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七情纵栖霞（5）

　　但是，更激烈的主战场是在祭坛的正面，而且现在正是搏杀激烈进行时。
　　搏杀刚开始的时候，神掌震乾坤龙大海还稳坐祭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因为这所有的一切阴谋陷阱，都是他亲自策划的，何况还有七指毒婆黑天凤以及她亲手训练的天山大漠七匹狼这一秘密王牌武器做终极杀手，所以他一点儿都不担心。他所顾虑的，只是要杀的猎物能否会出现并踏入他布设的陷阱。所以，当地老天荒寂寞刀独孤浪子在他即将双手入盆之际现身时，那一刻，他简直是心花怒放了，高兴得差一点儿要仰天狂笑。可飞龙堡主不愧是老狐狸，他硬是压抑住汹涌澎湃的情绪，控制住“咚咚”的心跳，按事先的谋划，把猎物一步步引向预设的陷阱。
　　当地老天荒寂寞刀独孤浪子遭遇第一次埋伏，用斗笠尽杀地底设伏的飞刀杀手时，他一点儿都不痛心，因为必然的结果他早已了然于胸，这个不过是大戏上演前的序幕。如果像地老天荒寂寞刀独孤浪子这样的猎物，在序幕中就轰然倒下，那他就不是那个他必欲除之而后快的所谓浪子了，而他大名鼎鼎的神掌震乾坤龙大海，又何必殚精竭虑劳心劳神煞费苦心地去谋设“陷阱”呢？
　　至于岭南李家五虎的离去，他也完全未放在心上，那本来就是全盘棋局中可有可无的一个“子”。之所以请他们来，也只是想让他们做一次过河的“小卒”，原本就没指望他们成就大事，所以他也是一点儿都不放在心上。他甚至以一种坐山观虎斗的心态，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心驰神往。当他看到猎物被天山大漠七匹狼的“天魔泣血”逼到绝境的时候，他甚至有一种鼓掌叫好的冲动，并且叫人斟上了一杯美酒，他要一边品尝佳酿，一边欣赏猎物被肢解的血色浪漫过程。
　　可是，让他绝对没有料到的是，在这完美绝杀布局即将最后收网的关键时刻，竟半路上杀出个小不点儿来，不但救走了必杀的猎物，还把本来应属于自己一方的杀人利器——雷火霹雳弹和白磷勾魂弹，扔到了自己一方人的头上。这一突然变故令他措手不及惊诧万分，一时间坐在那里手足无措，目瞪口呆。稍顷，神魂归窍的神掌震乾坤龙大海，猛然站起了身子，习惯性地捋了一下根本就没有胡须的秃下巴，手颤如筛，脸涨如肝，因为眼前接续上演的一幕，已经令他魂飞魄散悲痛欲绝。
　　在神掌震乾坤龙大海的视野中，硝烟烈火里飞出的第一个人，是一条红色的身影，其疾如矢，只几个起落，便已脱离危险区。当时观战的他顿觉欣慰，知道那是小妖女龙玲珑，女儿已安然无恙。儿子呢？他心念急转。可是，还未等他移开目光去寻找蛇公子龙傲水，一道绿影和一道寒芒又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其轻功之佳，其速度之快，就连他这样的高手都自叹弗如。
　　只是叹声未起，人已惊魂。
　　原来，神掌震乾坤龙大海突然发现，疾如飞矢的森寒剑光，竟与他女儿小妖女龙玲珑相向飞驰在同一轨迹的直线上，而他的女儿只顾频频回首察看身后的危险，却对当面疾射而来如毒蛇般的剑芒恍如未觉。仿佛在用血肉之躯的胸膛，主动迎向飞来的剑芒，其义无反顾之势，恰如飞蛾投火，在所不惜。
