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重回玫瑰之家

　　刘启明被害一个星期以后，玫瑰之家俱乐部恢复了正常营业。可能是受前一段时间凶杀案的影响，也可能是受前一段时间停业的影响，来跳舞、消费的人并不多。
　　身穿便服的郭铁军和吴静，走进玫瑰之家的时候，大厅里正播放着一张流行音乐的唱片。常驻玫瑰之家的野马乐队，此时正在专门的休息室里喝水，说闲话。
　　“我这次来呀，是想再问问你们几位，自从上次找你们问话以后，又想起什么情况没有？”郭铁军坐在门口一把椅子上，手里抓着放在大腿上那个黑色手包，目光扫视着屋里几位打扮的奇形怪状的乐手。神色里透着几分焦急和无奈。
　　从案发到现在，他和几名手下每天忙得脚不着地，可是，到目前为止，连凶手一根毛都没有摸到。所以，只好继续对所有在场人员进行又一次的回访。期望能够得到什么蛛丝马迹，让这个难缠的案子拨云见日。他曾经破过的许多案子，就是在一次次不厌其烦的走访和回访中，找到案件突破口的。
　　用局长的话说，就是：“我们人民公安，破案最大的法宝，就是到群众中去，从群众中来！走访，走访，再走访！案件不破，走访不止！”
　　对局长的这句话，郭铁军很信服。所以，只要一接到案子，郭铁军就很少进自己的办公室。不是在案件分析会场，就是在走访群众的路上。
　　“能想起来的，我们全告诉了你们。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队长李民，把手里抓着的啤酒瓶递到嘴上，使劲儿喝了一口。分明故意让一些酒，从他的嘴角满溢出来，顺下巴，流到他纹了身的胸膛上。来宣泄自己的不满。
　　他认为警察不断在玫瑰之家出现，影响了玫瑰之家的生意，同时，也就影响了他们乐队的收入。尽管心存不满，他又不敢直接表达。只好把这种不满，夹杂进自己喝酒的动作里。
　　李民三十三岁，身体肥硕，稍一晃动，浑身肥肉乱颤，看上去，他是野马乐队里年龄最大的一位。他是乐队里的架子鼓手。他打架子鼓时，大多数人看到，都会忍不住发笑。原因，就是他那一身肥肉，会随着鼓声，一块儿鼓鼓涌涌地颤动，看上去，既滑稽，又可笑。这也成了野马乐队多年来的一大特色和硬招牌。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尽管李民的肥胖给他带来诸多不便，也带来一些身体上的不适。但他为了野马乐队的生存，为了几个小弟兄的饭碗，不仅没有去减肥，还有意让自己身上的肥肉不断增加，从而为野马乐队博得更多眼球和知名度。
　　“我一弹开琴，一般情况下，注意力都在演奏上，很少去关注顾客怎么样。那些顾客，在我眼里，就像一块儿看习惯了的白菜地，我早已经对他们这些人熟视无睹，视而不见了！所以，我真没什么可说的。”坐在中间那张桌子对面，手里同样抓着一瓶啤酒，将瓶底在桌面上画来画去的刘云梦，抬起眼皮，瞟了一眼郭铁军。
　　刘云梦二十五岁，眼窝和两颊都有点儿凹陷，眉毛黑而浓，目光飘移，显得有点儿心神不定。他是弹电子琴的。只要一不弹琴，他就显得有点儿无所适从。
　　“我和云梦的习惯正好相反，我弹奏的时候，就喜欢看下面那些顾客的表情！他们有的脸上一副严肃的表情，下面的两只手，却不断在对方身上动来动去，很不老实！还有的人，两只眼睛像老鼠一样，总是转来转去，下面的两只手，却始终都规规矩矩，不敢在对方身上移动；一看，就知道是有贼心没贼胆的那种人！看得时间长了，我只要往他们身上瞟一眼，就能大概知道他们脑子里正在想什么，接下来想干什么事儿。不过，最后一场舞，灯光全都熄灭了，我站在上面，根本看不到他们的脸，所以，也没看到什么异常的事情。”坐在刘云梦侧面的罗东，一边儿修剪着指甲，一边儿接了刘云梦的话说。
　　罗东，二十八岁。身材较高，体格健壮，两臂上的肌肉，看上去非常结实有力。很显然，他平时特别注意健身。脸上架的那副茶色太阳镜，遮挡了半张脸；加之，他又留了半寸长短的络腮胡子，使他整张脸看上去，不是十分清晰。
　　他是乐队的电贝斯手。
　　“那你也没看到有什么人影，向那个被害人移动过去，然后又离开吗？”郭铁军仍不死心地追问了一句。他想，罗东纵使看不清楚那些人的脸面，也许可以看到那些人影的移动变化。因为，根据调查，门口那个灯箱里的灯，始终是亮着的。而且，通过模拟演示，人影的移动，也是可以看到的。
