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慕才品月婈诉衷情
作品名称:那年那晚 作者:苍烟 发布时间:2018-03-31 21:34:05 字数:3462
随后,菁菁牵了芦苇的手,两个人下了舞池,菁菁把上次教的动作,又详细示范了一遍。芦苇这次用心学,居然学得有了点模样,拉手旋转也有改进,跳了几圈后,和菁菁说话,都不影响舞姿了。菁菁夸他有进步,他夸菁菁教得好,两人边跳边喁喁私语,话儿像长江大河般连绵不断。
“哎,问你话呢,好像你哥和李科长都叫你‘苇子’,是不是呀?”
“是呀!我们哥仨是患难兄弟,虽不比刘关张,却情同手足,他们打小就这么叫我,我们比一家人还要亲。”
“那,我也叫你苇子吧,这样亲热些,可以吗?”
“你也叫我苇子?什么话,不可以。”
“不可以?为什么呀?他们能叫,我就不能叫?”
“因为你是小孩级别,我是大叔级别,小孩子怎么可以叫大叔小名呢,也太没有尊卑了。”
“你说些什么呀?我是小孩?凭什么说我是小孩?我都二十二了,早就是大人了,按宪法规定,都有选举权了。你今年多大了?把自己划成大叔级别。”
“我今年三十三,整整大了你一个人,人是按辈份称呼的,知道吗!”
“封建脑瓜子,现在是新时代,知道吗!三十三算什么大?男比女大二十岁都不算大,何况你只比我大十一岁,我俩辈份差不多。再说了,名字就是个符号,喊喊有什么关系,从现在起,我就叫你苇子了。”
“菁菁,别胡闹了,跟你真是理不清。”
“好啦,苇子。”菁菁笑靥如花,像蛇一样缠紧他,“别那么认真,说点高兴的事情。哎,我问过你对我的印象,知道我对你的印象吗?”
“你对我的印象?不知道。”
“怪不得俗话说,男人是檊面杖,女人是显微镜,谅你也不知道,我就告诉你吧:大体来说,我觉得你这人还不错,从外表看,个儿高高的,皮肤白白的;从内在看,性格温和,嘴甜心好。更难得的是,我们还有共同的爱好,都喜欢唱歌。不过,仅有这些还不够,还要有权力支撑。也就是说,假如你能混个科级干部,进入到管理阶层,有个体面的身分,我可以考虑让你追我。”
“你这个小丫头,越说越胡扯了,我有女朋友,追你干什么。告诉你,我的女朋友可漂亮了,我们好得不得了,春节过后就结婚,永远都不会分开。借用一句话,除非天地合,我才和她绝。你再嚼舌头,我可就恼了。”
“嘻嘻!瞧你这人挺逗的,开个玩笑嘛!我就是想试试你,看你是不是个喜新厌旧的角儿,现在可以看出,你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哎,苇子,你不喜欢闹,我就不说了,有什么对唱的新歌,下次我们再合作。”
“好哇!对唱的歌我有好多,我也想和你合作,你活泼开朗,青春靓丽,连说话都特别开放,把我这个大叔都带得有活力了……”
他俩边舞边聊,家国天下,这事那事,漫无边际,聊得特投合,特倾情,特开心。而另一对费宁、月婈,没有去看芦苇和菁菁唱歌,也是为了能好好聊聊。菁菁他们走后,月婈便提议到后花园走走。这刻,他俩正在清幽的小景天里漫步,聊着感兴趣的话题。
所不同的是,他俩的话题就广泛了,从文史哲谈到社科艺,从人生志向谈到中外兴衰,涉及各个方面和领域的内容,且融进了解析、哲理和深度。月婈上过高等学府,是优秀高才生,学识丰富,烂熟于心;费宁虽没上过大学,但勤奋好学,博览群书,在小阁楼上埋头攻读,涉猎了多学科的知识点,并从阅读中不断提高理解能力和分析能力。所以,月婈涉及的话题,除了特别专业的,费宁都能侃侃而谈,从容应对。
月婈由考察到钦服,由钦服到心折,确信他是个人中俊杰,社会英才,虽屈身机修工,日后必成大器。想现今勤奋好学者,可谓凤毛麟角,自己来翠柳玩,观察了不少人,尤其是男士,大多是夸官炫富之徒,嘴尖皮厚腹中空,固陋浅薄,俗不可耐。而费宁就不同了,虽身份卑微,但品学兼优,卓尔不群,胸怀坦荡,朴实无华,能碰到他,是个奇迹。想这人海无边,知音难觅,不由得因才相惜,心生爱慕。可人家己有妻室,结秦晋之好是无望了,但作为异性朋友,还是不可错过,哪怕跟他说说话,都会感到是种慰藉。更尴尬的是,自打认识这个男人,便仿佛在心里扎了根,自己也感到不自重,可就是很难摆脱。
费宁与月婈贴近,想法又有不同。他感兴趣的是,和月婈这样的女性交往,是难得的好老师,学识上有问题,可以向她求教,以检验生平所学,扩展自己知识面;而月婈又容姿艳逸仪静体闲,一片冰心,处处洋溢着一种知识女性的婉约美。更难得的是,她情操高洁,不慕荣利,主动和他接近,从不介意身份,视他为异性知己,对他具有很强的吸引力。不过他也知道,谈人生学识可以,单独聊聊也行,但自己是个有妇之夫,月婈是个未婚女性,交往须把握分寸,这是道德底线。
其时,他俩在园中漫步,彼此靠得很近,聊国事家事,聊学识人生,什么都聊到了,就互诉衷情。月婈含羞道:“费先生,想知道我的情况吗?我家住在来凤里,哥哥在外地工作,父母过去带小孩,要过了春节才回来。我家还有个保姆,我管她叫曹姨,她家已没有亲人,一直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时间长了,也就成为我们家的一员了。我在外贸局招商科工作,大体来说比较清闲,如果费先生有兴趣,欢迎到寒舍去坐坐。”
费宁知道,月婈邀请他去,是对他的信任,已经把他看作是知己了。但毕竟男女有别,自己是有妻室的,文凤才是惟一,不能陷得太深。便婉辞道:“杜小姐相邀,本该从命,但厂内有些纠结的事情,以后再去拜访吧。”
月婈有些失望,问:“那,费先生还来翠柳吗?”
