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作品名称:柴门人家 作者:一飞 发布时间:2018-04-06 10:42:31 字数:3366
我断断续续历时一年时间,写了自己的人生中的第一篇长篇小说--《柴门人家》。这片作品落笔写的时候,我是并没有太大的信心的。写这篇作品的初衷也只是因为跟作协的一个伙计吹了一句牛而已。但是,不管怎样,吹出去的牛那是要吹上天的,要不牛掉下来容易砸死自己。
在写作之前,我草草地读了几个大作家的作品,顿时,让我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但也给了我动力。回头一想,既然开始了,就不要轻易放弃。当这篇作品的字数从一万、两万、三万……十万……,我是坚持写完了。再经过几次反复修改后,我发现我这篇作品布局谋篇不是很好,说通俗一点,这部小说我写的比较混沌。说文明一点就是这部作品我是采用了平铺直述的手法摊开的,如生活一样杂乱无章,我也并没有刻意的去分章断节。如果你从头读不到尾,或许你会一头雾水,不知道里面写得什么。
这篇作品,我似乎采用了乔伊斯《尤利西斯》的写法--混沌。但是,人家是只是文字的混沌,含义并不混沌。而我是文字和含义都混沌。但是,我还是坚持用平白如话的文字去变大了作品混沌的意向。其实,在这篇作品写到一半的时候,我写的收不住了,我才发现我把文章的口开大了。然后又全部删了重新构思了一次。如果你不是从头认真的看到尾,你一定会觉得文章写得很乱,那么,恭喜你,你的感觉是对的。因为采用这种混沌写法写出来的文章,呼吸并不是很不匀称,里面的任务让你会感觉到一会在这家后院里,一会又在那家麦田里;一会是今天的欢歌,一会又是过去的苦情。作品里有的段落大气磅礴,有的段落如鲠在喉,有点段落好像又缺点什么,读起来不是很饱满。其实,这也说明我这个门外汉在文章的整体布局上还不是把握的很好。但是,丑媳妇早晚也得见公婆。
作品里面的事情,当然不是虚构的,它就发生在我的身边。像荒塬村一样,这些年,农村发生了突飞猛进的变化,祖宗们留下来的那些传统习俗正在被日新月异的生活所代替,他们那些曾经生活的痕迹将成为记忆写进了历史。为了自己这份忘却的记忆,我将它们努力地还原在笔尖上。企图能留住,试图能留住。老祖宗给我留下了一副咥油泼辣子的肠胃,你红烧肉做的再香,我也吃着不香。因为我就好这一口油泼辣子的味道,那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我自从学校毕业后,我一直默默地行走在路上,我曾走过富庶的天府之国,也曾走过燕山山谷里的沟沟坎坎;走过贫瘠的黄土高原,也走过河西走廊广袤的戈壁大漠。甚至,我也独咽着三千里距离的凄凉,越过省界、国界,飞过千山万水,穿过峡谷隧道,抵达了梦的另一头,得到了异国的繁花,却错过了故乡的花季。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每次不管是远行归来,还是从离开故乡,第一站先是到大伯家。茶余饭后,大伯总是断断续续地给我讲着故乡及我们这个家族的许多往事,从他婆讲到我婆,再讲到别人的婆,最后就是每一个婆都讲一遍,说到兴奋处,他便拿出子绘制的族谱图。因为,在他身边,追求着现代文明的儿女子孙里,也只有我一个人在一遍又一遍的听着这些古老的事情,这是他对故乡的惦记,也是他的记忆。他的记忆渗透的几代人的生活里,也试图延续在后代的记忆力,他把几代人串了起来,使我对故乡的人们更加的好奇了,也更加的想知道他们的过去,知道这一块黄土地上已经发生的和将要发生的悲欢离合。
我是农民的儿子,生长在农村。站在我家门口,看着我儿时经常玩耍的房前屋后,还有那时常骑在上面玩耍的黄土墙已经只剩下截半。乡村里那些鸡零狗碎的事一件件都闪现在我的眼前,却又出现在我的脑后。似乎我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时代,似乎听见了母亲的呼唤,似乎……我对我的村庄,对我的父老乡亲怀有一种浓烈的爱。或许,农民的后代总有一天都将不再是农民,可我们永远是农民的子孙。
村子的面貌改变了许多,房子是最直观的感觉。每次回家,我都能看见村里又有几家盖了新房,门前的混凝土路面也被打扫的很干净。还有几家在门前的空地上用篱笆围了一个小菜园,里面的一架丝瓜已经爬到了屋檐上,开着黄色的小花,但更多家都是在门前栽了核桃树或者柿子树。在这之前,村里大多数家里都是土木结构厦子房。这样的厦子房巷道里还有几家,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破椽烂檩,石头瓦砾,横垣断壁沉落在树木的枯荣里,却还有一扇破落不堪的木门紧闭着,上面的铁锁已经锈迹斑斑。我透过门缝,看见院子里面的杂草荒长的已经甄辩不出原来的模样了。当我转身离开时,却发现一棵洋槐树从墙头爬了出来,努力地向外伸展着枝叶。
