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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汉玉闹笑戏惩恶匪 头陀装阔暂定婚期

作品名称:檀柩      作者:长竹扁担      发布时间:2018-03-13 20:40:19      字数:6003

  上回书说到刘青玉走到大哥家门口,突然发现那里晃动着几个黑影,吓得他大气也不敢出,躲在阴暗的墙角里看动静。他看清楚了,在大哥家门口站着四个蒙面黑衣人,每人背上都各插着一把大刀,正在低声商量着什么。那些人嘀咕了一阵子,随后来到了南墙根儿,踩着墙头外面的柴火垛逐个翻进了院子。
  刘青玉心里焦躁不已,黑暗中他虽然看不清那些蒙面人是谁,但能感觉到他们不怀好意。那一刻,他为大哥一家人的安全担忧起来,怎么办?我若见死不救那就不是亲兄弟;若是贸然闯进去这些强人又都身负兵器,一旦打起来断然不是他们的对手,无异于以卵击石。刘青玉犹豫不决,伸手插进口袋,摸到了那把随身携带的皮弹弓。他将弹弓掏了出来,迅速爬上柴火垛,半截身子探在墙头之上,将一粒石子包进弹兜,抻紧弹弓皮筋,眼睛死死盯着屋里的那抹光亮,查看着动静。看来,他是想弹弓偷袭。他明白这绝不是什么好办法,此举不但救不了大哥,搞不好还会招来杀身之祸。但情急之下,他也只能如此了。
  这个时候,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紧促的马蹄声。刘青玉循声望去,见从弄巷东边跑过来几匹快马,在他家门口都停住了,趁着朦胧月色,依稀可见马背上各坐着一个人。这又是些什么人?刘青玉纳闷不已,他更不敢声张了,吓得趴在墙头上一动不动,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那些人已经滚鞍下马,其中的一个人走到他家门楼口,抬起手敲起了院门,嘴里还喊着:“爹!开门啊!我回来了。”敲门的人一说话,刘青玉立马听出他是谁,正是自己失踪三年的二哥刘汉玉。
  刘青玉像是看到了救星,忽地从柴火垛上跳将下来,撒开脚丫子就奔了过去,嘴里还沉沉地连连呼喊:“二哥……二哥……”
  刘汉玉也听出了刘青玉的声音,慌忙朝着他迎了过去,走到近前,两双手紧紧握住,刘汉玉沉沉问道:“三弟,你趴在墙头上做什么?”
  此时的刘青玉真可谓心急如焚,慌忙回话:“二哥,大事不好了!刚才……有几个黑影跳进了大哥家里,想是……想是抢劫钱财的。”
  “什么?”刘青玉话音刚落,刘汉玉就喊了一声,随即一挥手,“兄弟们,跟我来!”他从腰里迅速拔出了一把盒子枪,向着刘光玉家门口跑去。他身后的五个人也从肩上摘下长枪,紧紧跟上。刘汉玉当头领着到了大哥家的门口,伸手就要拍门,却被刘青玉攥住了手:“二哥,别拍,翻墙进去。”刘青玉说着,一个健步窜上了土墙根儿的那个柴火垛,他喝了点儿酒腿脚不利索,从墙头往下跳的时候“噗通”一声大响,摔了个狗啃屎。也正是这声响,救了刘光玉一命。刘汉玉紧紧跟上,他双手一按墙头,身子便轻飘飘地翻了进去,众人也都翻墙而入。刘汉玉随即扶起了还趴在地上哼吆的刘青玉。
  北屋房门洞开,映着屋里昏暗的灯火,只见刘光玉跪在屋地的正中央,他的周围围了一圈儿的蒙面人。其中一个黑影看似情绪激动,朝着他高扬起大刀欲砍,千钧一发之际,院子里传来“噗通”一声闷响,另一个蒙面人朝着挥刀的黑衣人喊了一声:“大哥,貌似有人进来了。”那人闻言旋即收了刀,正欲移步到门口察看,“咣当”一声,屋门被人从外面跺开了。刘汉玉第一个冲进了屋里,握着短枪指着那个握着大刀的人:“不许动,都给我举起手来!”其余的闯进来的那帮兄弟也举起了手里的长枪,七嘴八舌地呵斥:“举起手来,把刀扔下!”
  那帮黑衣人手里的武器只不过是大刀,他们晓得干不过这些长枪,慌忙扔了手里的家伙什儿,迅速举起了双手,一个比一个麻利。
  刘青玉走上前去,从地上拉起了还跪着的刘光玉:“大哥,你没事吧?”
