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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称:京门会战      作者:李智树      发布时间:2018-03-04 19:20:26      字数:6482

  二
  国家正处在经济困难时期,在指挥部机关和后勤保障部门工作的职工,每人每月口粮标准27市斤;在二线辅助生产岗位上工作的职工,每人每月口粮标准39市斤;井队钻井工属于强体力劳动,每人每月口粮标准45市斤,其中60%的杂粮。不分一线、二线,生产、后勤,每人每月半斤食用油、半斤肉、半斤糖。家属、小孩也有定量,但是低得可怜。职工回家处理家务,说白了,就是告个别,说个话,送行酒、团圆饭,想都不敢想。
  32001队的职工“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但难念也得念,“舍小家顾大家”是中国产业工人的光荣传统,跟共产党闹革命,这点觉悟还是有的。别人的工作都好说,副队长王同庆,真的遇到了有生以来最难缠的事。
  王同庆父亲去世得早,是母亲把他一手拉扯大的,现在母亲年近花甲,患有严重的风湿病,天阴下雨周身关节疼痛难耐,几近瘫痪。妻子是农村妇女,本来十分能干,还在生产队里当过几年妇女队长,可是,五六年前,备战备荒“深挖洞,广积粮”,带头挖防空洞时,发生塌方事故,被埋在土里,等挖出来,已是骨盆粉碎性骨折,下肢失去知觉,只能趴着,家务活基本做不得了。还有两个女孩,大的九岁,小的七岁,都到了上学的年龄,但无人照料,只能呆在家里给奶奶和妈妈当帮手。听到爸爸要出远门,参加新油田会战,姐妹俩愣了半响,突然回过味来,发出撕心裂肺地哭喊:“爸,你走了我们咋办啊?你不能走啊,不能撂下我们不管呀!”说完一前一后扑到王同庆跟前,四只又黑又脏、长满黑皴的小手,紧紧抱住爸爸的双腿,生怕爸爸当即就从她们眼前消失了。妻子张满月和婆婆一把鼻涕,一把泪,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
  病卧在床的老母亲,白发苍苍,骨瘦如柴;爬在地上的妻子,蓬头垢面,双手吃力地支撑着不成比例的身躯;膝下年幼的女儿,衣衫褴褛,一脸稚气。
  王同庆呆呆地站在窑中间,两只粗壮的大手轻轻抚摩着两个女儿的蓬乱的头发,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珍珠,不知说什么好。回想起指挥部搬迁领导小组的领导,在钻井队传达上级指示的情景,作为副队长的他,没有向组织提起家庭困难的事,实在张不开嘴啊。要说困难,谁家没有难处啊?人人都向组织叫困难,这京门会战还搞不搞了?在这种关键时刻,自己做为井队干部、共产党员,给职工带什么头啊?他清楚,1970年玉门油田招工,公社和大队领导看到自己家庭困难,看到自己在生产队干活从不偷懒、舍得下力气,看到自己好学上进,识字课本不离身,走到哪问到哪,才将唯一的一个招工名额照顾了自己,自己从此穿上了石油工人的道道工作服,成了吃皇粮的“公家人”。
  1971年组织陕甘宁会战,王同庆所在的钻井队留玉门,知情的领导决定将他破格调到32001钻井队担任司钻,参加新油田会战。这是在技术上器重他。在石油钻井单位,司钻既是行政班组的班长,又是技术操作方面的师傅。石油钻井有一句行话,叫做“司钻手上三条命:油井的命,设备的命,钻工的命。”意思是说,司钻这个岗位太重要了。一个井队四个班组的司钻就象这井架的四条大腿,正是由他们,才支撑起井队的骨架。别人当五六年甚至七八年钻工,不一定能站到这个岗位,而王同庆做钻工才整整一年,学徒刚满,就担任起这一重要职责,实在是各级领导对他的充分肯定。还有,新油田正好在王同庆的老家王家畔附近,在家门口工作,便于解决家中的实际困难。王同庆对这些心知肚明,所以他更加努力地工作,上新油田会战的第一年,他所在的钻井队就成为全油田近百个钻井队中的样板队,他本人也被评为省级劳动模范,被命名为“钢铁钻工”,入了党,提了干,成为油田年纪最轻、资历最浅、名气最大的钻井队副队长。回想个人的成长经历,组织的培养,组织的关怀,组织的器重,组织的期望……,在这种情势下,再大的困难也不好张口啊!
