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追剿残匪，小村落中遇村民

　　大约在凌晨四点钟左右，我们第二组到达了指定地点。临近村庄，我发现在村头的大树旁，有一个越南哨兵在来回警戒，副班长李蛟龙示意我，上前摸掉他。我慢慢靠近目标，趁他转身之际，一匕首，抹掉他的脖子。步话员陈天明接到副班长的手势，发信号给班长杨威。陈天明也接到第一组信号，班长指示我们，搜索前进。
　　这个村庄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有一户人家的窗户，露出微弱的灯光。我悄悄地靠近窗下，隐隐约约听见有几个男人的讲话声音，具体在讲什么，我一句话也听不懂。副班长李蛟龙是广西边界人，在中越友好的时侯，经常和越南边界的村民交往。这次自卫还击战，他又接受过短期的集训，边界村民的越语，他大致能听懂一些。李蛟龙摸近窗边，静静地停了一会，悄悄地退了回来。这时，班长杨威也搜索到跟前。李蛟龙向班长汇报说：“里面有十几个人，其中七个越南鬼子全都在里面。不过······”
　　杨威说：“快说，打仗，不能磨叽，不要婆婆妈妈的。”
　　李蛟龙说：“里面还有几个老百姓。听声音，应该有一个老太婆，两个小孩和一个中年妇女，”
　　我没加思索地说：“班长，正好一锅端。行动吧？”
　　班长杨威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鲁莽。一边稍息去。”他继续对大家说：“战争不是杀戮，战争只是消灭一切拿枪的敌人。我们中国人民解放军，是人民的军队，保护人民是我们军人的职责。谁敢伤害老百姓，我必将给当事人以最严肃的处理。军法无情，谁敢以身试法？难道你这个新兵蛋子想碰石头？”
　　我们小声地回答：“听见了。”
　　班长杨威命令道：“王虎，村口警戒。第一小组抢占门前有利地形，第二组，绕到后门实施拦截。各小组注意，越南特工队出门后才准许开枪。行动。”
　　这股越南特工的头目，名叫阮裘，是越南铁军高平模范师第一特工队队长。他们这次任务，就是爆破三号公路一号小水泥桥。他们利用夜色掩护，悄悄地接近了小水泥桥，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了岗哨，将第一批炸药已经运送到了小水泥桥的中间桥墩上。就在阮裘洋洋得意的时候，就听见“噗通”一声，有东西掉入河水里。开始，阮裘还以为是属下不慎落水呢，直到身边的士兵中弹倒下，他才感到恐慌。附近几处，同时枪声大作，火力凶猛地压了过来。阮裘不愧为老侦查员出身，通过枪声判断，感觉得大事不妙，赶快下令撤退。在撤退时，虽然各组相互交替掩护。但是，中国军队的火力太凶猛了。在撤退过程中，仍然有两名战友牺牲，两名战友负了重伤。看来，他们是不能再跟随队伍行动了。阮裘心急火燎地带领他的队伍，跑到老百姓家里。阮裘想将受伤的战友，安排在老百姓家的养伤。
　　阮裘对卫生员说：“卫生员，赶紧给伤员做临时止血性包扎。”他又对副队长和其他队员们说：“同志们，我现在去找地方书记，请求他们安排给伤员治疗和养伤的地方。你们现在，赶紧将战友的伤口包扎好。然后，立即撤到107高地的山洞里。我们在哪里接头。口令：山河。回答：壮丽”阮裘吩咐好以后，从后门溜走了。
　　我们第二小组绕到后门，我选择了一根粗壮的树径，将枪依托在鼓出地面的树根上，瞄准着这一户的后门。一会儿，第一个人探出头，东张张西望望。然后，他头一摆，仿佛说可以出来了，没有发现情况。张望的鬼子第一个出来了，后面又跟着，一个，两个，又是两个，最后又跟上来一个人。李蛟龙没有命令，也没有开枪，他在等最后一个人。门，霍然关上了。他们没走几步，李蛟龙首发第一枪，六枝冲锋枪一齐扫射，走出门外的六个越南鬼子全部被歼灭。李蛟龙一个健步，跑到后门口，朝门上就是一脚，踹开了后门，我们先后一起冲了进去。房间，所有的空间都暴露在视野里，没有看见那最后一个人。我们搜遍了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没有找到那最后一个人，哪去呢？我还揭开缸盖，看看水缸里又没有藏人。因为，《沙家浜》的胡长魁，就让阿庆嫂给藏在水缸里。
　　我放下水缸盖，抬头偶然看见，床上坐着一个小孩，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惊呆了，两只小手在腰间端举着，目光惊讶，痴痴地望着眼前所有的人物，口水一滴一滴从嘴角旁流下。这个孩子大约两三岁，肌肤丰腴滋润，稚嫩的粉红，胖乎乎的模样，十分可爱。我在这个时候，才感真正感觉到班长杨威的英明。他是我们心目中最优秀格的班长，我佩服他。我敬佩他有先见之明，我敬佩他热爱人民。我为自己能做这样领导下的一名战士，感到由衷的自豪。战争不应该让无辜的人民蒙难。