  “三弟,你们若再晚来一步,他们就会要了我的性命了,呜呜!”刘光玉一个老爷们儿,竟然低低地哭了起来。刘青玉上前大跨一步,伸手把大哥扶了起来。刘青玉扶起他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子刺鼻的屎尿味儿,发现大哥刚才跪着的地方早就湿漉漉的一大片了。
  刘汉玉握着短枪指着握刀的人厉声呵斥:“你是谁?”
  没等那人回话,刘光玉却抢着说道:“二弟,他是董武。”看来,刘光玉早就把他认出来了。蒙面人只蒙面,两只眼睛却要露出来,而其中一个人的眼神儿与众不同,那是斜楞着眼看人的,这个人除了董武还能有谁?被刘光玉一语道破了真相,那帮人也不用蒙着脸装神秘了,一个个都取下了遮在脸上的黑布。那三个人刘光玉都认识,正是宋士华、来良贵和肖秃子。
  原来,自从那晚光玉和青玉赢了钱以后,那个刘光玉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一个多月来也没去过董武的赌窖。董武本来对那晚的事耿耿于怀、搁置不下,见刘光玉又不见人影,他想到刘光玉家里走一遭,把输了的钱再抢回来。主意打定,他便指使手下的兄弟到刘光玉家里探听消息,孰料探听多次,只是不见刘光玉的踪影。这小子去了哪儿?难道携款潜逃了?今天夜里,照旧打探的宋士华带回一个消息:刘光玉回来了。董武便吩咐大家,带了家伙什儿直奔南村刘家,可是万万没有料到会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百年不遇的巧事让他们这帮倒霉鬼给撞上了。
  刘汉玉常年在外面不回家,这次办公差只不过是路过家门口想看看多年未见的老爹,却歪打正着救了大哥的性命。说救了刘光玉的性命,这句话一点儿也不带夸张的,刚才董武一帮人威逼着刘光玉交出那晚赢的他们的钱,刘光玉却是半个钢镚也拿不出来。怎么了?这小子这些时日虽然没去董武家里赌博,但是嗜赌如命的他怎么能消停得了?他这些天连着往益都县城跑,早就把赢来的三十个大洋输了个一干二净。董武闻言火冒三丈,大骂道:“奶奶的,你原来借我的那八块大洋也没给我留下吗?”
  “武哥!哪里留得住噢!兄弟一并输了,等我日后赢了钱再还你不行吗?”刘光玉苦苦哀求。一听这个“赢”字儿,董武就想起了那晚的事,他气不打一处来:“奶奶的,小爷不要那几个破钱了,先结果了你的狗命!”说着举起大刀向着他脖子上砍去。危急时刻,正是刘青玉那一声猛摔的响声惊扰了董武即将落下的大刀。也就在这个时候,刘汉玉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刘汉玉冲进屋的时候正看见一个人向着大哥高举大刀,现在他能断定要砍杀大哥的这个人就是这个董武了。他走到董武的跟前,恨恨地瞪着他:“妈了个巴子的,你小子真够狠的,还真杀人啊?我若是再晚来半步,你真会砍了我大哥啊!”
  “会的,会的,他曾经砍杀过的人何止一两个啊!”没等董武回话,刘光玉带着哭腔回道。刘汉玉思量着,看来得给这个小子点儿颜色看看了,自己这是碰巧了才救了大哥的性命,若是自己一走,保不准这小子还会再来找他的麻烦,怎么着才能让这小子不敢造次呢?他朝着董武一伸手,斥喝一声:“把刀给我!”董武慌忙把刀递到了他的手里。刘汉玉握着大刀,刀锋缓缓搁置在董武的耳朵上,“小子,这玩意儿还想要吗?”董武也吓坏了,语气嗫嚅:“二爷,要,要。”汉玉双手用力往下一压,那董武“嗷”的一声惨叫,半边脸顿时血流如注,疼得他双手捂着耳朵直蹦高。刘汉玉不动声色,慢慢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董武的那只断耳,递到他的面前,冷冷地说:“你不是要吗?给你。”董武“噗通”一声双膝跪地,连连呼叫:“二爷,饶命啊!饶命啊!”刘汉玉把那只断耳一丢,双手紧握刀柄,又把刀锋架上了他的脖子,阴冷地问道:“小子,脑袋还要吗?”
  “不要了,不要了。”董武连连应喏,声带哭腔。
  “好,既然不要了,我给你砍了。”刘汉玉举起大刀欲砍。
  “要,要,要!”董武连忙改口。
  “要?好,我砍了给你。”刘汉玉仍然做出砍下去的架势,声音很冷,惊得旁侧的宋士华、来良贵、肖秃子三人浑身直抖。董武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看来要与不要都不对付,急忙改口:“二爷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刘汉玉“哼哼”两声:“饶命?我大哥的命你想过饶他吗?”
