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前景无限
作品名称:码头之战(小说) 作者:秋海 发布时间:2018-03-24 18:08:00 字数:3400
这位男子哈哈大笑说:“老兄,我都是因为忙那个金子铺生意,顾不来,我早听说北关有一家小饭馆不大,味道挺吸引人的。这不,今天特意来品尝你家的特色风味儿了吗!谁知,这生意兴隆的小饭馆子是你刘天奎兄弟开的,兄弟,你真有眼光,你这小饭馆绝对生意兴旺,前景无限。”“我家高档菜做不来,就这家常菜,附加咱朱仙镇的特色菜,挣个零花钱就够了。不过这个地方太偏了,比不上镇上的中心地带。”
“天奎老兄,你可别这样说,你看这满屋子人吃饭的,我看到大部分人都是咱镇中心的人,他们从镇的中心跑到这镇的大北关来吃饭,他们不是舍近求远吗?这就叫酒香不怕巷子深。”
我公公谦虚诚恳地回应:“谢谢大哥给我的高评。”我公公向这位男子行了个重礼说:“大哥,请你们慢慢用餐,我还忙着呢!”
客人们异口同声回答:“你去忙、你去忙。”
我婆婆风风火火,连三赶四保障了所有来饭馆吃饭的人,她紧张的满头大汗,她用手撩起腰间系着的围裙,轻轻地擦擦脸上的汗。她又扭头看看身旁站着的丈夫说:“她爹,做生意也和种庄稼一样,有旺季也有淡季,咱今年正月里几乎没有生意,你看最近生意火了,这就是年的生意月里做,月里生意天里做,今天是这几个月以来生意最好的一天。”
我公公淡然一笑说:“她娘,你太累了,我时刻都心疼你,我要不是抗日,咱俩开这个小饭馆夫唱妇随,生意日益兴盛。”
“她爹,你千万别这样说,生意不做也要抗日。”
我公公听了我婆婆这句话,虽然言词不多,意思浅显,但蕴含着无可计算的力量,把我公公感动得一颗颗银子般的泪珠在眼圈里打转。他激动地说:“她娘,你只要牢记仇恨,支持我抗日,我抗日的力量就无穷,我一定用我的抗日行动来回报你,保证对得起毛妮你们娘俩,还有日夜为咱操劳的爹。”
中午饭阵儿,来吃饭的客人陆陆续续离席,我婆婆走到客厅一角,搬出方木箱钱柜儿,她站在那里望着客厅里吃饭的客人,清点桌位,排桌客人,等候客人来买单。
我公公来到我婆婆跟前,指着客厅中间那一桌坐着客人说:“她娘,中间那一桌五个人的饭钱你别收。”
我婆婆疑惑不解说:“为啥不收他们的钱?”
“他们那桌上有个叫邓大顺的,我们俩以前像撕不烂的棉花套一样,你没嫁给我之前,俺俩经常在一起玩。他比我大十来岁,他处处都让着我,他也是三关庙的,他是我的好邻居,他现在在金货街开个金货店。”
我婆婆点点头说:“嗯,行,我不收他的饭钱,谁没有仨薄俩厚的。常言说,多个朋友多膀肩,三个邻居抵座山。”
客人吃完饭走出饭馆,剩下买单的走到我婆婆面前,手抄口袋说:“掌柜的结帐,有十元的,有十几元的,有二十几元的……交钱走人。还有赊帐的,其中有两位常客走到我婆婆面前,笑嘻嘻地说:“嫂子,你看多不好意思,今天没带钱。”
我婆婆说话干净利落,没关系,没带钱也不能让你们饿肚子,我先记着,下次来吃饭有钱就给没钱拉倒,有钱钱挡,没钱情挡,只要有句明白话,等于人情,做生意就是这样,落钱不落情,落情不落钱。我婆婆拿起一根铅笔头,哗拉掀开帐本,低头全神贯注地在帐本上画一个人头像,然后再看看面前这个人长的模样,具体是大眼睛还是小眼睛,是光头还是平头,或者是四六分头,她就照着这个人的长相画下来。我婆婆因为是文盲,她不会写从1到10阿拉伯数字,如果客人吃饭欠十元钱,她就在这个人头旁边画十个小圆圈,一张纸她只画一个人头,记帐的事她从来不让我公公插手,她说我自己的事自己办。我婆婆的记忆力特别好,她根据她画的人头像记的帐,她啥时候把帐本拿出来,她仍然对欠她饭钱这个人和多少钱记忆犹新。
我公公站在我婆婆身旁,看见自己的妻子做生意不但能干,而且轻松自如,情不自禁的伸出大拇指表示佩服。他看饭馆的人已经走完,帮助我婆婆收拾收拾饭桌上的碗盘,他默默走到饭馆门外,抬头看看天,太阳已经下西,他回饭馆对我婆婆讲,“她娘,今天你太辛苦了,快收拾收拾回家休息吧!我也该走了。”
我婆婆边提笤帚扫地边说:“你这抗日啥是个头呢?”
我公公说:“早着呢,现在抗日只是全副武装,摸查敌情,浴血奋战还在后头呢。”
我婆婆通情达理,她连忙说:“好,你快走吧,我把屋里收拾利索就回家。”
我公公从饭馆回家连屋里都没进,他怀揣手枪,肩扛镢头仍然装作开荒种田,他走到西衙门碰见瘦孩从大律王村回来。我公公问:“瘦孩,大律王村有没有新情况?”
