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劈波斩浪

　　母亲指手划脚地斥责晓云：“你哭，你哭什么？我说的话你觉得冤屈是吧？你要是觉得冤枉，你走——别在我家哭哭啼啼的，你不要在我家霉气我。”
　　晓云满脸泪汪汪地缓步走到毛豆面前，伸出她那双温情而柔软的手，颤颤悠悠贴在毛豆的左右小脸蛋儿，哽噎的痛泪、亲昵的目光，不舍的语气：“豆豆，我走了，你在家乖啊！”
　　豆豆站在原地甩两下他那双胳膊，然后又揉搓着两只小手，祈求的目光盯住晓云：“姐姐，你别走；姐姐，你别走。”
　　母亲气冲冲地来到豆豆身旁，一只手扒着豆豆的小肩膀轻轻摇晃几下，低头看着豆豆：“孙子，你快让她走，你姑妈来带你玩。”
　　豆豆甩开奶奶的手，扑进晓云的怀里：“姐姐，你不能走。”“哇哇”大哭。
　　晓云依依不舍地用手轻轻推开豆豆，她后退移步慢慢离开豆豆，然后缓缓转身回头看着豆豆，她忍着伤感的痛苦，右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从指头缝里看路，猛然拉开房门，甩门大步走。
　　豆豆哭着、喊着，看着晓云的迥然走开，觉得再喊晓云姐姐也是枉费力气，回头哭喊着叫妈妈。
　　吕娜猛然推门进来，立刻跑到豆豆跟前，把豆豆抱起来，亲切地边哄豆豆边给豆豆擦泪：“豆豆，别哭。豆豆别哭，姑妈抱抱，姑妈抱抱。”
　　母亲看见吕娜进来，她的面孔陡然转变，微笑看着吕娜：“娜娜，你在门外碰见晓云吗？”
　　吕娜回答母亲：“我碰见她下楼梯口，我问她去干什么，她阴沉着脸，不回应我。”
　　母亲自然而得意的样子：“我把她撵走了。”
　　吕娜奇怪地：“妈，你撵她干什么？她又没有吃你的喝你的花你的，你把她撵走谁看豆豆？”
　　母亲理直气壮：“你来看。”
　　吕娜冷笑说：“我看豆豆？妈，让我看豆豆，可是漫地里竖根棍——倚不住。”
　　母亲“咔嚓”击掌：“傻闺女，单怡她有钱给保姆，她就有钱给你。你在这里看豆豆，单怡不可能亏你。”
　　“妈，我抱抱豆豆，是我应尽的义务，我是他亲姑妈，单怡给我钱，我好意思接她的钱吗？”
　　“闺女，你傻呀？你怕钱咬你的手？吕强和单怡他俩的钱多得很。每天我看见吕强回来的皮包都是鼓鼓囊囊的，单怡只要从包里往外掏钱，红色的钱一把一把的。”
　　“妈，你别看他俩每天拿那么多钱，他们做这个生意投资大，电脑配备零件贵。”
　　母亲低头摇摇，摆摆手说：“嗨，你别说东说西你听我的，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孙子的保姆。你在这里我多开心啊，晓云在这里，她每天沉着脸，我俩每天说不到三句话，她都快把我气死了，我天天得拿着我的热脸去暖她的凉脸。”
　　豆豆在吕娜怀中拧腰挣着去门外：“姑妈，我找妈妈。”
　　母亲推着吕娜，看着吕娜怀中的豆豆：“找妈妈，找妈妈，去——让你姑妈领你找妈妈。”
　　吕娜抱着豆豆推房门出去，边下楼梯边说：“豆豆，别哭，乖，姑妈抱你去找妈妈。”
　　母亲蹲到长沙发上：“哎哟，我的亲娘啊，我可该长出一口气儿了，晓云可走了！”她仰视房顶的天花板，自在地休闲。
　　单怡“喀嚓”把门推开，甩着脸，“扑嗵”把皮包往茶几上一摔。