  “想过,想过,我只是吓唬他一下而已!不信你问问刘大哥。”董武说道。
  刘汉玉扭身看着刘光玉:“大哥,是这样吗?”
  刘光玉瞅着像孙子一样的董武,见他双手抱拳,不断地朝着他打躬作揖。刘光玉想了一阵子,权衡再三,他叹了一口气,看着刘汉玉说道:“二弟,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武哥真的是跟我闹着玩的。”
  刘汉玉又扭头看着董武说:“既然我大哥都说你跟他是闹笑的,那我刚才也是跟你闹笑的。不过闹笑归闹笑,你这耳朵已经闹下来了,我也给你安不上,好歹这脑袋还没闹下来,如此,兄弟对不起了。”刘汉玉说着,双手握着大刀,朝着董武一抱拳。
  “没事没事,这玩意儿忽闪着挺碍事,掉了也就掉了。”董武强忍疼痛说,“二爷,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刘汉玉点点头:“嗯!以后我不在家的时候,少来我大哥家串门,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董武说着,带着众人转身向着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却被刘汉玉一嗓子又喊住了:“站住!”
  四个人战战兢兢,又都不同角度地转过身来,董武低声问道:“二爷,还有什么事?”
  “过来,带上你的东西。”刘汉玉指了指地上的那个耳朵。
  “不要了不要了,我要它有何用?”董武颤抖着说。
  “少废话,过来带上!”刘汉玉一声厉喝,那个董武的双脚像是安装了动力装置,不由得向着屋里迈步,走到那一大滩血渍跟前,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那个断耳。
  “哎!这就对了。身躯发肤受之父母,不能随便丢的,你带回去也算是物归原主。”刘汉玉说着,突然一转话题,“武哥,既然你跟我大哥是这么要好的朋友,那么也是我刘汉玉的朋友,日后若要有什么事,可托人给我捎个信,我在冢子岭史洪生的队伍里听差。”
  “知道了,二爷,告辞了。”董武连连应喏,领着一帮人仓皇逃窜。
  此时的刘光玉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他瞅着握着短枪的刘汉玉那种心情是极其复杂的,除了感激和庆幸,还带着崇拜和仰慕。不得不说,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月,有这么一杆盒子炮防身壮胆是上上之策。
  堂屋炕头上的马兰花并没有因此事受到什么惊吓,她坐在被窝里,双手握着被角遮挡着自己的身子,还露着雪白的肩膀,脸上却挂着微微笑的表情。倒是她的两个儿子蜷缩在娘的怀里“呜呜哇哇”地哭着。刘汉玉走的时候大哥还没娶媳妇,所以他不认识这个马兰花,如今他侧目瞅着她疑惑地问了一句:“这是我大嫂?”
  刘光玉“嗯”了一声,走到刘汉玉的身边:“二弟,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你真是跟着那个史洪生干土匪吗?”
  汉玉把枪插进腰里,扭头看着光玉回道:“大哥,刚才我是故意吓唬他的,谅那个小子以后也不敢再来找你们的麻烦了。”
  刘青玉也走了过去:“二哥,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走啊!我这次是去二府村执行公务的。恰巧路过,顺便来看看咱爹的。”汉玉说着,又问道,“他老人家还好吗?”
  “好好,爹的身体硬朗得很恁。”刘青玉回道。
  “既然如此,我就不回家了。这次没想到会遇到这档子事儿,任务急时间紧,把看爹的时间耽搁了,下次吧。”刘汉玉说着,一摆手,“兄弟们,走了。”一帮人便出了屋门口。光玉和青玉追了出来。光玉一把揪住了汉玉的衣襟,“二弟,你不说明白你到底干什么、住在哪里,大哥就不能让你走。”
  刘汉玉被大哥扯着衣襟,不由得顿住了脚步,他回头看着光玉,声音低沉地说:“大哥,我现在干的是土匪的行当,在朱绺子的队伍里谋营生。”说着猛地挣开刘光玉的手跑出了院门,不等光玉追出来,众人早就骑上了高头大马,马背上的刘汉玉又说了一声,“大哥,三弟,照顾好咱爹,我走了。”双腿一夹,六匹快马绝尘而去。
  刘青玉一直盯着二哥一帮人消失在夜色之中,他收回目光,扭头看着身边的刘光玉问道:“大哥,刚才那个董武来要钱,你给他了吗?”
