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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人言可畏泪两行(上)

作品名称:挚爱亲情      作者:太行飞剑      发布时间:2018-03-29 08:51:35      字数:4475

  一
  
  一九五二年的中秋夜,皎洁的月光下,太行山深腹一片沉静。突然间从小南园张家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
  “张柏林媳妇生了!”“男娃女娃?”人们急急忙忙地从四面八方来到张家看个究竟。
  不多一会儿,张家的鞭炮声在当街上响起来了。这声音是告诉全村人:小南园张家生了男娃!生女娃是不放鞭炮的,这是当地的习俗。当地人讲究陪送嫁妆,所以人们生了女孩就认为是赔钱货。听到鞭炮响起,人们都纷纷来张家讨要喜蛋吃。
  婆婆煮了一篮子红皮鸡蛋,分发给来“看欢喜”的每一个乡亲。大家都说着“恭喜恭喜,大吉大利”等等,顾晓玲在屋里炕上躺着,身边是粉嫩的婴儿,她的心里美滋滋的。女婿张柏林和父亲一起在院里里忙乎着招待乡亲们。姐姐们也都回来了,他们也为娘家后继有人而高兴。
  第三天,张柏林去找族长,问问儿子应该叫什么名字。族长已经80多岁了,他是旧时代的秀才,是村里识文断字的文化人。张柏林和他父亲带来了挂面和鸡蛋,表示对长辈的尊敬。族长说:“按照家谱上算,这一辈的孩子是‘如’字辈儿,你们是第一个男娃,就叫张如峰吧。意义很好,像太行山的山峰一样高耸入云,做人做事都光明磊落。”张柏林用笔记本记下族长的话,他要把这些话记下来告诉自己的儿子,这也是家族的规矩。
  顾晓玲生男娃给小南园争了气,婆婆每天给她吃两个鸡蛋、三碗挂面;张柏林则去小河沟里捉小鱼小虾,熬汤给媳妇下奶。媳妇的奶水好,娃才长得结实,不闹毛病啊,这是乡下人的基本观念。半个月下来,顾晓玲胖了不少,她很担心自己还能不能演节目了。婆婆说,做媳妇最要紧是养育孩子,演员不能当,就不要干了吧。顾晓玲不说话,私下跟张柏林说想要回内蒙去上班。
  张柏林走了,回去上班了,他说回内蒙给顾晓玲请长假,等娃周岁的时候顾晓玲再回去上班。顾晓玲无可奈何,只好同意了。
  一年中,张柏林每月都给家里寄来30元钱,他的工资是45元,只留15元自己用。他要让宝宝和媳妇有足够的生活费。他不知道的是父亲母亲把钱都存起来了,他们要准备给老二和老三结婚用。张如峰和顾晓玲主要的营养来自家里的几只老母鸡。
  