　　完了。那一瞬间，神掌震乾坤龙大海的脑门轰然炸响，双目紧闭。待他极不情愿地再次睁开眼睛察看究竟时，看到的是女儿雕塑般的背影，尺余长的剑锋透背而出，鲜血滴滴沉落。衫红，血更红。
　　神掌震乾坤龙大海牙根紧咬，睚眦欲裂。刚想有所动作，忽见其子蛇公子龙傲水嚎叫着，从十丈外凌空虎扑，显然是想替妹妹报仇雪恨，结果又遭遇地老天荒寂寞刀独孤浪子，人在半空其命已陨，犹如倏然中箭的大鸟般从凌虚中一头栽落。
　　“嗷——”
　　犹如一只受伤的猛兽，神掌震乾坤龙大海眼角滴血，仰天悲号，然后疯虎一般从祭坛上腾身扑下，双掌挟十二重功力，狂劈狂扫。如来乾坤掌，本就是佛门不传之秘，再加上神掌震乾坤龙大海几十年的浸润，几乎已达炉火纯青之境。特别是在此种近乎于疯狂的状态下，被其以十二重的功力全力施出，真有震撼万里乾坤之威势，当者无不披靡，遇者身断肢残，他已不分敌我，遭遇者无不纷纷避让，以避其锋。
　　显然，神掌震乾坤龙大海痛极生悲，怒火攻心，人已进入癫狂状态。
　　见此情景，飞龙堡的众弟子及雇佣杀手开始纷纷躲避，以免遭受池鱼之灾。
　　一口气连续掌劈一十二人，神掌震乾坤龙大海的神志才算清醒过来，倏而收掌呆立，仰头望天，沉默无言中老泪纵横。有顷，他终于长长地吁出了一口闷气，人已完全恢复了常态，只是脸色铁青，双唇咬破，眼中凶光炽炽，一副随时择人而噬之态。当他刚想举步再前，眼前一花，一位风华绝代的丽人已俏立在他的面前。
　　是招蜂引蝶蓝孔雀。
　　神掌震乾坤龙大海虽然人已清醒，但是为爱子爱女报仇之心更盛。因此，一见招蜂引蝶蓝孔雀现身拦住去路，一语不发便挥掌猛劈。招蜂引蝶蓝孔雀不惊也不怒，笑靥依然，脚踏五行，避开正面掌力，手中圆月弯刀一招“有凤来仪”，直袭对方之必救。两人你来我往，瞬息间各自攻守五十招之多。见此情景，飞龙堡的众爪牙及雇佣杀手，又纷纷重新加入了战团，与云南孔雀们及四川唐门的门人弟子各找对手，捉对厮杀。混战再起，一时间刀剑齐鸣，怒吼连连，杀声震天。在接连不断的惨嚎声中，血流成河，残肢断臂乱飞，满地尸体横陈。
　　在战团中左冲右突的小不点儿，眼见战况如此惨烈，地老天荒寂寞刀独孤浪子却还在那里发愣，因此急得疾呼“大老头儿”。
　　来到打斗场边缘，纵览一眼全场的情势，地老天荒寂寞刀独孤浪子已然心中有数。
　　“统统给我住手！”
　　一声用七情神功催发的佛门狮子吼，如震天春雷般骤然炸响在打斗场的上空，直震得功力稍弱之人心弦抖颤，耳鼓轰鸣欲聋。所有正在打斗中的敌对双方，立时都撤招停手，静待其说。
　　地老天荒寂寞刀独孤浪子缓缓步入场中，直奔战团中心。来到招蜂引蝶蓝孔雀的面前，他抱拳鞠躬，深施一礼，语含哽咽：“蓝姑姑，你受累了！”
　　招蜂引蝶蓝孔雀什么也没说，她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她只是用长辈人才有的慈爱的目光，盯视了一眼面前的地老天荒寂寞刀独孤浪子，然后微微点头，又如春花般灿然一笑，默默退到了一旁。
　　五丈外，神掌震乾坤龙大海胖面铁青，睚眦染血，恨意蒸腾，一双阴毒的眼神如恶魔般似欲择人而噬，死死地罩住地老天荒寂寞刀独孤浪子。
　　十年的漫长岁月，终于缩短成了这五丈的有限距离；三千六百多个日日夜夜的苦苦等待，终于盼来了这个面对的时刻。两位当事的主角，在经历了序幕、跑龙套等必要的铺垫过程后，终于在铿锵锣鼓的催促下粉墨登场，以演绎那不知结果的最后一幕。
　　人生，是不是有许许多多的恩怨情仇终须面对？
　　祸福，是不是该来的总是要来？