  大女儿英英看到爸爸一声不吭地站着发呆,自己也就停止了哭嚎,仰起头来,用一双充满泪花而又略微发红的眼睛观察着爸爸的面部表情,突然,她象被马蜂蛰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激灵,一下子松开双手,冲出门外,将窑门关紧,并且麻利地从外面将门锁锁死,然后,身子一扭坐到门槛上,胳膊肘撑着膝盖,小手托着双腮,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她要把爸爸留住,不让他离开这个家。如果爸爸走了,她自己得爬老远老远的山路去挑水,去拾柴禾,奶奶一犯病,她自己得抱妈妈上下铺,她身体太瘦小,实在抱不动啊……
  太阳落山了。早春的黄土高原刚刚下过一场雨夹雪,空气湿润清新,但冷飕飕的,直刮人的脸颊。王家畔这个小山村,沉浸在毫无生气的寂静之中,只是偶尔从邻近的李家圪崂传来几声狗叫,惹得王家畔唯一的一条生产队养的老黄狗,沙哑地干嚎几声。
  尽管爸爸、妈妈、奶奶说尽了好话,哄骗她,吓唬她,英英好像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突然,一道光束从窑洞顶部的崖背上闪了过来,英英吓了一跳,急忙从门槛上窜起来,躲进隔壁当做厨房的一孔破窑里,一双机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警惕地瞅着外面。“提哒——提哒——”,两三个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英英拧紧眉头,飞快地思考着——天这么黑了,他们到我家来干什么?对了,肯定是石油上的人来找爸爸回井队的!这个想法刚一闪现,她又觉得不对,爸爸不是说今晚不走嘛?哦,也可能是生产队的干部来催要口粮款的,前两天队长、会计不是已经来过两次吗?妈妈请他们宽限几天,过几天爸爸倒班回家,正好发了工资,一定全部交齐……这样想着,两个人已经来到了窑门口。
  “同庆,你休息了吗?我和老队长来看看你。”
  英英听出来了,说话的是爸爸井队上的指导员,姓金,叫什么金克木,全队的叔叔、阿姨都叫他“金指导”。“金指导”可好了,经常到家里来,给奶奶、妈妈带上好吃的罐头什么的,还给英英和妹妹带水果糖和赛璐珞梳子,扎头的小彩带什么的。在原上打井时,还专程带英英和妹妹到队上看过爸爸。那机器可邪乎了,高高的铁架子,象要戳到云朵里头,高台台上,一个长铁柱“嘟嘟嘟嘟”不停地旋转,“轰隆”“轰隆隆”吵得人耳朵生疼。
  爸爸在窑里讲话啦:“金指导,你拿手电筒照照,英英把我们关禁闭啦!”那声音没有一点责备的语气,而是充满了无奈、自责和酸楚。
  金指导用手电筒一照,可不是吗,一把“永久牌”大铁锁在门上扣着。
  “英英哪?”话音刚落,英英就从黑暗处跑过来,一下子扑进金指导的怀里:“金伯伯,我不让爸爸走,我不让爸爸走……”话没有说完,就已经哭成了泪人儿。
  金指导和老队长两个已经忙了一整天,除了到指挥部找领导汇报请示了工作,到有关部门办了些必办的事以外,然后各自回家和老婆孩子打了个照面,扒了一碗面条,就又相约跑了十来家困难相对较多的职工家庭,几乎家家都是以泪洗面。
  指导员将右手里拎着的一个包放在地上,腾出手来揩抹着英英流淌的眼泪,说:“英英乖,快把钥匙拿来,让我们进去再说。你看,郑伯伯快把腰都压弯了。”英英这才看到老队长肩膀上扛着一个白袋子,赶紧从衣兜里掏出钥匙,交给金克木。
  跨进窑里,老队长将一个大面袋放到水缸盖上。老母亲窸窸窣窣摸出一盒从不轻易使用的“起起风”火柴,在膝盖上“哧——”一声擦燃,点着了放在炕台上的用旧墨水瓶制作的小煤油灯。
  窑里摇曳起昏黄的光。
  王同庆披着一件半旧的白板老羊皮大衣,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怀里搂着哭睡着了的小女儿秀秀,时不时地还能听到秀秀伤心地抽泣。婆媳俩一个斜靠在矮炕的墙边,一个趴在炕沿,拥着铺盖,不约而同地用衣袖揩抹着刚刚哭过的眼睛。
  金指导和老队长环顾四周,也没找到适合落座的地方,就互相招呼着,半站半靠在炕头。
