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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乡戏

作品名称:麦黄时节      作者:漠沙利亚      发布时间:2018-03-13 13:03:09      字数:7794

  十一、乡戏
  
  这一招真灵,赛虎挪笨步扭熊腰,慢慢腾腾转过身来,笑嘻嘻回走,笨笨的坐在满山身旁。满山送给赛虎一根香烟。为他点着了火。赛虎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笑道:“这烟就是香。平时,都抽的烂烂烟。”
  白兔在一旁嘟嘟囔囔地说道:“嗨——今天我给赛虎端来了饭,还得把空碗抱回去。”
  赛虎听到了,就瞪着眼睛说道:“不就是抱几个碗么!嘟囔啥吗!放下,我自己抱厨房去。”说话间起身,来到白兔身边,用胳膊一挡,把白兔就推出桌子一边,从桌子上抱起那些空碗,快步去了厨房。脸上露出很不高兴的表情。
  白兔见赛虎来了脾气,看到赛虎离开,他就故意坐在赛虎坐过的凳子上,等赛虎从厨房出来走到桌子前,白兔说道:“你抱几个空碗算啥子,谁抱不动?有能耐你娃把碌碡抱动让人看看。”
  “啥?”赛虎听了白兔的话,侧身坐在白兔的桌子对面,眯着眼睛抬起下巴问,“你娃说谁呢?”
  白兔板着脸说:“说你呢!有能耐抱碌碡去。空碗谁不会抱。”白兔歪着脖子,句句带气,声声发狠,语气慷慨激昂,摆出一副打架的样子。
  “不成。”赛虎见白兔板着脸和自己说话,他把手在空中晃晃,在嘴角放一丝满不在乎的笑意说道,“刚吃完饭,弯不下腰去。不是弄不了!是不愿意。你娃把话给我听准了。”赛虎用手掌指着白兔,没好气地说。
  白兔也不示弱,扭脖子瞪眼睛说:“看你能耐的!好像真的能弄动是的!那,你娃说,啥时能弯下腰,咱就啥时候抱。我就不信这个邪!”白兔说话的时候把脸伸到胸脯前,眼睛看着赛虎,满脸不服地说。
  赛虎看到白兔满脸不服气的样子,心里想,白兔还敢和我较劲,他不服气。赛虎抬起桌子上的胳膊,用手指着白兔,红着脸问:“给钱不?”赛虎满脸不悦,抬了抬眼皮说道:“我看你比谁都能!”
  “给屁哩!给钱哩。白兔还舍得掏钱?”新春在一旁看热闹,跟着开口故意起哄。新春的话,没有刺激到赛虎,反而把白兔的情绪激发起来了。
  “你想要多少钱哩?”白兔被新春的话激得情绪激昂,语言激烈。
  “吃了八碗饭,还抱不动个碌碡。”柳丛林嬉笑着,不紧不慢地来了一句。
  赛虎看了一眼柳丛林,低头笑说:“这年头,不给钱谁干哩?”他满面笑容,侧脸对柳丛林说道。
  “你娃说!多少钱你抱哩?还把你能耐的!”白兔开始激动起来。
  赛虎站起来,伸手拉过一条凳子,把自己坐着的位置,调整到能看到新春,也不管上面有灰,一屁股坐在桌子旁说:“白兔,钱这东西,多了,你娃没有,少了,我不划算。你掏十块钱,我抱起来,放的时候是扔着放的,慢放不干哩。”说完用眼睛翻看着白兔的脸。
  白兔把脑袋转动了几下,用目光扫看了柳丛林。他突然发现,众人的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他一点也不慌乱,反而镇静了许多。一脸认真地说道:“说好,砸咧脚我不管。”
  “谁让你管哩?你就说抱多高算事。总不能抱太高,你只有十块钱,碌碡离地我都不划算。”赛虎咧嘴,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说抱多高?听你这话好像你能抱动的样子?”白兔心里有自己的看法,又把话推了过来,眼睛瞪大问道。
