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港（三十八）

　　有人说，女人，只有在遇见最爱她的男人时，才是最美！
　　这段日子，是孟小麦最最美丽的日子，如同怀春少女一样朝气蓬勃，肌肤生辉，眼睛随时闪亮，面颊自然绯红，嘴唇因渴望而湿润，哪里还须用化学物合成的化装品？没有比爱的滋润更好的美容佳品了。
　　这段日子又是孟小麦最最幸福的日子，她头一次觉得有了势不可当的激情，而且还感到有种令人目眩的甜蜜感。只要回忆起那心醉神迷的一刻，浑身上下便闪动着幸福的光芒，就连笑容中都充满着情意绵绵的女人的情感。这暖人的笑温暖了身边每一个人，她开心程少楠便开心，她笑程少楠跟着笑，她幸福程少楠才会更幸福。有她在身边，程少楠感到整个世界一派大好，清水港到处莺歌燕舞，做任何事都是情绪高涨，顺风顺水。
　　清水港度假村的建筑已经完工，接下来是它的布景工作了。早上一上班，程少楠就把大家召集到现场，打开效果图再次向大家阐明小麦的创意。
　　“整个度假区，第二、第三、第四、第五大块才是它的魅力之处，也是它的灵魂，第二大块孟总监之所以取名曲径通幽处，着重点就是在曲和幽两个字上做文章，小冬，这儿的布景越自然越远古越好，绝不能掺进一丝一毫的假象美，越纯朴就越合游人口味，哪怕有那么一点杂乱，游人也会喜欢这样的杂乱，正是这种初始状态，掩映着身后那股天然之色，看一眼便醉。还有第五大块花草恋，这里的突出之处就是百余种鲜花，除此之外，开满田野的野花更是摘之不尽的当家花。第三大块垄上行由严总负责，同样要突出垄的含义，让游人一到这里就回想起小时候赤足走在田埂上，妈妈种菜我浇水的童趣，你是从农村走来的，交给你最合适；第四大块在水一方是度假村的点睛之处，要突出玻璃制品精雕细刻、晶莹剔透的艺术风格，让人们走进这间水中央的玻璃房里，心马上变得玻璃一样纯洁、干净、透明，不带一丝杂念，这样才能把孟总监的浪漫主义和精湛的工艺展露无遗。这些玻璃房拜托王总要用心去做，尤其在玻璃钢的采购上要把好质量关，能承受一定的重量。总之，拜托各位了，我们不怕它简陋，但简陋中一定要见细见精见品位，我们不仅要捕捉人们的心，还要看懂它。清水港度假村不需要华丽，不需要时尚，要的是我们心中一份美好而不褪色的回忆，能够留给我们强烈回忆的东西是什么？是那弯弯曲曲的小河，是绿油油开满野花的田野，是小时候给我们带来无穷欢乐的麦场和草垛，是卧在月光下的水牛，是融进月色里的炊烟，是古老的车棚，是长着绿醭的水塘和水塘里的小蝌蚪，是纵横交错的水沟，水沟里的水清澈见底，可以看见在水中摇拽的水草以及穿梭在水草间的小鱼……这些东西缺一不可，少了任何一样就会改变它的风格。所以每一处布景都要经过孟总监的点头肯定方能实施，那怕是一朵野花，一丛野草，一堆柴垛，一个篱笆。一句话，要让度假村有生命！谁给它生命？——我们！我们给它血脉，物给它身体，地给它气脉！明白了？”
　　“明白！”大家齐声回答。
　　“好，开工！”程少楠环视一下大家，满意地拍拍手。
　　回到办公室，程少楠把小麦拉到怀里，变戏法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项链来，这是一款玫瑰金钻饰项坠，整体设计成雕花镂空的圆柱形，从外往里看隐隐约约看到里面有闪亮的小物件，再仔细看，里面原来藏着一株金色的小麦穗，镶嵌钻石的闪亮麦穗精致之极，只一眼就不能忘怀。
　　“好美一株麦穗。”小麦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去定做的？”
　　“你怎么知道？”
　　“除了你，还有谁这么喜欢农作物？”
　　“小麦，真想送你一片金色麦田。”
　　“那最好了，没钱了摘下一株去换钱，反正有一片。”小麦嘻笑。
　　“学会油腔滑调了。”程少楠宠爱地刮了下小麦鼻子，问：“喜欢吗？”
　　“虽然还是株植物，我喜欢。”
　　“知道它叫什么吗？”
　　小麦摇摇头，眼睛落在小麦穗上无法移开。
　　“看着我。”程少楠命令道。
　　小麦只好仰起脸。
　　“它叫爱巢。”程少楠指着雕花镂空的圆柱形说：“这是我。”又指着里面的麦穗，“这是你，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吧？”
