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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作品名称:羊娃      作者:高永清      发布时间:2018-03-26 09:51:20      字数:4416

  过了几天,王福生来到公社书记张有贵家中。张有贵夫妻热情招待,好菜好烟好酒摆了满桌。在吃喝中,王福生告诉张有贵夫妻说山妹同意了,并从口袋掏出一张山妹的照片,递给张有贵。张有贵夫妻看后,喜笑颜开,张有贵高兴地说:“早听人说,你家山妹长得与天仙一样,今日一见,果不其然,简直是比天仙还美。我儿子看了一定很高兴。你我以后就是亲家了。”王福生“嗨嗨嗨”地笑了。张有贵说:“孩子们都大了,我看就在今年选个好日子,给他们办了婚事吧。过段时间,让我们秘书拿两张结婚证,自己填写上就行了。”王福生说:“可以,那总得找个好日子啊!”张有贵想了一会,说:“咱们这里一般说七不出门,八不回家,三六九是好日子,最好是在阴历腊月。”张有贵拿过桌子上摆放的台历,翻看了一会,对王福生说,“亲家,我看就定在今年腊月十九,怎么样?”王福生说:“还有两个月,可以,可以。”张有贵说:“抽个时间,我们把聘礼给你们送去。”王福生点头同意。王福生又问张有贵道:“亲家,明年换届这事,你看,怎么办合适?”张有贵说:“换届这事,你就甭管了,有我在,你继续干就行了。”
  酒足饭饱,王福生要走时,张有贵又送给他一条烟两瓶酒以及一些日常用品,并拿出三百元钱递给王福生说:“亲家,先给山妹点零花钱,让她买衣服。”王福生看着三百元,心里想,这钱,咱农村人辛苦一年也挣不下啊。
  回到家中,把手中一大包东西放在桌子上,王福生对妻子炫耀地说:“婆姨,你看找个这样的干部家庭多好啊。咱们山妹以后就走出农门、进城门了,再不用受苦受累了。”那时候,还没有百元钞票。王福生随即从口袋中拿出三十张十元钞票,朝妻子晃了晃,“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神气地说,“三百元啊!这是张书记给的。山妹的婚期也定了,腊月十九。”妻子说:“嫁给这样人家是好,可咱山妹心里不乐意,孩子有点受委屈。”王福生说:“山妹已同意,没事的。成了亲,过些日子就好了。”
  山妹收工回来,王福生笑嘻嘻地对山妹说:“山妹,你与张家的婚期已定在腊月十九,还有两个月。这是人家给你的零花钱,三百元,你买点衣服穿。”说着,拿出三百元递给山妹,山妹说:“我不要。”王福生说:“这可是三百元,你爹一年也挣不下,快拿上。”山妹不高兴地说:“不要就是不要。”王福生只好说:“那好,先放爹这,你需要时,爹再给你。”
  自打那天跪在爹面前依了爹,山妹一直没有好心情。山村人的婚姻自主意识还不是太强,封建传统观念在一定程度上还存在,特别是那违背父母就意味着不孝的农村观念,沉沉地压抑着山妹。因此,这段时间,一直躲着不敢见羊娃。可在一个村,不可能不见的,可见了又怎么说啊?山妹只好给羊娃写了一封分别信,让十多岁的弟弟悄悄地送给羊娃。羊娃看信后,到加工坊找了山妹五、六次。可山妹对他说:“羊娃哥,咱们不可能了,我已快结婚了,我对不起你,你走吧。”之后,羊娃无论怎么说,山妹再也不说一句话,只是眼眶噙满了眼泪。
  腊月初三,张有贵领着儿子张生强坐着一辆客货车、带着彩礼来到山妹家,烟酒礼品整整两大包,还有崭新的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又拿出二千六百元递给王福生。王福生看着彩礼、拿着人民币,心里那个高兴啊。那时一般人家彩礼钱为一千六百元,可张家出手就二千六。王福生高兴地忙把在里屋坐着的山妹拉到正房。张生强见山妹长得比照片更加漂亮,心花怒放,两只老鼠眼色迷迷地盯住山妹看着。只见那张生强身高有一米七五左右,满脸横肉,胖乎乎的,一副蛮不讲理的土匪样。山妹只瞥了一下,就低下头,至张有贵带着儿子张生强走,也没有再看一下,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王福生夫妻两个好生招待了张有贵父子两个一番。
