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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港(四十)

作品名称:清水港(小说)      作者:绿袖子的田园      发布时间:2018-03-15 15:01:09      字数:6445

  这段日子确实让程少楠饱尝了相思之苦,好在度假村已进入高潮,加上小麦不在,许多小麦做的工作落在了他身上,白天忙忙碌碌抓布景抓进度抓质量让他分散不少,晚上就不行了,程少楠又一次感到孤寂起来,有种孤身一人被丢下了的凄凉之感,这凄凉,在得到小麦甜情蜜爱之后再分离而更凄凉。于是发信息央求小麦和他视频,来解相思之苦。想得实在睡不着就沿着清水港走一圈,到小木屋站一会,盼着某一天来时小木屋能亮起爱情之灯,但每一天来小木屋都是黑咕隆咚、无声无息。
  两个星期过去后小麦还没有回来,程少楠有点心慌,感觉非常不好,小麦又不肯和他视频,央求她留些话竟然也只留请假两个字,第三个都没有,更别说说些温暖的话了,程少楠很失望,这老太太得的是什么病啊,怎么总不见好?程少楠找到小冬,小冬说妈妈是老毛病,只要静养就可以了,每年都会发一次,今年不知怎么搞的发了两次,以前她是不需要到三姐家养病的,这儿不是在建度假村吗?妈妈可能嫌吵吧。
  程少楠这才松了口气,心想这样也好,让小麦好好休息休息,她的工作反正有他呢,等她回来的那一天,肯定会大吃一惊,肯定会亲他一口,想像着小麦脸上可能出现的表情,程少楠咧着嘴角笑了,于是不再催她,吩咐她趁这个机会把自己身体也养养好,他要看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孟小麦。
  自古以来最苦是相思苦,再艰难的日子小麦都能挺过来,这段日子她却挺不住,脸色苍白人憔悴,在那张漂亮的脸上两块颧骨突了出来,对程少楠的牵挂让小麦真正尝到了茶苦饭淡、凄风苦雨的滋味。好在每天还能收到他的留言,让她知道度假村在越变越美,他一天比一天在想她。
  慢慢地,他那温暖的语气变成了责问的语气,责问她为何不上线,为何不视频,为何不给他任何信息,他不相信服伺一个病人会忙到发条信息的时间都没有,再后来就不是责问了,简直有点暴跳如雷,言辞尖锐,过一会儿怕小麦生气又低声下气来赔不是,苦苦哀求小麦给他一点信息。
  小麦哪里敢和他视频,一看见那张迷人的脸,一看见那双溺爱的眼睛,她不是哭泣就是想呐喊。她知道程少楠已经陷入混乱状态,她何尝不是呢?在这间屋里到处留存和程少楠甜蜜的痕迹,时而宁静,时而奔放,灵与肉的相爱,心满意足的时光,甘甜醇美的情趣……而现在,那些温情感从她心里消失了,那些甜丝丝的回忆变得如同胆汁一般苦不堪言。
  好几次她都有从家里逃出去的冲动,想逃到少楠身边去,想和他隐居小镇,想什么也不管。可是,她可以不管那个女人死活,却不能不管老母亲身体,有好几个晚上她想和母亲好好谈谈,可是,一接触到母亲已经衰老的目光,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母亲这一生,命运多舛,风霜尝遍,三十岁守寡,把他们姐弟五人抚养大容易吗?她抚养儿子一个都感到筋疲力尽,母亲那时候有多艰辛小麦一想起来就心痛,所以谁都可以不听母亲的话她不会,谁都可以顶撞母亲她也不会,她舍不得。这件事若放在他们姐弟几个身上,谁都做不到像她这样听从母亲,不是她软弱,不是她傻,实在是她太爱母亲太怜惜母亲,母亲的眼泪在她年轻的时候就已哭干,那时候小麦就下决心长大后再也不会让母亲哭,可是,为了她母亲却哭了好多次,小麦如何忍心啊。