  “我说,我说离了地,就得算事。”赛虎说完,歪着脖子看着大家,他不愿意让白兔在众人面前占了上风,他的话说得很肯定,又让人听到了一种决断。
  柳丛林在旁边道:“虎不失威,不管赛虎能不能抱动,说话这声音都让人听着有劲!嘿嘿——。”
  白兔看到赛虎的样子,他把目光投向满山,再看看新春和柳丛林,红着脸,不说话了。
  “就是,碌碡离了地,就算是抱动咧。关键是,得有让碌碡离地的本事,这可是当着村上人的面说话哩!不是把铡刃扔到空中拿嘴逮——㓲屄呢!”新春笑嘻嘻站在一边跟着扇风,他没有主意到,白兔看他的眼神。
  白兔听了新春的话,心里感到踏实多了,他把目光转移到新春脸上,再移动到柳丛林脸上,回头看了一眼满山,满山一言不发,面带笑容端坐在桌子旁。
  新春看出白兔没有拿主意,笑着说道:“白兔,今天你就豁出去十块钱,看个热闹,看赛虎到底有多大力气,权当看运动会买门票哩。十块钱给一村人买票哩。大家都想看哩。村里这么多人,出门去看运动会,啥费都不够,你全当给全村人买了一场运动会的门票!十块钱吗!大姑娘上轿——豁出去下半截了。”
  白兔歪着脖子,瞪了新春一眼,眼珠子转了转,红着脸伸手在身上摸了一阵,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烟盒,手指从香烟盒中抽出十块钱来,握在手心说道:“钱有!准事,只要你小伙子抱起来,碌碡离了地,就算事,我还就不信了,你娃还有这能耐。”
  赛虎听了,把头歪到一边,绷着脸说道:“你不要说你有钱,我还不想抱咧。”
  新春乐呵呵说:“我就知道,抱!也是张士贵的女婿——白丢人!”
  白兔听了赛虎这句话,心里估摸一阵,觉得赛虎没有抱动碌碡的力量,看来,赛虎怕了。见赛虎表现出被动的表情,白兔笑了笑,脸上的表情也自然了一点,他觉得自己心里更有底了,“啪”把钱往桌子上一拍说道:“咋?松了?不敢来咧?钱!放桌子上了,吓着你娃了吧?”
  赛虎转过身子,突然伸出胖手,一把抓过桌子上的钱说道:“大家看着,钱我先收了,碌碡现在就能抱,我要是抱不动,这十块钱给白兔不说,再加十块。”
  “不行!”白兔从凳子上跳起来,伸手去赛虎手里夺钱,赛虎把钱伸到白兔面前说:“算咧算咧,你把十块钱装着,别赌咧,我说过,不想抱了。”
  白兔又把手拍打在桌子上说道:“咋咧?你娃怕咧?”
  赛虎把脸挺平说道:“不是我怕咧,是你娃怕咧。怕我白拿了你的钱是不?钱给你!我跟你说话,还不如坐那边凉快去。”
  “得得得!我看是这样,赛虎,你也拿十块钱,都压在柳老师手里,赛虎要是输了,白兔在柳老师手里拿钱,白兔输了,赛虎在柳老师手里拿钱。”新春挥动着一只右手在他们面前比划着说。
  “走远些,赌的时候说好的,白兔出钱,我抱碌碡,你弄的美,还让我出钱了。行,我出十块钱,你抱碌碡!不,谁抱都能成,白兔抱了我出十块,你抱动了我还出十块,他抱动了我照样出十块,这总成了吧!谁先来!我不抱了,让你了!”赛虎开始坐稳屁股,胳膊放在桌上说。
  白兔眼睛瞪着他,把脸一沉说道:“怕毬哩,钱给你!你抱去。”
  赛虎坐着不动,把手里的钱举在白兔面前,手晃了晃等了一会,白兔没有抢钱。这时、新春挤过来说道“赛虎,有本事就抱哩,这么多人看着哩,要么把钱给人家白兔,给了也是半夜三更跳飞机——丢不起这个人,钱给人咧,还得让人家笑话不是。”
  聚集在三登家里的妇女们,听到几个男人在一起吵吵,手里没活的,都围过来看热闹,有人就开始议论起来。“弄啥呢?”
