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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乡俗

作品名称:麦黄时节      作者:漠沙利亚      发布时间:2018-03-11 09:51:28      字数:6788

  十、乡俗
  
  秀芝羞羞答答地叫了一声:“八娘好。”
  “嗳——好着哩。”路八嫂甜甜地笑了笑说道。
  秀芝从家里来的时候特意梳理了头发,又换穿了自己觉得比较时尚的衣服修饰着娇美的体态。她站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和路家寨的妇女们相比较就如同月夺星光。路八嫂虽说在路家寨穿着讲究,现在站在秀芝面前就显得逊色多了,秀芝迈步时娇态轻盈,抬手间妩媚姿雅,回目中润面皙白,笑语时楚楚动人,引逗得路家寨的男男女女只顾观看秀芝,忘记了自己手里应干的活。
  路八嫂站在秀芝身旁说话,显得喜出望外,正在得意时,十嫂和十二嫂两人也不约而同地走了过来,一边一个人拉住秀芝的手,硬是将路八嫂甩到一边去了。
  路满山见了急忙上前告诉秀芝:“这是十娘,这是十二娘。”
  秀芝两边看了道:“十娘好。”又转过脸说道,“十二娘好。”回过头笑着问满山道,“还有吗?”
  人群中一阵嬉笑,秀芝也跟着笑了起来。路十嫂心里很是高兴。她回目顾盼了一下路八嫂,心想:“我们也是路家的同辈,不比你差到哪里去。”
  路八嫂见十嫂和十二嫂把秀芝拉走了,把自己甩在一旁,心里马上觉得十嫂和十二嫂占了上风,但是,从礼节上和人之常情上都显得很自然,没有什么毛病。路八嫂无意中看到路十嫂送给自己的眼神,心里感到很不舒服,稍加思索从衣服兜里掏出二十元钱,拿着钱走到秀芝身旁,伸出一只胳膊豁开路十嫂,拉过秀芝的手,把声音提高了几度说道:“来!来来!这是娘给我娃的见面礼,拿着!”说话间硬是将钱放在秀芝手里。
  秀芝不知所措,回头用目光寻找满山,满山忙着和白兔说话,她先是把钱握在手里,不假思索地说:“八娘!给什么钱哪?我不要嘛——”又把手里的钱塞到路八嫂的怀里,路八嫂也不肯把钱收回去,秀芝就往路八嫂的上衣口袋里塞,这样推推让让吸引着路家寨妇女们的视线,路八嫂笑得声音很大。
  路八嫂突然绷着脸说道:“听话,不然娘就生气咧!”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说道,“把钱拿上,当心这么多人看笑话。”
  路八嫂的样子很认真,一下子镇住了秀芝,秀芝也只好收了钱。路八嫂笑嘻嘻地说:“娘还要给人干活去呢。闲了到娘家里坐。”说完斜视了一眼路十嫂,快步向棚下的厨房走了过去。
  路十嫂和十二嫂身上没有带钱,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就是晚上送到满山家里,没有人看到。路八嫂的做法在妇女中为自己树立起了更高的威信,人群都围着路八嫂这边来了。
  路有德见棺材已经做好,和柳丛林、赛虎、白兔将棺材从后门抬了进来,放在三登遗体旁准备入殓,大家一起动手在棺材底部铺垫了灰土,在干燥的灰土上铺了纸张,再将妇女们赶做出来的褥子铺了进去。路有德拿去了三登遗体上的被子,惊飞得大苍蝇在厅里嗡嗡乱叫,大家将三登发张的遗体抬进棺材里安放,朱三登发腐的遗体散发着刺鼻的呛味,大家鼻孔里塞着艾蒿叶搓成的艾蒿团,没有一个人能说出话来,快步跑到门外换一口空气,再回到厅里。赛虎和新春在三登遗体上铺盖了三层纸,在上面倒了锯末,大苍蝇来回飞舞不小心就碰到赛虎脸上,路八嫂手里握着几根艾蒿在空中晃动驱赶苍蝇,赛虎和新春一人一边将棺材里的锯末分灌在三登遗体周围,从中间将纸撕开,露出了三登的遗体,新春很快就把纸张卷入棺材旁,三登的遗体和棺材成了一个整体,左右不能晃动。路八嫂叫来丽华走到棺材前,路十嫂一只手扶着丽华,路有德说:“丽华,给你爸洗脸。”