  腊月十六晚上,失恋的羊娃躺在土炕上,闷闷不乐,双眼看着小屋的房梁,胡思乱想。自从山妹与他分手后,每天晚上夜不成寐,白天昏昏沉沉,吃饭也是有一顿无一顿的,做什么事也是无精打采。
  “咚咚咚”,有人敲门,羊娃想,听错了吧,现在不可能再有人来了。“咚咚咚”,“咚咚咚”,那敲门声虽是轻轻地,但始终不停。羊娃趿拉着鞋,无精打采地走到门前开了门。“羊娃哥。”山妹轻轻地叫着进了门,一头扎在羊娃的怀里,羊娃急忙用一只手把门关上。便把山妹紧紧地抱在怀里。羊娃问道:“你怎么来了?”山妹说:“我心里难受,忍不住想过来看看你。”羊娃说:“我也难受,总想和你在一起。”山妹说:“咱们两个命好苦啊!”羊娃说:“咱庄稼人命都苦啊!”说着说着,山妹竟泣不成声,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撒满了羊娃的衣襟。羊娃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眼泪“哗哗”地从眼眶中涌出来,打湿了山妹头上的黑发。山村的夜晚,寂静无声,只有苍天在听着他们的悲伤哭声。两个有情人就这样站在地上相互拥抱着,哭着,足足过了有一个时辰,两人才不分离地坐在土炕边。
  山妹慢慢地扬起头,望着羊娃说:“羊娃哥,你真心爱我吗?”羊娃说:“真心。我多么希望咱们能一辈子在一起。可苍天不长眼。”山妹说:“我也希望啊,可是我爹这一关过不去啊。”山妹接着说,“羊娃哥,咱们这一生不能在一起,可我想把我这纯洁的身子给了你,因为你是我最心爱的人。”说着,就要解衣扣,羊娃赶忙阻止了山妹,说:“不能这样,我真心爱你,就要对你负责任,那样做,我良心上过不去。一辈子会不安宁的。”在羊娃的劝说下,山妹只好作罢。
  羊娃哽咽着,安慰山妹道:“山妹,别哭了,我们认命吧。只要你以后能过得好,生活幸福,羊娃也就放心了。”山妹说:“羊娃哥,父母之命,我不敢背那不孝的骂名。可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我不甘心啊。是我对不住你,来生再报答你对我的好。再过三天,我就要走了,你能遇上个合适姑娘,就成个家吧。你以后有事,可到县城来找我。”羊娃说:“是的,父母有养育之恩,咱们做儿女的不能不孝。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是快回家吧!”在羊娃的安慰下,山妹才慢慢地向门外走去,依依不舍地离开小屋。羊娃把山妹送到村口,看着山妹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这几日,王福生家里甚是忙碌,告知了亲朋好友,请来三个厨师,买了一头猪两只羊以及一些蔬菜与用具,在院里搭起大棚,摆满桌子凳子,一切准备就绪。
  腊月十九那天,王福生家大门上与屋门上都贴着红红的喜庆对联。王福生是忙里忙外,满腔热情招待客人,亲朋好友陆续上门。农村里,只要有人家办喜事,每家每户均会来此道喜上礼。那礼金一般为一元,亲朋好友少者五元,多者十元。由于王福生是村支书,老百姓上两元的也不少,还有送洗脸盆、暖壶、镜子等一些东西的。“王支书,给你道喜了。”“王支书,祝贺你家山妹走出农门。”“王支书,你家真有本事,山妹成了城里人。”……那参加婚礼的人们一拨一拨地走来,给王福生道喜。王福生是喜笑颜开,洋洋得意。
  山妹穿着一身红装,无精打采,坐在里屋,一步也不外出,无论什么人进来,也不说话。
  上午十时,只见一辆212吉普车与一辆客货车驶进村中,来到王福生家大门前,从车上跳下几个后生,放了一阵鞭炮,往人群中撒了几大把糖块。客货车上的锣鼓唢呐笙箫吹打起来,随着《公社社员都是向阳花》乐曲响起,吉普车上下来一个胖乎乎满脸横肉老鼠眼的汉子,梳着分头,穿着一身崭新的深蓝色中山装,在几个年龄较大的后生簇拥下,洋洋得意地走进王福生家中。一小时后,由王福生在村里找来的两个年轻伴娘,搀扶着毫无精神的山妹走出来,塞进吉普车里。山妹沉着脸,眼中噙满悲伤的泪水,不说话也不看。
