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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遭遇饥荒树皮果腹 被迫无奈青玉再赌

作品名称:檀柩      作者:长竹扁担      发布时间:2018-03-26 08:47:13      字数:6166

  上回书说到祝凤桂赶到爹的身边,她不作声,只是悄无声息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爹正躬着腰,一手提着水桶把,另一只手掀着桶底,将里面的水小心翼翼地往一个竹筐里倒着,那个筐子里盛了一个陶罐儿。张大婶子双手扶着那个竹筐,时不时地抬头瞅下刘老三,眼神里带着感激。刘老三倒水的神情很专注,并没有留意张大婶子的瞅瞄。那个陶罐里的水或许是满了,水桶里的水也倒没了。爹什么话都没说,提着水桶又向水洼走去,脚还没插进湿泥,他立住了身子,回头又瞅着坐在地上的张大婶子。张大婶子看上去身体极度匮乏,正用一块儿布片吃力地擦着沾在脚上的那些泥巴。爹又返回了身子,走到她的身边,从她手里接过那块儿湿布,将她双脚上的泥巴擦洗干净,又拿起在她身侧放着的一双布鞋,认认真真地给她穿上。此时的张大婶子显然被刘老三这个关怀备至的举动感动了,她抬眼看着刘老三的时候,眼睛里晃动着闪闪的晶亮:“刘三哥,太谢谢你了。”“没事儿,没事儿,这算个啥子嘛!”刘老三一边给她穿鞋,一边回道。张大婶子又莫名其妙地攸然问了一句:“三哥,你咋对俺这么好呢?”刘老三连想都没想地回道:“俺不是欠着你钱嘛!”刘老三这么一说,张大婶子发自内心的感动悠然顿止,眼眶里盈动的泪花儿看样子也马上就要缩回去了,她还是纳纳地问了一句:“就为了这个?”“那还能为了啥?俺不是欠着你的说媒钱嘛!只要你不再提那档子事儿,俺给你天天擦鞋都不是问题。”刘老三这套话说得极其诚恳,却全然没顾及到张大婶子的心情,她把伸着的那条腿忽然缩了回来,盯着刘老三忿忿说道:“不用你擦了,快去舀水吧!”刘老三清清爽爽地应诺一声,拎起那个水桶,重新向着水洼走去,双脚插进软软的湿泥里,发出“库查库查”的响声。那一刻他的心里挺舒坦,看张铜牙的行举,那八个铜板儿的说媒钱是不打算再要了,嘿嘿!天底下没有比这个更让他舒畅的事了。
  河底里打水的人很多,刘老三并没有发现偷偷看着他们的凤桂,凤桂也没打招呼,只是悄悄转回身,向着青玉他们待着的那个位置走了过去。刘老三重新回到了水洼那里,又打满了一桶水,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了,凤桂朝着他不断地摆手,手里摇着那块鲜艳的红头巾,她怕爹找不到他们待着的这个地方。爹终于拎着那桶水过来了,他毕竟是上了年纪,在湿泥里跋了这么两个来回,已经觉得身子虚脱,脸上挂着豆大的汗珠子,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凤桂把毛巾递到他的手里:“爹!你别去了,在这里歇着,让光玉和青玉去打水。”“他们不摸门道啊!我怕他们打不了水回来。”爹说道。听他的语气似乎一百个不放心,他又挣扎着站起身子,还想往水洼那里走,却被凤桂按住了:“爹!你别逞能了,这把年纪了,累出好歹来,那就得不偿失了。”凤桂说着,又扭头瞅着青玉二人说道,“你们兄弟俩去打水。”两人应诺一声,挽起裤腿脚就要下泥浆,却被爹喊住了,爹把兄弟俩叫到身边,给他们讲了一通踩泥的窍门之后,二人才各自拎着木桶下了水。爹一直坐在那里,瞅着兄弟俩插在软泥里稳稳当当的身影,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欣慰,他扭头北望,目光穿过那些忙碌的身影,向着张大婶子的那个位置望去,她的儿子张大雷已经找到了她,正把她从地上搀扶起来,一手握着挑在肩膀上的扁担,一手搀扶着抱着筐子的她,向着河堤慢慢走去。爹似乎是放下心来,长长舒了一口气。
