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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64.

作品名称:滹沱河水向东流      作者:沧州子系      发布时间:2018-03-04 18:54:54      字数:8998

  62.教师的心愿  
  “回民支队要打县城!”王树鹏他们还吃着饭就解开了那伙青年给留在心里的迷。
  当刘老明从西堡带回消息时,全村男女老少心里早乐开了花。
  老人合不上嘴的笑道:“我当咱村还蒙在鼓里哩!西堡可热闹了,收拾担架的,捆绑云梯的,张贴大标语的,满街筒子是人。”
  “你还没见咱村,你到西头去看看。”王兆年像有什么急事,匆匆忙忙脚也没歇一下走过去了,回头可补了一句:“咱也在准备云梯。”
  “哎,慢点兆年,我也跟你去。”听的谁喊了一声:“银根——”老人寻声望去,想嘱咐句什么,只见虎娃、万祯、银恋,迎去一群学生乱哄哄跟素环身后急匆匆很忙迫的样子,他正要张嘴,银根却燕飞般的跑远了。
  村公所里人来人往,像那穿梭,准备参战的青壮年和民兵找来了最高最结实的梯子,用最好的麻绳把三个梯子连在一起做云梯。救护队慰劳队的青年、妇女操持着担架、规整着筹集来的白面、鸡蛋、红枣,各式各样的慰劳品。
  赵淑萍和刘顺霞为了接受任务在院里一出现就被一群人围上了。“赵老师,腿好点吗?”“刘老师,什么时候给我们去上课……”七嘴八舌,热情地打着招呼。“人逢喜事精神爽。”连那平时不爱说话的腼腆妇女也和他们打招呼,表达着内心的喜悦。自从敌人占据了县城几年来,人们没这样轻松过。
  “哟……红眼奶奶还不服老哩,你们看抬那么块门板就把脸憋的像刚下了蛋的老母鸡……”好说好笑的王雅琴说的一本正经,逗得人们笑的前仰后合。老太太占了个大辈,人们整天价和她逗,她嘴巴子也不让人。老人放下门板翘着两只小脚前后挪动着,拽起了大襟擦了擦汗说:“好,看不起奶奶了。我说雅琴呀,别看奶奶老了,这抗日工作看谁出力大,别人比不起,跟你比奶奶可不差什么……”老太太拐弯抹角又揭在王雅琴病根上。
  “你行,你行!奶奶别说了……”逗得人们又是一阵哄笑。老太太也抿着嘴嘿嘿的笑起来。
  赵淑萍看着这个红眼奶奶很有趣,但对她说的话都莫名其妙。顺霞小声告诉她:“老太太两个儿子都参军了,那个王雅琴三十多了还没生过孩子……”赵淑萍点了点头,盯着老太太好好的审视了一番,一个多么普普通通的老太太啊!她由衷的捉摸着:是啊,正是这些普通的母亲养育了英雄的子弟兵,洗雪着人们的屈辱寄托着人们的希望。她们怎么能不值得自豪呢呃!一种崇敬的心情油然从心底升起,直到顺霞走进办公室,她的眼光还紧紧的盯在老人那久经风霜的脸上,越看越觉得这位豁达乐观的老人越可敬可亲。
  付金涛和志明编好口号等顺霞和淑萍带回彩纸,办公室里也热闹起来了,写标语的做小纸旗的,玉辰、学忠、兰欣、琴凤一伙学生也跟着忙活,一直忙到太阳落山,屋里看不见了。
  喧嚣的夜。一个多月人们不在家睡觉了,街里总是那么阴森寂静。这天却不同了,家家户户的窗子闪亮着灯光,到处呼应着欢声笑语,一伙伙凑在月光下,嘁嘁喳喳说不完的心里话。说来说去归结到对日寇残忍无道的愤慨控诉,对汉奸卖国贼屈膝卑躬的鄙视和诅咒。
