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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姻缘下放牵》之一

作品名称:难忘那酸涩岁月      作者:世荣      发布时间:2018-03-22 19:02:22      字数:3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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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9年冬季,我写信告诉父亲,我和下乡到我们大队的知青女孩小周自由恋爱了,虽然她的父亲不同意,想要女儿嫁个工人,那个广东籍年轻工人多次去她家里玩,给他心目中未来的岳父送烟酒几次了,可小周心里还是愿意跟我好。
  父亲回信说,看我能不能带小周去他那里让他看看?她愿意跟我去,说明成事的可能性大。如果我带她不动,叫我还是找农村妹子稳当些。
  父亲的顾虑是有来由的。我以前和县城那个姓邵的女孩相好了两年多,小邵来过我家三次。要不是她家里关系硬,她由知青变成了工厂的干部,她会和我结婚的。她离我而去伤心痛哭过。我出自内心不怪她。我没读过一天书的妈妈都说不能怪她。妈妈说:“俗话讲得好,‘养崽对贫亲,养女攀高门’。夫妻两个嘛,宁肯男强女弱,不可女强男弱。男人在外面工作,女人在家里是稳妥的;女人在外面当工人、干部,男人在家里当农民,就算女人愿意,也不成家庭,成了家庭也不能长久。”
  我知道我是农民,我不是一心要找城里女孩做老婆。小邵和我是一个红卫兵组织的。我是“宣传部长”,大字报、小字报稿都是我写,她给我取的诨号叫“文曲星”。久而久之自然地和我相好了。我年纪小思想单纯,以为只要两个情愿,就可以结婚做夫妻,不知道社会的残酷和家庭的复杂。尽管我心里不怪她离开我,我失恋的创伤是一时半会难以抚平的。
  认识周银英纯属偶然。那天我们大队的男女劳力集合去三十里外参观一个农业学大寨的典型。我看到一个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城里来的女孩。刚好盖住耳朵的短发,蓝底白花棉衣,她和大队民办老师戴桂容走在一起,唧唧咕咕的说话。我以前在大队小学代过课,和戴桂容很友好的。我以为这个女孩是公社调来我们大队小学的老师。问戴桂容,她说不是。我又问是不是公社派来的什么宣传队的?戴桂容斥责我:“范真你这么刨根问底的,是不是想她做老婆啊?是这个想法就称肉打酒请我做媒,免得你瞎打听!”我这才看女孩的脸,还真漂亮!看她的年龄十七八岁,做我的老婆那是最合适!我说:“亏你还是当老师的,现在什么年代了,你还想当媒婆吃轻松饭!我是一见钟情了,只要这姑娘愿意,你靠边站去!”女孩大概觉得我说话太直白,偏过脸看了我一眼,没恼,还带点微笑哩。
  在这片文化水平低下的乡土上,我是以文才和口才著称的。我想这女孩很可能以后会是我老婆。我参入到她们俩的说笑中,气氛更加活跃了。
  参观完毕,回家到了分手的时候,我装做漫不经心地问了女孩的名字。我说:“你要是喜欢看文学书,我家里有。”她应声“嗯”。
  第二天早晨,我把写好的纸条交给和我关系好的邻居家的男孩杜礼和,叫他去学校时在周银英的家门口喊她的名字,把纸条给她,然后叫她写个回信,他放学回家给我带回来。杜礼和十四岁多,懂些事了,他笑嘻嘻问我:“真哥是不是又谈恋爱了?”我说:“是。不过现在刚开始,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以后事成了,你吃双份的喜糖!现在是保密阶段,你不能说出去。”
  傍晚时候杜礼和真的带回了周银英的回信。信中说“早就听说过范真的名字,如雷贯耳!”,“难怪很多人说你是著名的秀才,字写得这么好!”
  这么热烈的回信,我心里痒痒的,下决心一定要和她谈恋爱,然后和她结婚!
