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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作品名称:春回大地      作者:张会      发布时间:2018-04-03 11:13:35      字数:6534

  带芎子不觉间眼角潮红。她真的想不通,姐姐的命运为什么这么坎坷?举手投足都是劫难,闯过一难又踏进另一难,每走一步都很艰难!她不敢想还有多少重难横在她面前,难道天地间容不得她栖身?带芎子迈着沉重的脚步进屋,老太太坐在炕里手扶窗台还在向外扒望。带芎子情绪低落:“妈你别看啦,我大姐都到家了。”
  “哎。”老太太叹道,“我没次见到你姐就是舍不得她走!”
  “哎!妈你说我姐这一天天的,不但身累,她心更累!我姐她……”带芎子背过身去。姐姐酷似苦海中的一条破船,饱经风浪摧残,虽然船身斑驳,但依旧乘风破浪,怎奈暗礁重生,彼岸茫茫……
  老太太茫然若失地望着窗外,盼望着心中的期许早日达成。老太太欠起屁股,额头顶在玻璃上,她想侄女折返进入她视线。失落地叹息,听上去像似自语:“哎!你姐她也真够累的,天天没白天没黑天的就是忙啊!冬天缝缝补补洗衣做饭,打袼褙纳鞋底。她呀,夏天挖苣麻菜,秋天捡粮食,队里需要人还上生产队干活挣分,薅谷子、痱子、高粱,唉!真够她的小体格呛。实在太累啦!还吃不像吃的喝不像喝的,穿又不像个穿的。唉!这穷日子苦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哇?我想起来就替她愁的慌,哎!”
  “可不,我姐这人实在太要强了,家里外头生怕孩子们累着,无论什么活孩子们不让她干,可她偷偷地去干。就拿这挑水来说,后街到咱们前街一个来回一里多地,孩子们不让她挑可她还是偷偷的挑,气得孩子们把扁担藏起来,可她用手去拎,孩子们也没办法。现在二娟子不在队里干活了,管咋有二娟子帮着挑水,另外打打下手,我姐可算轻巧点了。嗐,穷过富过顺顺当当的也行,外面的事还一桩接一桩……”
  “也许你姐的八十一难今天是最后一个啦,往后就好啦!”老太太屁股挨炕,右肘拄窗台,左手抻起袖头抆泪:,“你要记住,你在家也好,出门也好,可千万别忘了你姐和孩子们?”
  “妈,这还用你告诉我,你以为我是无心人哪?”
  “无心人也好,有心人也罢,你要记牢我说的话,姐夫在世时对咱家可是一百个头的!你爹常年不在家,咱家的活计你姐夫可是样样没落下,有时怕你累,生产队住工贪黑巴火的给咱家挑水,你姐夫不在了,孩子们也不差号。”
  “妈,我会永远刻在心里的!”带芎子双手拄炕说,“刚才我把咱家剩下的那绺菠菜给我姐拿去了,你猜咋了?”
  “咋了?”
  “我姐像似看到宝贝似的,说给孩子们尝尝鲜。”
  “就是少点,人多咋吃也不好干啥。”
  “咱家就剩那些了,我全给我姐拿去了。”带芎子眯眼说,“妈,我能猜到我姐回去怎么吃?”
  老太太瞟她一眼:“怎么吃?用嘴吃,净说废话。”
  “我还不知用嘴吃呀?我是说怎么个吃法,指定熬粥。不说了,妈我去做饭去。”
  “去吧,我真有点饿啦!”
  
  大维几个从姑姥家回来洗漱完毕,大维出去抱柴禾,大娟扫地,二娟子拾掇屋子。三娟子这时放学回来,手捂着肚子坐在炕边,很难受的样子。张二和三姐耳语几句竟背着三姐的书包在屋内倘佯。褪色的绿书包上几个破洞用铺衬缝补,兜盖上几个“为人民服务”字样下面画有五角星,尽管有褶掉了些红色漆油,但还是格外显眼。
  “三妹,你咋了?肚子不得劲?”大娟子放下笤帚来到三妹面前问。
  三娟子摇摇头,说:“没咋的。”
  “你到底咋了快说呀?”二娟子也走过来问。
  “真的没事儿!”