　　沉默。对视。有顷。开口。
　　“龙大侠，你终于不得不亲自面对了吧？”
　　“……”
　　“如果不是因为你敢做不敢当的小人行径，怎么会连累这么多无辜的冤魂？你是不是应当接受自己良心道德的谴责？你这样的人也配称大侠吗？”
　　“小狗，你不也是化名什么狗屁浪子藏头藏尾得吗？”
　　“实话告诉你，我之所以化名独孤浪子行道江湖，其中有三个缘由。其一，是为了查清十年前灭家血案的真凶。其二，是不想打草惊蛇，以免你们这些无耻的凶徒当缩头乌龟，使我林家的血海深仇永沉海底，留下不尽的遗憾。其三，则是不想连累众多的无辜。我的目的很简单，只想揪出你们这些主谋主凶，偿我灭家血债，也免得你们再为祸江湖，还江湖武林以公道正义。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你这个名列‘武林七老’的所谓大侠，不仅一肚子的无耻卑鄙，而且也太没有担当了，一而再地施展阴谋诡计，到头来不仅害死了众多的江湖生命，也害死了你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你还算个人吗？”
　　“小狗，像你的死鬼老爹一样，满嘴的假仁假义。”
　　“是否假仁假义，江湖中会自有公论。不过，你欠我林家十年的血债，今天该偿还了吧？”
　　“哈哈哈哈……”
　　神掌震乾坤龙大海怒极反笑：“不错，十年前塞外长白山鹿鸣谷红叶山庄那场大火的主谋就是我，人也是我杀的，只可惜老天爷竟袒护你这条狗命祸根，以至于今日害得老夫名誉扫地，家破人亡。小狗，你想报仇是吗？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有胆就放马过来吧？”
　　话落，神掌震乾坤龙大海立即沉腰坐马，双掌一错，立下门户，蓄势待发。
　　“龙大海，可惜你妄为一代武林名宿，我林家与你飞龙堡有何仇怨，竟使得你下如此毒手，做下这等毁家灭门的血案？”
　　“小狗，这只能怨你那死鬼老爹，想独吞旷世武林秘籍《七情宝典》。如果当时他交出此书，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
　　“说得多好听，就为了一本书，就为了一本所谓的武林秘籍，你竟做下如此丧尽天良，令人发指的灭门毁家血案，这就是你的侠和义吗？像你这样欺世盗名，卑鄙无耻的奸佞之徒，如果仍然活在世上，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公理吗？天理何容啊——”
　　话落，地老天荒寂寞刀独孤浪子负手傲立，仰首望天，仿佛在向老天爷发出天问：天——理——何——在？
　　良久，地老天荒寂寞刀独孤浪子猛然回头，一双虎目中喷涌着摄人心魄的寒光，就连神掌震乾坤龙大海这样久经江湖风浪的老江湖，也不禁感到心头一颤。而四周观战的众群豪则惊“啊”出声。原来，当地老天荒寂寞刀独孤浪子再次转过头来时，众人眼前的他一瞬间竟魔幻般改变了模样，木讷呆板的旧脸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全新的面孔。地老天荒寂寞刀独孤浪子的新面孔是长眉斜飞入鬓，鼻若悬胆，玉面朱唇，清澈如泉的双眸神光湛然；再配以猿臂蜂腰，修长健硕之身躯，真可谓玉树临风，英俊无比，潇洒无匹，极尽人中之龙也。
　　这才是地老天荒寂寞刀独孤浪子的本来面目。
