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说起绣花要给狗财介绍的这个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叫凤凰。但是，她长得却像个乌鸡，乌到骨头里了。自从他丈夫去世后，她已经结了三次婚了，总是在婚后过不了几天，人家就又物归原主了，她还是生活在前夫家里。离婚的原因基本上都是，她不过日子，一天自己的娃也不管，就是抱着个手机，不是K歌，就是K舞，跟左邻右舍也不怎么交往，跟公婆的关系也不怎么融洽，老俩口看在自己孙子和死去的儿子的面子上，忍气吞声也不吭声。婆婆总是在没人的时候，偷偷的抹上两把泪。凤凰虽然长得像乌鸡，但是，她的穿着却很时尚，长长的指甲被涂成了红色，妖艳的那种红色。网状丝袜露着黝黑的大腿，高跟鞋有两砖高。村里人很是看不惯，但是，也没有人去说她。她是从来都不做家务的，家里的一天两端饭，都是婆婆做好了。她自己一吃，把碗往案板上一扔，就又钻进自己的房间里。凤凰虽然都快要四十岁了，但是，她每次结婚都是从头再来，敲锣打鼓，披红戴花地一样不少。其实，在农村，像这样的女人现在越来越多了。因为随着电视、网络的普及，人们见到了越来越多的生活方式，电视手机里面看到的幸福生活是更多女性朋友所追求的，就算是在农村，她们也慢慢开始追求一种前卫的生活姿态，原本淳朴的农村妇女形象已经被慢慢抛弃。但是，她们在追求一种高层次的生活方式的时候却忽略了自己所处的环境和自己的文化素质，属于盲目性的追求，而且往往也因此闹出很多的矛盾，从而导致了家庭不和谐。女孩子对于男人的要求也越来越高，找对象动不动就要车要房，要么还必须在城里买房。真正传统的农村生活她们早已经不习惯了。都喜欢外出打工，她们有了城市里的猪都比农村的人干净的思想，而且见到外面的花花世界，就迷失了方向，很容易被骗上了床，而且，她们就认为这是至死不渝的爱情，也常常陷在其中而无法自拔，稀里糊涂的就把自己嫁给一个男人，然后，抱着个孩子回来了，家长唉声叹气，却束手无策。她大只能坐在门口一根接一根的抽着闷烟，她妈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地抹着眼泪。
　　第二天，自更起个大早，准备赶集卖羊肉，收拾好三轮车，揭开冰柜，将羊肉搬到车上。突然，自更发现这只羊少了一个后腿，就朝枣花喊：“枣花，枣花……”。枣花急急忙忙从后院的厕所里跑了出来，披头散发的。一边系裤腰带，一边问咋了？咋了？自更问：“这只羊咋少了一个羊腿？”枣花说：“是不是狗吃了”。
　　在自更家里狗吃羊肉是经常发生的事情，但是，这次自更很肯定地说：“绝对不是狗吃了”。因为羊腿明显地是用刀割下来的。自更又喊狗财，喊了几声，狗财也没反应。自更就放下手里的羊肉，走进了狗财的房间，狗财光着身子睡得正酣，也没盖任何东西。自更抬起脚就朝狗财的屁股上狠狠地蹬了一脚。
　　狗财猛地坐起来，问：“咋了？”
　　自更说：“羊腿呢？”
　　狗财一脸懵逼地说：“啥羊腿？我不知道呀！”
　　这时候，枣花进来了，拉着自更说：“你赶紧赶集去，一会迟了。”自更气势汹汹的走出了房门，嘴里骂着狗财。狗财瞥了一眼自更，满嘴的不服气。但是，他不敢和自更顶嘴，因为羊腿就是他拿走了的。他见自更出去了，又顺势躺下了。
　　自更开着三轮车走了。枣花走进狗财的房间，喊着狗财，叫他赶紧起床。狗财是不怕枣花的，头也没抬说了句，让我再睡一会儿，你赶紧弄你的啥去。枣花骂了一句：“看你那贼样子。”便出去到后院去忙活去了。
　　中午时分，天气炎热，村口的老榆树底下坐了一堆人在乘凉。一只大黄狗叼着一大块东西从南边跑了过来，这是狗财家的狗，是一只不是很纯种牧羊犬。这只狗白天村前村后的乱跑，村里的人都认得。原来是大黄狗从绣花家叼了一个羊腿跑过来了，绣花把羊腿刚从冰箱里取出来放在案板上，准备割一块下来捏饺子，剩下的准备给她娘家妈拿去。就在绣花拿起刀要切羊肉的时候，就听见隔壁老五婶子喊她。绣花以为老五婶子有啥急事，就急忙放下手里的刀跑着去了老五婶子家里。
