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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作品名称:柴门人家      作者:一飞      发布时间:2018-04-04 22:35:05      字数:4239

  自更本来是计划麦子种完了,就跟着勤生去省城里打工的。但是,勤生那个工地上又不要人了,自己家里的情况似乎也走不开,所以,他就呆在家里和狗财一起给羊割草。自更给羊喂完草,端在后院门口抽烟,看着满圈的羊一个比一个肥。就给正在给羊饮水的枣花说:“家里养了这么多羊,纯粹的靠卖羊奶和羊羔也收入不了几个钱,不如杀几个卖羊肉吧!”枣花疑惑地说:“卖羊肉?你能行不?不要赔的连裤衩都没了。”自更说:“你赶紧该干啥干啥去,前几年,我一个人贩卖苹果的时候,也没见赔了!”枣花看了一眼自更,也就没有再说话。第二天,自更真的杀了一只羊,骑着车子去街道上卖羊肉了。羊肉卖的挺快,不到上午饭时就卖完了。自更高兴的骑着自行车回来了,就这样,自更也就慢慢地做起了卖羊肉的生意。
  自更一开始,只是杀了自己的羊去卖肉,慢慢的自己的羊就不能再杀了。但是,自更的生意却越做越娴熟。他就买了一个三轮车,开始在别的村里收羊,然后,杀了,卖肉,有时候一天要杀好几只羊。
  今天早晨起来天气很好。自更已经早早起来收羊去了。狗财吃完早饭就又钻进房子睡觉了。突然,后院的十几只羊开始咩咩咩地叫个不停,叫声此起彼伏。狗财翻了个身,坐了起来,从窗子里往后院看了一眼,一看表十二点都过了,他嘴里骂道:“赶紧把这些羊杀地卖了去,要这么多羊干啥呀!吵得人都睡不好觉。”他走出房子,脸也没洗本想去给羊喂些草回来再继续睡。但是,一看见院子里一点草也没了。他就拉着架子车,到北塬上给羊拉玉米杆去了。
  去北塬的路边有一座废弃的烂砖窑,周边长满了荒草,很少有人到哪里去。但是,狗财总是喜欢站在窑背上,看着村子南边路上的车来车往。他更喜欢躺在窑背上,看着蓝蓝的天,吹着微风抽着烟。窑内的空间很大,中间的一个大洞被自更谁用木棍和玉米杆盖了起来,里面也不漏雨,不漏风。自更收玉米的时候,把玉米杆全部靠着砖瓦窑一圈放着,又把一些干树叶倒进窑里面,算是给羊储备的冬草。有时候天阴下雨,或者狗财懒得割草了。他就会来这里拉一些玉米杆回去。这次也不例外,他把架子车放到路边,沿着通往窑背的小路走上窑背,顺着窑背躺着伸了一下胳膊,似乎刚才的疲乏还没有完全消除。他又掏出烟,点了一根烟,猛吸一口。顿时,他感觉浑身舒坦了。
  狗财正抽的起劲的时候。突然,他听到砖瓦窑里有响动。他赶紧把烟头用手怼在地上熄灭,侧耳听着窑里面的动静,都不敢大口喘气。他怀疑里面是不是有一个疯子钻了进去,或者一个野兔。但是,听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又不像是兔子的声音,倒像是人喘气的声音。他就站起来轻手轻脚的走到窑背中间,透过窑顶盖着大洞的玉米杆缝隙里往瓦窑里面看。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幕的时候,他立即惊出一身汗,心跳加快。