  “抱碌碡呢!”
  “谁能抱碌碡?”
  “赛虎。”
  “赛虎?吹牛呢吧!碌碡少说也有七八百斤,他能抱动?”
  “有人出钱哩!”
  “谁出钱哩?”
  “新春,你娃有本事,也能抱哩,就你话多,有本事你出十块钱,我跟你赌!你还可以压在白兔身上,跟着白兔一块输赢。”赛虎看着白兔的眼睛说道:“那就收钱咧——,收钱咧。再不能反悔咧!”
  他见白兔瞪着眼睛不言语,就提着裤子漫不经心地走到麦场前边的碌碡旁,弯下腰,伸出一只手搬动碌碡,来回晃动了两下,分开双腿猛然弯腰,一只手抓住碌碡下端,双手同时校力,牙关一咬,膀子上的肌肉鼓起大包,屁股向下微微一沉,两腿稍弯,双臂向怀里猛一用力,碌碡便从地上移动到赛虎的肚子上和大腿上,赛虎向前用力一推,身体向后退,碌碡“咚”地一声落在地上,滚出去一米多远停了下来。把赛虎面前的地面砸下去一个大坑,。赛虎的裤带随着碌碡落地的那一刻断成两节,在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裤子顺着屁股滑落到膝间,引逗得前来观看的男女张嘴大笑,笑声传到白土崖,又被白土崖反笑回来,在人们耳边回荡,笑声传到了王家庄,甜透了路家寨。
  路八嫂大声嚷嚷道:“赛虎的牛牛子都挣的剩下一点点。哈哈哈——嘿——”
  又是一阵轰笑,十一嫂说:“把人笑的肚子疼。”
  全村男女,都在麦场里目睹这场赌博,在赛虎抱碌碡时,全场鸦雀无声,一种沉默的期待和迟疑的目光凝聚了空气,等赛虎裤子掉了,立时一片笑声,笑声过后,人们开始对赛虎投来佩服的目光。妇女们开始主动和赛虎搭闲,眼神里带着亮光。
  赛虎红着脸,急忙伸手提起裤子,紧走两步来到桌前,低头看着破旧不堪的裤带,转过头说道:“不划算,不划算,裤带也值十几块钱呢。”
  新春看到了这精彩的一幕,快步走过来笑道:“白兔十块钱没白化,精彩。赛虎今天可算是露馅了。他个笨熊,今天手下利索的很哩,我还真没想到,赛虎不是白给的,美着哩!美!。”
  赛虎翻了新春一眼说道:“不利索能行吗?你娃赔一条裤带,都是你个鬼东西,在旁边煽惑的,皮带你娃看着办。”
  新春在赛虎身旁坐了下来,用一只手摸着赛虎的肩头说道:“凭啥让我赔?你把钱挣到手咧,我再给你贴赔一条皮带,你娃赚了白兔还想赚我。心眼太多了。”
  赛虎用胳膊弯子夹住新春的身体说:“凭啥,你说凭啥?还不都是你娃煽惑的,我本来都不想抱咧,你敢来个不花钱看热闹?去,你娃给弄条裤带来,我知道你有哩?。”赛虎用力夹一下新春,看了大家一眼。
  新春笑着说道:“你也只有欺负我了,我要是不给你弄裤带,你今天就得坐到黑,你的活还得我干,等着,我到家里给你找一条来。不过、好的没有,都是旧的,能用就是了。”
  赛虎笑着说道:“旧的不怕,只要够长就行,短的再好也不要。”
  人们开始另眼看待赛虎了,满山从心里佩服,惊讶地说道:“想不到真有大力气哩,想不到。”
  柳丛林笑着问道:“虎,啥时候练出来这一招?”