　　李蛟龙看着我痴痴地望着那位天真可爱的小蒙童，会意地将严肃的面孔放得和睦起来。他走到那位中年妇女跟前，小声地用越语说：“不要吓着孩子，我们尽量用温和的语言交流，好吗？”那位中年妇女胆怯地微微点点头。
　　“还有一个人呢？他去哪啦？”
　　“他在你们进来之前就走。”
　　“去哪啦？”
　　“找地方书记去了。”
　　王虎发出信号，打开了前门，班长杨威进来了。他听见了李蛟龙的问话。他好像在对副班长说，又好像是对全体队员说：“不要再问了，我们走，赶快往南搜索。”说后，他带头从前门走了出去。
　　我们一起走到一个隐蔽的地方，班长安排了警戒哨，召集我们开了个短会。他说：“擒贼先擒王，这次让那个特工队长给溜掉了，太可惜了。他现在，应该不会再去找地方领导了。他也没有这个胆量。刚才那真枪声，已经宣告他的团队结束了。他现在也可能猫在那里，更有可能像惊弓之鸟一样，连夜逃窜，溜之大吉了。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找一个安全的地带宿营。养足精神，明天再战。”
　　战友们都同意这样的安排。我们在一个理想的地方，宿营三四个小时。
　　阮裘从后门溜出不久，刚跑到半山腰，只听见村落那个方向枪声大起。他预感到形势不妙，他想回去给战友报仇，理智又告诉他，他不应该去做这种无谓的牺牲。他愤恨地一拳打在树干上，手面上的血，顺着树皮的缝隙流了下来。
　　天色渐渐亮了，树林里弥漫着像轻纱一样的晨雾，三四米距离以外的景物，全都是朦朦胧胧的，犹如仙境一样的美丽。山峦大部分都覆盖在山岚的底下，只有几座海拔较高的山峰，将翠绿送到山岚的上面，放眼望去，仿佛像一座座堆满绿宝石的小岛。
　　气象条件也是战争中，指挥人员需要考虑的重要因素的一部分。阮秋最熟悉这里的气候条件，他认为，这是挫败中国军队侦察班的最好机会。中国军队的侦察班刚刚取得一次小规模的胜利，思想也许还沉醉在胜利的喜悦中，更重要的他们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地物，对这里的气候条件也只是停留在书本知识上，在对面的山坡上设个埋伏，肯定会干得很漂亮。遗憾的是，他现在是孤身一人，所有的智慧，都像这太阳没有出来之前的晨雾，一切都是飘渺虚无的幻想。
　　也许阮裘是全神贯注地沉潜在幻想之中的原因，也许是他急于想逃离险境时的精神恐慌，阮裘是磕磕绊绊，连摔带爬，全身弄得是泥泞不堪，就是脸面，也溅得到处是黄泥污水，狼狈的相貌，令人作呕。
　　豁然，“咕咕，咕咕，咕咕。”三声布谷鸟的叫声，顿时使他来了精神，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猴急狗跳的乱蹦。他立即将脖子伸得长长的，深深地倒吸一口气，然后将两个腮帮子，鼓成像一对青蛙的肚皮，学着布谷鸟的啼鸣，也叫了三声。对方又回了三声，这算是对上了暗号。阮裘跑上前去，和主要的同志们又是拥抱，又是握手，他初步测算了一下，这里聚集有六十几个人。通过他们的自我介绍，阮裘这才了解到，这个群人，真可谓是鱼龙混杂，他们有地方的领导，也有的是执行任务失败后的幸存者。是信念，又将他们纠结到一起。在他们之中，阮裘的军衔最高，很自然，也就被他们推选，成为他们的新头头。
　　阮裘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向大家诉说了一遍。同时，他也将小村落的事情做了揣测。他说：“我们没有完成师首长下达的战斗任务，而且损失惨重。现在，敌人可能正在往这里搜素。我们可以这山坡上设下埋伏，打他个措手不及，给同志们报仇。你们看，这前面一片开是阔地带，只要中国军队的侦察班从这里上来，他们都将成为我们有效射程范围内的目标。只要敌人闯进我们的包围圈，管叫他是躲也无法躲，藏也无法藏。这次伏击可是名副其实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阮裘说完，自鸣得意地环视一下大家，看看其他的人是否都赞同他的意见。大家不约而同地都称赞他，说他不愧是到中国军事学院留学回来的高材生。
　　阮裘他们在山坡上，选择好有利地形，个个举着枪，准备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