　　母亲连忙抬起头，笑逐颜开地看着单怡：“哎呀，单怡，你吓我一跳！你不该回来，怎么回来呢？”
　　单怡严厉的目光看着婆婆，“妈，你把晓云撵走了？”
　　母亲恍然不安地：“我——没撵她走，是她自己走的。”
　　单怡毫不客气地说：“妈，你非要让我把你的谎言戳穿是吧？晓云已经找到我店里去，她把你撵她的话一五一十地全告诉我，你别为自己打掩护好不好？”
　　母亲骤然大怒：“单怡，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什么打掩护？晓云就是该撵走。”
　　单怡无可奈何地：“妈，你能不能不搅乱咱家的安定团结？你反思过吗？你在咱家没少闹出丑闻。”
　　母亲满不在乎：“我实话告诉你单怡，我这个人的本性就是说话不过大脑，做事不顾别人，只要我心情舒畅就好。”
　　吕强知道晓云来找单怡哭诉，单怡听了晓云哭诉之后，她赌气甩起背包回家。所以，吕强担心单怡回到家里再与母亲大闹，他就急匆匆往家赶。吕强推门进屋，看见母亲坐在客厅沙发上。
　　母亲看见吕强推门进来便问：“吕强，你和单怡都不该下班，你们一个一个都回来，肯定晓云跑到你的店里告我的黑状了；要不，你们不会回来。”
　　吕强态度严肃，语言严谨：“妈，你能不能让咱家平静几天？这句话我说过无数次，你为什么不记住呢？”
　　母亲坦荡地说：“你说的话我早记住了，吕强，你娘还没有到你管的时候。我的嘴长在我身上，我想说什么说什么。”
　　吕强摇摇头，无奈地：“妈，你啊，说你老糊涂，你不糊涂。你装着糊涂，拿着棍棒存心把咱家搅乱。”
　　母亲眼睛瞪圆冲着吕强：“你……”
　　吕强瞪圆眼睛和母亲对视：“妈，我怎么啦？”
　　母亲浑身颤颤抖抖：“吕强，你忘恩负义！”
　　吕强坦然：“妈，我不但忘恩负义，我还撵你走。”
　　母亲顿时痛泪不止，哭着诉着：“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小鸡小鸡惹人喜，天天跟着妈妈身不离。小蝌蚪，水里爬，天天到处找妈妈。小喜鹊，叫喳喳，穿山越岭找妈妈。小燕子，窝里坐，等待妈妈喂食把虫捉。天下的动物比喻人，母亲当年如果不去精心养育你，你能……”
　　吕强不愿继续听下去母亲的念母情深，他纵然阔步走到房子门口甩门。吕强站在小区的大门里面徘徊一阵，然后，决定不去店里，在大街上随便溜达溜达，散散心。他走着走着，抬头看见了大海。环顾四周，一面海岸，三面海水，吕强定神瞭望，哦——这是栈桥。吕强心情非常激动，顿时，脑子像滑轮，他站在海的岸边，自言自语：“我还没踏入栈桥，先听见桥下的轰轰声。踏上栈桥，俯瞰桥下，好像滚滚的大雪球激撞拍岸，又像尘雾溅过桥面。下岸转踏桥面，啊！好大的海浪。这景象太壮观啦！千万堆雪浪推移着条条白带。好美丽啊！一片白花花的棉田，阵阵海风把它吹得如画，如屏。”吕强带着激动的心情，沿着海岸继续前行。走走觉得身心疲惫，选一只长条木椅坐下，眼望大海，心情波浪起伏。回神沉思，心里翻江倒海。吕强为了平静心情，他打开肩上挎的包，拿出他随身带的日记本和笔，打开本子放在膝盖上，笔走龙蛇抒发自己内心的感情。
　　静静地坐在海岸上
　　清风吹到我的脸庞
　　眼望起伏荡漾的海浪