  光玉一脸的愁苦地说:“三弟,我现在哪里还有什么钱啊!这些日子我去益都县城的醉仙阁赌钱,全部输完了。”
  “什么?你……”刘青玉闻言既惊又气,指着刘光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现在他知道大哥这些日子玩失踪,原来是跑到县城赌博去了,他更后悔那天晚上没多跟他要一些大洋。
  “怎么了?兄弟,你是急着要用钱吗?”刘光玉反问了一句。他知道三弟是从来没跟自己张过嘴要过钱的,可是他又怀疑:那天给他留了二十个大洋啊!难道他都花完了?刘青玉没回话,只是低头不语。刘光玉又说道,“三弟,你若是急着用,我这里还有一个大洋,不然,你先拿去救急?”光玉本来是商量的语气,没想到青玉把手朝着他一摊:“拿来。”
  “不是,兄弟,我可就这一块了。这可是我们一家人的口粮啊!”刘光玉嗫嚅着,又有些舍不得了。“废话少说,拿来。”青玉紧着催促,快步走到他的身边,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了那一块儿大洋,往自己的衣袋里一装,转身走了。刘光玉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转身回家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刘青玉又去了张大婶子家。她一看见青玉来了,忙站起身来迎接:“三侄儿,你终于来了。怎么着,成亲的钱准备妥当了?”
  “准备妥当了,这次来就是跟婶子商量定日子的事。”青玉说着,又笑着问道,“婶子,不知道这成个亲得花多少钱啊?”
  “嗯!凭着我的经验,你要把凤桂娶进门,再有六块大洋就够了。这请客待礼、雇佣花轿、添置家具,都得需要钱的。”张大婶子自顾扳着指头算着,却没发现青玉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想着昨晚从大哥那里硬夺来的一块大洋是远远不够的,心里这么想着,嘴里仍然“噢,噢”地应承着。张大婶子终究从刘青玉的语气里听出了他的意思,问了句,“怎么了?三侄儿,有难处?”刘青玉没搭话,嘴里咕咕囔囔。
  “若有难处,办个三等的也行。”张大婶子回道。
  “三等的,什么意思?”刘青玉挺纳闷。
  “这个都不懂,按照咱们益北乡的规矩,操办婚事分为三个等级:一等是特办,需要十个大洋,八抬大轿,上等的鼓手喇叭;二等是大办,需要六个大洋,虎头大轿,没有喇叭;三等是中办,四抬轿子,需要三个大洋。”张大婶子喋喋不休,娓娓道来。
  “喔!婶子,那有小办吗?”刘青玉真是懂了不少,紧着又问。
  “你怎么还冒出来了个小办?小办是怎么办啊?”张大婶子盯着他反问道,语气有了些高度。
  “不是,我刚才听婶子说,有特办、大办、中办,唯独少了小办,所以才问问的,嘿嘿……”青玉挠了挠头皮,不好意思地笑笑。
  张大婶子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道:“小办也行,就不用我给你操心了,你明天推着独轮车直接把凤桂接到你家里去就是了;你若是等不得,今天下午去也行,只要那个祝世交肯答应。”
  “不是,婶子,我只是问问。”刘青玉挠挠头皮,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那最便宜的得多少钱啊?”刘青玉还得再问问,他时刻想着口袋里仅存的那一块儿大洋。
  张大婶子扳着指头又计算了一通,回道:“刨除家具不添置,这花轿你得雇吧?这乡亲们你得请客吧?怎么着也得三个大洋吧。”刘青玉一听,似乎又犯了难意,一只手捋着脑袋没了说辞。
  张大婶子用疑惑的目光瞅了瞅他:“三侄儿,你是不是没有钱啊?我看你拿彩礼的时候挺大方啊!二十个大洋一把掏了出来,把我吓了一跳,我还在那个祝木匠面前把你好一通夸赞,说你家是深藏不露,而且做事也敞亮,你可别给婶子的脸上抹黑啊!”
  “哪里呢!有钱有钱。”刘青玉连忙回道,“就按婶子的意思办,我是觉得娶个亲没必要铺张浪费,咱们办个便宜的就行了,日子你看着定吧。”
  张大婶子听他这么说,偷偷伸了伸舌头:“回道,明天我就去祝木匠家定日子。我看这事宜早不宜迟,咱们这几天就把你们的喜事给办了。”
  此时的张大婶子心里已经了然几分,她能肯定这个刘青玉此刻是打肿脸充胖子,死要面子活受罪,或是再也拿不出几个钢镚儿来了。可是她又感到纳闷,一个月之前,他毫不含糊地掏出了二十个大洋,又是怎么回事儿呢?她越想越觉得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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