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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坦然下基层

作品名称:那年那晚      作者:苍烟      发布时间:2018-03-28 06:00:22      字数:4543

  侯德志进谗得逞,又说服了陈经理,芦苇在工会的日子,就屈指可数了。
  到了明天,范主席破例上班,一进门就呲牙瞪眼,气势汹汹,血都冲到了脸上,忿然不能自抑,积压了一夜的盛怒,此刻终于爆发了。芦苇察颜观色,估摸自己的世界末日到了,也是意料中的事情,这一天总会到来,不过迟早而已。果然,范主席坐定后,不,是站定后,就声色俱厉,怒火烧天,连个理由都没说,便下了驱逐令:“芦苇!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小王八蛋,我这里不要你了,你滚吧!”
  “主席,我滚到哪里去?”芦苇宠辱不惊,泰然处之。
  “滚到人事科去,侯德志会安排你的去处。”范主席血脉贲张,怒不可遏。
  “好,你老别生气,我走就是了。”
  芦苇也不争辩,也不恼怒,把抽屉里属于自己的东西,找了个塑料袋装好;又将大门和抽屉钥匙扔在桌上,拎起塑料袋说了声:“你老多保重,还有半盒铁观音茶留给你,我走了。”然后,就一副大丈夫四海为家的样子,从容不迫地出了门。
  咦?范主席吼得声震屋宇,芦苇却面不改色回应,连个情由都不问,就这么走了。小王八蛋的若无其事,反让范主席心里不踏实,仿佛他重拳出击,对方不还手,自己却闪了手,倒觉得好生无趣。更令他尴尬的是,什么原因都不说,就把芦苇轰出门,于情于理,说不过去。可怪的是,这小子失去一份好工作,非但不争吵,还气定神闲,根本就没把逐出工会当回事,也加深了他的疑惑。这其中有什么奥妙,似乎该问个明白,他不能再犹豫了,芦苇跨出门的一刹那,又喝了声:“你回来!”
  芦苇站住了,回转身问:“你老还有什么事?”
  “你怎么不问清楚,为什么要赶你走?”人毕竟是有感情的,范主席由咆哮转入平缓,不再那么凶巴巴了,还似乎带点关切。
  “不用问了,你老赶我走,总有赶我走的理由,问了也没用,我走了。”说完,像一头犟驴,再不肯停留一秒,就匆匆离去了。
  芦苇走后,范主席突然感到心理失衡,大脑里像塞了一团乱蔴,剪不断,理还乱。赶走了芦苇,不仅没有感到除去一个叛逆的痛快,反而觉得有些太过。思忖芦苇平日对他惟命是从,照拂有加,担起了工会的一切事务,他才得以安享清福。就算要把他赶走,也应该婉转一些,用这种粗暴呵斥,显得太绝情了。又想到侯德志说的那番话,是真是假还难断定。如果为了小姨子,编造谎言陷害芦苇,他就成帮凶了。更要命的是,现在把小芦赶走,失掉个得力助手,来个娇滴滴的徐青青,她能胜任这个工作吗?唉!都怪自己一时冲动,弄得现在处处被动。
  范主席生自己的气,越想越烦躁,但这一切已覆水难收,更不知道侯德志把他分到哪里去,如果下到基层,可就害了他了。当下思前想后,深悔自己失算,徐青青还没有来,工会得有人值守,他现在身心俱疲,干脆不想,盘坐在沙发上,仿如高僧入定。
  这样过了些时候,也许只有几分钟,沉寂突然有了生气,电话铃响了,范主席拿起话筒,一个甜腻的女声钻进耳蜗。没错,是徐青青打来的。
  “喂,范主席吗?我是青青,想问一下你老,芦大哥走了吗?我什么时候来报到啊?”徐青青说得悠扬甜脆,像只百灵鸟在歌唱。
  “噢,是小徐呀。”范主席青青喊不出口,叫个小徐马虎了事,“芦苇已经走了,这里正需要人,你如果有空,就过来吧。”
  “有空有空,我马上就到。”
  一刻钟后,徐青青来了,范主席睁开昏花老眼,一个水灵灵的女孩子站在他面前,丰姿秀逸,体态袅娜,眉眼五官全是笑,启朱唇说了声“范主席好”。范主席虽然看得养眼,但他需要的是个能干事的人,能把工会的日常事务扛起来,可不想弄个花瓶做样子。这个娇滴滴的女娃儿,能像芦苇那样干活吗?心里打了个问号,嘴上就开壶了:“小徐啊,你知道工会有哪些工作要做吗?”