　　我的心与往常异样
　　我思绪万千，默默思量
　　出去闯荡，路途迷茫
　　选准方向，勇敢坚强
　　我愿在人生的征途中发挥光芒
　　自强自立是我一生的信仰
　　我愿像海鸥在海上自由翱翔
　　我的心情，我释放
　　我的歌声，我尽情地唱
　　让大海倾听我的歌声是否响亮
　　让海浪和我共同欢乐，共同分享
　　我渴望大海给我领航
　　这就是我的梦想
　　吕强写完诗歌迅速把笔和本子收起装进包里，沉思片刻，缓缓站起来继续漫步在海边。当时已进入暮秋，一阵海风吹到脸上虽然感觉清新，但是还是感觉凉。他驻足手扶海边栏杆往大海远眺，哗啦啦的海浪像千军万马奔腾迅速扑向岸滩。海风随着海浪逐渐加大，浪卷在风的逼迫下，一卷比一卷宽，一卷比一卷高。后浪推着前浪一次次猛拍海岸。高耸的浪涛无情地把大拇指大的卵石向岸滩猛推，浪潮“哗——”撤退一次，就有可怜的小卵石留在岸滩，无奈地躺在那里晾体。吕强低头看海岸下“哗哗”翻滚的浪形成无数朵大白花，惊涛拍岸。浪花飞溅，风涛齐鸣，涌浪激起的浪花有的整齐地连成一线，排队递次移向沙滩；有的仿佛千万双挽在一起的手臂，雄伟的气势冲向海滩；有的纵横交错击撞，交聚相碰，像一座座雪山；还有的大浪撞到海里的石头上，顿时，激起碎的浪花，像银珠跳过水面。然后，水珠再“哗——”砸下来，那气势犹如万马奔腾，惊心动魄。吕强往远处望，“轰轰”的涛声响彻天空，阵阵海风掀起的大浪此起彼伏，一堆堆，像一座座山猛冲过来。大浪撞到石头上“轰隆——”似打闷雷，一道道高七八米的水墙，吼叫着，奔跑着，像猛虎一般汹涌地扑过来。“轰隆隆——轰隆隆——”后浪紧随其后，勇敢地翻越前面的水墙，形成珍珠般的碎浪飞溅砸落。吕强眺望海中，一艘艘货轮劈波斩浪稳重远航，成群结队的海鸥在蔚蓝的天空自由飞翔。一会儿盘旋空中，一会儿俯冲点水疾飞。吕强站在海岸，手扶栏杆看得发呆，飞溅到脸上如雾的水花，没有凉的感觉，只感觉到一股清新……
　　单怡从卧室走到客厅，语气温和地：“妈，你把晓云撵走，吕强回来，你把吕强嚷嚷走，你……”
　　母亲毫不留情地：“单怡，你没有资格埋怨我，你愿意走，你也可以走。”
　　单怡喊一声：“妈，你的脾气能不能消退？你这样天天一心无二用，纯粹是闹、闹，你累不累？”
　　母亲满不在乎：“我不累，这样我很开心。单怡，我觉得斗嘴斗架也是一种锻炼身体的好方法，如果没人跟我斗，准把我闷死。”
　　“妈，你与别人斗嘴你解闷了，你考虑别人的感受吗？”
　　“哎呀，管别人干啥？只要我自己开心就行。”
　　单怡问：“妈，你把晓云撵走，你孙子没人管，你开心吗？”
　　母亲开怀大笑：“我开心，我孙子让谁带我早安排好了，单怡，你不用担心。”
　　“让谁带？”单怡问。
　　母亲干脆回答：“让你姐姐带。”
　　单怡把三个卧室看一遍，她问：“妈，现在豆豆在哪儿？”
　　“你姐姐抱豆豆出去了。”
　　单怡弯腰提起茶几上放的皮包，“刺啦”，拉开包的拉链，拿出手机拨通吕娜的电话：“喂，姐，你在哪儿？”
　　吕娜传来声音：“我带着豆豆在儿童公园。”
　　单怡继续追问：“喂——姐，你在公园哪个位置？我现在去找你们。”把手机放到茶几上，走进自己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