  在小麦的记忆里,无论如何也抹不掉四十二年前那一场恶梦,就是现在想起来仍会嗦嗦发抖,眼前总晃动着母亲被李丽父亲压在身下的情形和母亲那一声绝望的惨叫……
  那一个冬夜好冷好黑,小麦才八岁,大姐和二姐在医院里陪父亲,小秋和小冬被外婆接走,家里只有小麦陪着母亲,劳累了一天的母亲在灯下做针线,小麦睡在母亲边上听母亲讲故事,很安宁的一个晚上。
  这时候传来一阵敲门声,妈妈放下手里的针线去开门,一个男人裹着一团冷气闯了进来,那男人一进门反手就把门拴住,迫不及待就将母亲搂住,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母亲被这突然之间发生的事吓得尖叫起来。
  “别出声,想死我了宝贝。”
  “你是谁?”母亲的声音在发抖。
  “依了我吧宝贝,我会让你开心,我给你钱,给你很多钱,你不是在到处借钱为你男人看病吗?我给你,我还可以安排你做最轻松的活给最高的工分。”
  母亲这时候才听出来原来是村长李阿毛,想起平时他一双贼贼的眼睛和没有几根毛的脑袋,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她一边骂一边拚命反抗:“你作梦,谁要你钱,谁要你照顾,狗东西,把我男人害成这样来装什么好人?害人精,你会遭报应遭天打的,滚啊,你滚!你滚!”
  “臭娘们,别不识抬举。”李阿毛说完又扑上来,两人在客厅里噼哩啪啦扭打起来,这声音惊动了小麦,小麦听见妈妈的哭声,赤脚奔出来,眼前的情景把她吓傻了,妈妈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正发出凄惨的哀叫。她冲过去抱住那男人的腿用力往后拖,那男人一脚把小麦踢得老远,小麦顾不得痛又向那男人扑去,这次她抱住那男人的腿张嘴狠狠咬了下去,那男人痛得大叫,一把抓住小麦的头发提起来往墙角落扔去,小麦重重撞在墙上差点断气,老半天才发出哭声,那男人见状只得悻悻放开躺在地上的母亲,恶狠狠地说道:“哼!走着瞧,我要你哭着来求我。”说完一拐一拐摔门而去。
  衣衫不整的母亲扑向女儿,娘儿俩抱头大哭。
  李阿毛是个百折不扣的流氓,这种人是没有人性的,自从母亲嫁到清水港来,他就对她的美貌垂涎三尺,每天看到她就像有只小蚂蚁在他心尖尖上蠕动,痒得他眦牙裂嘴,丑态百出。因为家里有个比他高大强悍的男人,使他始终找不到亲近她的机会,每天食不甘味,寝不安席,一张冬瓜脸憋得碧绿,就是想不出办法。谁知老天不长眼,终于让他逮到一个报复的机会。
  那时候种田讲究表面文章,无论是种麦子还是种油菜,一块田弄得四平八稳,挖地两尺,据说这样种出来的庄稼产量才会高,一件简单的农活能把农民累断腰。到秋收,扣除该交的公粮,分到农民手中所乘无几,种田人是最讲实惠,“劳民伤财穷折腾”真没几个肯干。父亲是个直性子,随口说了句打油诗——“干活干得肋骨根根动,到头来全部送给毛泽东。”没想到祸从口入,这句话落到了李阿毛耳朵里,他正愁没有法子除掉这根眼中钉肉中刺,好事竟然会送上门来,乐得他浑身发抖,好像看见日思夜想的女人正在向他招手……
  父亲莫名其妙被戴上了“历史反革命”的帽子,全公社开大会对他进行批斗,田里生产忙时把他关在牛棚里,空隙里就拉出来批斗。在那个年代里,一旦列为批判对象,他真正的噩运就开始了,他,连同他的妻儿,将长时间地成为苦风凄雨中的一个箭垛,任人发射。