  沉默了三五分钟,金指导把英英放在自己的腿前,长出一口气,缓慢而动情地说:“同庆,是这,老队长在部队干了八年,转业到石油单位,又在钻井队干了整整二十五年,落了一身病,年过半百的人了。这次组织决定把他调到后勤,做留守处的副主任,估计明年七八月份或者后年开春,才能带上家属、小孩到新油田。这样,英英和秀秀就交给他,由他带到基地去,让娃娃上学,吃住你都不用操心。老队长的意思暂时住到他那儿,大队人马离开之后,空房多了,把学生食堂、学生公寓都办起来,让孩子们住进去安心学习。最近石油部向公安部联系,油田指挥部也向省革委打报告,争取到了二十户家属农转非随矿指标,重点解决劳模标兵、家庭严重困难的干部职工长期分居问题,其中有你一户。干部科已指派专人把你的手续办齐了,今天让我俩顺便把城镇居民户口本和粮油供应证给你送来了。大喜事呀,有的老工人盼了半辈子也没有盼到呢。”
  王同庆愣了一阵,而后象孩子一样“哇——哇——”地号啕大哭起来。
  金指导和老队长几乎同时开口,赶紧说:“同庆,大喜事啊,该笑才对呀!”但不知怎么的,他们俩也鼻子酸酸的。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金指导改变话题说:“还有值得庆贺的事呢,我们俩也没有吃晚饭,我估计你们也没有吃,今天我算是遇到活菩萨啦,在生活科求爷爷告奶奶要了三十五斤补助粮票,而且是全国通用粮票,在粮站买粮不搭粗粮,这不,提了三十斤面粉,还在招待所食堂买了五斤素馅包子,都掂来啦,老队长还灌了一斤散白酒,咱哥仨庆贺庆贺?同庆,还愣着干什么,快把秀秀叫醒,让娃也吃一点。”说完,他帮英英把杜梨木做的黑黢黢的小炕桌搬到炕中间,把炕台上的煤油灯也端过来,放在炕桌上,用青砖枕头把油灯垫高了,然后打开提包,掏出几个旧报纸包,摊开在桌上,小屋子一下子就弥漫起一股特有的香味。
  老队长上了炕,盘腿坐在同庆母亲旁边,抓起一个包子,递过去:“还温温的,快尝尝。”金指导给满月送过去一个。同庆一手抓两个,分给两个女儿。然后自己找来一只黑粗瓷碗,将老队长带来的散白酒倒满,三个人一人一口,边吃边喝边聊……
  一个包子吃完,金指导突然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便开口说道:“组织上决定,同庆,你担任32001队队长,我嘛,继续当我的指导员。郝钢是个难得的好小伙子,有知识,有修养,当副队长兼技术员,协助你组织生产。任命决定已经打印下发了,后勤各单位已经传开,在出发前,政治处来队上宣布。按编制还可以配一名副队长分管设备和安全,配一名副指导员分管食堂、卫生和文化生活,干部科的意见由你我两个推荐合适人选,马上上会研究,但时间要抓紧,出发前要配齐,不能把问题带到京门去。”
  指导员的一席话,把王同庆的思绪一下子从家庭琐事拉到了井队现场,他好像坐在帐篷里而不是窑洞里,面对的不是家人而是全队职工,井队的搬迁计划,一页页在他的脑海里开始过筛子。尽管计划是他和郝钢在老队长的授意下拟定的,老队长还专门召开骨干会议座谈讨论了两次,大家一致认为,想得很细,很符合队上的实际情况,但那时是老队长拿主意,现在轮到自己担责任了,一时有点吃不准。……想着想着,他竟然忘记了咀嚼,咬在嘴里的一块包子堵得他有点透不过气来。
  老队长好像发现了什么,说:“同庆啊,我把32001钻井队队长这副担子交给你,可是一百个放心。我相信,全国石油战线上‘样板队’这面红旗一定会永远飘下去。我们看到了,眼下你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残的残,有些难处,你就交给我吧,有我郑思进吃的,就少不了她们娘四个一口。从现在开始,你就一门心思考虑队上的工作,一定要把这次长途搬迁组织得利利索索,设备不擦一点漆,职工不破一点皮。第一口井一定要按时开钻,而且要创造新纪录,打响第一炮,不给我们‘老玉门’丢脸,不给我们西北汉子丢脸,不给陇原五万石油工人丢脸。来,我敬你一杯,为你壮行!”说完,端起酒碗,一仰脖,“咕嘟”咽下一大口。王同庆双手接着酒碗,咽下一口包子,把酒碗高高举过头顶,向老队长、金指导示敬,同样一仰脖,“咕嘟”咽下一大口。
  土窑里,兄弟三人你一言我一语,高一阵低一阵,无所避讳地啦呱着。婆媳二人似懂非懂地听着,情绪比同庆刚进家那阵,比金指导、老队长刚来家那阵平静多了。两个小姑娘吃了两个包子,听说要进石油职工子弟学校读书,高兴了好一阵子,这时,肚子一安稳,困意就上了头,不约而同地钻到炕里边早已捂着的絮套里,枕着黑光发亮的青砖枕头,很快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先遣队装车出发的那天上午十点,整整下了十三个小时的雨夹雪,慢慢停了下来,但天空依然阴云密布,不见放晴的迹象。正应了“好人不出行,出行天不晴”的俗语,又像是有意要考验考验石油工人的耐力和意志。