  “没事你捂着肚子干啥。”
  “你俩还问啥呀,赶紧招呼妈回来看看?”大维闻声神色慌张跑进屋。
  “嗯哪!”二娟子走至门口,张二“呵呵”一笑,“二姐,你回来,不用去啦。”
  “你叫我干啥?还有闲心笑呢?没看你三姐都生病啦?”
  张二诡谲地一笑:“看把你们吓得,我三姐她病啥病,刚才三姐偷偷对我说她饿了,都有点饿过劲了,所以肚子不得劲。”
  哥仨手捊胸口,大娟子道:“哎妈呀,三妹你可吓死我们了啦?”大维说:“大妹,二妹你们赶紧做饭去吧!别饿坏了三妹。早晨咱们起的早着急干活谁也没吃饭,现在都快黑了,别说三妹饿,我身上都突突了,你们做饭,我再抱柴禾去。”
  大娟子和二娟子没有动。
  大维不解地问:“你俩咋不动弹呢?你俩没听见我和你们说话呀?”
  大娟子单指挠挠耳垂,喃喃道:“我俩也不知做点啥呀?”
  “那我去叫妈回来!”张二放下书包还没来得及显示他小腿的速度,就被大娟子抓住他左肩头:“你可歇歇吧!”大姐说,“妈好不容易有工夫待一会儿,就别去招呼了,你和你三姐等着,我和你二姐上仓子看看做点啥吃。”
  二娟说:“要不我去姑姥加问问妈做啥吃的?”
  “你问妈妈一定得回来,不要问......走,咱俩上仓子后再定。”
  大娟子拉起二娟子的手,大维突然说:“大妹、二妹我有办法。”
  “说呀,大哥?”
  “你俩先把水烧开啦,等妈回来做啥都赶趟儿。”
  “呵呵!还是大哥法子多。”二娟子拍着三娟子的脸说,“你可把我们吓死啦,你说你饿就饿呗,干嘛捂着肚子吓唬我们?”
  “我、我、我……”
  “别我我了,大姐知道你和我们想的是一样的,你等我们先去烧水去,挺一会儿。”大娟子来到外屋,她往锅里舀了一瓢水,拿起担在锅沿上只剩下小苲苲的刷笤对正在蹲在火灶旁引火的二娟子说,“啊!二妹,我说三妹今天咋饿成这样,我才想起来,昨晚到现在咱们水口没打牙。”
  “可不,我都忘了。”
  张二还没感觉到饿,听姐姐们说做饭他才听到肚里咕咕叫,他催促:“大姐、二姐你俩别啰嗦啦,快做饭得了,我也饿得受不了啦!”双手捂着小肚子,挨着三娟子坐下,并且学起三娟子。
  “别看我干啥你学啥?你是不是找掐?”三娟子双手从腹部移到胸口,再从胸口移至额头。张二余光睇视三姐,手吃力地跟着她的节奏。三娟子伸手轻轻打向张二:“你成心气我?我捂哪你捂哪,我捂腰你也捂腰,你说你想咋的?”