　　这就是塞外长白山鹿鸣谷红叶山庄的少庄主七情剑林丹枫。
　　面对有些惊愕又有些早已预料之中的神掌震乾坤龙大海，七情剑林丹枫右手一拂，然后缓张五指，一柄通体晶光灿然，且又薄如蝉翼，非金非玉的七寸七分小剑，早已拈在他的指掌之间。
　　“龙大海，十年前你做下伤天害理灭门毁家的恶毒之事，不就是为了一部武林旷世秘籍《七情宝典》吗？现在你看好了，这就是七情剑，剑长七寸七分，剑招也仅有七式，而驾驭此剑的内功即名曰‘七情神功’。现在，就请在场的各位江湖武林豪侠为证，我林丹枫以此剑发誓，如果七招过后你仍能留得命在，你我之间的仇怨则一笔勾销。如果你有本事杀了我，我的师门及亲朋好友也绝不会向你寻仇，你我就各凭天命。请……”
　　“啊——”
　　观战的众人又一次惊“啊”出声。
　　原来，七情剑林丹枫的一番承诺表白，不但燃起了神掌震乾坤龙大海的求生欲望，也激起了他与生俱来的凶恶本性。他虽然相信《七情宝典》是旷世奇学，但是他不太相信，凭自己多年苦练的佛门上乘绝学“如来乾坤掌”，连对方的七招都接不下；何况就算七情剑林丹枫再厉害，他也还是个毛孩子。信心一旦回归，心中诡谋又生。因此，趁七情剑林丹枫语音欲落未落之际，一招运足十成功力的“开天辟地”猛然偷袭劈出，凌厉的掌风厉啸刺耳，沙走尘飞，挟雷霆万钧之威罩向七情剑林丹枫。
　　独步武林的佛门神功的确不同凡响，一出手便置敌于危境中，因而众人才不由自主地惊叫出声。
　　“果真是贼性难改。”
　　斥喝声中，七情剑林丹枫双脚钉地不移分毫，修长健硕的身躯却犹如三月柔柳尽戏春风，一倾，二摆，三摇，狂袭而来的如刀掌风则擦身而过，刮得他的青衫下摆猎猎作响，人却已昂立如初。
　　险则险到极点，妙也妙到毫巅。
　　“好！”
　　观战群豪惊“啊”才落，复又叫“好”声出。在那一瞬间，观战的人已暂时忘却了敌我之概念，仿佛在观摩一场武术竞技表演，这就是武者，这就是江湖。
　　眼见第一掌落空无功，神掌震乾坤龙大海早已脚踏七星，掌划北斗，吐气开声中，更威更猛的第二招“移山填海”连环施出，不给对方以任何喘息之机，功力也提到了第十一层。
　　面对第二次袭来的威猛佛家掌力，七情剑林丹枫玉面无波，双掌横叠胸前，然后一翻一转，双掌合什如刀，脚踏阴阳，迎着袭来的狂飙，突然转体甩头，一式“情有独钟”直劈而出。
　　“刺——”
　　一声裂帛般的尖啸绵长刺耳，犹如一叶飞舟穿过惊涛骇浪，神掌震乾坤龙大海威猛无匹的掌力，被七情剑林丹枫的掌刀从中一劈为二，化作两股气浪分流而去，直击三丈外的地面。轰然爆响中，沙石疾飞如矢，尘烟飞扬若雾。平坦的广场地面，立现两个丈余方圆的陷坑，果然不愧为佛门绝技，看得众群豪张口咂舌，心存余悸。
　　两招过去，寸功未建，神掌震乾坤龙大海已是怒不可遏，牙关再咬中把心一横，他要掏压箱底的功夫拼老命啦。
　　随着一声惊心动魄的虎吼，神掌震乾坤龙大海本就肥胖的身躯更圆如水桶，一式“梯云纵”竟直直拔起四五丈之多，凌空中式演燕舞鹰翻，变式为头下脚上。如来乾坤掌最具威力的绝杀之招——乾坤倒悬，挟十二层功力猛烈施出，毁天灭地的罡风威势竟罩盖了七丈方圆。显然，这是神掌震乾坤龙大海破釜沉舟的倾力拼命一击。