  傍晚时分,一家人才把水挑到了冢子岭那片地里,爹手里拿着一个葫芦瓢,从刘光玉拎着的水桶里一瓢一瓢地舀着水,往那些埋过种子还留着的小洼坑里倒着。一水瓢浇十几个土坑,他浇灌得很仔细、也很认真。凤桂和青玉在后面跟着,将那些浸了水的土坑盖上一些浮土,这样做可以预防第二天太阳的毒照,防止水分快速挥发。一个早就渗完了水的土坑里蹦跳着一条像火柴梗那般大的小草鱼儿,凤桂发现了它,脸上荡出喜悦,她将它捧在手里,快速向着前面的二人跑了过去,她瞅着爹语气带着恳求地问道:“爹!能给我留一点儿水吗?”“怎么了?”爹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有些不解,盯着她反问。凤桂将抱着的双手朝着他晃了晃:“爹!我想把这条鱼带回家去。”爹沉吟了一下,没说话,将手里的水瓢递给了她。水瓢里还剩了丁点儿浊水。凤桂把那条鱼放了进去,从爹手里接过水瓢,低着头看着。那条鱼晾了好长时间,突然见了水便扭着身子想撒欢儿,无奈那些水很有限,被它一搅,浑水顿时泛了起来。凤桂一直瞅着,那一刻的她虽然感到疲惫不已,但看着这条重获生机的鱼儿,脸上依然荡起了愉悦。
  等大家伙儿忙完这些活儿回到家的时候,夜幕已经很浓了。凤桂先把葫芦瓢里的那条小草鱼放进一个盛了水的陶罐里,然后抬脚去了大哥家里,她牵挂着刘兴国。马兰花虽然呆呆傻傻,但照顾孩子还是不在话下,毕竟她也是个母亲,照顾娃崽儿有经验。刘兴国依然沉沉地睡着,凤桂将他从炕头上抱了起来,在他的小脸蛋儿上亲了一口,随即与大哥大嫂辞别道谢,回了家。
  第二天天不亮,刘老三起了个大早,他招呼大家再去挑水,凤桂昨天似乎是使过了力,夜里感到浑身疼痛、四肢酸麻,整宿没睡好,她听到刘老三的喊声的时候,挣扎了几下想爬起来,身子却觉得沉甸甸的,始终是没挪动地方。刘青玉把她按下了:“你别逞能了,今天就不要去了。”说着迅速穿好了衣服,跟着爹出了门。也就从那天开始,凤桂的奶水突然就没了。
  爹领着光玉和青玉再次返到弥河西岸,举目打量,每个人都傻了眼,昨天印在河床上的那几面“镜子”如今都消失无踪。经过这些天大家伙儿的舀刮,再加上河泥的渗浸,那些水一夜之间便都没了踪影。爷仨挑着空水桶,垂头丧气地往回走,路上遇到了很多正急匆匆往弥河赶的身影。
  娄驼子依然推着那辆“吱呦”作响的木轮车,和他们正碰了个迎面:“刘老三,你们怎么回来了?”刘老三瞅着他:“娄掌柜,别去了,弥河里的水没了。”“没了?昨天还有不少呢!”娄驼子似乎不相信,语气带着怀疑,他打量了一下爷仨的扁担上挂着的空空的水桶,皱了皱眉头。刘老三没搭他的话,只是领着儿子往回走,娄驼子的木车仍然没有放下,他扭头瞅着刘老三远去的身影,又转回了头,迈开步子,朝着弥河的方向继续走去。冢子岭田地里的高粱种子吃了几扁担水,终于窜出了嫩芽儿,刘老三跪在地里磕头求拜老天爷赏点儿雨水,然而老天爷并不听他的,似乎愈发肆虐,要把整个大地烤焦。那刚刚窜了芽儿的禾苗儿两天后又枯死了,刘老三眼睁睁地看着,却是毫无办法。连弥河都干了,还能从哪里淘置水呢?