  这天外横来的人身污辱再加上累积的生活之苦,严重影响了父亲的健康,那么强壮的一个男人硬是被折磨得卧病不起,到后来,一年三百六十天,几乎三百天躺在医院里靠药物维持生命。那段日子,李阿毛厚颜无耻、胆大妄为总往小麦家里跑,问这问那关心得很,好像这事儿根本与他无关,但是每次都让母亲骂得狗血淋头,谁知道母亲发怒的样子更让他心痒难挨,心尖尖上从一只小蚂蚁变成千万只小蚂蚁……如果再不发泄他一定会被这些小蚂蚁作死。
  于是,趁着月黑,借着酒精度,他决定孤注一掷,软的不行来硬的,不成功便成仁。谁知道在他刚要好好发泄时,被那个小不丁点的臭丫头咬了一口,那丫头的牙齿尖利得像只小猫,鲜血染红了他的裤子,痛得他淫念全消。李阿毛恼羞成怒,光长肉不长发的脑子经过了几天盘算,又恶从胆边生。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打听到外公在解放前曾代理过几天伪保长,于是发动手下人去核实,结果确有此事,在那个年代这就是洗不清的污点啊。六十多岁的老人连夜关进牛棚突击审问,第二天出来被打得鼻青眼肿浑身是伤,母亲得知后知道是自己给父亲带来了灭顶之灾,回到娘家抱着父亲只是哭,外公说那些人都变得不认识了,一定要他交代出十大罪状来,十大没有五大也行,他说他只代理六天,做过唯一的一件事就是前村刘阿狗和本村王老头为几斗米打架,他去做了一回中间人,可是王老头却一口否认了这件事,还抽了他一记耳光,说他帮着坏人欺侮好人,还说那几斗米后来被他揖给了日本人,一眨眼他又成了汉奸,他刚要为自己辨护就遭来一阵毒打,非要他认罪,不然还要打。母亲一听急了,忙问父亲承认了没有,外公说要是承认命早没了,那可是汉奸,死十回也该,根本就没有的事他怎么可以承认?
  到了晚上,村里响起一阵尖厉的口哨声,通知全村人到公场上开批斗大会,外公吓得瘫软在地,刚想躲起来就被李阿毛带来的民兵揪了出去,临走李阿毛看了母亲一眼发出令人心悚的干笑声。
  母亲咬牙骂道:“你这个黑肝黑肺、黑天黑地的狗畜生,你对着我来呀,对付一个老人算什么东西。”
  李阿毛奸笑道:“放心,收拾完汉奸再来收拾你这个汉奸女儿。”
  看着外公被他们揪住头发拖出去,母亲发了疯,她扑向李阿毛又咬又打,被李阿毛飞起一脚踢得老远,母亲倒下时,脑袋重重摔在身后一堆乱砖上,顿时血流如注,小麦和外婆魂飞魄散,一边喊救命一边哭,可是,谁也不来理会她们。在那个阶级斗争天天讲月月讲的年代里,人人自危,朝不保夕,稍不留心就祸从口入,谁愿多事啊。
  等母亲醒过来批斗会已经结束,小麦再也没有看见外公,可怜的外公受不了这种无休无止的折磨,在牛棚里用自己的腰带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临走,身上新伤旧伤没有一块肉是好的。几个大汉把外公的尸体抬回来,说是畏罪自杀罪有应得,还命令不得张扬不得哭闹马上火化。
  母亲能不哭吗?她怎么想得到自己的反抗会害了父亲一条命啊,由于愤怒她把嘴唇咬得鲜血淋淋,此刻要是李阿毛站在面前。小麦相信她的母亲一定会扑上去咬死他给外公偿命。
  事情却还没有结束,外公虽然死了,可每次批斗会外公还是有份,他们把外公扎成稻草人陪斗,还是会遭来一阵毒打,虽然外公已经没有了痛的感觉,但是那一拳一脚像踢在小麦和母亲心上。
  最恐怖的事情是,他们一下子从反革命家属成了汉奸家属,这可如何了得,村里谁都可以骂他们,谁都可以欺负他们。母亲每天做着最脏最苦的活,李阿毛却一分工分都不给,分口粮时就要凭李阿毛心情了,心情好分一点,心情不好一粒米也没有。可怜父亲一气一急一怒病情恶化,一命归天。一个月之内失去两个亲人,这接踵而来的狂风暴雨把妈妈也变成了一个死人。
