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短篇小说、故事部分】移民情(46)
作品名称:南水北流浪花涌 作者:老笨熊李春胜 发布时间:2012-12-16 14:12:44 字数:6480
59、心碑【6】——十八大巡礼
采访仍在继续,女记者问:“那你们学校现在的规模怎么样?”
“原来我们只办小学一至三年级,现在办到初中了,别说我们村的孩子,连附近村子、附近乡的孩子也往这里送。”
“那你们这里的教学质量怎么样?”
“中招成绩历年都是全县农村中学第一二三名,我们学校的孩子蔡琳曾参加过市里组织的英语演讲赛,还获得了一等奖,王菲菲参加过河南台的梨园春擂台赛,还有十几位孩子分别参加过物理、数学奥林匹克竞赛,都获得过奖。”
“学校的事儿你能如数家珍,看来你不陌生啊!”
“从我们村里办公司开始,我就分管着教育这一块的资金投入,学校每取得一次荣誉,我都按时把奖金划拨给他们。学校的的硬件软件建设除了教育部门配套外,我们也在加大力度朝着方面倾斜。”
“一切都证明你父亲不是一个一般人,他有胆有略,处事慷慨大方……”记者插话。
“其实,他并不大方,他生活俭朴,有时候妈妈数落他不如小脚女人。他活了51岁,从来没给自己过过生日,过年时家家户户大炮小炮不断,我们家只在年初一放一挂,他常说,花那虚头干什么,省俩钱投入到公司里,还能见点利。”
“你们村能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能有这么大的规模,是怎样把握住这个机遇的呢?”
“连我也信服我父亲有眼光。今天我特激动,心情也很乱,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爱写日记,我刚才回家去找到当时我写的日记,上面记载了我父亲当年创业的点滴经历。
李丽娟从坤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交给了女记者。女记者拿着日记,喃喃地说,这是当时的记载,更接近事实,太有说服力了,她看到李丽娟翻给她的那一页上写着:
1991年7月16日(农历6月初五)星期二晴
清晨,我翻身从床上坐起,伸了伸懒腰,真想再静静地睡一会儿,但不行,我答应过爸爸,要在这个时候去拧开放在墙角的音响,这是我每天早晨必做的功课,爸爸说这套音响是上级配发给俺们村的,用来活跃村里的文化生活。
东坡大树上和西坡大树上的两个喇叭响了起来,是我们山里人最爱听的《朝阳沟》选段,喇叭的响声压过了林子里婉转啼鸣的鸟儿的歌唱。
这时,妈妈下床起来开始去做饭,爸爸还在打呼噜吧?昨儿晚上他去给李大根家主持分家,到半夜里才回来,他太累了。
山里的人很早都起来了,有的到菜园子里侍弄侍弄小菜园,有的从圈里赶出牛羊往山坡上放,石墙边上仍旧昏灿灿的,树荫下还透着丝丝凉气,山里人从断墙处拿过羊鞭,一面吆喝着牛羊,一面欣赏着栓保那浑厚悠扬的唱腔,等他们站到山头,发现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我们山里人的光景就是这样,山上太阳把黑石头照得发明,山坳里睡觉还得盖被子。
我穿上才买不久的高跟凉鞋,有事没事在屋里晃悠找感觉,你别说,鞋子穿在脚上真有一种心动的感觉,可惜咱是山里妹子,跟不上现代化发展的节拍。女孩子到了二十几岁就有无端的烦恼,多愁善感的我自然也要想到我以后的归宿,陪着爸爸妈妈一辈子呆在大山里,何日是个头啊!二花出嫁了,嫁的是山外头,男的比她大七八岁,蓝月也有了对象,也是山外头的,是人家自己找的,均莲有眼光,出外打工,在湖南找了对象,只有我还在这个狭隘的天地里坐井观天。我和别的女孩不一样,姥爷常说我的责任大,要顶起家里的门风,爸爸妈妈在我面前常夸王有媛这小伙子机灵能干,将来能干大事业,但我知道,他们是想让我和王有媛的关系有进展。凭心说,王有媛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无论从个头上、说话上、办事上都很优秀,从他身上能够看到女孩子心目中的那种阳刚和魅力,可
妈妈已经做好了饭,麻利地把白面馍馍和稀米粥端到院子里的柴桌上凉着,再从篮子里拿出两根青黄瓜削去皮,用刀拍碎凉拌一下,取一个新鲜大蒜放到桌边,最后开始喊爸爸起床吃饭。
姥爷、姥奶出门串亲戚去了,难得家里一片清静,要不然,姥奶索索叨叨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让人听了心烦。
对于早饭,我觉得吃不吃都可以。我起床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梳洗打扮,把头发梳得光光的,别上时兴的发卡,身上的衣服稍有一点灰便得掸去换掉,穿上时兴的连衣裙,配上丝袜高跟鞋,然后对着穿衣镜再照照,觉得自己还算看得过眼时,才放心地走到桌边,拿起爸爸给剥好的鸡蛋就吃,爸爸愣我一眼,埋怨道,“就你懒!”我调皮地朝他笑笑,回奉道,“谁让我是你闺女哩,难道喊你一声爸爸换你给义务服务一次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就你会撒娇!”爸爸也笑了。
吃过鸡蛋,我开始一筷子不离一筷子地夹吃黄瓜,再喝上一两口稀粥就算一顿饭了。
爸爸说,“这孩子,没受过罪,净吃些没营养的东西!”
