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嫌疑人朱铃

　　“不抽。最后那个离开的人，离开的时候，距舞会最终结束，也就是你们发现有人死了的时候，大约有多长时间。五六分钟，还是六七分钟？”
　　“我也不很确定。最后，那场舞的时间，总共大约十一分钟左右。”问清楚点燃一根烟，猛吸一口，脸上显出一片回忆的表情。
　　“当时你在哪儿？”
　　“我就站在门口。”
　　“也就是说，他们是从你面前走过的？”
　　“对。”
　　“门口有灯。这么说，你完全可以看清楚他们的脸，对吗？”
　　“对。”
　　“你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出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
　　“那你刚才是因为什么感到犹豫呢？
　　“就是他们离开的时间。”问清楚说出了他犹豫的原因。
　　“这话怎么讲？”
　　“一般情况下，凡是来我们玫瑰餐厅的客人，能一直待到最后一场舞开始的，全部都是想跳那最后一场舞的人。因为，最后一场舞，通常都是接近凌晨一点才开始。如果不是为跳最后一场舞，谁会等到这个时候呢？每天最后一场舞开始的时候，我通常都在门口守着。因为，最后一场舞，整个大厅都要熄灯的。这时候，如果有谁乘机把舞厅的什么东西带出去，是很难发现的。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我多半儿都会带两三个保安，守在门口，对那些想带走舞厅东西的人，起一个震慑作用。要是真有人往出带，还可以及时抓住，把东西截留下来。”问清楚解释道。
　　“你真是个细心的人！”
　　“生意不好做，舞厅里的东西，不论哪一样，都是花钱买来的！什么地方都得精打细算，才能保本赢利。不然，这么多人向我要饭吃，我上哪儿找去！”
　　“照你这么说，这三个人在最后一场舞开始的时候出去，还真是有点儿奇怪！你看他们三个像是一块儿的吗？”
　　“前两个，肯定是一块儿的，因为他们是一块儿出去的，而且一边儿走，还互相招呼着，说着话。最后那个，和前面两个是不是一块儿的，就不清楚了。因为，他出去的时候，比那两个大约晚两三分钟左右。”问清楚说出他的看法。
　　“你提供的这个线索很重要，你下去再跟你的员工挨个儿了解一下，那天晚上，谁见过这三个人，他们都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和哪些人接触过，听到过他们说了些什么？有了线索，马上联系我，行吧？”郭铁军立刻向问清楚提出新的要求。
　　“这没问题！你交给我的任务，我保证完成。”问清楚马上表示同意。
　　“那天，和刘启明跳最后一场舞的那个舞女，叫朱铃的，今天上班的吧？”
　　“上着呢！把她叫过来？”问清楚一听郭铁军的话，马上就猜到郭铁军可能想同朱铃谈话。
　　“对。我再向她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问清楚出去了一会儿，带着朱铃进入办公室。然后，他自己就很识趣地离开了。走的时候，还把门也拉上了。
　　“你坐，我是刑警队的郭铁军，她是我的同事吴静。以前，我们见过面的。”
　　吴静往沙发一侧挪动了一下，把那张沙发的另一侧空出来。示意朱铃入座。
　　“我知道的，上次你们问的时候，都跟你们谈过了。”朱铃说着，坐进沙发里。
　　“我们这次过来呢，是还想听你再说一次。根据我们办案的经验，有时候，当事人在陈述事情经过的时候，每一次都和另一次有一些细微的差别，这跟陈述人当时的记忆状态，心态，情绪都有点儿关系。所以，为了尽可能还原当时的真实情况，我们有时候需要当时人做再次陈述。这样，通过几次陈述比对，我们可以发现更多有利于案情侦破的线索和细节。希望你能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郭铁军解释道。
　　“行吧，这次我从哪儿开始说呀？”朱铃看了眼郭铁军，又把目光落在吴静的手上。
　　吴静手里的录音笔，似乎让她感到好奇，吸引了她的目光。
　　“你先回忆一下最后那场舞开始之前，刘启明的情绪，神色有什么异常没有？”郭铁军开始引导朱铃回忆那天晚上的情况。
　　朱铃的目光又转到郭铁军脸上，眉头皱了皱，额角几道鱼尾纹从脸上那层厚厚的脂粉中挤出来，显出一副竭力回忆的表情，然后说：“和平常来的时候，也没什么不一样。”