  赛虎睁大眼睛看了一眼说道:“莲花寺举石头练了二年,劳教所里的官长,让我扛了一胳膊,硬是挤到墙上住了几天医院。”
  白兔这次总算服了,他走过来说道:“赛虎,还真有两下子哩,平时见你懒熊一个,我总以为你娃是和肉疙瘩,没想到还有这样大的力气。”
  赛虎咧了咧嘴道:“吃不饱那有力气?吃饱了才有劲哩。”
  柳丛林说道:“赛虎这话说的不假,听说薛仁贵一顿饭要吃一斗三升米的饭,一斗就是三十斤,一升是三斤,身上有九牛二虎之力,你想一下,那肚子可能比赛虎的还要大。赛虎一顿饭也吃不了三斤米做成的饭吧?当初就应当参加举重训练,当个运动员就好了。”
  赛虎拉着粗音说道:“当毬哩,运动员都是人家当猴子耍哩,看运动会就和我斗蛐蛐一样,让白兔十块钱把我耍了,裤带都断了,白兔想办法把裤腰带接上。”
  白兔拿着赛虎的裤腰带看了一下说道:“接啥裤腰带哩,你这裤腰带本身就是要断的货色,等着,新春回去给你找去了。”
  赛虎说道:“怕没有这么长的腰带,我的腰长哩,短了没有用。”
  白兔手里接过赛虎手上的裤带问道:“你打乡长时候裤带断没?”
  赛虎眯着眼睛笑道:“没有打,抓住乡长的皮胸,衣服一提,一只手把乡长举得脚在空中乱蹬,乡长额颅上的汗留下来了,啥事都应,害怕了。”赛虎吸了一口气说:“你要知道,我从家里走的时候吃了十个大蒸馍,走到集上还买了一大碗肉面吃了,才把狗东西举起来咧。”
  “啊呀!”柳丛林叹了口气说道:“真是高山居圣贤,深林藏猛虎。你就是路家寨的薛仁贵,仁贵呀!世外高手。民间真人!”
  “这东西真是红萝卜调辣子、吃出看不出,他爸年轻的时候力气就大。”路有德一直默默地坐在一侧,眯着眼睛抽着烟袋锅,现在他才张口对柳丛林说道:“嗳——,也是放到现在了,我小的时候,村里能抱动碌碡的人多了,你们知道不知道,这个碌碡也是从山外抬回来的!咱村里那里能有这种石头。周边村子也是从山外抬碌碡,咱村里抬回来八个碌碡,每年过年唱戏,用碌碡搭戏台子,一个角上,两个碌碡一磊,四个角八个碌碡,上面搭木头放板,都是村上人抱上去的。你们都没看到过。”
  “赛虎,有把子力气好,等割了麦子,八嫂给你说个媳妇回来。”路八嫂也近前笑道。
  “好八嫂哩,我都吃不饱,说下媳妇吃啥里?”赛虎笑道。
  田四娘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大伙围坐在桌子周围有说有笑,颠着一双小脚从屋里出来,侧着耳朵听了一会,走过去笑着没有牙的口唇说道:“丛林,一会要是闲了就给三登写个牌位,没有相片,就写个牌位,灵桌上就不空了,讣告还写不写?你看。”
  “好。我知道了。”柳丛林笑着点头答应了。
  两天来,丽华情绪低落,很少饮食,昼哭夜泣。路八嫂劝慰已久。现在丽华只吃得半碗饭,柳丛林知道后进里屋坐在床边,看了看丽华憔悴的模样,柳丛林的心理一阵酸痛,内心深处的痛楚使他很久说不出话来,他强压着心里的酸痛,默默地坐着。
  路八嫂看到这种情况,急急寻到两个鸡蛋,火火走进厨房,为丽华烧了两个荷包蛋,端回来说道:“好娃哩,家里也没有啥有营养的东西,我给你烧了个荷包蛋,你先吃了,有胃口了再把饭吃下去。”
  柳丛林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嗓音说道:“好好吃饭哩,要听话,多亏你八婆会照顾人,听话哩,好好吃。”柳丛林的话音中,带出沉重的哭腔,显露出男人内心强制的伤痛感。
  舅舅的声音,传进丽华的耳膜,刺激着丽华的心灵,丽华不想让舅舅的心里伤痛,她清楚,能减轻舅舅心灵痛楚的办法,就是自己吃饭。