　　“这个……我还真没注意！我只记得，当时我一直在数一共有几对儿已经吻到一块儿了。那天晚上，我一共数见七对儿吻到一块儿的。比那前一天，少了一对儿。”罗东笑了一声，这样回答了郭铁军的提问。
　　“你刚才不是说什么也看不到吗？现在咋又说还能看到人家是不是吻到一块儿！”坐在罗东对面的杨飞发现了罗东话里的矛盾，立刻指了出来。
　　杨飞是乐队的电吉他手。此时，他怀里正抱了一把吉他，在调弦。
　　杨飞，二十一岁，是野马乐队最年轻的。
　　“我说看不到，是看不到人的脸。但门口灯箱里的灯不是还没熄么，通过灯箱透过来的光，影影绰绰的，还是能分辨出哪些人头离得远，哪些人头离得近。凡是那些紧挨到一块儿的人头，当然就是吻上了的！”
　　“没看出来！原来你小子还有这么个爱好呀！你看到那些吻到一块儿的男女时，是不是下面的反应特别强烈？把你的魂儿都勾走了，所以，你那天才弹错了音符？”李民嘻嘻笑着，望定罗东。好像目光突然被什么好玩有趣的东西深深吸引住了似的。
　　“我那天出错，慢了半拍，主要是看见有一对儿吻得太狠了！一时看得走了神！民哥，你耳朵真够厉害的！那天，我只不过也就弄错几秒钟，都被你听出来啦！”罗东解释道。
　　“我是队长！咱们就是靠音乐吃饭的！我不盯得紧一点儿，就怕将来咱们弟兄几个没饭吃了！以后，你们都给我注意了！一旦开始演奏，就要一气呵成，绝不能像罗东那天那样儿走神！出一次错，人家能够原谅你，如果老出错，咱们也该卷铺盖走人啦！”李民不失时机地行使起他当队长的职责。
　　“下面那么黑，你咋能看出人家吻得狠不狠？”正调音的杨飞，可能年轻的原因，对李民的话有点心不在焉，对罗东的话，却依然兴趣不解。
　　“那两颗脑袋挨在一块儿，不停地晃来晃去，可不就是吻得狠嘛！别的脑袋挨到一块儿的时候，虽然也在动，但动的频率比他们两个差远了!”罗东喝了一口啤酒，语气直直地这样回道。很显然，他的好心情被队长李民的一番话破坏了。
　　“郭警官，你们警察那儿招人吗？我东哥这么善于察言观色，去你们那儿肯定合适。”刘云梦满脸一本正经地插了一句。
　　“我们那儿一般都从警校招人。你们要想当警察，就得先上警校。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再找别的人问问。你们几个以后要是再想起什么来，随时跟我们联系。”郭铁军看实在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就起身告辞了。
　　郭铁军和吴静从野马乐队的休息室出来，拐进了最里面的经理办公室。
　　正在网上玩斗地主的问清楚，听到郭铁军的敲门声，头也没抬地回了一声：“进来！”接着斗他的地主。
　　“问经理忙什么呢？这么专心！连头都顾不上抬一下。”郭铁军走到问清楚跟前，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牌局又说，“原来你也爱玩这个呀？”
　　“哎哟！是郭警官！得罪！得罪！我以为是我们这儿的人呢！没想到是您大驾光临了！快请坐！喝点儿什么？茶？饮料？还是啤酒？”问清楚抬头看到是郭铁军，马上站起身招呼。
　　“什么也不喝！你坐吧。我这趟过来，就是想问问，关于那天的事情，这几天有没有新情况反映到你这儿，或者你又想起什么可疑的情况。”郭铁军简单说明了一下自己此行的目的，坐在了问清楚办公桌对面那把椅子上。吴静坐进了办公桌对面那个转角沙发里。
　　“要不，你们就喝这个吧！”问清楚从旁边儿箱子里拿出两罐儿饮料，一罐放到郭铁军面前的桌上，另一罐放在了吴静面前的茶几上，“也再没听到有人反映情况，只是有个事儿，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因为，这个事儿，发生的时间，是在最后一场舞刚开始的时候。从时间上看，好像跟这件事儿没关系。”问清楚坐回他的椅子里。
　　“你说说看。”
　　“就在最后一场舞刚开始，舞厅的灯光陆续熄灭的时候，有两个人，离开了舞厅。大约又过了两三分钟，也就是灯光熄灭大约两三分钟的时候，又有一个人离开了舞厅。你抽烟吗？”问清楚拿起桌上的烟盒，向郭铁军示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