　　“不明白。”
　　“笨，就是要关住你的意思。小麦，只要你活在世上一天，都要和我在一起，不许再逃走。”
　　幸福，使小麦轻轻的叹息了，“你这么爱我，我怎么会逃走？”
　　程少楠得意地替小麦戴好，然后伸出双手捧住小麦的脸温柔地说：“小麦，以后我们可能会很忙，我的眼睛不能老是跟着你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我们能厮守在一起，前世一定回眸了数万次，为了三生三世，今生我们要再接再励不屈不挠，要一亿次目不转睛，所以你不可以离开我的视线。”
　　“那我什么也别做，做你跟屁虫好了。”
　　“这样最好，有你在身边我心里才踏实，办事效率才会更高。”
　　小麦指一指小麦穗钻饰项坠道：“知道了，我永远不出来，如果人不在你视线里但我的心在你的心里面，任何时间任何距离都不会改变我们的心。”
　　“可是……我总有点不放心你。”程少楠箍住小麦的腰，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
　　“为什么？”
　　“说不上来，也许……这段日子太幸福了吧，总有些不真实感。”
　　小麦温柔地笑了，她把脸贴在程少楠胸前，“少楠，我唱首歌给你听好不好？”
　　“好啊。”
　　小麦轻轻唱了起来：“带我离开这里/到一个被遗忘的小镇/我只想静静地和你相爱一生/带我离开这里/到一个被遗忘的小镇/找回我和你黯淡已久的星辰/只有你的吻/才能抵挡夜的寒冷/只有在紧紧拥抱中才能感觉到一点永恒/就算注定是流浪的一生/让我随你这旅程/就算失去勇气和自由/不悔恨/就注定是漂泊的一生/让我随你这旅程/要你永远感动我最深处的灵魂……”
　　歌声仿佛从她的意念深处迸发出来，声音轻柔婉转又悠远。
　　“小麦，你的歌又让我想起那个小镇。”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想去吗？”程少楠问。
　　“想。”
　　“走，现在就去。”
　　“现在？”
　　“我喜欢说走就走的旅行。”
　　“不行，度假村开始布景，我们怎么能离开。”
　　“我不管，只要你想去的地方，天大的事我都会放下陪你去。”
　　“我就是随意一说。”
　　程少楠搂过小麦：“你随意一说，对于我就是圣旨。”
　　“知道了，等度假村完工，我要你陪我走遍祖国每一寸土地。”
　　“我会在每一处为你建一所在水一方，让你轮流去靠水而居。”
　　“那么，现在？”小麦俏皮地仰起脸。
　　程少楠亲了亲她，“尊命夫人！为夫这就去布景，去在水一方，去垄上行，去曲径通幽处。”
　　小麦抿嘴笑了，都说男人的好只有身边的女人才知道，除了她，没有人知道程少楠到底有多好，程少楠的一切都让她亢奋，让她着迷。
　　到了下班时间，程少楠却不见踪影，工地上、办公室都没有。小麦拨通他的手机。
　　“在哪呢？”
　　“对不起亲爱的，还没忙完，一会晓光会来接你。”
　　“回来吃晚饭吗？”
　　“当然。”
　　小麦一喜，终于逮到进厨房的机会：“想吃什么？”
　　“嗯——，你只要回来就好。”
　　小麦疑惑起来，“你到底在哪？”
　　“在小镇喝咖啡。”
　　“和谁？”
　　“和照片上的绿衣女子。”
　　“想关在门外？”小麦温柔地笑。
　　程少楠立马老实：“我把你的玩伴们都请到家里来了，让他们一起见证我们的幸福。”
　　“啊？你不早说。”
　　“我说过，以后一切一切都不用你费神。”
　　这时候，院外有啦叭声。
　　“晓光来了，我马上回来，还需要买什么吗？”
　　“什么都不缺只缺女主人。”
　　小麦狡黠一笑：“不好意思，想跟青梅竹马单独约会。”
　　“去吧，不怕李月一路杀来的话。”
　　“哼，挂了。”小麦哼哼着挂机。
　　坐到车里，沈晓光问她，“程少楠打电话让我送你回清水镇，你不住小木屋了？”
　　“啊？哦。”小麦脸一红，不知说什么好。
　　“好好的干嘛不住？”
　　“好吗？”
　　“她们几个羡慕死了，李月又开始嚷嚷搬回来。”
　　“让你盖一幢小木屋？”
　　“可不。”
　　“原野上有的是，木房子泥房子随她挑。”
　　“她不是一个诗意的女人，只怕住一晚就得寂寞死。”
　　小麦笑了，“有诗意的你陪在身边她怎么会寂寞。”