  张二歪身躲开:“我又咋了?”急忙跳下地躲在刚走进屋的大哥身后说,“大哥你看三姐又要打我,我并没学她,我也真饿了。”
  大维说:“你还嘴硬,我都看见你学你三姐了。”张二说:“你也向着她,好啦,我上外头捂哪某些人就不会说我学她了。”
  
  三娟子和弟弟斗气竟然忘了饥饿,望着跟在大哥后面的弟弟走出里屋,她说:“你等着,哪天我非得好好收拾你不可。”张二手扒门框,头探进屋:“气你、气你。”晃动脑袋说,“你打不着我,打不着我哟。”抛出滑稽的表情跳出屋,他听见哥哥问妈妈手里拿着是什么?他笑嘻嘻地告诉说,“这你都还没看出来,这不是小田菜缨吗!”说话间小手已触到叶片上。妈妈抬起手:“可别抓,一碰就碎啦!”妈妈告诉他说,“这不是田菜缨,傻孩子这是菠菜,是晒干的菠菜,快进屋,妈给你们熬菠菜汤。”
  “是菠菜呀?没见过,我还以为是没长开的田菜婴儿呢,呵呵……”跟随妈妈进屋。妈妈把菠菜谨慎的放到清水里浸泡,除去上面的尘土,看看锅底嗤出几条长长的气泡,舀出半开水倒入菠菜盆里,然后盖上锅盖。
  三娟子头一次听到菠菜这个名字,当然想瞧瞧这菜究竟长得什么模样,急忙凑过来,凝神盆内。孩子们围在锅台旁观看“人间美味”是如何做出来的。
  
  妈妈出屋,从仓子里舀来两碗皮条条的玉米面,手捂在漆盆上恐怕被风操走精髓,快步进屋,放到灶台上说:“这回咱家改善一下生活,借这个菜味咱们吃个饱!”热气被高粱秆丁的锅盖劈成一条条白柱漫布锅沿周围,强有力地推动锅盖起伏。淑云小心的从气体空隙中掀开盖子,一团白气从锅里喷涌而出。为躲避热浪淑云身子后倾,说,“看你们姐俩这水可没少烧,足足有半锅。”舀出几瓢水倒在木桶里,“用不了这些,你们进屋去等着吧,一会儿就好。”
  “我们就在这等。”张二但见妈妈把苞米面一点点放到锅里,放点儿用勺子在锅里搅,搅完再放点儿,放点儿再一搅,之后把菠菜放进锅中,顿时一股菜香味扑鼻,沁人心扉。张二和三娟子闭上双眼仰起头,尽情地吸入腹中封存。许久许久张二突然睁开双眼,从北墙边用土坯砌的,上下用破木板搭的碗架子里拿出一个已经掉漆的小漆碗,递给妈妈说:“妈,赶紧给我盛一碗,我先尝尝是啥味?”
  黄白绿相间的锅内连续不断的炸开气泡,并且发出“噗噗”声。妈妈手中的木勺不停地搅动下,粥变得越来越粘稠:“傻孩子,你等等,还没完全熟呢,再焐一会才能吃。”
  张二急得双脚直跳:“不行,快给盛,不然我饿得受不了了。”
  “你是馋得受不了了吧?”三娟子说,“妈,就不给他盛,好好馋馋他。”三娟子其实比弟弟还想吃,见到弟弟抓耳挠腮的样子,她嘲笑说,“我看他比张驴儿他妈都馋。”张二翻动眼珠:“你见过张驴儿他妈呀?净说没影的话,不给我盛我自己会盛。”张二从妈妈手中抢过勺子,探向锅里。
  
  就在这时,院子里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转眼来到门口,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你们不知死活的一家人,哼哼!把我们爷们打成这样就像没事人似的。没上我家赔个礼道个歉?还有闲心做猪食吃?今天我们来和你们算清老账旧账。”
  淑云和孩子们险些吓晕,抬头见门被人封堵,那两个人头用白布包裹,露出像黄豆粒似的眼睛。两个人后面站着一个头稍高的人。
  “瞅啥瞅,害怕了吧?这回我们爷俩来是上你家养伤来的。”娘几个听声辨人,不解的是王志刚怎么跟着他们一起来?
  原来杨占山是被乔凤贤骂来的。杨六子躺下后,乔凤贤拿来旧毛巾为儿子蘸伤口,没轻没重的手让杨六子难以忍受,又不敢发作;妈妈没有骂他还破例为自己擦伤口,尽管如此也除不去心里的烦躁:“妈,你歇歇好不好,越擦越伤口越刹疼?”
  乔凤贤说:“你这孩子别把妈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不是心疼你吗!行了行了,我不擦就是了,不过你得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六子把头扭向西墙:“咋这么磨叽呢?我都说了八百遍,你爱信不信,不信我也没办法。”头在枕头上晃晃。乔凤贤歪头顶墙,眼睛俯视儿子的脸:“你这孩子怎么不知好歹?如果你告诉妈实情,妈好为你讨个说法?”
  杨六子合上双眼,来个徐遮进曹营一言不发。他越不说乔凤贤越断定其中隐藏玄机,商量道:“儿子,儿子,你快告诉妈,别让我着急了。”只问到喉咙发痒可杨六子还是一声不吭。
  “行了行了,你问他他也不会告诉你的。”杨占山一边哼哼一边说。
  “为啥?”