  “过来了,过来了!”银根、小蛋子他们从水簸箕跑到街里,欢欣雀跃呐喊呼叫。满街的人们向着东口奔去。秋菊、喜竹、瑞灵,也都忙里偷闲来看开往城里的军队。
  大道两边挤挤擦擦摆满了人。玉辰、学忠、银江、虎娃、明奇他们一大群学生早踏上水簸箕的挡水墙,指指画画的看……穿着浅黄色军装的队伍,整齐的行列,轻捷的步伐,在迷蒙的月光下行进着,像一条潜行的巨龙。不细听,连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都听不见,若不是被月光照耀一晃晃的刺刀,真看不出大道上走着不断头的队伍。
  “啧!你看那刺刀闪闪的发光……闪闪寒光……”“什么寒光,发光,我看是月光,没月亮,你发个屁!”明江、学忠、玉辰他们一伙兴高彩烈的争论着……
  “嗨!梯子,好家伙,你们看多么大……”“这叫云梯……”学忠为一个小孩子纠正着。“什么云梯,净吹毛求疵。”明江为那小子争辩道。孩子们真是喜出望外,有些人还一直往北边跑,好像要去看看队伍怎么总不见头似的。
  学校里前后院办公室和教室里都亮着灯。
  小学的教室里,闫志明正指挥着排练《一双草鞋寄深情》和哑剧《合理负担》。付金涛、宋锡珍弹拉着月琴、胡琴伴奏;高级班的教室里,赵淑萍领着一伙四五年级组成的男女学生学习舞蹈《保卫麦秋》。她一面示范一面吹口琴伴奏。不少学生站在一边看。尽管腿疼使她举止不方便,但每个动作都给做出样子,有的难度大一点,就忍受着疼痛勉强地去做,不时地引起那些还不能体恤老师心情甘苦的孩子们嗤嗤的笑声。这是新沿村学校第一次学舞蹈,师生们愿尽到最大的努力做好劳军活动。
  校长办公室热闹的声音消失了。刘顺霞、王恩荣、董素环分头去安排明天的劳军活动,屋里只留下校长在那盏明亮的扑灯下写慰问信。她显然是融合在人们特别高兴的心情中,他是那样聚精会神的遣词调句表达着全体师生对子弟兵的无比热爱,对日寇汉奸的刻骨仇恨;阐述着此次攻城一举如何震撼敌人、鼓舞群众……学生家里发生的一桩桩的血泪仇又浮现在眼前,玉奇他爷爷那样老实厚道的老人被活活的挑了。万禄他爹,一家人的顶梁柱啊!万禄和哥哥一起参军那天,他娘在大会上讲的话又响在了他的耳边。那是冀中、是晋察冀,敌后抗日根据地母亲们的声音啊!他眼前又呈现出三群惨死的景象,那孩子躺在血泊里,紧皱着眉头咬着牙关……萦回在眼前总也消失不了,好像也在恳求着老师,把他的仇恨写在信里……学校的房子,小迎家的房子,志明家的房子……都被鬼火给烧了。在杨庄,在田村,在南北赵村……万恶的鬼子、汉奸,惨无人道的摧残着无辜百姓……南留庄一个学生的嫂子怀孕七个月被日本鬼子把肚子用刺刀给挑开,把小孩子穿在刺刀上……不忍目睹啊!民族的深仇大恨……狠狠地打击它们……消灭它们……他奋笔疾书抒发着满腔愤懑,控诉着日寇的暴行,表达着人民的希望。
  把信写好后,压在桌子上,把扑灯捻的小小的就走出了办公室。
  深秋的夜晚,一阵凉风,不觉打了个寒噤,然而同时冲击耳鼓的音乐声顿时使他脸上泛起欣然的神情。他迈开脚步,向教室大院里走去。
  大院里有人出出进进,透过月光,影影焯焯看见教室的窗前、门外也站着不少人。
  “王校长!”是刘亚明。
  “亚明同志,什么时候来的?”王树鹏紧向前走了几步,探着头向那几个黑影看去。