  “知道知道。平日里搞点儿文体活动,节日搞点儿宣传。你老放心,我会做好的。”青青小嘴一撇,说得轻飘飘的。
  “不!小徐啊,工会工作没那么简单,事情多着呢。组织开展文体活动,仅是内容之一,还要搞好组织建设,维护员工权益,做好经费管理,开展教育培训,关心女工生话,审批困难补助等等。总之,一切员工找上门来的事情,工会都要管,有重要的事向我回报,日常事务就你处理;每月还要制订计划,考虑完成哪些任务,你好好想想,做这项工作并不容易。更不容易的是,好多事情要去求人,就看你的人际关系怎么样了,譬如你去组织文体活动,人家不参加就活动不起来,你自己掂量掂量,能挑起这个担子吗?”
  范主席思谋,必须把困难说在前头,让她知难而退最好,虽然说的这些事情,有工会委员分工,并不全要她去做,但在事前讲清楚,事后就有余地了。
  “妈呀!格许多事情啊!我还以为就是搞搞文娱呢,没想到比抄表还难啊。”青青的笑容迅速消失,两弯秀眉微微皱起。她一直觉得芦大哥干起来有说有笑,轻松得很,怎么轮到她接班,就变得复杂了?
  “小徐啊,你要考虑好,如果挑不动这个担子,现在改变还来得及。”范主席作语重心长状,其实就是赶她走。
  青青思忖,兴冲冲来,灰溜溜走,叫别人笑话,那也太惨了吧。还是先干着,不懂的请教芦大哥,也许是范老头不欢迎我,吓唬我呢。这么一想,就表态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挑得动,先干了试试吧。”
  “那好,你就先干了试试,接下来前六名篮球复赛,下个月就开始了,你去找队长马力联系,叫他们早点儿备战;还有舞蹈队要组织,有空和相关人联系一下。这是大门和抽屉钥匙,芦苇的办公桌就是你的了,日常杂务你学着处理,有重要事情打我手机。”
  范主席闲散惯了,想到赶走芦苇,要费一番口舌,今天特地起了个早,可见面只两三句话,小王八蛋就走了。他在工会呆了一个多小时,犹如困兽关在笼子里。现在徐青青来了,正想解放自己,忽然想到一件事,又停下了脚步。
  “小徐啊,你知不知道芦苇分哪去了?我希望他有个满意的岗位,毕竟他跟我好多年,就算调个工种,也应该对等啊。”
  “噢,跟你老说实话,具体工种我不知道,但我和侯德志说了,让他升芦苇一级,比如秘书科干什么的,我姐夫都答应了。不然,芦大哥干得好好的,怎能把他调走,不给个满意的位子,我也不能来啊。”青青毕竟单纯,胸无城府,掏了心窝子,把秘密捅出来。
  “噢,这样就好,他有个好去处,我也就放心了。你先摸索着干吧,下班后把门锁好,有事打电话,我走了。”出门后,心里想,怪不得小王八蛋走得硬气呢,原来他早知道有好去处了。
  范主席走后,办公室空旷起来,青青放眼环顾,这就是自己的理想乐园,搞搞文娱,唱唱跳跳,再不看客户脸色,晚上敲门抄表了。瞧,这办公室多漂亮啊,多舒服啊,芦大哥的办公桌,已大体清理干净,平日里他就坐在这张椅子上,那上面还留有余温呢。一想到芦苇,青青的心海就波涛汹涌,自己也二十五岁了,该考虑“关关雎鸠”了。这公司的小伙子虽多,但心仪的没有几个,她更希望找个志趣相投,年龄大点的男友,大哥会疼爱小妹,芦苇就入了她的慧眼。
  青青早就想过,芦苇虽年龄大点,但心善人好,品学兼优,能言善辩,能写会画,虽好耍贫嘴,但不失幽默,跟人相处,几乎个个都喜欢他,如果有他呵护我,也算终身有靠了。所以,她找到了侯德志,想用换岗接近他,但她没有想到的是,他已有了意中人。芦苇现在哪儿?被分配到哪个科室了?青青也一直牵挂着,愿他有个好去处。当下青青思绪纷繁,又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便拿过芦苇的工作计划,心有旁骛地看下去。
  芦苇去哪儿了?他告诉了马力,自己不在工会了,马上要下基层。然后就前往人事科,去找侯德志,在经过老郭、小何、杨美人的办公桌时,三个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小子大闹人事科,得罪了侯科长,又没有后台撑腰,终究要吃苦头了。
  芦苇继续往里走,见侯德志正斜靠在座椅上,看一本美女封面杂志,就拉过一把沙发椅,大咧咧坐在他对面。外间的三个科干,都预料有好戏可看,快乐得挤眼睛歪嘴巴,把耳朵竖得像警觉的兔子,全都凝神屏气,收听现场直播。果然,里面开始舌战了。
  “哎,我说侯瞎子,你办公时间看美女,心不放在工作上,像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你的下属看见了,会不会认为你是个尸位素餐的猪啊!”