“爸,你不知道,这是为了保持体形,黄瓜是养颜的,女孩儿要多吃,这是你亲口说的!”
“傻孩子!为了体形就不要健康了?”爸爸拿起白馍,剥着大蒜,就着稀粥吃起早饭来。
我回屋拎起洗衣篮子准备出去洗衣服。
“换双平跟鞋吧,穿高跟鞋走山路不方便!”妈妈提醒道。
“不用了!”我拎起篮子就出门了。
走过那个篱笆菜园子,我瞥见王有媛进了我们家的院子。他总不是找我的吧,这些天他可真殷勤,难怪爸爸妈妈在我面前常夸他。话又说回来,王有媛的声音仿佛带着磁性,影子里也仿佛写着秘密,两天不见就想得慌,我得找理由折回去,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院门关着,院子里的声音随风能够听到,我先偷听听他们说的啥。
“老李,今天早晨门口的喜鹊冲着咱家的院子直叫,今天咱家有什么好事吧?”是妈妈的声音。
“咱是山里人,好事就是一日三餐,吃饱穿暖。有媛来家能不是好事儿?”是爸爸的声音,也许是他话里有话,我心里咯噔一下,爸爸这是弦外之音的暗示吧?
“叔,婶,真的有好事,今天轮到咱们三组去清理路上的土方,大家干着说着,都说叔办事直爽哩,这能不是好事吗?”
“这挨得上边吗?”爸爸说,“咱的路咱要爱护,再有两场雨下过,上面的虚土都流的差不多了,以后看它还从哪里来泥巴?!今天都出工了吗?”
“还是差我二爹,上次他都没有出义务工,这次他又没有!其他人都瞎嚷嚷,我没经验,你看咋办?”
“对于王大来这个人我能有什么办法?他不出工,咱总不能用绳子捆着吧?不行了这样,你用张大红纸把每天出工的名单写到上面,在村部前面贴出来,人人都有脸面,对于那些实在舍不得力气的,咱只有用这个土法子了。”爸爸一边吸吸溜溜喝汤,一边说,“你还没吃吧,坐下吃一点垫垫肚子!”
“谢谢李叔,那我就不客气了!”隔门缝看,王有媛在我刚才坐的位子上坐了下来,端起我刚才用过的碗就喝,我急得真想冲进去拧他的耳朵。
“那是丽娟刚吃剩下的,我重去给你盛。”妈妈说。
“那有什么?这汤就跟没动过一样,不冷不热,正好!”王有媛说。
“吃过饭我也到工地上去,谁要问了,你就说王大来是我批准的。对于王大来这号人咱也要站到他的一边想一想,老婆跑了,老娘又瘫在床上,还有三个不大不小的孩子,里里外外就他一个人,咱总不能一杠子把他打死吧?”爸爸说。
“他老婆也真是,他们是换亲,她拍拍屁股一跑,让人家那一头怎么过?”妈妈接腔。
“还不是因为咱这里穷?谁愿意在这山沟沟里呆一辈子呀!有媛,咱也得想想办法,把咱这儿弄出点名堂来,不然,长大的闺女往外跑,长大的儿子往外招,以后咱山里净剩些老弱病残的了!”
我正在偷听着院里的动静,这时见三位陌生人径直朝我走来,一个小伙子手里拿着仪器走在前面,后面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和一个比我大一些的姑娘,那姑娘长得真俊。
从穿戴和肤色上判断,他们不是一般的人。
“请问老乡,李支书住哪里?”小伙子上前问道。
我用手指着我家的门说,“就这家!”说罢,我就上前开门。
“李支书在家吗?”小伙子问。
“在,在!”妈妈放下饭碗,起身给他们让座,王有媛也很麻利地走进堂屋去搬椅子。
“请问,你们哪位是李支书?”那位戴眼镜的男人说,“我们走一路问一路,老乡们说李支书住在这里!”
