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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作品名称:柴门人家      作者:一飞      发布时间:2018-04-06 10:28:59      字数:4003

  八月十五这一天,瓦蓝瓦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玉米都收回来了,全铺在院子地上晒太阳,人们紧跟着也把麦子种到了地里,机械化就是这么方便的。从上午开始,香叶就在厨房忙活。常茂在外屋管着小孙了。不一会,香叶出来说:“他大,你给耀祖打个电话吧!看他几点到屋里,我饭都快做好了,全是他爱吃的。”常茂刚走到电话跟前,电话就响了起来。电话是小儿子打的。小儿子那头很兴奋,说厂里新接的订单,任务紧,老板不让请假,忙完了这几天。国庆节厂里还要组织他们去上海旅游,他俩口商量着中秋节就不回去了,只是辛苦了老人家了,还得帮着带孩子,接着又问,给你转的钱收到了吗?常茂把电话放到小孙子嘴边说:“你爸,叫爸!小孙子有点害羞的抱着常茂的腿。”常茂又把电话拿起来说:“娃不叫你,等你回来了娃再叫。钱我收到了,你也不要再给我赚钱了,我很你妈的钱够花。”电话那头又说,让娃跟他妈说话。常茂又把电话放在孩子嘴跟前,小家伙还是不叫。突然,娃撒腿跑进了厨房。顿时,电话那头传来了几声哭泣声,肯定是荣宗媳妇又哭了,她也出去大半年了。她怎么能不想自己的孩子呢!
  常茂说:“你俩好好上班,把自己身体照顾好,家里啥都好的呢!不要惦记。”说完就放了电话,这时候,香叶拉着小孙子进了房间。一看常茂把电话都挂了,说,你咋不叫我和孩子说两句话哩。常茂说,我忘了。话刚说完,就听见门外有汽车声,肯定是耀祖回来了。果然,耀祖和女儿回来了。耀祖手提了一大盒月饼,女儿手里提着两盒蜂蜜,香叶接过小孙女手里的东西,拉着娃的手,说:“我娃又长高了,都高过奶奶了”。回头又数落耀祖,家里啥都有哩。你以后回来就不要买这么多东西了,这么好的东西可得不少钱。
  突然,香叶扭着头朝后面看了一下,连忙问;“金花和大孙子呢?”耀祖说,“金花超市里这个时候是最忙的。大孙子念高三了,正组织月考,忙着复习,他俩都不能回来。”香叶连忙走进厨房,将做好的菜全部端到了桌子上,耀祖一看全是自己爱吃的饭菜,就急忙过去帮忙。
  大家都围着桌子坐好了,准备开饭。常茂连忙问耀祖:“你到你丈人家去了吗?”“我刚过来的时候,看见她家大门锁着,打电话给我丈母娘,说她去了我外婆家,我一会再去,东西都在车上呢!”常茂笑着说:“跟丈人家在同一个村子里就是方便,给你老丈人家把饭都省下了。”耀祖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吃完午饭,耀祖正和常茂说着县城里的事情。突然,包里的手机响了,原来是他丈母娘回来了,叫耀祖过去。耀祖一看时间也不早了,就从包里掏出来一千元钱塞给常茂。又说,过节超市里是最忙的,我得要早早上去给金花帮忙。我到我丈人家坐一会就直接上县城去呀!我忙过这几天再和金花回来看你。香叶连忙拉着耀祖的手,一边往出走,嘴里一边叮嘱着。
  刚走出门,耀祖看见勤生端着饭蹲在在门口石头上,就喊到:“勤生叔,你吃的啥饭么?”
  “疙瘩(水饺)。耀祖,你啥时候回来的?”
  “我刚回来,你咋可走呀?”
  “店里忙的很,我过几天再回来跟你谝。”
  这时候,常茂已经把要给耀祖带的东西,全部装进了汽车的后备箱。勤生吃了一口疙瘩说:“常茂哥,你这娃孝顺啊!”
  常茂笑着说:“我看你儿子也不错呀!都考上大学了,可是咱村第一个大学生。”
  “谁说的!”还有善文家的娃呀!
