者都有自己不同的体验，我们也不能一味的给TATEAL唱赞歌。客观的叙述，真诚的分享，批判的思维，会更有说服力。
　　教育研究叙事，既不是文学作品，也不是传统上的学术论文，似乎是两者之间的，既有文学的润饰，又有学术的探究和反思。
　　我们每个人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在一个学习群体中，我们可以取长补短。但在一个竞争的群体中，我们就会觉得无力和倦怠。这也许是TATEAL的魅力所在。
　　这样的对话，深入心灵内观探寻，以专业引导客观，以更高智慧的角度看到领悟和TATEAL的魅力。我开始研究她的观察和思维视角，对比自己的“白描”和“抒情”查找问题和差距。之后，她对Ora“慢”语言的阐释和重构，使我对叙事的理性认知多于以往通过文学性吸引读者的期待，也成为我把叙事研究用于质性研究而非仅看做讲故事的一次思想提升。她说：
　　我觉得“慢”语言，表面上是语速慢了，但实际上是她（Ora）的真，她没有把这个当成是她的艺术，她只是觉得自己的普通话不够流利；另一方面，在我们匆忙的语速中，突然换了节奏，对我们的思维有不同的冲击。这是语速的对话和冲突之后所产生出来的自然、真切的艺术效果。所以，这里的白描，不是单纯的解释慢语言是什么，而是刻画出背后的深意。
　　带给我这份福气的是我的生命贵人，美国帕尔默《教学勇气——漫步教师心灵》的生命译者，经她引荐，才有我与Ora的一面之缘便刻骨不忘。之后五年，爱的畅流升华我对TATEAL的依恋。她邀我为她的研究生讲课，我说出“爱是奶牛”的话，她微笑、点头、眼神与我对语，说我是“小太阳”，累进积聚的勇气让我自在地荡漾在奉献的世界而不自觉。
　　应Issa之言：执手、携心、齐力，披荆斩棘而前行！这份缘定，感恩Moses的信任和支撑。记得2014年4月11日，我和他以对话形式在“飞翔者”勇气大会上即兴做专题讲座，初次谋面，灵妙在他的“词刺激”中生发，心灵概念“课堂崩溃”成为大会热议词。献礼大会，我把诗集《正念：大漠甘泉》齐眉敬上，他会心的笑意在镜头定格间闪烁，是摩西之杖，一月间把我，和72名教育学者的QQ聊语传奇成诗。12万字，他写，我和，一日三千字的感动，在TATEAL教育叙事流沙线上，择爱而行。
　　（四）大漠甘泉
　　夜了，Issa、我是水、Moses、妮妮、Sun、BOBO，在TATEAL叙事群把心融成水。Issa发语，对Moses执笔的“TATEAL叙事写作邀请函”提出修改意见，一句起语“时间长河，不舍昼夜；生命之酒，随时间流逝醇熟”勾起无限回忆。
　　“我是水”回应故事“在水一方”，诗意流动的唯美把相通的灵魂聚拢，像花被开水浸泡，茶香弥漫，齿颊清芬。难怪Issa、Moses融Ora建议把TATEAL故事比作“花”——花瓣代表个体故事，不同花瓣的颜色代表个体故事的特色和多样性，花蕊代表个体故事之间的事件和精神交集，形成主题。QQ互动如星光，是叙事的回应和拓展，是故事的和弦，把个体故事转化为公共话语。
　　渐渐明了Ora的用意：TATEAL故事的焦点既不是个体也不是团体本身，而是与某种不同寻常的教师发展方式的相遇。两周时间，Moses的《潮落潮涨》已是第八稿，升腾的力量，鼓舞迷茫中不忍心灵干涸的我，在羞涩中撩拨一缕真诚，甘泉光影叙事，墨香素净的流……
　　“桥流水不流”是妮妮故事的名字，一眼读不下来，费神，想跳读故事寻找意念的源头。文末，一禅语道来：人从桥上过，桥流水不流。该是怎样静心守意，对境了了分明，不被境所转呢？
　　寂，暖泪——“TATEAL真诚的聆听和分享，让我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些人一些地方，是用心在交流的”。来了又走的光阴，有多少“文化休克”在妮妮寻找“心交流”地方的时候，把那朵朵开在指尖的花骨安息于落寞的掌纹？大学，硕士，博士，她锁心的钥匙开启浪漫年纪本该有的暖暖的“寂”。
　　梦深了，依然是妮妮含露的眸----女人蜕变的痛在涅磐。课堂上，她直言；国际交流会上，她反叛。经历“腰酸背疼，大腹便便，蝴蝶斑，妊娠纹，孕吐，相继生下可爱的小天使……”
　　魂锁十年，大漠甘泉，桥流水不流，进入忘川。
　　尾声
　　空谷晨钟，暗香浮动。与QQ相依，与TATEAL浅说十年的悲喜明暗，辗转归于沉寂。心，种上阳光，共同体灵魂的清澈，滋养心灵成长的生命力。佛祖拈花，迦叶微笑，这一笑，便是整个世界。想起瞿秋白的《觅渡》，政治历史的咀嚼，山川风景的感怀，人生社会的思考，TATEAL可是否像这？不，TATEAL是她自己，勿平勿巧，亦美亦新。
　　觅渡，觅渡，渡在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