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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醉仙阁杀寇遭意外 孙集村锄奸获成功

作品名称:檀柩      作者:长竹扁担      发布时间:2018-04-11 10:05:55      字数:6264

  上回书说到李政泽在旅店的门缝里发现了一封鸡毛信,他知道这是赵书记安排人置放的紧急联络暗号。李政泽展开书信察看,书信的大体内容是要他于今夜赶到北城的走马驿站开会。
  益都县城西有一座孤兀山峰,是为尧王山。此山并不高,海拔二三百米,山势陡峭,独峰俏秀。尧王山的得名亦是颇有来历,坊间传说远古时东海水及至山脚。一日,尧王在山顶的尧王亭与东海龙王喝酒,龙王酒酣,把盏对尧王说,“你张弓射箭,箭落何处我就将海退至何处”。于是,尧王面朝东方引弓搭箭,一箭射到蓬莱。龙王后悔,但又许下诺言,不得不向东退海,最终成了现在山东东部突出的形状。尧王山南临平顶山,东南与云门山、驼山相望,连绵九个山头,形成一个半岛。它也是一座历史文化名山,是佛教青睐的圣地,也是东夷文化发祥地。古往今来,山上山下留下了许多帝王、名臣、贤人、雅士的足迹和美丽的传说。
  有诗曰:
  《尧王射海》
  古州尧王山,秀峰九连环
  千古留传说,尧王射海传
  英雄伊祁尧,漂泊连岛畔
  力敌龙九子,英雄出少年
  教众植黍谷,万民备酒宴
  酌酒与龙王,赌射退东天
  足踏霸下龟,手握乾坤橼
  朝向旭日升,轻搭震天箭
  奋力开神弓,弦拉满月圆
  一射震沧海,清波荡浩澜
  仙鹤助神力,长喙衔沉箭
  碧霞暗中助,魂落栖霞山
  拓疆八百里,放眼皆青川
  今有碧霞祠,后人为祭奠
  如此佳传说,传颂千千年
  
  尧王山东侧有一片硕大的湖泊,称为尧王湖。湖泊面积倒也不小,方圆几十里,湖里常年积水,水波荡漾,烟波浩淼,白雾弥漫。数不清的水鸟在迷雾里来回穿梭,各种欢快的啼啭声,仿如天籁之音,幽绕耳畔;而那座高耸的尧王山缥缈在水烟之后,若隐若现,两者相得益彰,恍若人间仙境。湖心处有一座土堆小岛,土岛上有一片郁郁葱葱的杨树林,其间长满了杂草灌木,这里便成了水鸟儿的天堂,成千上万的不知名的鸟儿夜栖此处,白天就在水面上盘旋飞舞、寻啄鱼虾。
  有诗曰:
  《咏尧王湖》
  清波浩淼尧王湖
  扁舟轻摆水烟浮
  中心林岛难窥处
  疑为诸仙交樽沽
  
  紧邻尧王湖的北侧有一片偌大的场地,场地北侧有一排东西走向的土坯房,这里早些年原本是一处走马驿站,专供南来北往的客商停歇休酣,赵经民和一帮同志便在这里秘密驻扎,成立了益都县中共县委临时政府。实际上,中共县委在这里驻扎的时间并不长,日军侵略中原以后,赵经民就把县委迁到了益西区的胡林谷。如今,走马驿站这片荒凉之地经过战士们精心打理,却与以往大不相同,土坯房前生长着一排松树,松树底下的花池里长了各种各样的花棵子。那些花儿品种繁多,大红的喇叭花,五彩的千水桃子,紫色的木季花,黄色的金针花,粉色的一品贯,正是夏季花开的盛季,场地里姹紫嫣红、争奇斗艳,亦是异香扑鼻、令人心醉。
  入夜时分,走马驿站最东侧的那间土坯房亮着昏黄的灯光,李政泽来到门外,举手敲门,三长两短,屋里的人收到信号,便开门把他让了进去。屋里的炕台上点着一盏煤油灯,辉耀着小屋狭小的空间,把每个人阴沉的脸色晕染成了暗红色。屋里有七八个人,都坐在炕沿上沉默不语。赵经民磕了磕手里的那根长烟袋开始讲话,语调也是从没有过的沉重:“同志们,由于叛徒的告密,今天鬼子在轩辕台屠杀了我们十几个同志,制造了骇人听闻的‘七·七’惨案,也震惊了整个潍县区。今天是我们应该牢记的一个日子。组织决定,笼络一切武装力量,全心全力,一致抗日。”赵经民话音刚落,李政泽却沉沉问了一句:“赵书记,是哪个叛徒告的密?”赵经民扭头瞅着他,沉吟了一会儿,回道:“现在还不确定,我们正在调查。”没想到李政泽回了一句:“我知道,锄奸的任务交给我去完成。”赵经民盯了他好久,终究是没说什么,又看着大家伙儿继续说道:“下面我开始宣布上级党组织的决定,从今天开始,李政泽同志正式调配到口埠,配合孙正义同志的地下情报工作。”“孙正义?”李政泽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吃了一惊,他借着昏暗的灯火重新打量屋里坐着的人,见从炕头的最里角探出一个脑袋朝着他笑了笑。果然是药房的那个孙正义!这事儿很出乎李政泽的预料,想当年李政泽跟着祝世交学木匠,他在口埠待过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他是认识大药房的孙掌柜的。但李政泽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孙正义竟然是共产党,而且还是什么益北区区长,看来他干革命的时日比自己要长多了。