  二
  
  张如峰一周岁的时候,张柏林又一次回来探亲。小南园张家请了石佛堂的和尚,他们要给娃举行“抓周”仪式。时辰到了,桌子上摆满了各种文具:毛笔、宣纸、砚台;还有吃的东西:馒头、窝窝头、红薯;各种玩具:布娃娃、小木头枪……
  族长说:“张如峰,你喜欢什么?拿吧。”爷爷奶奶齐声说:“峰儿,拿毛笔吧。”顾晓玲说:“峰儿,馒头,馒头。”其他人也喊着……
  张如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一手抓住毛笔,一手抓住了馒头。顾晓玲赶紧抱着他离开了,因为抓多了就不灵了。
  和尚解释说:“这娃将来是个靠笔杆子吃饭的后生,右手拿笔,是为了写字,左手拿馒头,是靠笔杆子吃饭的意思。”大家都高兴了,张柏林拿着一挂鞭炮“噼噼啪啪”地放起来……
  第二天,顾晓玲和张柏林把儿子托给奶奶爷爷照顾,他们夫妻一起回到了内蒙古集宁市工作。
  顾晓玲每天早晨在霸王河边跑步,晚上在老虎山攀登,还在房前屋后种了黄瓜、西红柿、豆角,她想通过体力劳动和体育锻炼把赘肉减下来。
  张柏林看见顾晓玲这么认真地对待工作和身体,他也拜了一个太极拳师,利用业余时间学习太极拳。张柏林心里想:有了太极拳的功夫,可以好好保护妻子,如果谁对妻子有图谋,那我的拳头是不答应的。表面上看两口子平平淡淡过日子,不知不觉小半年过去了,也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
  偶然一天,张柏林没带钥匙,顾晓玲还在单位,张柏林去宣传队找顾晓玲拿钥匙。当他走进彩排大厅的时候,看见全体宣传队的人都在开大会,他静静地坐下来听会。
  队里的党总支书记张国强正在讲话:“这一次,我们要选择最优秀的演员,将其输送到铁路文工团,这也是我们的光荣。刚才宣布的是预选人员名单,要经过最后的考察才能定下来……”
  听了这个讲话,张柏林急于知道顾晓玲在不在预选名单中。于是他悄悄地问后面坐着的一位男同志:“请问一下,顾晓玲在不在预选名单里?”
  那个男同志客气地说:“恭喜你,顾晓玲在名单里。”
  张柏林的敏感神经立即就被触动了:“什么?要调动到北京去工作?那我不是配不上她啦?不行……”
  回到家里,张柏林压着火地对顾晓玲说:“媳妇,你去找领导说说,你不去北京工作,我们不能两地分居;否则就调我一起去。”
  顾晓玲说:“你去了干什么?目前北京也不要修铁路的,你又不会演节目。”
  “是啊,我不会演节目,你眼睛长到头顶上了,哪里还看得起我啊?我是个小工人,你是个大演员,咱们不般配了,对吗?”张柏林怪声怪气地说。
  他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边吵架边做饭。吃完饭,顾晓玲收拾屋子。这时候张国强来了,他一进门就说:“张柏林,你是老党员了,不能拉媳妇的后腿啊。组织上决定了,顾晓玲先调到呼和浩特集训,集训期间工资涨10元钱,这样你每月可以给你母亲多寄点钱了,有什么问题吗?”
  张柏林听见钱涨了,顿时来了精神,说:“顾晓玲,你说话算数吗?增加的十元钱给我娘寄去。你不许用在穿衣服上。”
  张国强说:“我给你监督,以后每月多给顾晓玲十元钱,全部给你娘寄去。条件只有一个,顾晓玲调到呼市工作。”张柏林点点头算是答应了,顾晓玲没想到,张柏林原来是这样一个孝子,为了给老娘多寄钱,他醋瓶子也可以收起来了。顾晓玲很高兴。
  
  三
  
  宣传队领导商量了一下午,最后决定顾晓玲和刘勇表演夫妻识字。明天最后一次彩排,周一去呼和浩特市汇演。下午他们在一起排练,排练结束后,在领导指导下进行彩排。一直到很晚才回家。
  一进家门,顾晓玲看见炕桌上摆着一盘炒花生米,一个炒土豆丝,一瓶老白干酒。张柏林说:“媳妇,今天我休息,做了大米饭,咱们喝点酒吧,庆祝你彩排成功,顺利调到呼市工作。”
  顾晓玲说:“今儿个日头从西边出来了,你做了饭,还要喝酒?说一说吧,船在哪里弯着呢?”
  张柏林笑了,说:“媳妇啊,你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的屁股向哪里歪,你全知道。”顾晓玲也笑了,说:“你一撅屁股,我就是知道你拉什么屎。说吧,什么馊主意?”
  “你猜……”张柏林卖了个关子。
  “我猜不到。你那花花肠子十八道弯,我一根直肠子,猜不到你葫芦里是什么药。”顾晓玲说。
  “那我直说了吧,我想叫小弟弟出来做铁路工人,听说今年铁路上还要招募职工呢。”张柏林说完,仔细看着顾晓玲的神色。
  顾晓玲说:“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这是好事啊。叫他来吧。”
  第二天,张柏林给小弟弟张成林发了电报,叫他赶快赶到集宁来,马上就要开始参加铁路工作的招工了。三天后,张成林一路风尘赶到哥哥的身边,立即被哥哥带去参加招工面试。主考官问:“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什么文化?有什么特长?”张成林回答说:“我叫张成林,太行山老区的,20周岁了,高中文化。曾经在生产队当过会计。”他的回答虽然不能用“对答如流”来形容吧,也是够顺畅的。就是最后那句“生产队会计”算不算特长,张成林自己也心里没数。
  主考官说:“你干得是农业会计,我们这里急需运输业会计。”
  张成林胸有成竹地说:“运输业会计也懂一点儿,基本原理都是相同的。”
  主考官和旁边的助手商量了一下,立即说:“在车站售票,行吗?”
  张成林说:“行,领导,我曾经干过一段出纳员。”
  就这样,张成林被录用了,他成了集宁北站的售票员。张成林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有工作了。张柏林则十分高兴:自己在北站做养路工,弟弟在北站卖票,天天可以同时上班下班,这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吗?
  那天晚上,顾晓玲用八毛钱买了一只鸡,五毛钱买了白酒,他们三人在家一起庆祝张成林顺利通过考试!
  