  “了不得!”小何听到的,竟然是芦苇在教训侯德志,惊得上下打牙,汗毛肃立,跟杨美人耳语道,“杨姐啊,芦苇这小子,都大难临头了,还在这里狂妄自大,跟权力较劲,当面数落侯科,是不是有病啊?”
  “你才有病呢?”杨美人不附和,还臭他,“人家那叫凛然正气,是个有血性的男儿!哪像你,马屁精!软骨头!”
  “噢!你是工会的那个芦苇?被范主席赶出来,到我这里求助,想讨个差事,混口饭吃,是吧?求人帮忙,看人脸色,说话要恭顺点儿,你怎么总像个泼妇的样子,一点规矩都不懂呢。”侯德志把身子转过来,坐正了,端起科长派头,斥责芦苇不敬。
  “我求你帮忙?还混口饭吃?”芦苇把握火候,开荤了,“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这公司是你开的?你不过是个混进干部队伍的寄生虫,靠公司劳动者饲养,才苟活到今天。你给我听清楚,虽然你眼下投机得逞,混了个小科长,但历史潮流总会前进,人事体制总会攺革,一切被人民唾弃的贪官恶官庸官混官都会被淘汰,这是肯定无疑的。到那个时候,像你这么个只知吃喝玩乐的酒囊饭袋,没本事养活自己的懒骨头,什么事都干不了,只能去喝西北风。”
  “嗷!新鲜!”侯德志被批得脸上挂不住,也火了,“按你这种高论,是你比我强了?我不行,你来当科长啊!可我知道,你他娘的也混了十多年了,连个党员都不是,至今仍是个小干事,还是工人编制。因为你表现恶劣,目无组织,现在连小干事都保不住了,还高谈什么历史潮流。我也告诉你,你就是一挖坑填土的命,想王八翻身,做梦去吧!”
  “侯瞎子,你听着,小人得志靠钻营,只能管一时,终会被淘汰。比如我和你,我是靠劳动吃饭,拿报酬问心无愧;你是靠官职苟活,占着毛坑不拉屎,就这一点,我就比你強多了。至于说你不行,要我来当科长,那也说不定,没准我就当上了。如果我当了官,别的官还不做,就做人事科长,上任就把你下到基层去。因为你懒惰成性,不可救药,连个工人都做不好,是干部队伍里的害群之马,再想过寄生虫生活,门都没有。”
  “哈哈哈哈!”侯德志听了,阴险地大笑,“我说芦苇,你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能这么个想法啊,你自身都难保了,还去痴人说梦!告诉你,你这辈子都没这个福份,把你先下到基层的是我,你的命运掌控在我的手里,跟我对抗决不会有好下场!”
  “哈哈哈哈!”芦苇也盯着他,笑得把房子都抬起来,“侯瞎子啊,别人说你是个假瞎子,我看你还真的瞎眼了!癞蛤蟆怎么就不能吃天鹅肉?你这个癞蛤蟆不就吃了天鹅肉吗。想想看,你在基层工作懒散,吊儿郎当,个个都说你是个二流子,不是癞蛤蟆是什么!你这个地地道道的癞蛤蟆都能当科长,我为什么不能当,你竟然还笑得出来,真是不知人间有羞耻二字!至于你用权力报复我,是小人常用的鬼把戏,不就是把我弄个艰苦的工种,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也值得你视为能耐,反把小人的嘴脸暴露无遗。行了,和你这个癞蛤蟆对话,我都觉得嫌恶心,说,你要把我分到哪里去,有屁就快放,不放我走了。”
  “好吧,我放……不,我说,经领导批准,我宣布,把你这个大不敬的王八蛋,分配到安装队去,那里有好差事(脏苦累)等着你,你滚吧!”
  “侯瞎子,你不光是个瞎子,还是个不懂事理的白痴!劳动者凭劳动吃饭,到哪儿都不丢人。倒是你贪赃枉法,做寄生虫才丢人。公司养你这么个不学无术又贪又懒的小人,跟养一头猪差不多,猪还能改善生活,你连猪都不如。在别人眼里,永远是个癞蛤蟆,永远钉在耻辱桩上,你好自为之,老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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