瘦孩说:“没有,仍然不见国民党军队的面,大律王村头小码头还是鬼子控制,我这几天在大律王村头小码头探视,所有西去的船,只要是载货,鬼子拦住一律返航朱仙镇运粮河码头,我和大猫俺两个在大律王村头小码头闲得无聊,今天回家看看。”
我公公问瘦孩,“大猫现在去哪里了?”
瘦孩说:“大猫在大律王村头小码头碰见他原来在运粮河码头的那几位老工友,跟工友们闲聊呢。”
我公公小声问:“瘦孩,张大猫身上背枪吗?”
瘦孩笑道:“天奎哥,你想想啊,大猫要是背枪,那他不成了痴呆了吗?日本兵昼夜站在三层的炮楼上监视着小码头上的动静,日本的炮楼上站六位士兵啊,你知道吗?大猫敢冒这个险?小码头上还时不时的去几位日本士兵巡逻,现在不是与日本兵硬碰的时候,想干掉敌人必须采取突然袭击,或者是趁日本兵冷不防,打一枪立即逃跑。”
我公公默默点头,“嗯,你说的对。”
瘦孩打量一下我公公说:“天奎哥,目前抗日这么紧张,你还有心开荒种田?”
“瘦孩,路话有风险,你先回家,有任务我随时让大猫通知你。”
“好,天奎哥,我走了。”
我公公望着瘦孩远去的背影,感同身受地自言:“患难见真情,风雨见彩虹。”他站在路中间,一直等到瘦孩走得看不见才算迈步前行,他走着走着抬头望天,天高云淡,往远处望,无边无际的大平原与天相接,再往西望,啊,时间过得好快,天空渐渐加重色彩,越来越蓝,越来越浓。天的西边,半天空收敛刺眼的光芒,只是在自己的周围留下了一圈金灿灿柔和的光晕,慢慢地,夕阳衔着山巅,像起了大火球似的,西半边天空,燃烧着一片血红的晚霞。我公公想着,日本兵该吃晚饭换岗了,他便加快步伐,迎着灿烂的晚霞,扛着镢头,来到他上午藏身的原地,悄悄蹲在杨树堆一边,他听着身边杂草里蛐蛐的叫声,还有从远处传来的青蛙呱呱声,我公公没有寂寞的感觉。天色逐渐暗淡,他耐心地趴在草丛中,等待日本士兵从他面前穿过。他往朱仙镇方向望望,镇上有像星星般的煤油灯忽隐忽现,集市的小商贩们叫买声,我公公听得清晰隆耳,他往大律王村方向望望,凄凉苍黄。他顿时愤怒油然而生,日本士兵今天只要从这里经过,非让他站着来,躺着去,我今天别说杀他两名日本兵,就是杀他一百名,也还不够大律王村人民的血泪帐,他自己正被鬼子气得呼呼喘粗气。忽然,听见由东向西有嚓嚓的脚步声,他立马屏气注视路上,正是两名日本士兵各自身背长枪带刺刀同步前行,我公公把手枪紧握在手中,想开枪射击,他又冷静一下,不行,这枝手枪不是连发手枪,一枪只能射出一颗子弹,这是两人,我如果放倒一个,还有一个日本兵,我肯定被日本兵俘虏,他灵机一动临时改变主意,缓缓把紧握在手中的枪蜷在怀中,怒视着日本兵从路上过去。我公公心想:今天虽然没有开枪射击鬼子。但锁定了日本兵去大律王村小码头轮岗来回是他们的必经之路,我要用灵活的战略战术歼灭敌人。他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粘的杂草叶,摸着他的镢头,把镢头扛在肩上,大步上路哼着小曲儿回镇。他没有回家,直接去了运粮河码头找张大猫,来到码头,已经是灯火辉煌,北石桥和南二桥区间已经落闸挡船,一艘艘装满货物的大船小船,飘浮在运粮河面。旱码头上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在往马车,太平车上装货,等候第二天外运。在灯光的照耀下,我公公看见张大猫在堆积如山的大盐旁边站着,正准备往肩上放那一袋大盐。
“张大猫——”我公公突然的一声喊叫,惊得在旱码头所有的人不约而同的把视线投向我公公。
张大猫把正准备扛在肩上的一袋盐往地上一扔,闪身去迎接我公公。他问:“天奎哥,你扛镢头干啥?”
我公公假戏真唱说:“张大猫,明天上午跟我去开荒,我打算种些绿豆和花生。”
“好,天奎哥,去哪儿开荒?”
“朱仙镇的西南角,你回你家拿把铁锨。”我公公看见他三叔在一张桌子旁边遥遥自在的坐着,他们两个互相投一眼神没有对话,匆匆地离开运粮河码头。
张大猫和我公公同舟共济不是一日半天了,他们早已心心相通,虽然他俩说话没有私设暗语,但是他俩不但配合默契,而且彼此知道心意。
刘三喝捋捋他的胡须,耍着臭官腔,白冷着双眼盯住张大猫,问:“张大猫,我侄子为啥那么重用你呢?”
张大猫冷笑回答:“三赖叔,天奎哥重用我,因为咱们是近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