  遵照调度指令,运输处三中队的十二辆解放卡车,带着拖挂,准时到庆华钻探指挥部机关大院报到。一阵汽车马达的轰鸣和“车来了——”,车来了——”,“准备装车——”的喧闹声,把邹徳欢从酣睡中吵醒。他意识到马上要装车出发了,便疾步跑下楼梯,在水房间冲冲脸,用毛巾擦着,到搬迁办带车去。
  邹徳欢带的是12号车,排在最后。司机姓王,是这个车队的分队长,十六年驾龄,从柴达木、克拉玛依跑兰州,一跑就是七八年。为人和善忠厚,长途行车,排除机械故障是把好手,是油田运输战线上的劳模标兵,很出名。作为宣传干部,邹徳欢本来就崇尚名人,一听要带王师傅的车,高兴得差点蹦起来。
  他找到了12号车,把特意从楚部长那儿要来的一包“大前门”香烟塞给王师傅,笑了笑,然后指挥倒车到宣传部办公室的楼下,开始装车。
  政治处的领导和宣传部同事,都被临时抽调到会战搬迁动员工作队,今天一大早就冒雨自找便车上井队了,还好,机关安排了总机室的两名外线电工和保卫部的两名干事协助邹德欢装车。
  政治处、宣传部没有值钱的东西,绝大多数是图书资料,装进箱子里分量很重,死沉烂沉的。谁来试一试都说:“吆,小邹,你这些箱子里装的是钻头呀?”邹干事腿快,立马跑到材料库,领来了两根青钢木抬杠、十来米棕绳,两个人一组,一件一件往楼下抬,然后装上车,码放好,盖上苫布,捆扎结实。
  车按时装好了,五个人的脸上挂着笑容,虽然人人的肩膀都被抬杠挤出来的血水将汗衫和衬衣粘在一起,火辣辣地疼。当年大庆会战,没有吊车,没有重型卡车,铁人王进喜带领井队工人硬是把二十吨重的钻机靠人拉肩扛摆上了钻台,今天这点苦算什么,敢往人前面讲吗?“人拉肩扛”本来就是石油工人的家常便饭,所以才称作“精神”。
  还没到吃午饭的时候,职工食堂的师傅们早就给先遣队员准备好了,每人两个白面馒头、一份白菜肉炖粉条子,收四两粮票、三毛五分钱,算是对战友饯行。
  邹干事吃得太香了。他昨晚干了整整一宿,早晨打盹耽误了早餐,装车时几次眼冒金花,差一点昏倒,硬是支撑到了现在。雪白、松软而又筋道的白馒头狠劲咬一口,不怎么嚼就下了肚,两个馒头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
  十二点整,机关所有在岗的同志都集合在院里,围成一个大半圆,准备举行一个简短的欢送仪式。
  满载的解放卡按顺序排好了队,司机都坐在了方向盘后面。先遣队队员们换上了崭新的工作服,头上戴着铝盔,脚上穿着捷克式翻毛皮鞋,整齐划一地排列在车阵前面。
  石明智致欢送词。石明智,庆华驻地的指挥,刚刚参加完京门会战指挥部党的核心小组第一次扩大会议,星夜赶回。他穿着翻毛领子棉大衣,从机关队列中往前跨进一大步,转过身来,双脚分开与肩同宽,站定了,钻塔一样稳健,一副将军的气势。他是军人出身,据说解放大西北时就是一野赫赫有名的团长。解放后奉军委主席毛泽东和总司令朱德的命令,带队伍整体转业,奔赴柴达木搞石油地质勘探,然后转战到黄土高原。他在五六千人的大会上讲话,从来不要讲稿,不要扩音设备,不要茶水。讲两个小时,口不干,舌不燥,不打一个磕巴,人称“三绝”。
  今天的致辞简短,但很有感召力。他说:“同志们,我们石油工人,蓝天当屋地当床,酷暑严寒视家常,别妻离子钻山沟,吞糠咽菜充饥肠,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给国家快找油、多找油嘛。现在,京门地区打出了千吨井,日产一千多吨原油,一口井就是一个玉门油田,多大的喜事啊!在有生之年,能参加这样一次高产油田的勘探开发会战,是我们最大的荣幸,最大的福分!那儿是中国油田中地理环境最好的,是火车跑几个钟头分不出上下坡的大平原,又在首都的大门口,谁不想去看看呀!谁真的不想去,你们给我说,我把他留下。今天先遣队的同志出发,为我们去打前站,准备接待工作,三五天后,我们的大队人马将分期分批出发,让我们在京门胜利会师。同志们,有没有做好工作的信心?”
  “有!”先遣队的和参加欢送会的都齐声回答。
  “出发!”
  十二台汽车发动机“轰——轰——”响起来,先遣队员纷纷登车,车队于中午十二点半准时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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