  丽华伸出颤抖的手指,抓过人们早已准备好的一团棉花,沾了水,在三登脸上,眼睛上擦洗一遍,白兔手里舞动着艾蒿,驱赶苍蝇。丽华哭倒在地,大家都忙着往棺材里放被子,路有德,柳丛林抬来了棺材盖准备封棺钉板,任凭丽华哭了一会没有人搭理,就完全进入了悲痛的状态,哭声更加惨痛,引逗得干活的妇女也不由得掉下几粒眼泪。路有德高喊一声:“丽华,起来看你爸最后一面,我就封盖了。”
  路有德和柳丛林把棺材盖已经放在棺材上,在三登脸部留下一道缝,可供丽华的视线向棺材里观望,丽华无力地站起来说道:“二爷,等等……”
  丽华起身,来到里屋伸手抱住了柜盖上的木盒,沉思了片刻,将木盒抱到厅里,众人不知何故,都在厅里发愣,只有白兔舞动艾蒿草驱赶苍蝇。
  路八嫂见丽华抱着木盒子出来,向丽华打了个手势,因为空气酸臭,不敢张口说话,就互相打个手势,意思问丽华是不是将木盒放进棺材里?丽华点点头,路八嫂就上去接过木盒准备放进棺材里,丽华又将路八嫂挡住,打开木盒,从里面拿出了三登的“光荣证书”“荣誉证”。丽华将证书放进棺材里,路八嫂性子急,再说厅里空气异常,大家都想快点封盖棺材,见丽华慢慢腾腾的样子,路八嫂将木盒用一只胳膊抱在怀里,另一只手伸进木盒里,一把抓出里面的东西,都是些证书,就给了丽华,丽华一一放在棺材里,放完身子一下子就瘫坐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吓得路八嫂扔了手里的木盒急忙和十嫂搀扶丽华。丽华哭的撕心裂肺,毫不顾忌厅里的气味。
  路有德左手向空中一举,手掌向下一晃,大家看到手势,合拢了棺材盖,于是叮叮咚咚一阵乱锤的响声过后,人们都离开了大厅,坐在屋子外面的大场里从鼻子里取出艾叶团,朱三登和那些嗅觉灵敏的苍蝇们被牢牢地钉在棺府之内。赛虎从路八嫂扔在地上的木盒子旁,捡到一大把发票,赛虎稳稳当当坐在柳丛林身旁说道:“柳老师,看我捡到的发票,这才围过来白兔伸出长脖子辨认发票上面的字迹。就在这时,从村子里走过来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药王店村子里的村长岳连江,身后是两个肥脸大耳,挺着肥胖的肚子,穿着短袖衫,梳理着光亮头发,戴着墨镜的人。路八嫂站在门口笑道:“来咧?”
  “这就是三登家。”岳连江低声说道。
  两个人点了点头,走进厅里,在三登灵前鞠躬行礼。丽华也忙着招呼道:“坐下来等着吃饭。”
  岳连江说道:“这就是三登家的女子。丽华,这是乡政府包咱这一片的同志。你爸是咱村子里的村长,你写个救济申请,政府给你补贴。”
  乡政府的胖子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百元钱给了丽华说:“先收下。”
  这时,门口有人喊了一声:“狗日的乡政府!”赛虎黑青着园肥的脸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白兔也进了门。
  坐在外面的柳丛林感到有点意外,路有德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忙进门要看个究竟,赛虎把一大把发票单扔在乡政府来的两个人面前,还有几张零散的发票在空中打旋,赛虎粗壮的声音说道:“都看看,这里有三登给乡政府交钱打下的白条子,还有乡政府的催款单,也有乡政府制作的假发票。”
  岳连江连忙过来说道:“路赛虎,你少在这里惨呼,没你的事。”
  乡政府的胖子说道:“兄弟,有啥话就说,不过我们不是来办公事。有什么情况到乡政府反映。”
  “狗日的,弄些子假发票糊弄三登哩。还有脸来,等我到乡政府收拾乡长去,就说嘛三登一年几次地向村民收钱哩。”赛虎粗声说道。
  “兄弟,政府每年的农业税都是按照政策办的,假发票和白条子过去有,现在没有,到现在你们的教育专项款还没有交上来呢。”乡政府的胖子说道。