  两天后周银英以借书为名来我家里了!我母亲高兴得说话都语无伦次了,给周银英端茶都洒出了一半多。几个邻居女人眼尖鼻灵,一下子来我家里,恭贺我母亲“不要操心,媳妇妹子就进屋了!”还说我真有本事,硬是要讨城里妹子做老婆。母亲说:“是来借书的嗳,不要乱讲,人家下次不敢来了。”把我和周银英搡进房里关了房门,让我们俩好好说话。
  经历了失败的恋爱,我非常向往结婚了。东拉西扯说了会无关紧要的话,我就直接说我喜欢她,然后说到了结婚的话。她也不扭捏,说我在当地很有名气,她愿意跟我好,就是怕他父亲不同意。
  我心里非常明白,她愿意和我结婚,并不等于她就可以和我结婚。工人和农民的差别不亚于织女和牛郎的差别。她父亲是技术精湛的泥工,在离她家和我家都不到一公里的省建煤矿做临时工。广东籍年轻人姓赵,在地面木工棚上班,比井下挖煤的工人多了份安全感,也就多了份优越感。小赵还是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经常登台演出,我不只一次看到过他熠熠生辉的舞台形象。他除了比我矮了几厘米,别的方面都是优越性。
  周银英跟着父亲在煤矿做小工,小赵又多次去她家送礼、闲聊,已经深得她父亲喜欢。因此我这个后认识她的农民想跟小赵“竞争”这次恋爱和婚姻权,不要说旁人觉得我狂妄自大,我自己也没有多少获胜的把握。不过我有我的长处。父母给了我一副玉树临风的身材,在那个年代,我的身高算是出众的了。我的相貌也是同学和邻居公认不差的。虽然大家在选对象的时候都说相貌当不得饭吃当不得衣穿,其实心里还是讲究相貌和身材的。我还有“下笔千言倚马可待”的功夫。革命年代大家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心里还是敬畏文化知识的。我只写了一张几句话的纸条,她就倾心于我,可见那天我和她欢声笑语的交谈,给她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印象。还有就是大家传说的我的才气征服了她。她的实际行动是不再跟父亲去煤矿做小工了。她的行为极大地鼓舞了我!要知道,做小工和在生产队出工完全不是一回事。做小工一天有一块二毛钱,在生产队出工三四天才有那么多钱。她不去做小工了是为了不和小赵见面,不听别人嘻嘻哈哈开玩笑,说她是小赵的未婚妻什么的。那可不是她说不去就能不去的,她被父亲横眉瞪眼骂过几次。
  当然还不能说我的长处轻易地胜过了小赵的优越条件。农民是最讲现实的。身在农村,吃饭穿衣靠的是工分也就是钱,能说会道还会写有什么用?无非给别人写个书信、报告什么的,得到几句赞赏,又不能变成钱和米。
  幸好我那个未来的丈母娘心直口快,当着我的面说她不愿意女儿嫁给广东人,怕今后小赵一旦犯了什么错误,下放回家,她的女儿就得跟着去山遥路远的陌生地方,见面都难了。我就在本大队,家里有个什么事情,喊一声就来了。她还说,小赵相貌是秀气好看,就是个头矮了些,今后生的孩子要是像他,又是矮;而我是一米七的身子。虽然她的话语权远不如我未来的岳父强势有力,不过她这一说,我和小周同时互相欣赏地看了两眼,同时下了决心。我在心里喊“丈母娘万岁!”可惜她听不见。
  我趁热打铁叫小周说服她妈妈,同意她和我去我父亲那里。我未来的丈母娘竟然答应了!第二天我到她家里喊她去火车站,才知道她没敢告诉她父亲。我鼓励她不要怕,恋爱自由,婚姻自主,只要我们两个互相喜欢,愿意结婚做夫妻,又有她妈妈同意,即使她父亲知道了生气,由我来对答他,要骂要打我来承受。
  她妈妈送我们俩到大门外,迎面碰上一个女人挑着一担刚碾好的米回来。女人以前就认识我。她额头冒汗了,放下箩筐,笑嘻嘻地对我说:“真是撞上的荣华、遇上的富贵啊!你看你们两个早不出来迟不出来,刚好碰上我碾米回来!吉兆就是靠碰呢!”
  我赶紧回答:“感谢嫂嫂的吉言,我们丰衣足食哪!”
  女人说:“你没听懂。我不是说你们有饭吃这个吉兆。我是说你这个老婆硬是讨对了,银英有一肚子的崽呢!”
  我说了“谢谢”之后才悟出来,她是拿箩筐里面数不清的米粒做比方。离开她家几十步远了,我问小周听明白女人的话语没有?她茫然摇头。我说:“她把你的肚子比作箩筐,箩筐里面的米比作你儿女很多哩!”她脸红了,轻轻地骂我一声“不怕羞”。我和她半隐瞒半公开地上了去见我父亲的火车。
  我们俩在火车上面一直很欢乐地说笑,还唱了革命歌曲和毛主席语录歌,一点都不怕别人笑话。谁敢笑话我,我就对他说:“你只有羡慕我的份。我是农民,可我两次谈恋爱对象都是城里妹子,你有这本事么!”她说不喜欢我叫她“小周”,好像我是大人她是小孩子。我马上改正叫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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