  狗日的耀祖和金花抱在一起正在草堆上说话呢!狗财便大声地咳嗽了几声,两个人就像受惊的蚂蚱,火烧尻子一样爬起来,拔腿就冲出瓦窑。他们只顾使劲的往前跑,并没有看到窑顶上的站着的狗财,但他们并没有往村子的方向跑去,而是往北边一家的果园里跑了去,狗财站在窑顶上,看着他们的背影,笑着跑了下来。
  耀祖比狗财大几岁。一直和前巷里绣花家的金花谈恋爱,这是全村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绣花闲耀祖他大常茂是个结巴,死活都不同意这门婚事。常茂也找了媒人去提亲,都被赶出了家门。但是,耀祖和金花确实真心相爱的,他俩总是偷偷摸摸的在一起。为了这事情的金花都被绣花打过好几次了。
  狗财见他们跑远了,狠狠地在地上吐了几口。一边将玉米杆往架子车上装,嘴里一边嘟囔:“金花的尻子太小,生不了男娃。”说这话的时候,狗财心里是有点妒忌的。因为,狗财还没有碰过女人,也不知道女人的味道,这他与常人之间形成了巨大的落差,就是性情落寞。
  狗财装满了一家子车玉米杆,用绳子捆好,拉着往回走。刚走到村口的时候,却遇到了耀祖。狗财想,这家伙明明是往北跑了,怎么会在村口呢!难道我刚才看错了。
  耀祖看起神情有点惊慌。他看见狗财过来了,就充满狐疑地盯着狗财。然后讷讷地问:“狗财,你拉玉米杆去了?”狗财虽然对他充满了妒忌。但是,狗财仍然表现地非常平静,好像根本没有啥事情发生一样,说:“啊!我屋里羊饿的叫唤里,你干啥呢?”耀祖惊疑的眼神有些放松了,说:“我没事干,刚睡了一觉起来。你去哪里拉的玉米杆,这玉米杆挺好呀!”狗财想着,耀祖这是故意试探他里。
  狗财就说:“北塬上么,咋哩?你也要拉么?”耀祖又追问了一句说:“是砖瓦窑哪里吗?”狗财摇摇头说:“不是,那玉米杆不是我家的,我这是在北塬埝底下拉的。”因为刚收过秋,北塬埝跟前到处扔的都是玉米杆。耀祖心里有点糊涂了,他也不确定刚才咳嗽的人是不是狗财了。但是,反过来又一想,这个时候,村里谁还会去北塬地里拉玉米杆呢?他刚才从窑里跑出来的时候,看见路上放的架子车好像就是狗财家的,但又慌慌张张地没看清楚。看来,狗财仍然没有摆脱他的嫌疑。耀祖脑子一转,又说,“你还拉去不?咱俩一块去吧?我看你拉这玉米杆挺好的,估计羊很爱吃,我也给我家羊拉一些。”狗财说:“能……能行么,这玉米杆多得很。”耀祖又急忙问:“在哪里么?”狗财看了一下耀祖,笑着说:“下午去了,你就知道了”。其实,耀祖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只是想套出狗财到底在哪里拉的玉米杆,刚才那个咳嗽的人到底是不是狗财。但是,狗财就是故意不回答他,耀祖有点着急了。又问:“你都跟谁去的”。狗财说:“我一个人去的”。任由耀祖咋问,狗财就是不告诉他玉米杆是在哪里拉的。这时候,文革过来了,看着狗财问到:“狗财,你在哪里拉的玉米杆,是不是又去我家地头拉去了?”狗财知道文革再和自己开玩笑,就说:“我就是在你家地里拉的”。耀祖一听这话,顿时就放松了对狗财的警惕,心里有点暗暗窃喜了。因为文革在砖瓦窑那块就没有地,这说明狗财不是刚才咳嗽的那个人。其实,狗财是故意说的。大中午的,整个北塬上估计除了狗财,就是耀祖和金花了。
  耀祖没话找话地和狗财扯了两句,就转身走了。
  狗财就在背后喊:“耀祖,你下午还拉玉米杆去吗?”