  大家听了目瞪口呆,岳连江接着说道:“就是哩。还要收建设资金。”
  村民们听说还要收钱,都吓的不敢吭声,赛虎笑道:“收?我打你狗日的,我让你来收。”
  厅里立时安静了下来,吓得柳老师向门外退缩,门口的妇女们胆子小的早已退出门外。
  路有德见赛虎握着拳头向乡政府的胖子打过去,一个跨步上前抱住了赛虎的后腰,用尽全力拖拉赛虎,厅里的人们逃命似的纷纷扑向门外,有人躲到了三登的棺材后面。也有人串进了里屋。
  厅里人多,地方显得小了些,这样一躲一闪,赛虎的面前就出现了一片空间,赛虎把熊腰一扭,路有德便倒进了身后的人群中,被白兔从胸前抱住,几个妇女也拉住了路有德的胳膊,路有德才幸免跌倒。
  岳连江知道赛虎的厉害,急忙领着乡政府窜出门去,赛虎甩开路有德,拳头没有打到乡政府的胖子,见两人窜到门口,抬起一脚,烂鞋子正踢在胖子屁股上穿得干净的衣服上,胖子快步跑到场中,赛虎想追出门去,扭熊腰迈笨步出了门,被扑上来的满山抱住了胳膊,赛虎胳膊向后一甩,满山打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赛虎一步跳到房廊下,大嘴一咧:“狗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
  路八嫂跑着跟到门外喊道:“赛虎!站住。”
  路有德跑出来挡住赛虎喊道:“二杆子,有理不打上门客,人家又不是在路家峁,这是人朱家。岳连江还没有吃饭哩。”
  “吃毬哩。吃饭哩。”赛虎躲闪着路有德,“二哥,你不要挡我。还要收钱哩,这些东西你不打他就不行。”
  村民们都在看着事态发展,路十嫂用手碰了白兔一下说道:“你快上前拦呀。”
  “我?二叔要是拦不住谁还能拦住?”白兔说。
  乡政府的客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跑到门前大场里整理衣服,赛虎扑打过来,正在为难之际,丽华穿着孝服扑过来跪在赛虎面前,伸手抱住了赛虎的一条腿,大声哭喊道:“赛虎爷,要打就打我,我知道,你脾气不好,就不要给我添乱了。”
  这一招还真灵,赛虎站着不动了。赛虎父母早已过世,自己一个人过了几年苦日子,看见丽华的样子,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心一下子就软了,自己也眼睛湿润。丽华见状连忙起身从身上拿出贰佰元钱说道:“匠人是你请来的,你把工钱付给人家,等吃过饭就送人家匠人回村。”
  赛虎只好接过丽华手里的钱,到后院里找木匠,去付工钱去了。
  岳连江见状领着乡政府两个客人出村走了。
  丽华见赛虎去后院了,自己腿一下子变软了,身子一歪,倒坐在门口,长长地喘了两口气说道:“吓人哩。”路十嫂过来扶起丽华回屋。
  路有德跟着岳连江送乡政府胖子走到村子中间说道:“不要跟赛虎计较,那二杆子,吃饭不知道饥饱,睡觉不知道黑明,说话不懂得高低,从小没有了双亲,现在没有成家,不懂事。”
  乡政府胖子笑着说:“不计较不计较,回去帮着丽华把丧事办了,你是老队长了。”
  路有德在村中和乡政府胖子、岳连江握手告别,目送他们出村才托着老腿,迈着散步回到场里。众人在场里拿着赛虎扔在地上的单据仔细观看,发现很多单据都是白条子,柳丛林冷笑一声说道:“赛虎骂的对,都糊弄老百姓呢,可惜像赛虎这样的小伙子太少了。”
  白兔歪着小脖子说道:“嘿嘿,都像赛虎就把粮食吃光净咧。”
  路有德听了说道:“这娃呀,骂两句就算咧,还动真格的咧。多亏人多,把我甩到人窝哩,要是没有人扶我,就把我碰墙上咧。”
  天空中白云弥漫,太阳发着白色的光线,时有时无,气温还在升高,苍蝇们趴在棺材盖的缝隙上不肯离开。田四娘用彩色纸糊好了两个纸人,叫过满山指着纸人对满山吩咐道:“我娃会写字,用毛笔给上面写几个字。”
  路满山看了问道:“写啥字哩?”