  “哦!对对对,你看把善文的娃都忘了,善文的娃大学快毕业了吧?”常茂问到。
  “今年毕业,听善文说,他娃要去工商局上班哩”勤生说。
  “那善文也该享福了吧!”
  善文一生都是不温不火的,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儿子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孩子小的时候,善文就经常对孩子唱着他爷教给他的几句民谣:“咪咪猫,上高窑。金蹄蹄,银爪爪,不逮老鼠逮雀雀,雀雀给娃纳袄袄。叫娃穿,娃不穿。叫狗穿,狗在河里捞韭菜。韭菜花儿漂上来,叫娃戴,娃不戴,别人戴上娃可(又)爱。雀雀飞了,把娃气死了。”其实,这首歌谣是告诉人们一个生活生存的道理——如果好高骛远,这山望着那山高,结果只能如猴子掰玉米,最后一无所获。所以告诫人们,做人做事一定要珍惜当下,脚踏实地,切莫浮光掠影。耀祖上了车,香叶还趴在车窗上嘱咐着,路上慢些啊!又给坐在车后面的小孙女挥了挥手。是呀!离别时彼此都装着满脸的欢笑,内心都有着太多无奈和不舍。只是,有些人,怕是舍不得你走。
  洁丽带着孩子回来也已经三年了。但是,她却补在不像以前在家那么勤快了。每天好吃懒做,除了描眉画眼,就是打麻将。但是。她再也画不出原来的样子了。打麻将当然是他在前夫家学的,那里的日子打麻将是他的必修课。但是,在荒塬村,村里要是农忙了,就没人陪她打麻将了,她就领着孩子村前村后到处溜达,哪里有人,她就往哪里去,但是有人的地方总是有狗财在场。洁丽也不和狗财说话,但是,狗财却总是盯着她看。
  明亮还在南方打工,把媳妇和孩子留在家里,孩子也都上幼儿园,媳妇在家就负责管孩子。明亮平时也不怎么回来。虽然恒升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但是地里的活主要还是恒升干。一开始,明亮媳妇也托人给洁丽介绍了几个对象。但是,洁丽见了面之后,总是嫌弃人家经济不富裕,没房没车,自己还带着拖油瓶人家都不嫌弃,她还来劲了。她似乎还想找一个向她前夫一样的男人,至少可以坐着小轿车回家。但是,有小轿车的人谁要她呀!一个二婚女人,还带着个孩子。想在荒塬村周围找一个不错的人家,还确实的不容易。慢慢的,明亮媳妇也开始嫌弃洁丽了。恒升也总是嘴上嘟囔着,说洁丽这样下去怎么行,经常住在自己家也不是个办法,洁丽想出去打工,怎奈孩子太小,没有人看,带着孩子出去也不是个办法。
  恒升嘴上嘟囔归嘟囔,但他还是心急如焚,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他也四处托人给洁丽介绍对象,找到的人家倒是不少。但是,不是人家不愿意她,就是她不愿意人家。为这事的,恒升渐渐和洁丽开始吵架了。洁丽有点破罐子破摔了。她也变得不愿意和村里人说话,每天呆在家里,孩子也不咋管,总是恒升领着。这些都被狗财看在眼里,但是,洁丽并不理狗财,见了面连话都不说。狗财只能把一切藏在心里,总是远远的看着洁丽,每次经过洁丽家门口的时候,总是扭头往里面看着,他是在寻觅洁丽的身影。但是,洁丽家他又没有勇气进去。
  一天天快黑的时候。洁丽和明亮媳妇在门口吵架了,吵的很激烈。恒升老汉也不吭声,只是一个人蹲在门口低着头。她们的声音很大,左邻右舍都站在不远处看。这一年来,她俩像这样的吵架太频繁了。一次两次,人们还会去劝,次数多了,也没有人管了,好像人们都已经习惯了。该劝谁?谁的错?其实她们都不容易,都可怜。也许闹一闹也就过去,也许就又好了。或许,愈演愈烈,也不好说。不在其中,也理解不了她们身在其中的感受。最终,还是香叶走过去,把他们都被劝了回去,人们也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洁丽回到房子,将孩子哄睡着了。她关了灯,翻来覆去地躺在炕上睡不着觉,眼前一片漆黑。