  转眼天气就冷了,飘飘扬扬地下起了大雪。那是个难熬的冬天,没有口粮,人们就吃野草、啃树皮,扒光了外面的树皮再扒家里的。刘老三家南墙根儿的那棵碗口粗的榆树,树皮已经被一家人吃得差不多了,远望上去像一根被脱了裤子的滑溜溜的大长腿,骑着墙头踩着厚雪斜叉在冷风之中瑟瑟直抖,看上去竟让人生怜。刘青玉踩着墙头握着镰刀去扒更高一些的树皮,他在准备今天晚上的饭食,这些树皮可能是他们最后的一顿果腹粮了,因为树皮已经基本上快扒到树顶了。众多能吃的树皮之中,榆树皮算是最好吃的了,刘老三早年吃过这个,所以也有经验,他将榆树皮剁碎,先放在锅内炒干,再用石磨磨成粉末,开始的时候还掺和一点玉米糊糊面,做成鸡蛋那么大的窝窝头,后来糊糊面没有了,就只做树皮窝窝头。刚开始的时候,刘青玉吃得还挺有味道,但是一个冬天熬下来,他却实在是受不了了,整个冬季他都数着趟地去茅厕,蹲在茅厕行恭又不畅,肚皮鼓涨着像是秋后准备下籽儿的母蝈蝈。
  院子里的那棵凤桂树好歹没渴死,多喝了刘青玉的几泡尿居然是活了下来,不过那一年秋天它却没开花。如今,刘老三瞟上了它,他一只手握着镰刀,瞅着它嫩嫩的躯干,思量着它的树皮是否口味鲜美呢?祝凤桂看出了他的心思,抱着儿子走到他的身后,轻声说:“爹!这棵树咱们可不能动它!它的树皮可是有毒的。”刘老三没说话,回头瞅她,眼神有了疑惑,好像在问她:“真的吗?”凤桂肯定地点点头,盯着刘老三,一本正经地说:“爹!真的,桂花树的树皮是有毒的,真不能吃。”想是刘老三相信了她的话,握着镰刀终是走开了。看来,刘老三真的是被饿红了眼,有些慌不择食了,连擀面杖一般粗的小树苗都不打算放过。凤桂也不知道桂树皮到底有没有毒,但她不想公爹吃了自己喜欢的这棵树,也正是凤桂的一番谎言,才使这棵树得以生存保留了下来。
  刘青玉又拿着他的皮弹弓出门了,他想去打点儿野味给家人充饥,但是整个冬天他也没打下一根鸟毛来,并不是说他的弹弓不准了,而是他三个月里根本就没发现过一只停落在树上的麻雀;天上倒是有飞鸟,但是都高飞在云彩里,根本就不在弹弓的射程之内。这大旱大灾的年月,连鸟儿都躲得远远的。刘青玉拿着弹弓在外面转了一圈儿,两手空空又回了家,不过手里却多了几块新鲜的榆树皮,也算是有所收获,一家人早就在等他吃饭,围在一张小木桌跟前,凤桂的怀里抱着他们的儿子刘兴国。刘青玉看着她娘俩就觉得揪心,凤桂跟着家人吃了三个多月的树皮,已经瘦得不成样子,而她怀里抱着的那个刘兴国,因为缺失了奶水的喂养,瘦骨嶙峋,已经没有了刚生下来的那种白胖胖的样子。
  “凤桂,这样下去可不行,大人吃不上倒是无所谓,可不能苦了孩子。”刘青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都快碎了。凤桂端起洋瓷碗,给兴国喝了一口稀薄的小米汤,幽幽地回道:“明天我再去娘家看看还有没有多余的口粮。”这碗漂着几粒小米的米粥是凤桂娘俩特供的口粮,自从凤桂突然没了奶水,兴国就是用这些米粒汤维持着生命。而这些小米,还是凤桂前几天去娘家的时候,娘偷偷给她放上的,她知道,这也是娘家最后的一碗小米了。娘家也有一大帮兄弟,那么多吃饭的嘴巴,哪里有什么多余的粮食呢!爹的木匠铺子也早就不做了,他那些徒弟也遣散回家,这个连吃饭都是问题的年景,谁还有心思去买什么木器呢?