  赵经民说着话,眼睛一直瞟着李政泽的神情,他见李政泽瞅着孙正义的眼神充满疑惑,又沉沉说道:“孙区长可是老革命了,比我们在座的每一位的革命时间都长。李政泽同志,你可不要小看口埠村这块阵地,它地理位置相当重要,是我们联络潍县和寿光县党委的重要通道,这些年,孙正义同志工作的同福春大药房也是我们联络益北乡党组织的秘密联络点。如今,鬼子也察觉出了口埠村的重要性,已经在那里开始建炮楼修营房,派了一个分队的兵力把守,并且还在积极发展汉奸队伍,企图掐断我们与各级组织的联系。”赵经民之所以把李政泽安排到口埠去执行任务,是他和孙正义经过深思熟虑才下的这个决定。赵经民早就看出来了,李政泽性格耿直嫉恶如仇,是个难得的好同志,只是过于年轻,工作经验尚有不足,做事容易冲动,赵经民担心他会义气用事,闹出什么大乱子来,所以才决定把他交给沉着老练的孙正义带着,如此他也就放心了。
  散会之后,众人走出土坯房,李政泽出了门口,自顾向着县城的方向走去,却被身后的孙正义一把攥住了胳膊:“你去哪儿?”李政泽回头瞅着他,笑着说道:“怎么啦!孙掌柜,现在就管上我啦?”“别跟我嬉皮笑脸的,你没听赵书记说吗?让你跟着我走。”孙正义回道。李政泽嬉笑着说:“孙掌柜,赵书记只说是让我服从你的指挥,可没说今天夜里就跟着你去口埠。即使是去,你也得容我回旅店收拾一下行李再过去吧?”孙正义松开了他的胳膊:“那好,你可要说话算话,服从命令,明天我在药店等你。别跟我耍江湖上的那一套。”李政泽正儿八经地打了个立正:“是,请孙区长放心。”随即转身离去了。
  却说李政泽当夜又返回旅店,躺在床上一直难以入眠,他揣摩着今天晚上赵书记说过的话,辗转反侧,思绪万千。他寄住的这家旅店就在醉仙阁的斜对过,这些天来往于酒楼的人他已经打探了个大概,那个中川大佐隔三差五来这里耍钱,陪着他的还有那个约长吕信,以及吕信的贴身参议高典之,这两个人都是铁杆儿的汉奸。现在的醉仙阁俨然成了鬼子、汉奸、恶霸、地痞,这些三教九流之人娱乐消遣的场所。而上级把他安排在这里的任务,就是暗中观察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出入醉仙阁,什么样的人和那个中川大佐走得近乎。但是上级只让他在这里暗中观察,却没让他动手锄奸。今天在轩辕台看到的那一幕惨景深深刺激了李政泽,他的眼前一直晃动着那座染满了鲜血的轩辕台。周建被中川打死的那一刻,突然高喊出来的那句“共产党万岁”,不断地在他耳边回旋,李政泽瞪着一双充满了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顶棚的那盏吊灯,暗暗咬牙切齿,一定要给同志们报仇雪恨。突然,他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从褥子底下掏出了那把驳壳枪,用一条灰色的枕巾仔仔细细地擦拭着,那一刻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打死那个中川大佐,只有打死他,他才能安心地在口埠村待下去。
  李政泽一直趴俯在窗口上死盯着斜对面醉仙阁门口的动静,通过这些天的隐蔽观察,他把那个中川的生活规律摸了个大概,他认为如果不出意外,那个中川一定会来醉仙阁的。巳时时分,他苦苦等待的人终于出现在醉仙阁的门口,中川大佐当头而入,后面紧跟着吕信和高典之。李政泽心中一阵暗喜,即刻把短枪插进腰里,穿衣出门。他下了阁楼向醉仙阁酒楼厅门口走去,却突然发现醉仙阁门口停了一辆独轮车,而且车旁还站了好几个人,正在那里和醉仙阁老板马玉成说着话。本来这个也不妨碍他继续实施计划,但人堆中站着的一个女人让他猛地顿住了脚步,他的脑子瞬间就蹦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祝凤桂?她来这里做什么?李政泽这样想着,身形一扭,闪到了旁侧隐蔽。祝凤桂出现在醉仙阁酒楼大大出乎李政泽的预料,凤桂和这个马玉成又有什么瓜葛呢?难道他们有什么亲戚?李政泽胡思乱想,他也想不到,凤桂这次来,是陪着大嫂马兰花认亲的。
