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候德志存心进谗
作品名称:那年那晚 作者:苍烟 发布时间:2018-03-28 05:42:15 字数:3414
青青离开人事科,走到楼下报栏处,见芦苇弓了身子,全神贯注换壁报。思忖这芦苇为人正派,嘴甜心善,能写会画,很有才气,他制作的壁报,总能吸引好多眼球,我要是接了他的班,写内容还可以,画报头就不行了,还得找他帮忙呢。因为和姐夫说好了,给他升一级,他有了更好的发展,肯定会帮助我。又想到与姐夫有约,暂时不能和他接触,趁他没转过身来,便匆匆走掉了。
青青离开后,侯德志费了一番口舌,没起到多大作用,虽用心良苦,可收效甚微,仿佛好经念给聋施主,白费了唾沫。心里嘀咕:这臭妮子,人小鬼大,圆滑老到,说话四平八稳,滴水不漏,还佯作听不懂,狡猾狡猾的。但尽管心里不快,承诺的事情还要办,就算不承诺也要办,上次的脸丢大了,必须将面子挣回来,把这小子下到底层去,让他吃些苦头。不过想搬掉他,有两个程序要走,首先是范老头子,需征得他的同意;其次是公司经理,最终要他们点头,这两件事得好好想想,侯德志又思谋开了。
这两个要走的程序,都要磨点儿嘴皮子。范彤是工会主席,因为已临近退休,现在是糊混日子,整天价搓麻享乐,一般的日常工作,都交给芦苇处理。这小子虽然可恶,工作却不含糊,所有的工会事务一肩挑,而且和文体爱好者关系都很好,有他在工会独当一面,范老头才做了甩手掌柜。如果去跟他说,把芦苇下到底层,他怕工作受影响,肯定不会放人;还有经理那边,也要找个确当的理由,不然师出无名,这话也不好说。幸好唐头出差在外,眼下是陈经理主政,他跟我关系不错,应该能说到话,最重要的是先说服范老头子,这老家伙喜欢人捧,只要把他哄顺了,事情就好办了。
侯德志苦思冥想,费尽心机,经过梳理整合,有了个初步的构想,就当机立断,抓起电话,拨通了范主席手机。
“喂!你谁呀?”范主席被人打扰,没好气问。
“主席,您好,我是侯德志,您老在哪里?”侯德志小心翼翼,恭敬有加。
“噢,是德志啊,我在老张家,有什么事吗?”范主席自恃是元老级别,侯德志只是个小科长,哪会把他放在眼里,依旧边搓麻边说话。
“主席,是这样,我想请你明天到醉仙楼吃早茶,能给我一个面子吗?”
“吃早茶我看就不必了,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主席啊,你是我的老前辈,我一直都很敬重你,你老人家在公司德高望重,爱护后生,最近工会出了点事,在电话里不好说,我想当面向你汇报,你老就赏个光吧。”
侯德志说得谦虚诚恳,恭敬有加,高帽子戴了一大串,把范主席捧得高耸入云;而且工会还出了点事,要向他当面汇报,工会出什么事了?那是他管的啊。因为无法拒绝,只好改口道:“那好吧,明天上午八点半,我到醉仙楼去,你别张罗什么,就这样了。”
“谢谢你老给面子,我明儿早点去,占个靠窗的单间,明天见。”
侯德志按预定计划,第一步是先把老家伙钓出来。为此,他佯作虔诚,略施逢迎,没想到才恭维了几句,老家伙就咬饵上钩了。第二步是谈判,关乎他肯不肯放人,这点不太容易,必须环环紧扣,明天和他见面,少不得费点口舌,究竟能否成功,就看随机应变了。不过他肯过来,已经初见成效,届时只要多进谗言,把他激怒了,应该有戏吧。
次日,侯德志早早去醉仙楼,把一个临窗的单间占了,目的是便于说话,没人干扰。随后,泡了一壶好茶,要了几个碟子,如牛肉、拆烧、香菜、花生米什么的,还要了个煮干丝。至于包子、熬面,等他来了再说。
八点半后,醉仙楼食客饱和,高朋满座,服务员忙前喊后,应接不暇,惟侯德志这个单间,闹中取静,不受影响。又过了十几分钟,范老爷子才蹒跚驾到。侯德志在护栏上看见,赶紧挤出笑容,迎上前说道:“哟!你老来了,这边,慢走。”随后,作殷勤状,尽小辈责,搀扶范主席进了单间,又引导他坐下来。
范主席坐下后,大概是登楼累了,呼吸急促,喘气有声,侯德志奉上香茗,小心伺候。告诉他已叫了熬面和蟹黄包子(醉仙楼的名点),问他还想吃点什么。范主席气喘匀了,呷了口茶,看了看桌上的碗碟,思忖这侯德志献殷勤,一定是有求于我。吃个早茶有什么希罕,太稀松平常小儿科了,元老级的老爷子并不领情,也没回答他想吃什么,反而甩出一句侯德志不爱听的话:“小侯啊,你把我弄到这里来,究竟什么事啊?你就直说吧。”
“这个……”侯德志见讨好没用,老东西心里有戒备了,话不说不明,鼓不打不响,反正要跟他摊牌,不过迟早而已,既然他要直说,干脆就把事情挑明了:“主席啊,你老叫我直说,那我就直说了:我想告诉你老,你手下的芦苇,已经不适合在工会工作了,我想重派一个人来,把他换掉,特来和你商量,你老看怎么样?”