村前村后的树长粗了,有些也被砍伐了。村里的一些老人也都不见了,看见着的人也都老了。我坐在家门口,巷道里不时的有人走过,不是别人,正是我的父老乡亲,他们淳朴勤劳、性情坚韧,只是比以前苍老了许多。但他们依然脚步匆匆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他们其中没有人停下来思考过这种劳作的值与不值,就像他们撒在泥土地里的汗水,根本就是不值,但还是要把汗水往里面洒。因为这是一种人生的循环,根本无法用价值去衡量。现在农村机械化程度的发展让他们有了更多的时间聚集在一起聊天,电子信息化的普及也让他们知道一张张钞票和田地里的铁锨的悬殊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是洒在地上的麦粒,依然有人小心翼翼的捡起;悬挂在枝头的果实,依然有人登高爬低去采摘。
在他们的聊天声中,我时常听见他们在议论,谁家娃又在城里买房了,谁家娃又嫁到城里……,诸如此类的言语中包含地不仅仅是羡慕,还有对自己孩子的真心期盼。对于这种期盼,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因为我知道他们只感受过黄土地里劳作时的艰苦,却并没有领略过出门在外的艰辛。我曾不止一次的再想,村庄存在在这个地方多少年?有过怎样的历史变迁?村庄里过去住过什么人?我们的族人是从哪里来到这里?村庄又是让这些不同姓氏的人们居住在一起,并且互相排列着不同的辈份,耕种着同一块土地?对于这些问题,我似乎已经无从考证,但我还是迫切的想知道答案。因为真正触动了我的是村子的如何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对于它的未来,我似乎没有太大的兴趣。
现在,村里新一代的年轻人都不约而同的在城市里打工挣了钱,买了房子,搬出了村庄。我也像他们一样,努力在城里买了住房,而村子里日益兴起的砖混结构的平房也终归让土木结构的厦子房坠入历史的尘埃。与此同时,村里只剩下老人和留守儿童。但一个人出生的一个地方,生长的地方,都有一份无法舍弃的感情留在那里。因为他是你祖祖辈辈繁衍的地方,是你的根源所在,承载了太多你的祖辈赋予你的人性。相比之下,城里的房子除了遮风避雨,似乎在再没有什么用了,它所承载的情感远远不如农村房子那样久远,虽然它是如此的昂贵。
在写作的整个一年时间里,小说里的几个人物总是在我的脑海里盘旋,我在为狗财命运构思的时候,总会突然有一件事如一块石头一样扔进我平静的脑海里,水浪泛起。瞬间,我的整体思路又被全盘打乱了。狗财的命运也就是在这样的断断续续中成长起来的。狗财是谁,我不知道,似乎又知道,它就是一个组合体,有你,有我,也有他。我把很多人的命运最悲惨的一面都揉在狗财身上来写,似乎狗财成了最最最悲惨的一个。然而,她还没有惨过他的母亲--枣花。
枣花是比狗财悲惨,她的命运总是在看见曙光的时候,就会出现突然间的转折,让她来不及喘息。当写到她丈夫死去后,留下的十几只羊全部被偷走的时候,我有点不下去了,我自己都接受不了她如此惨的命运了。我再问我自己,我怎么把她写的这么惨呀!她的每一次的打击都是致命的,再她十月怀胎生了一个儿子的时候,儿子却变成了驼背。她又有了一个女儿的时候,女儿却不慎落入水中淹死了。家里的日子在丈夫的经营下渐渐变得好起来的时候,丈夫却死去了,最后,当她看到自己的儿子有了媳妇的时候,她忘记了生活给予她全部的不公平和所有的打击。然而,儿媳妇却成了她人生中最后的一次打击,而这次打击却要了她的命。
远行前再一次站高处把故乡尽收眼底了,屋顶的炊烟,巷道里脚步匆忙的村民,门前撒欢的黄狗,墙头上的花猫,草棚下的老山羊……演绎着这个村子的琐碎,也都是捆缚我的灵魂。随着我一次又一次的远行。故乡是距离我越来越远了,与我一样同行的人们将再也回不去了,亦如我们回不去的童年。或许,终有一天,我们后代的后代再也寻不到家的方向。如今,树还继续挺立在房前屋后,村里村外,土地还继续在春播秋收,颗粒归仓。只是大红铁门的关合间,早已花开花落。汽车三轮鸣笛时,早已物是人非。
而这篇作品对于我而言,我只能说是“不为无用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