“我就是!你们是……”爸爸进屋拿烟给客人散烟。
“都不会吸,谢谢!”“眼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本本说,“我们是勘察队的,这位是小张,这位是小杨,我叫马小江,这是我们的工作证。我们来是想看看你们村里的溪流,请李支书给我们当个向导,做做介绍。”
“好说,好说!有媛,今天工地上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蔡玉江负责监工和记工,他老早就到工地上了。”
“那好,今天你和我一起陪这几位领导去走走看看,”说完,爸爸掏出10元钱给王有媛,“到王老五的瓜园里摘俩大瓜带上。”
“是!”王有媛把钱放到柴桌上,爸爸又拿起来递给他,“这个月轮到我了,我不能坏规矩,正事正来!”
王有媛一扭身走了,我对爸爸做了个鬼脸说,“爸,我也去!”没等他同意,我追王有媛去了,“王有媛,你是兔子呀,跑那么快干什么?”
时间不长,我们几个人上路了,沿着曲曲弯弯的小山溪,迎着扑面而来的丝丝凉风,爽极了,我们边走边谈,尤其是我和小杨,我们有聊不完的话题。她说,她在长江水利委员会工作,她负责统计和绘图,他们这一次分很多小分队,深入到丹江两岸的大山里,对汇入丹江的大小溪流进行实地勘察,为南水北调的实施统计第一手资料。
他们在一个小山包上停了下来,这儿看看,那儿望望,那个小张支起仪器架子,王有媛跑上跑下给他当参照物,小杨站在远处负责绘图统计。
“李支书,你们这里真美啊,真是一个自然空调!”那边,马小江和父亲说着话。
“可是我们这小山沟沟里有什么出路啊!”父亲感叹。
“你们是守着宝山看不到啊!”马小江笑笑说。
“还望马老弟给指点一二!”
“南水北调是迟早要搞的,我们这次下来就是进行实地考察,为国家的决策提供材料的。你是个明白人,南水北调一开始,山外面那些土地都成了库区,在山里这些地方办风景,搞旅游观光是不是门道?”
“可是,不知道南水北调工程什么时间搞?”
“你管他什么时间,你看,那些只长荒草的地方栽上水果,三五年之后就见效,外运和自己深加工都可以,等到库区移民搬迁后,你们这些山里人是不是这里的土皇帝?漫山遍野是优质品种的水果,还能吸引不了商人?漫山遍野都是风景,还能吸引不了客人?把你们山里的住家户都搬到山口上去住,你们还会坐井观天?这个时候,外地资金不就源源不断地送到了你们手里?当然,搞山资源开发不能小打小闹,不能搞小本买卖,要着眼规模和档次,搞好了,那将是一劳永逸的家业,那将会造福后一代!”
“这只是一种想法,手里没铜,不敢胡行,缺少银子办不成啊!”
“国家不是现在在搞对口扶贫吗?利用国家的无息贷款的优惠,回去以后,我再写一个可行性报告争取一些项目,你们自己再融资入股一部分,采用滚雪球的办法搞山资源开发,如果一切顺理成章,我亲自出面找一找我的老战友,以最优惠的价格为你提供优质的树种,前景一定不可估量!”
“你也当过兵?”父亲惊讶。
“当过,我还到过越南呢!”马小江眉飞色舞。
“战友啊!我也参加过自卫反击,你看,我这块伤疤还是在那儿留下的!”父亲上前紧紧握住了马小江的手。
我们走到那个浅流处,溪水哗哗哗地流着,像在笑。三位客人绕着石头走下去,用清澈见底的溪水洗脸,小杨还捧起水喝两口,他们对我们这里的水赞不绝口,一个个都说这里是人间天堂。王有媛在一块光光的石板上杀开山里的西瓜,父亲热情地递给了每一位客人,我们吃着说着,情感越拉越近。
“马队,看看你的脸,成红脸关公了!”马小江的额头上沾了一块瓜瓤,小杨向他取笑道。
“这瓜太甜了,吃得猛了,让你们见笑了!”马小江擦了擦脸,然后正色地说道,“咱们在这里的统计也完成了,同时,咱们今天到这里仿佛进了世外桃源,该留影了咱们留几张影。附带一个任务就是这里大有山资源开发的前景,回去以后,小张要如实地向你岳父汇报一下,小杨找你老公吹吹枕头风,必要的时候带他们来这里看看。咱们长办搞扶贫,这里应该是一个很合适的地方,咱们都是党员,要干就干点眉目,要不干就拉倒,别搞那些形式主义的花架子!”