她多想这只是一场梦,等到明天早上醒来,他依旧会看到她能在一个属于自己的家里,守着老公孩子。其实,这些年,她还对姚军心存幻想,她盼望着姚军有一天能把她和孩子接回去,因为在她回来后,姚军总是问孩子怎样?也总是隔三差五地给洁丽卡里打一些钱,用于孩子的生活。似乎姚军并不是不在意她和孩子。其实,与其说是她喜欢姚军,不如说是她喜欢姚军家的殷实日子和哪里的环境。但是,人家介绍了这么多对象,没有一个比得上姚军。她终于在昏昏沉沉中睡着了,她梦到了父亲无声的叹息,梦到了嫂子粗犷的吼骂,又梦到了自己一个人抱着孩子孤独的离家出走了。他看到自己的背影在一片雪白的原野上踽踽独行,不知要去向何处,她感到自己是那样的可怜,是那样的无助,泪水濡湿了枕巾。
  她却做出来一个让荒塬村所有人大跌眼镜的决定。洁丽嫁给了狗财,他们没有婚礼,也没有领结婚证,就过到了一起。枣花似乎也长舒一口气,命运就是这么的光怪陆离。让你总会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或是惊喜,或是无奈。狗财似乎也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信心。每天忙忙碌碌的,觉得自己的日子有了奔头了。但是,洁丽并没有让狗财碰过自己的身体。但是,狗财并不在意这些。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不到一年。洁丽却不见了,她是跟着来村里收苹果的一个南方客商走了,她没有带走她的孩子,任由狗财四处打听,他始终也没有联系上洁丽。
  枣花却从此就一病不起,没过几天也去世了。
  枣花走了,洁丽也走了。空荡荡的家里就剩下狗财一个人带着孩子。狗财想把孩子还给恒升。但是,恒升死活不要。明亮媳妇也不让孩子进家门,村里人再看不过眼,也是无能为力的,只能背地里骂着洁丽,骂着恒升造孽呀。但这也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谁也不愿意去干涉。
  狗财下地的时候,孩子就跟在后面。狗财不会管娃,只能让娃吃饱,孩子身上的衣服脏的放在地上能立起来。突然有一天,他接到洁丽的电话,说姚军过几天要把孩子接回去。狗财顿时愣住了,只是哦了一声,也不知道说什么。洁丽就把电话挂了。当然,洁丽给你狗财打电话前,也给恒升打了电话。这也是狗财接到洁丽的最后一个电话,从此洁丽便了无音讯了。
  又是一年冬天到了。
  荒塬村却下了一场十几年不遇的大雪,白雪皑皑把整个荒塬村前后覆盖的严严实实,村外的田野里是死寂般的安静,仿佛已经沉睡了几百年似的。雪还继续下着。村里的人都老婆热炕头地守在家里不出来,屋外的雪好像也永远都不准备停下来了。这时候,从村口的路上开进来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开车很慢。却在狗财家门口停了下来。从车上走下来一个男人,推开狗财家的门,狗财正和孩子坐在房间里看电视。这个男的就是姚军,他和狗财说了几句话后,又给狗财手里塞了一沓钱。然后,他不顾孩子的哭声,把孩子抱上了车。
  车子又慢慢地开走了。
  狗财是没有任何理由不让姚军带走这个孩子的。尤其是孩子的哭声,让狗财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心酸。狗财跟在姚军身后,也不说话。他只是痴痴地看着孩子被抱上了车。狗财又急步跟着车子走到了村口。一直看着车子消失在路的尽头。突然,他像发疯了一般,跌跌撞撞地跑到村子后面的砖瓦窑上,但却再也看不到车子的影子了。这时候,他回头望着身后茫茫白雪中的荒塬村,耳边似乎又响着孩子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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