刘老三叹了口气:“这次大饥馑,我听说政府是发放了赈灾粮的,都被那个保长董仁周私自窝藏了起来,最近他还新开了家米粮店,公开售粮,原来两个铜板一斗的高粱米,现在卖两个大洋,简直是大发国难财,这父子俩就是一对狼心狗肺的东西。”刘老三越说越气,胡子直抖。“爹!董家父子这么猖狂,政府就不管吗?”凤桂问道。“管?他们可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这些年董家暗开赌场,谁不晓得?也有人举报,政府装模作样地来查一番,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刘老三啃了一口树皮窝头,五官扭曲地使劲儿咀嚼着,恨恨地说道。
  转年五月,益北乡平原大地依然持续着干旱,持续着颗粒无收,遍地都是随风浮滚的黄土。这种黄色让每个饥饿的人都感到绝望和恐惧。长夜漫漫,刘家西偏房的炕台上灯火跳跃,青烟缭绕,灯旁放着一个盛了水的罐子,一条小鱼儿在水里扭着身子。兴国哭了一阵子,如今已经倒在被窝里睡着了。凤桂坐在炕头上,面前守着一个针线簸箩,就着昏暗的灯火正在缝着一件长袍,她将穿着丝线的针头在头皮上蹭了蹭,扭头瞅着躺在被窝里搂着儿子的刘青玉,语气带着忧虑,沉沉地说:“他爹!兴国连续多日吃不饱饭食,我想是落下毛病了,每到睡觉前总是哆嗦一阵子,还浑身出虚汗,再这样下去可不行了。”刘青玉没搭话,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他似乎也是没有什么办法了。凤桂将手里的长袍往炕席上一放,掀开席子取出了一个大洋放在了炕面上:“我这里还有一个大洋,明天你到董仁周家的粮铺买些高粱米来,怎么着也不能饿着孩子啊!”
  第二天一大早,刘青玉揣着凤桂给他的那一个大洋出了门,刚走到刘光玉家的门口,大哥恰巧从院门口出来了,肩膀上扛着一把镢头。“大哥,你这是要去哪里?”青玉问。“我到冢子岭去挖一些草根,听说那里的草根少有人挖,又多又肥。”刘光玉一边返身闭门,一边回道。长时间的忍饥挨饿,刘光玉也面黄肌瘦,那张狭长的脸庞眼窝深陷,形似骷髅,他家有个不抵事的婆娘,家里又有三个不懂事的儿子,生活的重担全压在他的身上,这些年刘光玉也是吃不饱饿不死地活着。
  刘青玉语气带着焦灼说道:“大哥!冢子岭那里有土匪,别人都不敢去挖野菜,唯独你敢去,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家里四五张嘴都等着吃饭,小娃子最近大便都带血,可能是饿过头了。”刘光玉说这句话的时候,话音有了哭腔。“大哥,冢子岭你就别去了,我这里还有一个大洋,准备去买些高粱米,你跟着我一起去,买了匀你一些,先给孩子们吃饭。”刘青玉说道。刘光玉思量片刻,点了点头,将镢头倚在门后,兄弟二人顺着空荡荡的集街向北而去。兄弟二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董记米铺。店铺里并没有什么人,生意萧条、门庭冷落,贫苦人真的拿不出几个铜板去买粮食,更何况董家的粮米卖的那可是个天价。店铺里摆放了好几长遛儿的大木斗,木斗里盛满了冒着尖儿的高粱米,闻着这喷喷的米香,刘青玉的肚子又“咕噜噜”地唱起曲儿来。刘青玉看着柜台后面站着的董武,把米袋往柜台上一拍:“买米。”“青玉,看来是有钱了哈!”