  醉仙阁门口的那些人说了一会儿话,都跟着酒店老板马玉成进去了,凤桂也跟了进去。看马玉成嘻嘻哈哈的表情,貌似对凤桂这帮人挺客气。李政泽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他发现这个马玉成也有做汉奸的趋向,虽然他不太确定,但他开的这座酒楼已经很明显地成了日本人和汉奸享乐的天堂。李政泽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进去,按照原计划实施他的刺杀方案。因为他知道,上级已经命令他撤退,他不可能再继续待在那家旅店,而这样刺杀的机会以后恐怕是不会再有了。李政泽跟门生交涉了几句抬步踏入酒楼,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最北边的那张赌桌,也正是他专注的注视引起了那个狡诈的高典之的怀疑。他朝着那个赌兴正酣的中川大佐掏枪就打,高典之一个箭步冲过去,挡住了他连续射击的好几发子弹;与此同时,那张桌旁围着的人都吓得钻到桌子底下。此时再打那个中川已经是不可能,若是贸然冲过去很容易被敌人击中,李政泽无奈,只得随着杂乱的人流向着门外退去。李政泽虽然刺杀中川没有成功,但他毕竟杀死了大汉奸高典之,更重要的是他能毫发无损、全身而退。之后他半刻也没停留,直接回口埠去孙正义那里报到,到了同福春大药房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昨天傍晚凤桂专程去过大药房,对孙正义说起过她在醉仙阁酒楼的所见所闻。当她说起有人刺杀中川大佐那档子事儿的时候,孙正义已经认定那个黑衣人就是李政泽,遂焦躁不安。他是为了李政泽的安全担忧,他已经打定主意,即刻起身赶赴益都县城向赵经民汇报这件事,正急急火火地要出门的时候,李政泽一步踏进了门口。孙正义看到李政泽的那一刻,心里的一块儿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第一句话问的就是:“你没事吧?”“我能有什么事?只是回旅店拿点儿行李。”李政泽不以为然地回道。看样子他是想瞒着他,不想把这事告诉孙正义。因为这次刺杀毕竟是他自作主张,是违反组织纪律的。孙正义将房门突然大力地一甩,厉声呵斥道:“李政泽同志,你还想骗我吗?你擅自行动刺杀日本人,得到谁的同意了?”李政泽闻言,眨巴着眼睛瞅了他一会儿,慢慢低下了头,他暗暗思忖,孙区长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儿的?他自知理亏,低头不语。“李政泽同志,你做事如此的无组织无纪律是非常危险的,你什么时候才能收起你的个人英雄主义?”孙正义愤愤地说着,一拳砸在桌子上,“我一定把这件事向赵书记汇报,请求组织对你的处分。”李政泽依然闭口不语,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孙正义又沉沉冒了一句,“当然,也请求对我的处分,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李政泽一直站在孙正义的对面,垂着脑袋,捏索着衣襟的一个扣子,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憋嗤了好一阵子,才低低说道:“孙区长,我知道错了,你消消气,我答应你,以后诸事都听从你的安排……”孙正义看着李政泽满脸无辜的样子,心里的火气也就消耗了大半,看他的眼神也多了丝许心疼和爱惜——他毕竟是个刚刚参加革命的新战士,还缺少捶打和磨砺,在孙正义的眼里,他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李政泽也在暗暗揣摩着孙正义,听孙区长刚才说的话,他已经知道了昨天那件事,那么,高典之被自己打死的事他也应该知晓了,高典之和他是结义兄弟,不知道他会不会怪罪自己呢?李政泽正兀自思量呢!孙正义开了口:“你打死高典之的事我也知道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代表组织嘉奖你,毕竟为人民除了一害。”孙正义是共产党的事高典之是不知道的,不然孙正义也不敢在大药房里堂而皇之地继续待下去,然而,高典之随着吕信做了日本人汉奸走狗的事孙正义早就知晓了,因为这件事,益都县城的人都知道,本来他考虑过退出同福春大药房,不想和汉奸走狗有什么瓜葛,为这事还做了长久的思想斗争,赵书记的一席话点醒了他:你不但不能退出,还要好好在药房待下去,高典之和日本高层走得那么近,你和他搞好关系,什么样的重要情报刺探不到呢?再者说了,药房是你在口埠展开工作很好的一处住所,没了药房提供庇护,你总不能露宿街头吧?孙正义觉得赵书记说得很有道理,为了革命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宁可顶着和汉奸走狗穿一条裤子的误解,也要硬着头皮走下去,他打定主意,决定拉近与高典之之间的关系,利用这条线打探情报,计划还没展开呢!高典之却被李政泽打死了。不能不说这小子的无知和冲动,截断了他获知重要情报的一个渠道。