“只要杜小姐来,我就一定来,希望能经常得到你的指教,更希望能听到你的新歌。”
“费先生能常来就好,这也是我所期待的。你说厂内有纠结事情,是什么不快的事?能跟我说说吗。”
费宁道:“杜小姐在政府部门工作,可能对工厂不是太了解,我说的纠结,就是我们单位的领导,不把精力放在工作上,热衷于养尊处优,得过且过;以致歪风盛行,问题成堆,效益直线下滑,家底逐渐败光。我这人生性淡泊,原本与人为善,但现实中的不平等,使我认识到要为公正做点事情。于是,我就做了出头鸟,决心抓几个贪腐,大的扳不倒,抓小的也行,以弘扬正气,刹住歪风。但这样容易树敌,纠结便免不了了。”
月婈道:“我虽然不太了解,但也知道一些,按照惯例,按劳分配,多劳多得,是党的一贯政策。现在变成了按官职分配,按级别分配,少劳或不劳反得大头,这不是奖懒罚勤吗。不过,这种分配不公,要靠制度改革,个人抗争维权,不大可能改变。”
费宁道:“俗话说,不平则鸣,要改变不平,总要有人担当,谁都不肯出头,就更没有希望。当然,维权也要有资本,首先要有话语权,我会朝这方面努力,争取有个表达的平台。”
月婈道:“费先生是个性情中人,有独立的思想和人格,为了公正和平等,不惜冒出头的风险,可见有胆有识,是个血性男儿。”
费宁道:“杜小姐夸奖了!我算什么性情中人,只是该做的事情就去做,如此罢了。”
月婈道:“不是夸奖,是心折。我总觉得费先生干个机修工,是领导不识宝,黄钟废弃,太屈才了。我有个姨父,在外企做副总,同时兼管人事,像费先生这样的人才,他一定非常欣赏。我想推荐你去试试,起码有个你喜欢的岗位,而且薪酬不会低,不知你意下如何?”
费宁婉辞道:“杜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是个男子汉,应该自强自立,想通过自身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而且也就剩下这一点点尊严了,希望能够保留到最后。”
月婈动容,顿了一顿,犹豫道:“在我的眼里,你是个英才,各方面都很优秀,我要能有你这么个哥哥就好了。听菁菁说,李科长和芦先生都叫你哥,有时也叫你宁哥,我们也算熟识了,但总显得太客气。我看还是免去俗套,直呼其名,以后,我就叫你宁哥,你就叫我月婈,随和一些,你看好吗?”
费宁道:“能有一个才女叫我宁哥,我深感荣幸,怎么会不好呢,只是有些高攀了。我身份卑微,职业低贱,让你认个工人哥哥,自己觉得有些不配。”
月婈听了,怫然不悦:“宁哥,你这么聪明,难道还看不出我的想法?我和菁菁的价值观不同,我是精神至上,只重才品,不重权钱,那些个夸官炫富的俗物,在我眼里都是垃圾。你虽然暂时失意,没权没钱,可你品学兼优,不畏强权,有正义感,是颗稀有的明珠,两相对比,天壤之别。你说,我能弃明珠近垃圾吗?”
费宁赧颜道:“月婈,对不起!其实我了解你,只是自觉有些愧怍,但不该那么说,伤了你的自尊。”
月婈这才一笑:“行了!你也别自责了,人各有志,理解就行。这刻,菁菁他们肯定下了舞池,跳舞能消除烦恼,净化心灵,我们也去放松一下,边舞边聊吧。”
交谊舞是男女双人舞,要求配合默契,由于月婈的传教,费宁的敏悟,且两人配合过一次,费宁已大体掌握了正确姿式。这时候,大堂内光线柔和,氛围温馨,两人并肩,下了舞池;一个风姿洒落,一个俏丽如花,在悠扬的乐曲声中,费宁退后一步,以示礼让,旋即又挽了月婈的手,轻盈旋转,翩跹起舞。他们儒雅的气质,优美的舞姿,引得在场的一对对舞伴,全都投来艳羡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