  田四娘坐在丽华身旁讲道:“蛋娃,你四爷是个念书人,临死的时候给我说,身体是自己的,财富是后人的,金钱是社会的,名利是暂时的,吃饭是养身体哩,不吃就没有劲,没有劲就更不想吃,我蛋娃是在县城里念过书的人,知道事理,不要让人说了,快吃饭哩。”
  丽华想不到田四娘会讲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来,心里忽然闪动了一下,不由得睁大眼睛看着舅舅的脸,微微笑了一下,也就接过路八嫂手里的碗,送到舅舅面前说:“舅——你吃了吧。”
  柳丛林沉着脸说:“快吃,不要让咧,你也急舅哩?快吃。”
  丽华强打精神,暂时放下内心的伤感,小心地吃掉了两个鸡蛋,在田四娘的鼓动下,又把剩下的半碗饭吃掉了。
  柳丛林拉着路八嫂的衣服袖子走出里屋,来到墙角说:“她八婆,丽华还小,放在别的家里,可能都开始恋爱了,心里早把父母当仇人了。三登活着,丽华也是掌上明珠,这孩子懂事,不会犯混,只是家里的事情对她打击很大,她的心灵,第一次承受重创,需要时间抚平,麻烦你多提醒她,让她尽快走出失去亲人的阴影。”
  “我知道,谁不是从小一天天长大的?要长大,就要受苦,不受苦,就窝囊一辈子,我知道,放心!”路八嫂点头道。
  这时,路有德从外面走了进来,站在屋子中间,口里咬住烟袋锅吸了两口说道:“丛林也在,天气也热,我的意思今天晚上安排人给坟上人送饭,今天夜里打墓的不停,明天赶中午就能把墓子打好,到时候不误事情,明天就能过事。丛林去和丽华说看行不行?”
  “说啥呢!不用说,你看着安排就是了。”柳丛林道。
  丽华听到了连忙说道:“二爷你看着安排,我给夜里打墓子的准备饭菜就是了,另外再带上一瓶好酒去。这饭应当是我送。”
  “丽华是聪明娃,不说娃也知道,坟上的土硬,实在难挖,可有个好处,就是墓子结实耐用,那我就安排人今晚上不停工了。”路有德说完,就要出门去,柳丛林急忙起身抱住了路有德一只胳膊,把一盒香烟塞进路有德的衣袋里,路有德推让一番,也就默许而去。
  丽华从身后跟来说道:“二爷,这几天都靠你操心,今天晚上你回去晚一些,陪坟上的人回来吃顿饭。”
  “对了,还有个事情。”路有德紧吸了两口烟,扔掉了手里一根火柴棒说道:“通往坟上去的路线,要经过六十亩坡的麦子地,如今咱村人手少,不能绕走地头的路,得从地里割开一条直路,斜着上到荒草坡,好走,也近得多,看要走谁家地里路过,就要告诉人家一声,提前把麦子割了,不然,怕是这几个人撑不下来。板着指头算,就这几个小伙子了,我都担心他们明天怎么抬着棺材上坡哩!这事,提前和人家说好,明天一早就割麦,割出一条路来,埋人就顺当。”
  田四娘听到了说:“麦子也快黄了,现在割了也不打紧,再说了,这样的事多少年遇到一回,到时候给人家送些礼物,补补心就是了。”
  丽华听了说道:“二爷,多亏你说,我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哩,你告诉我都走谁家的地里,我现在就去给人家打招呼,明天早上就安排人割麦子,把路割出来!”
  路有德从屋子里出来,看见满山,赛虎,新春坐在桌子旁,轮换着扳手腕,他看了一眼天空白云覆盖的阳光,仍有一段朦胧的光线散发热气,故意把脸一沉,用手里的烟袋杆指着满山说道:“不嫌热呀?去,和赛虎到山腰上挖守殡石头去。白兔和新春今天下午准备明天用的东西。”
  赛虎咧开大嘴笑道:“知道了知道了!满山,咱俩成一伙咧。嘿嘿,昨天我俩就是一伙,锯柴来着!”