  “好哇。你们黑更半夜下这么大工夫,也不通知我们一声,这不是要我们好瞧嘛!”孟一萍故意打趣埋怨道。
  “不要急,到时候孟老夫子带队,代表咱们学区的全体师生讲讲话,读读慰问信。信我都给你拟好了,但等你们过目后定稿。”王树鹏逗着老孟。刘延年说:“孟老师一句话不要紧,领下圣旨了。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请吧!”王树鹏把他们引进后院,让到办公室。
  “……你们怎么黑更半夜里跑这么远?”王树鹏边问边使着手势让大家落座。
  “这算远?哪个晚上不走出十里地。可那又是什么心情,今儿个吃过晚饭老孟上我们那儿去了,俺俩又到了留庄,都听说区里布置了,各学校让跟上村里活动,咋个活动法,谁也拿不定,我们说还是找校长去吧。看他们怎么办咱就怎么办。”刘亚明边落座便说。
  王树鹏把扑灯一捻,屋里立即亮堂多了。“嘿!还是这玩意儿八百年不点了,每天弄个大麻籽油灯,小了看不见,大了冒黑烟,点一会儿弄得鼻子黑黢黢的,嗓子都干……”刘延年又一阵感慨。
  “我们赶上九百年不点一次了,这是上回演戏村里给剩了半灯油。今儿个高兴了点上它写了封慰问信。”说着把信拿出来,“来请你们看看提点意见。”
  “校长亲自执笔,哪有什么意见可提。”孟一萍说着凑过去接过信:“只能先读为快了。”
  刘亚明觉得校长还没回答自己的话,就问:“王校长,你们打算怎么搞?”
  王树鹏说:“……这就要看情况了。老师们情绪都很高,愿做些准备,到时候听区里统一安排吧。估计上前方慰问不能让学生去,很可能让去后方医院慰问伤员。据说西堡、杨庄都准备了接待伤员。我们什么时候去,去后怎么活动,比如带上个小节目,有无场合演出都不好定夺……”
  “你们准备带什么慰问品?”刘延年问。
  “鸡。每个学生一只。春上种了不少蓖麻还留着点钱。”王树鹏的话刚落音,刘亚明接着说:“我们也定同样的慰问品,钱也是一个科目。这都应归于校长领导有方,强调了种蓖麻,收获还真不小。我们除了这次费用已经给学生买了不少笔墨纸张,学生们可高兴了……”
  “学生们自己还要带一些蘑菇,北瓜籽,西瓜籽,小鱼儿……丰富多彩,都是学生们自发的……”校长话没落音,孟一萍大声的喊了起来:
  “大饱眼福,很好很好!情景交融,字字珠玑,鬼子的罪行,人民的心声,反映得淋漓尽致,真不愧为校长的大手笔,谁看谁看……”
  孟一萍把信纸抖开往高处一举,刘延年迅速抓在手里。
  “孟老夫子今儿个可真来精神了。”“不用别的,只要每天不再早晚往返二十里,铺地盖天风浸露湿,能出气匀实点,咱就烧高香了……”“要净像今儿个似的放心大胆几个情投意合的同志在一起聊聊那就更幸福了。”“别说,真要这样安静了,你还会产生别的想法哩。”刘延年看着空便也插了一句嘴。“是真的。”刘亚明又感慨地说:“无论如何不能忘记这段战争生活,胜利后条件好了,也要经常和这会儿的生活、条件,比一比,是会有好处的。”
  “好,好,好!正像孟老夫子说的,多一字就累赘,少一字就不通顺。”他把信顺手递给刘亚明。“好啦,得回去听响儿了。”刘亚明边接着信边说:“今天我是不走了。”孟一萍也附和道:“你说得对,刘延年离得近,一个人走了。”
  闫志明、付金涛回到办公室小剧排定了。赵淑萍也随着进了屋,大家又兴高采烈的寒暄了一阵,就要休息了。