　　原来，老五婶子的煤气灶打不着火了。绣花看了一下，是煤气罐里没气了，就忙着给送煤气的打了电话，又回来了。走进厨房的时候，案板上不见羊腿了。绣花连忙在案板底下，水瓮后面，到处找，还是找不见。她就纳闷了，家里就她一个人呀！金花和她大一早都去赶集了，这还出了怪事了。其实，就在绣花老五婶子家的时候，狗财家的狗跑进来绣花家的厨房里，把羊腿叼走了。
　　太阳已经不要命的将火焰洒落下来，整个村子里就如一个放在蒸锅上的蒸笼，要将地上的人全部蒸熟一般。老榆树下的几个人谝的正热闹。农民就这样，忙的时候很忙，也就是施肥播种撒农药收获的时候比较忙一点，其他时间还是很闲的。四海看着大黄狗向自己跑来，就起身去拦狗，谁知狗绕过碳渣壕跑了。四海嘴里说：“狗把谁家的羊腿叼跑了”。估计是绣花家的，因为是从绣花家的方向跑过来的。
　　因为自更是卖羊肉的，狗也是自更家的。有人就开始怀疑是不是自更给绣花送羊腿了，是不是自更跟绣花鬼混了。狗叼羊腿的事情便在村子里传了开来。但是，人们都没又想到羊腿是狗财送给绣花的，更不知道狗财是因为绣花要给自己说媳妇的事情才给绣花送的羊腿。
　　荒原村不大，外界的消息似乎跟这里关系不大，只有村里人的事情，才是人们最能津津乐道的。根据以往的经验，狗叼羊腿的事情，至少要在人们嘴上传播一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等到下一个大事情出现了，风头盖过这件事，自更的关注度才会有所下降，但是绝对是不会失去关注，不知何年何月都会被人们翻出来说一下，就连自更大跟有财抢媳妇的事情现在村里上了年纪的人也有人说。村人们往往会把最近发生的几件事情放在一起讨论。所以，自更就成为附近村里的舆论焦点，绝对逃不脱了。
　　事情都过去了十几天了，自更骑着三轮摩托车从村子南头的路上急急忙忙地赶回村里。进了门之后，他看见狗财正蹲在后院羊圈边抽烟，他二话不说就把狗财压倒在地上捶了一顿，一边捶一边扯着他那粗喉咙大嗓子骂：“你羞你先人哩！先人的脸叫你当尻子的用哩！”狗财知道羊腿的事情自更知道了，就一边用手护住头，嘴里一边喊着：“羊是我养的，拿个羊腿咋了嘛！这是多大个事情，你至于么？”
　　“多大个事？整个荒塬村里都摇了铃了！你狗日的丢人呐，我一张老脸都叫人拿尻子戳哩！”自更骑在狗财身上，用手拍着自己的脸说。这下狗财也不说话，估计是自更打累了，这才起来了，但是狗财却趴在地上不起来。
　　其实，狗叼羊腿的事情自更并不是从荒塬村里听来的。而是，自更去绣花娘家村里收羊的时候，碰见了绣花二叔。绣花二叔就把听来的狗叼羊腿说给自更听，但是，绣花二叔并不知道狗财是自更的儿子。这让自更立马想到的自己那天赶集少了的那只羊腿。更要命的是，这件事情后来被绣花二叔说成了自更给绣花献殷勤，打绣花的主意。狗财偷着送给绣花的羊腿，自己却背伤了黑锅。自更越想越生气，就把狗财狠狠地打了一顿。
　　中午时分，一辆小汽车从村口疾驰而过。村外是绿油油的麦子地还有人再拔着长得过麦子的蒿草。常茂和几个人在村口谝闲传。不远处碳渣壕里的两只狗正在交配，一大一小，一黑一白。几个小孩子拿着树枝追赶着，想把两条热恋中的狗生生地拆散，两只狗呲着牙，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狗财站在水井旁，看着几个孩子，有看了两只狗，不言不语。想起了耀祖和金花的事情，他想耀祖和金花是不是此时也正在瓦窑里卿卿我我呢！就像眼前的两条狗，狗财有点嫉妒了。
　　他在等待着绣花的消息，不由得抬头往绣花家的方向看了一样。狗财已经几天都没有见到绣花了。因为，自从“狗叼羊腿”这事发生以后，绣花也觉得不好意思了，也不使唤狗财给自己干活了，也不让狗财去他家了。顿时，狗财心里空落落的，他开始恨自更，恨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