  田四娘笑着露出了没有牙齿的牙台说道:“这个是童子,在左手上写‘金童引上天堂路’;这一个嘛是童女,在右手上写‘玉女送到逍遥宫’就行了。嘿嘿。”
  路满山按照四娘的吩咐一一写工整,新春,白兔把两个纸人放置在三登灵桌两侧。
  路八嫂喊道:“二哥,二哥人呢?招呼大家吃饭。”
  路有德应声道:“知道了,知道了咧。”就在屋里屋外招呼在场里的人聚集起来吃饭。自己站在门外喊道:“满山,新春,白兔,赛虎快收桌子。”说完自言自语道:“寻个小娃仔到坟上叫人回来吃饭。”
  赛虎光着膀子,身上褐色的肌肤被夏天的阳光晒得裂开一层薄的像笛膜一般的白皮,很不规格地卷褶在肩膀上,他挺着熊腰,迈着懒步眯着一双小眼睛,咧咧着大嘴不紧不慢地摆着桌子凳子,满山和新春也在场里帮着移动桌子,排列的有规矩,满山说道:“桌子面都是热呼呼的。”
  “温度还是高。”新春笑着答道。
  白兔手里拿着抹布擦去桌面上的灰尘,太阳在白云后面散发着热量,空气变得闷热,大家七手八脚摆好了桌凳,完成了吃饭前的准备工作。新春跑进厨房,用木盘端来两个小碗,里面放有酱油,醋。白兔忙从木盘里给每个桌子上放一小碗酱油,再放一小碗醋。就这样分放在桌子上,新春又跑到厨房用木盘端来了几个碟子,里面放有咸盐,白兔忙上前给每个桌子上分放了碟子。
  厨房是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路十嫂领着几个做饭的妇女热得汗水浸湿了衣服后背,她们擀面烧水,焚烧的木材带有浓浓的烟味,厨房里又热又呛,大家只顾干活,没有人说话。
  路十嫂见饭已经做好,叫过丽华用小碗给里面放进去几片面片,又放了一些汤,端回去放在三登灵桌上,路八嫂穿着围裙,用一块湿布垫在手里,握住饭勺开始给碗里盛饭。
  屋里屋外的大人小孩,都挤坐在桌子旁,手里握着筷子,等着碗里有饭端来,也有人着急,自己拿了碗筷到路八嫂跟前等着,路八嫂喊道:“都坐在桌子上等着,来了也不给,新春端盘。”
  一句话说得人们有了秩序,都坐在桌子上去了。赛虎也端来一个木盘,在里面放了碗,等路八嫂一一盛了饭、端到桌子上,自己先抱住一碗开始吃饭了。柳丛林给自己端得一碗,路有德笑着过来说:“能吃上赛虎端来的饭,有福气哩。”说完也端到一碗吃了起来。
  赛虎听了高兴地说道:“二哥快吃哩,吃完我去再端些。”
  新春过来说道:“光知道吃呀赛虎?你知道这叫什么饭?”
  “汤面。”赛虎头也不抬地说。
  “这叫清白饭,人一辈子到头了,入殓就算和世上的事情清白了。什么都没有咧。”新春说完问道:“二叔,是不是哩?”
  路有德笑着回答道:“老人是这么说的哩。要么都吃清汤面哩。”
  赛虎吃完一碗饭,拿起木盘准备去盛饭,被新春挡住说道:“给我,看你穿的裤子脏兮兮的样子,不要你端饭,等着吃就是咧。”
  赛虎只好把盘子给了新春,自己选了一个座位坐在了柳丛林对面,爬在桌子上一看,满山在旁边坐在,他嘿嘿笑了一声:“柳老师。”
  柳丛林点了点头说道:“赛虎身体好哩。”
  赛虎伸出园肥的手在额头上擦抹了一把汗笑着说道:“凭吃哩,你不吃就不胖。嘿嘿。”
  旁边桌子上坐着的妇女听了赛虎的话,偷眼看着赛虎,发出噗噗的偷笑声。
  柳丛林问道:“刚才打着乡政府的人咧没有?”
  “只踢得一脚。”赛虎不以为然地说。
  “可不敢了,谁敢跟乡政府打架哩?”路丛林认真地说道。
  赛虎抬着脸看着柳丛林道:“柳老师,乡长我也敢打,人得有胆哩,监狱我都坐了还怕乡政府,都是拿钱买的官,得是?”