  经历了这些可怕的事,八岁的小麦一下子懂事了,她时时刻刻盯在母亲身后,妈妈不睡觉她也不睡觉,妈妈哭她也哭,妈妈笑她更是哭,妈妈盯着河面发呆她就抱住妈妈的腿,妈妈盯着绳子看她忙把绳子藏起来,每天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注意妈妈的一举一动,妈妈终于被她无言的哀求惊醒过来,抱着小麦哭得肝肠寸断,自从那次哭过以后妈妈就不再流泪了,她清醒自己身上的责任,她是孩子们的天,她要把五个孩子培养成人,告慰她的父亲和丈夫。李阿毛想整垮她,她偏要活得好好的,气死这个狗杂种、狗蓄生,她要看他遭报应遭天打。
  失去父亲,他们的童年岁月注满了艰辛和苦难,五个稚嫩的身体和妈妈一起负载着生活的重量。家里没有男人谁都可以欺侮他们,李阿毛常常拿男人活刁难母亲,为争一口气母亲跟着男人干男人活,晚上回来累得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靠女儿们喂她进食,望着家里唯一的男人——四岁的儿子,心痛的程度远远超过身上的痛,再痛她也必须咬牙挺下去啊。
  可怜的妈妈,一个人当四五个人用,每天像机器般旋转不停。
  在母亲的教育下,从小他们就养成了“多做事少说话”的习惯,养成了凡事不和其他孩子去攀比的习惯,一件新衣裳一双新鞋子一只新书包一件新玩具一包零食他们都不会去羡慕,他们在割草他们在玩耍他们也不会去羡慕,可是,看见他们受了欺侮有父亲的大身板给他们挡着给他们出气,他们就好羡慕,他们可以在那个宽阔的怀里撒娇撒野,他们也羡慕。孟家儿女都已经忘记撒娇是什么了,别的孩子受了委屈哭回家,他们受了委屈从来不敢哭回家,把眼泪擦干确信母亲看不出来了才敢回家。都说童年是一朵花,如果一定要说是一朵花,他们就是一朵野花,野生野长,就像田野里蒲公英的野命儿,不择地理,风一刮土一埋就能活命。
  村外的小河流淌着岁月,又宠爱地润滋着原野上的野花,这些野花在一个又一个鲜润春天的爱抚下,在春风的吹拂下,连花根都散发出清香味,难怪有人说孟家是一个野花芬芳的季节。方园几十里,无人不晓孟家美丽的四千金,四姐妹一起装扮出门,很是壮观,后头总跟着一串男人。这些男人都说看她们比赏花还过瘾。
  细看孟家儿女,无论是相貌还是品德在清水港都是屈指可数,虽说清水港的女人个个标致,但和孟家儿女一比都会花容失色。大女儿小春温婉幽雅像朵白兰花,二女儿小夏娇柔奔放是朵玫瑰花,三女儿小麦冰清玉洁如同刚出水的芙蓉花,四女儿小秋艳丽高贵像牡丹花,儿子小冬更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五个儿女是母亲的五笔财富,再苦再累,只要光看见他们的背影她就饱了,觉得世界上再没有让她羡慕的东西了。
  现在,她的儿女们都生活得很好,小春在学校里做老师,丈夫是校长,家庭和睦,夫妻恩爱;小夏夫妻经营着一家服装店,生意做得稳扎稳打细水长流;小秋是清水镇政府办公室主任,丈夫在一家贸易公司当经理;小冬是清水镇绿化管理所所长,唯一让母亲担心的就是小麦了,婚姻失败使她走了好长一段弯路,导致生活不富裕老来没人伴,成了母亲一块心病。
  发生在冬夜的那一幕小麦从没有向家里人提起,她不敢重复那晚的恐怖,那个冬夜是她和母亲无法驱散的痛,是害死外公和父亲的祸根。为了忍辱负重的母亲,小麦还有什么舍不得呢?只要妈妈不难过只要妈妈不伤心只要妈妈不流泪,她什么都愿意做,这是她从小的愿望啊。
  可是这些天她是怎么啦?为了一个男人她对妈妈竟然有了怨意,妈妈跟她说话她竟然会嫌烦,妈妈喊她竟然装没听见,这还是自己吗?难道说在她心里少楠的份量已远远超过了妈妈?怎么会这样呢?怎么可以这样呢?