　　这一次，七情剑林丹枫突改前两次以静制动的对敌手段，就在神掌震乾坤龙大海变式头下脚上，掌力初发还未形成冲击波流的一刹那，旷世轻功情天恨海逍遥步佐以七情神功，一式“潜龙飞天”。他修长健硕的身躯不可思议地如陀螺般急旋直升如箭，与苍鹰搏兔般凌空下扑的神掌震乾坤龙大海，在凌空中瞬息擦肩而过，又直升三五丈余方才势尽，然后一式“雏燕戏柳”，变式为头下脚上，双臂分张，在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如同大雁般斜掠回飞，轻灵翔动中尽显优美与曼妙，不疾不徐飘向地面。
　　这一场景不仅让人联想起外婆桥曾经发生过的那一幕。在近地约丈余时，七情剑林丹枫式演“春燕戏波”，本在下降的身躯突又再次斜掠而起，随着接下来的又一式“平沙落雁”，人已伫立地面如松。七情剑林丹枫脸不红，气不喘，身不摇，双手背负，仰首望天，俊面上呈现的是即不喜，也不忧，而是满脸的无奈。仿佛这之前，他早已站在那里很久很久了，也仿佛根本就未曾动过。
　　《七情宝典》真不愧为旷世奇学，七情剑林丹枫这一整套动作虽然只是完成在片刻间，但其间的惊心动魄却令人触目惊心，又刺激又诱人，而且是那种带着七分无奈，二分潇洒，一分惊艳的倾情演绎，这是否就是一种血色浪漫？
　　落地后的七情剑林丹枫，如山岳般久久地伫立。他甚至到最后，都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不远处的神掌震乾坤龙大海。
　　因为，他早已知道必然的结果。或者说，这样的结果，早在十年前便已经注定了。他已经不需要去看，也根本不想去看，或者说他原本就不希望有这样的结果。因为这样的血腥实在不值得人们去观赏，更不值得善良的人们去关注。之所以他违背自己的意愿，做他根本不愿意去做的事，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无奈。
　　家仇可以不报，天下公理能容吗？江湖道义又何堪呢？
　　纵容，是不是也是一种在善良的外衣掩盖下的犯罪？
　　匡扶正义，是不是也要有必要的流血？
　　终于，在群豪的寂静注目中，七情剑林丹枫缓缓地收回了问天的双眸，无奈地再次摇了摇头，然后伸手入怀，一朵鲜艳的牵牛花已托在他的手掌心。深情地凝视了一眼之后，他扣指轻弹，牵牛花划过一道优美漂亮的弧线，如九天仙女步下瑶池般姗姗飘落，绽放在神掌震乾坤龙大海的颈项旁。此时，神掌震乾坤龙大海早已气息全无，但全身却了无伤痕，只在颈项间有一道如丝般的浸血线痕。在这道浸血线痕的映衬下，牵牛花是那样的凄艳，诡秘，刺眼。
　　花艳。血红。
　　红得无比鲜艳，却又凄厉刺目。
　　艳得无比灿烂，却又触目惊心。
　　随后，七情剑林丹枫迈动脚步，离开决斗场，走向迎接他的人们，并一头扑在迎面而来的招蜂引蝶蓝孔雀的肩头。
　　“姑姑……”
　　语未出，泪先流。痛楚切切，委屈无限。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罢了。
　　“枫儿，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就让他成为过去吧，你父母的在天之灵也一定会为你而骄傲。”
　　“姑姑……”
　　“姑姑知道你想说什么。枫儿，你虽然不愿看到太多的血腥，但是江湖公义必须要有人去匡扶，这不仅仅是为了你林家十年前的毁家灭门的血海深仇，更是为了人间正义，这也是你的责任。别忘了，你是塞外长白山鹿鸣谷红叶山庄的少庄主……你看，他们都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