董武笑着应话,扭身从柜台上取出了一个像洋瓷碗那般大的木斗,舀了半木斗高粱米倒进青玉随身带来的一个大布口袋里,随即把手往青玉的面前一举,“喏!一个大洋。”刘光玉瞅了瞅那个木斗,疑惑地问道:“董老板,你这是上哪儿淘置的木斗,我怎么瞅着比平常的小很多,你的买卖公平吗?”“我董家用的就是这样的升斗,不想买拉倒,我还不想卖给你们俩呢!”董武说着,将那些已经倒进布袋里的高粱米又抖擞到了木斗里,把布袋往刘青玉面前一举,“到别处去买吧!我这里不卖给你们俩了。”刘光玉把那个空布袋一把抄了过来,瞪着董武:“不卖拉倒!我们凭着钱还买不到粮食了?”说着,拉起青玉的手转身向外走去。“哈哈!刘老大,你还别说,这年头还真是有钱也买不到粮食恁,你打听打听,这方圆十几里,除了我董家粮铺有粮卖,哪里还有卖的?”董武笑着说。董武的一番话把已然走到门口的两兄弟镇住了,这小子说得没错,方圆几十里范围之内,还真是没有能开张的粮铺了。
  董武眯缝着奸诈的眼睛,侧瞅着二人顿立的身形,不屑地说:“买半斗米又能怎样?用不了几天就吃完了,你们兄弟若是有钱,不如咱们再赌一把,倘若你俩再像上次那样大获全胜,赢得个百儿八十的大洋,那又能买多少米呢?”看来董武的赌瘾又上来了,自从闹饥荒,他的赌窖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开张了。这也难怪,肚子都填不饱了,谁还有闲钱玩这个?董武心痒难耐,见刘家兄弟来了,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但他高估刘家兄弟了,他不晓得他们的手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大洋,并没有多余的钱财。刘光玉听了他的话,似乎为之心动,侧脸瞅着青玉:“兄弟,怎么办?”刘青玉立马摇头:“不行。我是坚决不会再赌了。”“兄弟,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再不赌一把,我们两家也没个活路,怕是要全部饿死了。”刘光玉哀哀地说道。“可是,我,我答应过凤桂的……”青玉嗫嚅着。董武见刘青玉吞吞吐吐拿不定主意,忙不迭失地加了一句:“若是你们肯跟我玩几把,我就白送你们一斗米。”董武翻着白眼,似乎有什么鬼点子。“兄弟,就赌一把,弟妹又不会晓得,再说咱们也是为了糊口才做的这事儿。”刘光玉说着,盯着刘青玉看了一阵子,见他有了些犹豫之情,转身朝着董武一摆手,“你先把米给我们盛上。”董武说到做到,果然舀了一些米倒在刘青玉的布袋里,不过,那些米顶多也就有两大捧。
  刘青玉不再犹豫不决,他将米袋子往肩膀上一搭,一咬牙,跟着大哥向着米铺后院走去。三人前脚刚刚进了后院的地窖,就见从米铺柜台后面闪出一个身影,他对着身侧的小伙计嘱咐了几句,撒开脚丫子顺着集街向南跑去。
  正所谓:
  不再赌,不再赌
  无奈肚子饥咕咕
  倘若苍天赏饭食
  谁恋地窖谁嗜赌
  
  不想赌,不想赌
  豪门官绅屠狗猪
  无奈饭时端空碗
  就其香味咽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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