  柳老师听了正想说什么,新春已经把饭端上来,大家一人得一碗各自吃饭,赛虎以为自己把柳老师说得无话可说了,又补充道:“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坏心肠里面出金钱,钱多了就能买个专员。”引逗得妇女在一旁哄笑起来。
  “笑啥哩?跟瓜子一样。我背错咧?你背一句?”赛虎转过头对着妇女们的桌子说话。吓得妇女们都低头吃饭,没有人搭理赛虎。
  “满山。”赛虎看着身旁的满山,用手在自己鼻子上擦抹了一下问,“你说是不是哩?人是一样的人,谁恶谁是是神。”说完用胳膊碰了一下满山的胳膊。笑着露出大黄牙看着满山。
  路满山喝了一口汤笑着答道:“你说的是真理,是真理。”
  赛虎听了得意地冲着妇女们喊道:“听见没?满山说我说的是真的哩,我说的是真的哩。”
  大家都各自吃饭,没有人搭理赛虎,新春和白兔有给桌子上放了几碗饭,大家都动员新春和白兔也开始吃饭。
  赛虎看到大家都在吃饭,忙端来一碗放在怀里吃了两口,又端来一碗放在自己面前,占得一碗。
  路满山把筷子放进碗里看着清汤中沉浮不定的面片,想起了刚才新春说的清白饭,真是清水煮白面,清清白白。
  赛虎吃了两大口,用筷子在桌子上的碟子里蘸了盐,又添了酱油,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只吃得身上的汗水反射出亮光。白兔见了用木盘端来四碗饭放在赛虎面前说道:“赛虎,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这一盘子饭是我给你跑腿哩。”
  赛虎翻了一下眼皮说:“谢谢兔,再给端些稠的来,要面多的。”
  白兔笑道:“哈——你寻八嫂去,她掌勺哩,稀稠人家掌握在手上哩,大概都差不多。”
  赛虎不再说话:“翻眼皮看了一眼厨房外站着的路八嫂,一口接一口地往肚子里送饭,新春又端来一碗放在桌子上说道:“我今天就看你到底能有多大的饭量。”
  满山和柳丛林每人吃得两碗饭,停下来看赛虎吃饭,顺便问道:“柳老师吃好没有?”
  柳丛林回道:“我吃好了,你还吃吗?”
  满山摇了摇头,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盒烟先寄给柳丛林一根,又给了新春两根,示意传寄给白兔,大家都开始吸烟。看着赛虎吃饭。
  旁边桌子上的妇女们已经吃罢,各自起身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碗筷,路十嫂正准备收拾赛虎桌子上的空碗时,被白兔挡住了手说道:“十嫂,这一桌子的空碗我等会收,你忙别的去。”
  新春也在旁边吃着碗里的饭,看了一眼赛虎说道:“赛虎,你吃了几碗?还要吃吗?”
  赛虎往嘴里扒了一些面片说道:“忘咧。”
  白兔笑着说道:“不要紧,忘了就忘了。”
  新春已经吃空了自己碗里的饭,顺手把碗放在另一张桌子上说道:“忘了好办,白兔数数空碗就知道咧。”
  柳丛林打趣地问:“赛虎,你是让满山数呢?还是让白兔数呢?”
  赛虎边吃边笑着说道:“你数。”
  柳丛林笑道:“这两个空碗是我吃过的,白兔拿到一边去,新春把满山那两个空碗拿走,白兔把你三个空碗端走,新春吃过的碗没有放在这里,剩下的就是赛虎的碗了。等赛虎吃完自己数。”
  白兔伸手把桌子上的空碗一个个摞起来,一个压一个堆放在桌子中心问道:“还吃不吃?”
  赛虎看了一眼裸起来的碗,一口吃干了碗里的饭,才摸着肚皮起来,走到场边的大皂角树下乘凉。
  白兔跟着走过来嬉皮笑脸地拉着赛虎说道:“你数数你的碗,我要抱到厨房去。柳老师乱数呢。”
  赛虎一只手拍着肚皮说道:“碗有些小咧。大号的老碗五六碗就够咧,你去数哩,我凉快一会。”
  满山见了从身上摸出烟盒冲着赛虎喊道:“过来抽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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