  小麦望着妈妈为她做这做那苍老的背影,和尽量在取悦她的笑脸,愧疚之极,她不可以这样做,不可以这样对妈妈,她已经没有了父亲,怎么能再这样对待妈妈啊,她的妈妈跟别人的妈妈不一样,她的妈妈是历尽苦难的妈妈,是浑身伤痕累累的妈妈,是让她想起来就心痛的母亲啊!
  忘记他吧,恢复到以前的生活吧,以前没有他她不也生活得好好的?就当作没有和他重逢,就当作没有度假村,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然就恨他吧,恨他可能会好些,恨他忘记起来可能会容易些,以前他玩弄你、欺骗你、伤害你难道你都忘记了?说不定这次他还会欺骗你,以前是李丽,这次是他妻子,谁知道他这婚是怎么离的,要不然那女人怎么还会理直气壮找上门来?清水港离市里这么远,她怎么找得到?还熟门熟路找到她家里?找到她母亲?是他告诉她的?就当作是他告诉她吧,这样才使得他更可恨些,他们毕竟夫妻一场,毕竟还有个共同的孩子,为了孩子的利益他们会走到一起,而她跟他什么也没有,只有爱,而爱是最经不住考验的,这世上没有永恒的爱情,只有永恒的亲情,就像她对母亲,他对女儿,她可以为了母亲疏远他,他也可以为了女儿疏远她呀,她为了母亲可以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中,他也可以为了女儿去维持那段无奈的婚姻,他不是维持二十多年了?可见那段婚姻对他来说还是很重要的,那么,就继续维持好了,她不想掺和进去,不想被弄得身败名裂后还竹篮打水一场空,自己伤心母亲更伤心。
  算了,让一切都回归原位吧,不去趟这趟混水了,趁这个女人还没来找她麻烦赶快把这一切结束掉,不然的话以后会发生些什么事谁都难以意料。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死了,他会安心?她会安心?他们不是凶手也是凶手,叱咤风云的程少楠一下子就成了一堆充满罪孽的柴垛,责怪、愤怒、辱骂、蔑视像利箭倾刻间就会射他个一头一脸,他在这里的事业才刚刚起步啊,她不能让他毁于一旦,那个女人不为他想难道她也不为他想?为了她他可以舍弃自己,为了他她就不能也舍弃自己吗?或许程少楠根本就不属于你,爱他是一件你消费不起的事,不然的话为何总是输得这么惨烈?这就是命,是缘也是劫,你要不起他!
  “缘有尽时,皆有命定,别问缘由。”此话一跳出,心中竟没了悲意,原来,这一切真是命定,原来,缘分真不可强求,她只能一个人荒芜岁月,只能一个人经历灾劫,只能一个人孤寂老去,唯有这样,才能与世相安。
  那么,从他的世界里安静地淡出吧,为了她的清水港,她没有怨悔,爱的时候,甘愿付出一切,走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纠缠。
  可是,这样回避绝对不是办法,总有一天,他会找上门来,不是明天就是明天的明天,必须想出一个既能回避他,又能让他安心待在度假村的法子来,可是,这个法子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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