  早在药房没开起来之前,孙正义在南京贩卖药材的时候就已经接触了共产主义并且加入了共产党,这些年他一直隐藏着自己真实的身份默默地为组织工作,也正是这么多年的腥风血雨练就了他沉着老到的脾性。他深知,穿插在敌人的心脏干革命,需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冷静处理所有未置可否的事端。孙正义考虑到李政泽在口埠村是一副熟面孔,让众人知道他待在药房不利于他展开工作,所以便有意安排他做些药材采购、送货之类的差事,白天下去跑生意,夜晚回到药房留宿,这么多年过来了,竟然是神不知鬼不觉。
  那天下午,李政泽到寿光县孙集村一家药房送货,刚从药铺出来,却发现从南边过来了一帮人,他赶紧缩回药房,脑袋贴俯在门缝上细细查看,见有十几个人正押着一个人朝着这里走过来。路过药房门口的当隙,李政泽看得清晰,被押着的那个人竟然是多年前和他一起拉过黄包车的兄弟柳林之。当年赵经民曾经对他说起过柳林之,他可是赵书记的革命骨干,而且李政泽也知道柳林之的老家就是孙集村。他怎么会被这帮人押着呢?李政泽思量着,眼神儿往那堆人里打量,他的眼睛突然一亮,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而他那一刻也明白柳林之为什么会被这帮人逮捕了。
  李政泽看到的那个人就是自己的同乡兄弟周来生。看到他的那一刻,李政泽也认定这帮人都是益都县城保安团的便衣汉奸。周来生的汉奸是做得彻头彻尾了,这么多年这小子还带领着汉奸到处抓捕共产党!那一刻的李政泽怒火中烧,他从腰里猛地抽出了驳壳枪,拉开门就要冲出去。一只大手突然从背后抓住了他的胳膊,李政泽扭头打量,却是这家药房的刘掌柜。刘掌柜使劲儿抓着他的手腕,表情严肃、语调沉闷地说:“李政泽同志,你不能贸然行动,你这样冲出去,不但于事无补,还很有可能害了柳林之同志。”李政泽听着他的话有些纳闷,但他那一刻已经认定这个药铺的刘掌柜也是自己的人,这是让他感到非常意外的事,给这家药铺送了这么多年的药材,他还一直没看出来。李政泽回头瞅着身材矮小、貌似迂腐的刘掌柜,心里蓦然不平静起来,他暗暗思量:这样孱弱的老人也能干革命?这些日子孙正义一直给他灌输凡事忍耐、沉着冷静的思想,而他们这样的儒家思想和敌人的真刀实枪、穷凶极恶相比较简直成了笑话。那一刻的李政泽头脑一热,突然甩开了刘掌柜的手,房门一拉冲了出去。
  保安团的人并没有走出多远,但李政泽并没有急着开枪,他想等着那帮人离开村庄了再开枪射击,这样做可以避开这家药铺,不给刘掌柜造成麻烦。关键时刻,他还是能站在自己同志的立场上想问题。那些人走到村北,押着柳林之上了一辆绿皮军车,李政泽寻找着隐蔽点,一直偷偷地在后面跟着,跟到军车附近,找了一处有效的射击点躲避了起来。他觉得时机成熟了,便举枪向着敌人瞄准,他第一个瞄准的对象就是周来生。他朝着周来生的脑袋开枪的时候,脑海里没有了半点儿兄弟之情,有的只是对他满满的愤怒。“啪……”枪声清脆。李政泽枪法出神入化,周来生脑袋登时血光迸溅,应声倒在了车后斗上。双方随即发生了激烈的枪战,“噼啪”之声接连不断。李政泽一边开枪,一边往孙集村村南撤退,最终突围出了敌人的围捕,又顺着一条羊肠小道向着西南方向边打边退。此时,他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虚弱,胸口一阵阵地发麻,双腿像灌了铅一般地沉重,他知道自己受伤了。李政泽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口埠南村,在一座门楼前站住身子,随即敲响了门板。他知道这是凤桂家,多年前他曾经和周来生给她家送过高粱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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