  “还为啥,砢碜呗!”
  “都是自家人有啥砢不砢碜的?”乔凤贤不明白他话里的含义。
  杨占山声音拉得很长:“这你还不懂,这么大人让小孩给作弄,丢人哪……”
  “这话让你说的,丢什么人?”
  杨六子一骨碌从炕上坐起:“还说我呢,你也没囫囵着?还有、有……”话刚出口,暗自责怪自己没有韧性,表明自己默认了。
  “有什么,你倒说呀?”杨占山一拍炕沿坐起,冷目问道。
  “我愿说就说,不愿说就不说。”杨六子头一沉又躺了下去。
  “不说我也知道,你要说我,还有脸说?”
  “那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行了,行了,你们爷俩不像爷俩倒像哥俩,怎么说掐就掐?我看要是没我非打起来不可。哎!这老的不像老的,小的不像小的,真他妈够呛。”乔凤贤大起嗓门,越说越气,越气声越大,“都让人家骑到脖梗儿上拉屎了还恬不知耻在家里打闹?有能耐把祸害你们的人说给我听呀?不用你们找我去评理行不行?何必你瞅他不顺眼,他瞅你不顺眼的?有尿别在家里耍,有能耐上外边使去,闹去。”眼睛一抹搭,“我看你俩是熊瞎趴炕头,对熊,完犊玩意儿!”
  “你骂谁完犊?你骂谁是熊?”
  “我没骂你,我骂那些窝囊废呢!”
  “你这败家娘们纯是个戳事精!不怪俗语说得好,‘家有贤妻男人不做横事’,谁家要是有你想好都好不了。”
  “谁愿意嫁给你呀?算我瞎眼找你这秃胡噜,这么多年家里你说的算,我以为你有能耐受点气就手点气吧!今天我彻底发现,我福没享着,气倒受了不少,可没想到你在外面还这么熊?你那尿哪去啦?在家的尿你在外面都使出来呀?那才叫我佩服,成天的和老婆儿子呼嚎喊叫的算什么爷们儿?人家把你们造害成缩脖鸡怎么不敢吭声呢?”她鄙视他,“你怕人家就怕人家,让人家个小兔崽把你俩打落炕了,你瞅炕头一个炕梢一个,真丢透人啦?”
  “我看你皮子又紧了?我今天非把你赎得服服贴贴的,让你认识认识马王爷真长三只眼。”杨占山像疯了似的下地拿起鞋底打向乔凤贤。
  乔凤贤不但没躲反而迎上来:“你打,你打。”“啪”的一声落在她肩头,她咧嘴喊道,“你使劲打,打死我,我真不愿和你这没囊气的人过啦!你不就打老婆的能耐吗?你打,你往脑袋上打。”头朝杨占山胸部撞来。
  “哎呀。你还来劲啦!我今天非修理修理你,我越让你,你越来劲,这回我就往你脑袋上打。”杨占山抓起鞋朝她的头重重打来。
  
  杨六子不容多想一下子从炕上跳到二人中间,“啪”的一声响,杨六子眼前挂满金星。
  杨占山落下的力度已经减半,因为杨六子站在他的前面距离缩短,又被撞了一下,所以力道锐减。当他拿开鞋的时候,儿子头顶印下密密麻麻的小坑里流出血来。他把鞋底拿在眼前看了看,撇到一边,扶住快要倒地的儿子说:“六子,六子,你没事吧?你可别吓爹呀?”儿子半睁半闭的眼睛还翻起白眼,他慌了手脚,“儿子,儿子,你没事吧?爹不是故意的,爹真没看到你。”拍拍杨六子的脸,“儿子说话呀?说话呀?你别吓你爹我好吗?把眼睛睁开,言语一声吧?”
  乔凤贤惊悸不安,抚摸着儿子的头,泪水流了下来。杨六子微睁二目,无力地问道:“难道是黑天了吗?你俩在喊啥呢?”
  “是白天还没黑天呢。”乔凤贤轻生说,“还喊啥?喊你呢呗,吓死我啦!”