  “我不去了,我要去我大姨家。”耀祖头也不回的答道。
  看着耀祖的背影,狗财又想起了洁丽。
  洁丽辍学后,她一直在家里做家务,有时也帮着恒升干农活,只是变得沉默寡言了。
  时令是小满刚过,荒塬村人都忙活着在地里收麦子。突然,有人说四老汉死了。老槐叔诧异地说:“我刚才还在水渠边上碰见他,问他吃了么?他说这就回家吃呀。也没看出来他有啥反常呀!我端了一碗饭端出来还没吃到嘴里哩,怎么就没人了?”老槐叔和四老汉关系好,两个人又是同龄人。天气好的时候,老槐叔经常和四老汉在一起听秦腔,两个人就蹲在村后的土埝上,晒着太阳听着秦腔,时不时地谝上两句。有人开始叹息道:“四老汉命苦呀!可惜那么好个人啦!没他女子了,老汉也没啥指望了。”又有人说:“死了也好,老汉再也不受罪了,老汉解脱了”。说归说,人们手下的镰刀依然挥舞着,一行又一行的麦子地倒在了地里。后来,听几个去给四老汉穿寿衣的老人说,他是在自己屋子里喝了农药死的。死的时候样子就像睡着了一样,矮小的房子里昏暗的煤油灯根本就看不清四老汉的脸庞,就能看见他嘴角的两行白沫。他很平静地躺在炕上,没有一丝的挣扎,唯独一双呆滞的睁得圆圆的眼睛里还有一点点光,但是,眼角流有下的泪痕已经干涸了。
  左邻右舍都帮忙张罗着四老汉的后事。不一会,恒升急急忙忙的跑进了,扔掉手里的草帽,趴在地上大哭:“大,我的大呀!我苦命的大呀!你咋走了么?”人们都看着恒升,没有一个人去理他。恒升哭了一会,见没有人拉他起来,就自己起来了。
  四老汉入殓完,亲戚朋友大部分都回去了,就留下一些帮忙的人,还有打墓的人在忙活。快到吃饭时候,村上的王厨子拿着大勺子走出了厨房,给坐在门口的恒升说:“油么了。”恒升说:“不是昨天刚买的么,怎么又没了?”“我让你多买点,你一会买一点点,一会买一点点,我这还都是省着用哩,你总不能让那些帮忙人吃水炒菜吧!”恒升看了看厨师手里的大勺子,有点不高兴地问:“还差多少?”“我估计再有五十斤就够了。”“啥?还要那么多?”恒升吃惊地说。“那看你爱买多少,我不管了,你这事我也不管了,你另请高人吧。”王厨子脾气上来了,拿着大勺子进厨房了,把手里的大勺子撇在锅里,顺手解下系在腰里的围裙,转身出去走了。几个帮厨的妇女,傻愣愣的看着王大厨,也没有说话。
  恒升一看王大厨发脾气了,连忙追出门去,拉着王大厨的胳膊,说:“不就是没油了么?我买就是了,你给哥把这个事弄完,哥好好感谢你一下”。
  王大厨朝屋子里的灵堂看了一眼,说:“我要不是看我叔可怜,我才懒得管你这些事情,这要是你死了,我给你揍个锤子,还给你揍汤水”。
  王大厨把恒升说的一愣一愣的。很快,恒升拎来了两大桶油,看了看大油的成色,王厨子哀叹了一声,再也没说什么。
  老槐叔进来了,摸着四老汉的棺木说:“眼看要吃上新麦了,你老汉却走了,为了吃一口饱饭来到这里,最后也没吃上几天饱饭,可怜的人呀!”恒升听见老槐叔说这些话,他不高兴了。但是,他也不敢吭声,因为他是害怕老槐叔的,老槐发脾气来,把恒升能吓得尿一裤裆。几天后,人们把四老汉埋在了小杏的坟旁边,两座矮坟相伴,一新一旧,一老一少,是异乡,也是故乡,这可能是世间最悲惨的画面了,却又是最温馨的陪伴。
  安葬完四老汉以后,洁丽和明亮跟恒升吵了一架。第二天,他兄妹俩就去东莞打工了,家里就剩恒升一个人了。
  东莞的城市像个五光十色的“聚宝盆”。大街小巷到处都是霓虹闪烁,华灯高照,流光溢彩,让这个城市宽阔的道路苍茫又悠远的伸向夜幕中的远方。一晃一年过去了,国庆节快到了。洁丽一个人走在路上,看着路的尽头,路似乎没有尽头,只是一直在往前延伸,如同延伸着洁丽的梦想,洁丽准备回家看看。
  这天,狗财看见恒升正坐在门口的石头上吃冷馍,就问:“你洁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回来看你?”
  恒升说:“国庆节放假就回来了。”
  狗财说:“那我就可以见到你家的洁丽了。”
  恒升叹了一口气说:“再过几天就是十月一日,国家给这些上班的,打工的都放假了,就是没人给咱老农民给放假。”
  狗财说:“没人给你放假,你自己给你放假里么?又没人管你。”
  恒升自从四老汉死了,两个孩子走了之后,也变得少言寡语了,好像也不像以前那么不讲理了,以前要是有个啥事非要争个你上我下,现在就连狗财跟他说话,他也认真的回答了。
  狗财看着恒升,又说:“你说这也就奇怪了,为啥十一老赶上十月一日这一天呢?”
  恒升一愣,微笑了一下,说:“我也纳闷为啥老赶上十月一日?还有五一为啥老赶上五月一日呢?”
  狗财说:“那我等你洁丽回来了,我问你洁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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