“遵命,听马队的!”小张表态。
“放心,当年我老公的父亲在这一带插过队,我和这位可爱的小妹妹很有缘,到时候李支书去找我们时别忘了带上我这位小妹妹!”小杨说。
这一天真累,真后悔没听妈妈的话,穿双平跟鞋陪他们一起走。
1991年7月25日(农历6月14)星期四晴
一大早,我就起来打扮,爸爸让我和王有媛陪他一起坐车去找马小江叔叔。
我们按马叔叔提供给我们的名片,找到了移民办,进大门时,门卫验看了我们的身份证,然后我们在门卫的指点下找到了马叔叔所在的办公室。
马叔叔很热情,又是倒茶又是拿水果。
我们坐下以后,他打电话找了五六位干部,见了父亲热情地握手,寒暄之后,马叔叔把我们那里的概况做了简单的介绍,最后,一位领导表态,一周后,移民办组织人员去那里考察和设计,如果都认为没意见,将会有三个对口单位去那里帮扶开发。
爸爸提出中午时间聚到一起表表心情,马叔叔爽朗地笑道,“得了吧,你们村碟大碗小我还能不知道,等到将来你这位千金出阁时,我们到你那里喝个痛快!”
一句话说得我脸红耳热心里跳,我羞涩地偷眼看了一眼尴尬地坐在那里的王有媛一眼,赶紧低下了头,好则是小杨进来,她领我去看那天她们拍摄的照片,还给了我好多张呢!
爸爸真抠门儿,回来的路上每人只给买了一瓶矿泉水,喝罢的空瓶他还拿回来放到了门后面。
见到外面的世界,真觉得我们这里是闭塞的桃园。
1991年8月1日(农历6月21)星期四多云
喜鹊在枝头喳喳叫,一定有喜事儿。
移民办的领导、乡里招商办的领导坐着小车到了我们村,然后,他们在父亲和村里其他几个干部和群众代表的带领下,沿那条小溪上了坡。这一次,马叔叔、小张、小杨当了向导。
王大来、王有媛和我到王老五的瓜园里摘了四五个滚瓜溜圆的西瓜,洗净放进了冰箱里。
一行人回到村部以后,吃了一会儿瓜后,就拿出了合同开始签字。招商办一位负责人郑重宣布,山资源开发公司成立,起名就叫金元公司,公司的负责人是村里的村干部和组干部,移民办的联络人就是马小江。
这一次移民办点名让王有媛当双方的通讯员。
……
李丽娟的日记厚厚一大本,记载了她的经过,她的秘密,女记者爱不释手,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只听她说,“好的,好的,我们马上赶回来!”她恋恋不舍地合上日记,交给了李丽娟。
李丽娟起身,向记者苦笑,“谢谢你们,我现在也要回去了,我姥爷、姥奶和我妈妈知道了今天这件事,都在家里哭呢!”
外面有群众提议让王大来领着记者参观他们的养猪场、养羊场、老年公寓、学校、绿化带、养兔场、养牛场、山林、图书室等等,但一听说人家还有任务,村民们就没有提出过份的要求,自动让出一条路,让记者上车。
没想到这时又出现了小插曲,二大嫂拦住车头,撒泼地大喊大叫,“王大来凭什么不让我说?我是地富反坏右还是汉奸特务,他嫌我说话颠三倒四,上不了台面,就他一个人会说,就他一个人有能耐?今天我非说不可!”记者没办法,只好下车,女记者上前,微笑着说,“大嫂,你说,我们听着呢,我们的工作人员也在车门口录着呢,不过时间不能过长,我们还有重要任务呢!”
二大嫂说开了:“我也说说李金元,早几年,我丈夫到煤矿去打工,想不到煤窑塌陷,我丈夫被塌断了脊柱,矿上打电话让我去处理后事。那是一家私人煤矿,老板心黑,只答应给我丈夫一万八作为补偿,让我把人领回来。你们想想,他上有老下有小中间有老婆,全靠他养活,一万八千块能花多长时间?他躺到床上让我给他端吃端喝不说,他的爹妈谁养活,他的孩子上学怎么办?那时对我来说等于天塌了。我哭天没路,无奈之下想到了村里的父母官,就给李金元打了电话,李金元二话没说,第二天上午就坐火车赶到了我们所在的医院,他亲自去找矿老板论理,矿老板认为我们是山里人,根本不把我们放到眼里,万般无奈之下,李金元给我请了律师,在律师的帮忙下,矿上给我们赔了十万块。回家后,我总觉得支书为我们操碎了心,就拿了一万块钱作为酬谢给他送到了家里,死活非让他收下不可,说实话,当时我险些没给他跪下来。他收了钱,我自以为心里平衡些,谁知道后来才知道,李金元把这一万块钱作为我们的融资入股资金交到了公司里,分红硬是给我们分了一份。记者同志,这种恩情我得说出来,不说出来,我憋在心里难受,我一辈子不得安生。李金元李支书啊,你……你……我……我欠你的情啊……”
二大嫂说不下去了,这时记者的电话再次响起,他们抱歉地对在场的人说,“乡亲们,请你们相信,我们还会来的,再见了……”
抱摄像机的记者开车,女记者在车里隔窗看,乡亲们把他们送了很远很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