  “那我眼前怎么都是星星呢?是......是黑天,我......睡着了......喊醒我有......事?”
  “是你爹他打的。”乔凤贤不假思索地说:“是你爹把你打昏了过去了,是我把你喊醒的。你爹这老犊子下手太狠,太绝情了,连自己儿子都要打死,你说他还是人吗?还有人性吗?”
  “啊,爹——”
  “我在,我在。”杨占山连声答道。杨六子缓缓转动眼球,他不是装的,今天不同往日,换做平时挨一下顶多脑袋“嗡”一声,眼前坠落几颗星星罢了。父子对望,杨六子道:“你,你没有人性,连我都不放过,我问你咱俩谁是爹?”
  “你是爹,你是爹。”杨占山心想,只要你没事,谁是爹都不重要。
  “咱俩谁是儿子呀?”
  “我是,我是,你这孩子糊涂啦?你别忘了你要是爹,我就是儿子呀?”
  “啊——妈你又是谁呀?”
  “我、我、我是你儿媳妇啊!”乔凤贤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惊晕了头,觉得这称乎太生疏,改口说,“不对,不对,我是你妈呀!傻儿子我是你妈,我不是你儿媳妇,我是你亲妈。”
  在儿子问话中她感觉儿子要失意,发狂地扬起右手正打在喊个不停“只要你没事,爹儿子任你选”的杨占山头上。杨占山只觉头皮撕裂痛彻心扉,浑身一抖,双手放开杨六子,本能的护住头。乔凤贤第二巴掌跟至,杨占山矮身避开,乔凤贤用力过猛,收足不急,从杨占山身前趔趄滑倒。杨占山上前去抓乔凤贤,被杨六子的腿绊个前抢,爬起来大叫:“你他妈真使劲哪?刚刚绷皮的口子又被打出血了,我看你要倒反天罡,户主都不分啦?”
  “你这老王八犊子,都把儿子打傻了,你倒有理了?为了我儿子我拼了。”乔凤贤十指如钩,发疯似地扑向杨占山。
  
  杨占山的性格敌弱我强,敌强我弱,对方来势汹汹,他急忙闪躲,叫道:“住手,住手,你说得对,这些事全是因为老张引起的,一会儿我去给他家造个天翻地覆。你照顾好儿子,我这就去。”
  他想通了,自家窝里反,不如去老张家去震慑一番,除去心中挟怨。他平素惧怕乔凤贤的,原因很明显。他当家的目的只有一个,怕乔凤贤卷钱跑了,自从杨六子长大后,想法和做法也有了改观。他今天敢动武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乔凤贤已经定了心。二是她去报复怕碰到带芎子,丢脸不说,弄不好就挨打。家里无休止地纠缠不休倒不如显示爷们儿的一面了,起码媳妇这样认为。迈出两步像被什么拉了回来。
  “你怎么不去了?难道是不敢啦?”乔凤贤骂道,“瞧你那窝囊废样吧。我都料到你不带敢去的?没用的东西。”
  “你别用话杠我。”低头说,“你把我的脑袋用布缠一下。”
  “那是干啥?”
  “你没看都冒血啦!再说省得打起来让埋汰东西把伤口熏了,这回我让你看看我是龙还是熊。”
  
  乔凤贤拿来白布条,把杨占山连头带脸裹得严严实实,然后说道:“让你只露眼睛和嘴,免得受风,打起来还扛打。”她喜欢丈夫是英雄,夸赞道,“跟你过这么多年了,你今天才像个真正爷们儿,你去别手下留情,出手要狠夯的,我在家听你的好消息。”
  “好!媳妇你静候佳音吧!”杨占山大踏步出房门。
  杨六子逐渐清醒,爹爹人单影孤,他如何放心,说道:“那我也去。”
  “那太好啦!来我把你的头也用布给你缠一下,免得伤口感染,别像你爹似的成个半拉儿秃。”缠好之后说,“儿子你快点追你爹,别让他吃亏。”乔凤贤目送儿子跑远这才进屋,坐在炕边翘起二郎腿,脚跟嗑在炕墙上,暗自高兴:“老张家三番五次的招惹我家,让她家知道知道我们老杨家不是好惹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让你知道是什么后果,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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