  “满山,等会,娘给我娃找个草帽戴上。”路八嫂急急转身走到屋里,功夫不大拿来一只草帽戴在满山头上说:“赛虎习惯了,你戴上。”
  赛虎翻眼看了一眼路八嫂,手在桌子上敲来敲去也不说话,这时新春从家里拿来一条裤带给了赛虎,赛虎先在腰上等了一下说道:“差的远哩,不够长哩。只有等白兔收拾我的旧裤带咧。”
  新春笑着说:“明天埋人,就剩下咱们几个人咧,够受的哩。你再没有裤带,这活靠谁呢?我再给你看看去!”
  满山没有马上离开,想了一下,看着白兔的眼睛说道:“咱村上的问题多了,都去出门打工,给人家干活,自己家的活没有人干,城市里劳动力剩余,村里劳动力反而短缺,使得农村基础建设滑坡,就像简单的埋人一样,恐怕再过几年,都不敢想路家寨这片土地会怎么样呢?祖先们开垦的黄土,再也无法养活他们的子孙了,真是可悲,可叹!”
  白兔睁大眼睛看着满山,他在一旁不说话,又看看赛虎,赛虎把目光移开,不看白兔,白兔低头不语。瞪着眼睛听他们说东道西。
  新春从家里又找来一条裤带扔给赛虎,接过话说道:“满山,你不在家里过日子,不知道难,没有办法,过去种地就是纳粮,现在不光要纳粮,还要上税,而且、农民用自己的钱,买自己的土地盖房子,种自己的地,还要钱。娃娃上学也要钱用,总不能不让娃娃上学吧?上了学总有机会出去打工,谁在家里,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哩。除非像赛虎,啥心不操,啥事不管。”
  路满山想了想说道:“一样的,人们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读书,目的是脱离农村这种困苦的生存现状,寻找城市里安逸的生活,可是,有谁知道,天下父母都这样想,农村的事情以后谁来做?即使走进城市,未必就有好日子,城市里吃不上饭的人多了。这也是社会问题,劳动能力与劳动关系,劳动强度与劳动报酬没有形成合理的统一结构,问题现在刚刚开始,一旦成熟,就会出现肿瘤式病变,不好处理。”
  赛虎晃着脑袋说道:“操那份心哩?管他妈嫁给谁,只管坐席吃饭,谁还管她女婿帅不帅!吃喝有就成。”
  新春笑着说:“赛虎没有累赘,自然不用想那么多,我们就不能不想。其实、生下孩子是社会的劳动工具,还得自己供他上学,给社会培养劳动力,还说你孩子花了你的钱,这种社会不是毛主席他老人家想要的吧?。”
  赛虎笑道:“我是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啥也不管。”
  “哎——”路满山叹了一口气说道:“劳动价值,决定了劳动力的价值观。引导人们参与收益较大的劳动对象,种粮食收益少,受苦多,粮食在市场运营中,处于饱和状态,人们的生活资源丰富起来,由过去的以粮食为主食的生活需求,慢慢变成以肉食,蔬菜,蛋奶等工业产品,为主要生活资料的饮食结构。形成了副食变主食,主食变副食的生活特性。在这种情况下,寻求精神资源,和富有刺激神经的事物也是正常的,关键是社会资源的正确配置,开发引导和合理安排劳动收支,运作劳动经济。而无法为百姓提供收益与支出平衡,和保持产业与经济适中的农村经济,种麦子就显得不太重要了,其实、粮食的价格往往关系到社会的稳定,他是人类生存的物质基础。”
  新春听了说道:“农民种的粮食,钱,都让粮食贩子赚了,经营粮食比种粮食更挣钱,这是个现实问题。黑牛在面粉加工厂干过几年,他看到在加工粮食前,狠心的往粮食里惨土,加水,再加增白剂,有良心的人做不成生意。”
  “啥叫价值?给粮食里掺水,掺土,土,水卖的是面粉价,这就是劳动价值!知道个屁糊糊!”柳老师走过来,冒出一句风凉话。
  “就是,柳老师说对了!新春他知道个屁糊糊!”赛虎也加了一句。“走,干活走咧!”赛虎给满山做了个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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