　　“上次你说过，他每次来玫瑰之家，都只找你一个人陪他跳舞。你们俩每天晚上那么长时间待在一块儿，都谈些什么？说没说过，他和什么人有矛盾，或者说他恨什么人，什么人想找他麻烦之类？”郭铁军提示道。
　　“没有。舞厅里音乐声那么大！谈什么，都听不太清楚。所以，我们除了打招呼，开开玩笑，跟熟人应酬几句，好像也没谈什么别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喝饮料和酒。”
　　“你从他那天晚上的表现中，看没看出，他对有人想杀他，提前有预感什么的？”
　　“没。他要是有预感，肯定会紧张的。可是，他那天一点儿紧张的表情都没有。一直都有说有笑的，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那你说说最后那场舞开始的情况吧。”郭铁军见朱铃再想不起什么，就转换了话题。
　　“舞曲响起的时候，他就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我就跟着他进了舞池。刚跳开，他还跟我说一个人的笑话。说完后，我们就专注跳舞了。你们知道的，最后一场舞，等跳舞的人都进场后，舞厅里的灯就全熄灭了，只有门口那儿有一个灯还亮着，光线也挺暗！人待在舞池里，除了能看到别人脑袋晃来晃去的一点儿影子，什么也看不到。所以，跳舞的时候，大家全都小心翼翼的，跳得很慢，生怕撞着别人，惹下不必要的麻烦。大多数时候，大家几乎不怎么移动，都各自在自己跟前一两米的地方慢慢转圈儿。”
　　“刘启明和你跳舞的中间，你看到有什么人的影子，接近刘启明，然后又很快离开吗？”郭铁军追问道。
　　“大家都在转圈儿，不时接近别人，感觉碰着了，就再赶快躲开！你说的这种情况，根本没办法分辨。”
　　“刘启明脖子上，被人用针管扎了一下。那时，他肯定会感到疼的。你跳舞的中间，听到他喊疼了吗？”
　　“好像是说了一声‘干嘛呢’。当时，我就感觉他扭回头看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跳了。当时，我以为是别人从后面碰到了他，碰得重了点儿。你们知道的，跳舞的时候，这种事情是经常发生的！尤其，最后那场舞，又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到。”
　　“这种情况，我们能理解。那是什么时候？刚跳开？正中间？还是快完的时候？”
　　“应该是那些灯刚熄灭的时候，你们知道，灯刚熄的时候，人的眼睛不适应，几乎什么也看不到。过一会儿，才会适应了，能看清楚一些。你们看过电影吧？电影正放的时候，我们刚进去，就什么也看不到，想找座位也看不见。过一会儿，适应了，才能看清楚一些，那时候，再找座位，就好找一些了。”朱铃解释着，打着比方，想尽力让眼前两位警察明白她的话，是真话，不是假话！
　　“那么，在那之后，多长时间，你开始感觉刘启明不对劲儿的？”郭铁军这样说，是有意为之。他通过先帮朱铃肯定，她在跳舞过程中，感觉到了刘启明的不对劲儿，然后，再让她回忆那不对劲儿的具体情况。这是他讯问的一项技巧。是诱供时常用的一招。
　　“就是灯亮了的时候！你知道，最后那场舞，灯黑的时候，大家原本都是抱在一块儿的。灯亮了，大家就赶快分开，恢复成平常跳舞的姿势了！可是，他却一直贴着我，不往起直他的身子！我看周围的人全直起了身子，有好几个人还笑着看我们，我就推他，小声跟他说，人家都看着呢！可是，他就是不动。没办法，我只好往后撤我的身子，哪想到，他就直接向我跌来过了！到那时，我才发现他不对劲儿啦！就喊起来，叫人过来帮忙。可是，没人过来帮我！我支撑了一会儿，实在支撑不住了，两腿真打颤，就吓得赶快撤身跑开了。当时，我以为他是心脏病犯了！哪想到，他竟是被人杀死了！现在想起来，我这心还慌得不知所措！两腿发软！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挺过来的！”朱铃说到最后，两手放到自己的胸膛上，轻轻抚拍着，一脸痛苦的表情。
　　“来，喝点儿饮料！”吴静把自己面前那罐儿饮料拉开环儿，递到朱铃面前。
　　朱铃一把抢进手里，送到嘴边儿，大口大口的喝下去半罐儿，才放到茶几上。显然，刚才的回忆，让她不堪回首。
　　郭铁军见朱铃的回答，并没有满足自己的预期，知道再问不出什么。就安慰了她几句，待朱铃的情绪稳定下来，就让她回去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