  这天,羊娃赶着羊群在山坡上的麦地里卧地,坐在地沿边,伤心不已。听到村里锣鼓鞭炮齐鸣,一辆吉普车与一辆客货车,从村中驶出,奔驰在乡间的土公路上,那公路上荡起的黄土很快就淹没了汽车。心爱的山妹就这样不情愿地离开了这个养育她二十二年的小山村,离开了彼此真心相爱的羊娃哥。羊娃伤心不已,眼泪扑簌扑簌地流下来,止不住地哭起来。冬日里的山上,竟是那么荒凉。
  王福生看着山妹被汽车接走,心里想,这下,我心疼的山妹终于走出了这贫困交加的小山村,跳出农门,跨进城门。村里有几个姑娘能有这样福气?王福生心里是美滋滋的。返回家中,看着村中的众乡亲,在那“五魁首、六打六、八匹马”的叫酒声中,王福生又显得是多么趾高气扬,神气十足。
  在县城张有贵家中,也是在院子里搭起帆布大棚,请来厨师做酒席。场面要比王福生家排场得多。只见张有贵夫妻二人笑声不断,忙前忙后地招呼客人。家中宴席开始,新人与父母均要向来宾敬酒。可山妹昏昏沉沉,站立不稳,便由一个伴娘搀扶着挨桌敬酒。
  在敬酒到第三桌时,山妹恍惚间,看到一男子脸上有刀伤疤。顿时,她想起那年正月十五的事情,就是这个无赖侮辱欺负她。山妹怒火心中烧,霎时,挣脱开伴娘,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劲,拿起酒席桌子上的一瓶酒,照着刀疤脸的脑袋狠狠地砸下去,“砰”的一声,只见那玻璃渣、酒水四溅,刀疤脸头上的血流了满脸。刀疤脸用手捂着头部,张开缺一颗门牙的嘴,怒问山妹道:“你打我作甚,我惹你了?”山妹说:“你想想,你那颗牙是怎么掉的。”刀疤脸愣怔了一会,想起来了,对山妹说:“对不起,嫂子,我不知道是你,如果知道是你,我哪敢啊。”吃酒来客们有很多惊奇地围过来,纷纷问:“这是怎么了?”张生强接过话题,问山妹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山妹气愤地说:“你问他!”张生强问刀疤脸道:“你说,怎么回事?”刀疤脸说:“那年正月十五看红火时,我拉了她一下……”刀疤脸支支吾吾地不想多说。山妹说:“你把我买的新衣服摔在泥水里,还出口侮辱我,强行拉拽我。”刀疤脸赶忙说:“我要知道你是嫂子,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啊。大哥,嫂子,饶了我吧。”张生强伸手给了刀疤脸两个耳光,骂道:“以后多长点眼,再敢这样,我扒了你的皮!”又转身对那些吃酒的众人说:“弟兄们,你们听着,这是你们嫂子,以后谁敢对她不敬,别怪我不客气。”
  人群中突然站起一人,说道:“山妹是我们的嫂子,也是我的同学,在座的都要听大哥的。”山妹一看,这是在中学欺负过他的狗蛋。他怎么也在这里?狗蛋是县农机厂厂长的儿子,但家在农村,不爱学习,成天打架斗殴,欺辱同学。初中毕业,其父把他安排在农机厂上班。在县城,也是一小混混,偷鸡摸狗,与张生强臭味相投,一路货色,便混在了一起。
  夜晚来临,进入洞房,张生强对他那帮人说:“弟兄们,大哥我累了,你们都回家吧。洞房,不许闹!”那帮大小喽啰听后,一哄而散。
  关好房门后,酒味冲天的张生强色迷迷地看着山妹,山妹只感到心中恶心。张生强脱去外衣,疯狂地扑上去,把山妹强行压倒在床上,嘴里“美人美人”地乱叫着,就要解山妹的衣扣。山妹对眼前这个只见过一面且又无一点好感的恶心男人,坚决拒绝。张生强见此状,暴跳如雷,骂道:“你个臭娘们,竟敢不依我。”抡起手掌,打了山妹两个耳光。一个是强行逼迫,一个是拼命挣扎,两个人,在床上滚作一团,山妹挣扎着,喊叫着,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悲伤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无奈一个弱女子在一个粗壮野蛮的男人面前,渐渐地失去了抵抗能力。
  在这漆黑的夜晚,一颗纯洁的心灵,任由那恶人肆意践踏。洁白的玉体遭受那禽兽野蛮蹂躏。
  真乃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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