“什么?把小芦换掉?你找我来就为说这个?那我告诉你,小芦是工会的顶梁柱,工作一直干得不错,想换掉他,门都没有。”范主席回得斩钉截铁,无任何商量的余地。
“我知道,几句话说不清楚,你老先别急,我说换他,肯定有个换他的理由。那我就不拐弯了,直接告诉你老吧,你们那个芦苇,不知被什么人挑拨,像是变了个人,过去老实巴交,现在穷凶极恶,甚至敢和组织对抗,猖狂得不得了。”
“小侯啊,你说什么?小芦敢和组织对抗?还猖狂得不得了?我怎么觉得他挺温顺的,很听话呢。他哪里猖狂了,你听谁说的?”范主席沉了脸,逼视他。
“这个……你老看的是表面,其实被他蒙了,他背着你干的坏事多着呢,听我慢慢道来。就说上次办公会议研究,把外勤补贴改为发年终奖,芦苇就带头造反,和马力孙国庆等,挑动十几个外勤,一起闹到经理室去,逼得唐头出来承诺取消,这事才算了结。”
“小芦带头闹事?这怎么可能?他一向循规蹈矩,从不做出格的事情;再说了,带头闹事是闹着玩的吗?他有那个胆量吗?”范主席打死不信,把茶杯靠在嘴唇上,没兴致喝,又放下来。
“主席啊,你老不信,可以理解,就是我听了,我也不信。可是,那天我在场,亲目所睹,他们先闹到人事科,要我取消错误决定,我说这是集体研究,不能改变,有什么问题,向范主席反映。那芦苇就凶神恶煞,诋毁你老说,范老头只知道花天酒地,吃喝玩乐,根本就不管事,找他有什么用。他压根就不把你老放在眼内,还讲了许多你老的坏话,因为说得太难听,我就不详细叙述了。随后,又指使马力孙国庆等,把我强扭到经理室去,外面还簇拥了十几号人声援,闹得公司乌烟瘴气,直到唐头承诺取消,他们方才散了。”侯德志把那天维权的事,加油添醋,无限扩大,连比划带激动,说得舌敝唇焦。
“嗷?有这等事?没听到哪个说嘛,小芦也没告诉我。”范主席正襟危坐,像尊雕塑,怀疑和惊诧在脑海里打架,想这事要好好弄个明白。
“主席啊,这小子早就背叛你了,他怎么会告诉你呢,这轰动全公司的大事,我都不能造谣吧,如果你老不信,问陈经理就知道了。更要命的是,经他这么一闹,推翻决定不算,连增加干部的生活补贴都吹了。要不,你老享受经理级别,每月起码加两百块,就被他闹掉了,你说他多歹毒,再不把他换掉,他还要翻天呢……”
侯德志加油添醋,竭尽诽谤之能事,对费宁无中生有,罗织罪名,说了许多莫须有的谗言,意在挑拨离间。范主席听罢,就思量开了,他虽不参加办公会,懒得去劳那个神,但侯德志说费宁带人闹到经理室去,应该不会有假,因为这事不好说谎,对侯德志的谗言也就信了。最令他气忿的是,这小子竟然阳奉阴违,两面三刀,背后对他恶毒攻击,把他说得一无是处,气极了也不管什么场合,拍桌子口吐三字经:“他娘的!这个小王八蛋!竟然敢带头闹事,还在背后侮辱我,连我都敢耍,滚他的蛋吧!”
“这么说,你老是同意换他了?”侯德志见范主席发火,欢喜得像麻雀跌进谷仓,赶忙趁热打铁,急切问道。
“慢!小侯,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说的要是真的,我可以考虑叫他滚蛋;但如果有半句假话,我饶不了你。”范主席毕竟是老干,说话留有余地。
“主席啊,你老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怎敢对你说谎呢,要是查出有半句不实,任凭你老处罚。”
“好,你要说话算数!我再问你,如果换掉芦苇,谁来代替他?”
“徐青青,我的小姨子,能歌善舞,善解人意,保管你老用得贴心顺心安心放心。”
“徐青青?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会跳舞的小徐吧,这工会工作头绪繁多,她能行吗?”
“主席啊,这你老就别担心了,工会不就是搞搞宣传,开展点文体活动吗,青青就是个文娱天才,最适合干这个了。再说了,地球少了谁不转,别说一个芦苇,就是再大的人物,也照样有人顶,或许比原先的还好呢。”
“这倒也是。”
“主席啊,平时难得一聚,来,先吃点干丝,我已经叫了熬面和蟹黄包子,我们边吃边聊。”侯德志进谗得逞,宛如哑巴娶媳妇,说不出地高兴。
“小侯啊,我吃不了多少,面和包子略上一点就行了。”
“知道知道,面是小碗的,包子就一笼,你老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