　　“我诗意？比程少楠还诗意？”
　　“你们身上有不一样的诗意，都吸引人。”
　　沈晓光笑了，“你的回答从来都是玲珑至极。”
　　“在你面前我只说真话。”
　　“是真话，故让人舒服。”
　　沈晓光手机响，是李月。
　　“你在哪里？程少楠通知我们去小麦家吃饭，是清水镇的家。”
　　“哦？”沈晓光看着小麦，“去你家？”
　　“是。”
　　“知道了，要来接你吗？”沈晓光问。
　　“我们快到了，哎，我看见你车了，我们在小区门口。”
　　沈晓光把车驶入小区，李月和兰玉等在那里。
　　小麦看看周围，问兰玉：“李丽呢？”
　　“说是有大客户。”
　　李月狐疑地问：“有点怪哦，怎么上这儿来吃饭？再说，女主人还在这里，吃到这顿饭岂不半夜？”
　　小麦不说话。
　　“说话呀，怎么回事？”
　　“就你话多，不会饿着你的。”小麦说完开门。
　　客厅里桌子已摆开，桌子上菜是菜酒是酒，很丰盛，程少楠从厨房里迎出来。
　　大家都一愣。
　　“快快入坐，还有最后一道菜，小麦，摆筷子。”
　　小麦红着脸走进厨房。
　　李月看看兰玉，悄声说：“看来不用我们推波助澜了。”
　　沈晓光看着里面忙碌的身影，压低语气：“水到渠成了。”
　　兰玉感慨万端：“我们这朵苦菜花终于熬出头了。”
　　五人入席，程少楠发现少了一人，知道李丽有事不免有些遗憾。斟满酒后，他环顾众人的脸，把离婚证放到他们面前。
　　“啊？你真休了她？”
　　“喂，今天这场合就不能挑好的说？”程少楠不满地说。
　　李月忙陪笑：“我这人一激动就乱思维，挑好的说就是，我想尽快看到另一张证。”
　　“小麦说，等度假村完工。”
　　“为什么？夜长梦多，明天就去领。”
　　“我也想，小麦不同意。”程少楠向李月使眼色。
　　李月凑近小麦，笑得阴阳怪气，“都能随意进出了，还等什么等？”
　　“能随意进出了，还在乎那一张证？只要有这一张证，那一张证还不是早晚的事？挑个好日子理所当然。”兰玉帮小麦。
　　“你懂什么，她一天到晚变化莫测变化无常变化多端的，该领就得领，明天就去。”
　　“行吗小麦？”程少楠征求小麦。
　　小麦道：“我们不是说好了？李月一来你就变卦，这么易变，看来我得慎重。”
　　“依你依你。”程少楠忙举手投降。
　　大家都笑他。
　　兰玉端起酒杯，眼眶发红：“程少，你终于改正了一个大错误，一对有情人终于苦尽甘来，我终于相信了这句话，上帝是公平的，月老是长眼的！我敬你们。”
　　“等等，我们一起。”
　　沈晓光和李月端起酒杯，一同敬程少楠和孟小麦。
　　“今天请你们来一则是让你们见证我们的幸福，二则要告诉你们，让你们牵肠挂肚的小麦从今天起就交给我了，”程少楠把小麦的手握在他手里，“择清水港终老，与孟小麦白首！”
　　沈晓光动容：“还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能打动我们？谢谢你择清水港终老！”
　　李月感动：“还有什么比这句话更山盟海誓？谢谢你视孟小麦为珍宝。”
　　兰玉却流泪了，她一边擦一边不好意思地笑，“我又不想哭，它怎么就不听话地下来呢？还止不住了。”
　　小麦被她一哭也跟着流泪。
　　“都怨我，回来晚了。”
　　李月道：“不，你回来得刚刚好。”
　　“什么意思？”兰玉擦着眼泪问。
　　“早回来，哪来度假村，哪来股份？”
　　“是啊，这是一份大爱。”沈晓光感动地说，“对村民都能如此爱，何况小麦。我说，我们是不是用酒欢迎清水港的女婿？”
　　“该，你先来。”李月把酒瓶拿在手里，伺机服务。
　　“小麦，你的玩伴们联合起来要整我，喝吗？”
　　“当然要喝。”
　　“喝醉了咋办？”
　　小麦温存一笑：“有我呢。”
　　小麦温存的笑容令程少楠澎湃不已，酒未干人已醉：“好，今儿我就醉生梦死一回。”
　　然而，程少楠没倒下，三个女人却一个个倒下，真正演绎了一场醉生梦死，兰玉使劲哭，小麦不停笑，李月酒性最差劲，五音不全唱着自编的“择清水港终老，与孟小麦白首”边歌边舞，疯疯癫癫。两个男人刚开始还不停地伺候她们，后来累得不行，也就放任她们闹去，只管对饮。
　　喝着酒，看着眼前的人儿，沈晓光感慨万端，清水港有了程少楠这个女婿，从此，日新月异风光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