  四
  
  半年以后,顾晓玲已经熟悉了呼市的新生活。同她一起调到呼市的还有她的搭档刘勇。他们之间互相帮助、互相指导,一起到各个工区进行慰问演出。顾晓玲感觉虽然忙乎,但是生活得充实。这一天,他们没有演出任务,在排练大厅排练小合唱。
  突然刘勇对顾晓玲说:“我想送你一件礼物,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顾晓玲以为他开玩笑呢,说:“那要看是什么礼物,吃的,穿的,用的?”刘勇神秘兮兮地说:“这个礼物既不能吃,又不能穿,更……”顾晓玲生气地说:“神经病!我这个人是实在人,不喜欢那花里胡哨的礼物,你还是送给别人吧。”
  这时候,有几个姐妹也在排练厅休息。都围拢过来看看刘勇手里拿的是什么。刘勇突然从身后拿出一束玫瑰花,嘴里唱着“夫妻识字”的曲子,伸到顾晓玲面前。顾晓玲先是一愣,接着恼羞成怒,夺过玫瑰花扔到地上,用脚踩踏几下,骂道:“该死的刘勇,王八蛋!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以为我会接受你的玫瑰花吗?你明明知道我是有老公有孩子的人,你还来这一套,呸,你瞎啦狗眼,跟老娘来这一套!我,我和你拼了!”顾晓玲说着,顺手拿起门后的拖把打过去,刘勇赶紧灰溜溜地逃跑了。
  好事不出门,孬事传万里,这件事情很快就发酵了,一传十,十传百,添枝加叶地传起来,从呼市传回集宁,传到了张柏林的耳朵里。张柏林血气方刚,周末就乘坐铁路内部的通勤车来到呼市。一进文宣队的门就找刘勇,刘勇正在舞台上和顾晓玲对歌词呢!这段时间他们两个总是进入不了状态,演出效果大打折扣了。张柏林一个健步冲上舞台,用尽了浑身力气,一个太极推手,将刘勇推下舞台摔倒在观众席上。然后跳下舞台,将其按在地上,还一顿拳打脚踢。边打边喊:“我让你送花!让你勾引我老婆!你瞎了眼了,欺负到老子头上了!”
  这时候几个男演员赶紧上前拉住张柏林说:“张大哥,消消气,别跟刘勇那兔崽子一般见识,他不懂事。”张柏林二话没说,气哼哼地离开了排练厅,当天晚上回集宁去了。顾晓玲跟队长请了假,她哭着说:“结婚这么久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生这么大气。我一定要回家去向他解释清楚,不然我们的日子没法过了。”
  队长的名字叫邱仁贵,是个山西人,他的家乡在太行山的西面;顾晓玲他们在太行山东坡,虽然隔着太行山,但是两边的风俗习惯差不多。他今天看见张柏林发脾气,心里想:这是真生气了,像个太行山的爷们,有脾气。
  
  顾晓玲买了回集宁的火车票,在车站等车。无意中手伸向列宁装的口袋,发现里面有个纸条,拿出来一看,是刘勇的字迹:“顾晓玲,你还是跟他离婚嫁给我吧,他那么野蛮,弄不好会揍你的,我们文明人不能和野蛮人生活在一起。”顾晓玲赶紧把纸条揉了个粉碎,然后仔细翻了手提包和其它口袋,确信没有纸条或信件之后,才坐在椅子上等车。
  一会儿队里的王秀花妹妹来了,她是顾晓玲的好朋友,担心顾晓玲此次回家会遭到丈夫的家暴,于是她来送顾晓玲,想替她出主意。顾晓玲说:“不用担心,我们家张柏林是讲道理的人,脾气大,但是不胡搅蛮缠。我会给他讲明白的。”
  王秀花说:“姐姐,你错了,这种事情是越描越黑的,不要给他讲,讲不清楚的,回家跟他睡一觉,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顾晓玲说:“妹妹,你说,呼市我不回来了,仍然回集宁工作好不好?我们两地分居总不是个办法。两个周见一次面,不符合张柏林的生活习惯。他……”
  王秀花说:“是啊,张大哥身体那么棒,有男人气概,你们经常分离总不是个事情。”顾晓玲掉下了眼泪说:“跟你说个秘密,我感觉自己好像怀孕了,最近总是恶心,没有食欲,月经也已经超过了35天了。”
  王秀花说:“我们女人真可怜啊,工作再忙也不能免了做母亲的责任。”顾晓玲还想说什么话,可是车站服务员已经开始检票了,两个姐妹只好互道珍重,恋恋不舍地分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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