  付金涛正要送赵淑萍,顺霞、素环也完成任务接她来了。他们和外校老师们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王树鹏把刘亚明、孟一萍领到宿舍,说:“今晚咱同榻而眠,不再铺地盖天了……”
  
  63.让担架救了驾
  
  一声震天的“隆隆”声冲击着黎明前万籁俱寂的晨雾,划破长空向惊雷的余音呼啸而过——城西北角上那鳌巢式的岗楼炸了个粉碎。霎时间,连珠炮似的爆炸和着密集的枪声响作一团。攻城的战斗打响了。
  闫志明、刘亚明、孟一萍和王树鹏说是睡在学校不如说整整谈了通宵更准确。他们倾诉着日寇占领县城后的积怨,抒发着对未来的希望。不时地还到院里听一听动静。当一声巨响来临都机灵的跑了出来,欢欣跳跃的时候,机枪一梭子接着一梭子,不时地阵阵密集的像刮风,呼呼的,再也听不出个个声。
  过了老一阵子,才听除了单发的步枪声、炮声、手榴弹声。好久以来对日寇汉奸们惩罚的愿望,今天得以满足了。
  稀疏的星星还眨巴着眼睛,王树鹏、闫志明就陪着刘亚明、孟一萍急匆匆走出学校的门,迎着那枪炮声,走向村南,走上磁河大堤。河堤上已站了许多人,像正月十五看烟花,遥望这一溜溜曳光,一闪闪火星笼罩着城池上空黑云似的烟雾,听着爆豆一样的枪声。有的还嫌站得不高,听的不准,跑到堤牛子上去说笑张望。
  通红的太阳刚刚露出地平线,一伙民兵走过大堤,随后是一伙伙挑担的,抬着箩筐的,给军队送饭来了。不一会儿,刘计和领着一伙人也推车、担担子的来了。篮子里、笸箩里还腾腾的冒着热气,大步流星的走在通往城里的大道上。一伙半枯桩子自从堤牛子上跑下来,追了上去。闫志明看见是玉辰、学忠和银江、虎娃,几个人还争着要挑一程。王树鹏忽然看见顺霞和素环随着人们来了,真高兴地向他招手,他想和她们说句什么,还没来得及,人早就走远了。
  不一会儿,从城里方向来了一伙人。人们一拥围了上去。
  “文良,怎样啊?”只见一个面孔消瘦、举止潇洒的小伙子笑容可掬的摇了摇头说:“不怎么样,没过瘾……还希望来它两梭子哩……”接着就讲起怎样给军队带路,一直到城下,战士们怎样有条不紊安置在隐蔽的地方,又怎样跟上中队长看了重机枪阵地,看见了城上岗楼的灯光,又怎样到一个四合院听了突击队的临战动员……如何激动的抬上了云梯,被中队长看见硬让通信员把他送出村口……滔滔不绝,把打响战役时军队的部署、战士的神情讲得活灵活现,使人们好像跟他一起进了城边的小村庄目睹了那激动人心的情景,说:“……人们常形容复仇烈火在胸中燃烧,你要看见突击队战士们临战前那情形就会觉得多么好的形容也不过分。”
  “好啊,老张。”原来这人叫张文良,是西堡小学教师,曾参过军,做过连里的文化教员,因体质太弱,转到了地方。他听见招呼见是王校长赶忙趋了过去,也和刘亚明、孟一萍一一寒暄了几句,才告辞赶紧往回走。
  刘亚明、孟一萍他们急着要回学校预备慰问。
  王树鹏看了看天色,觉得也有好多事等回去办,却又惦着素环他们,只有先让刘亚明他们各自回了学校。
  枪声稀一阵、密一阵,不住地响着。人们饭都不去吃了,热烈地讨论着、分辨着各种枪声。不少学生也掺在人群里议论。明海说:“这枪声‘哈啦哈啦’的,准是咱们的机枪笑哩。”“谁说?”“那还有错?鬼子那机枪光会哭……哭……哭……”轰的一声人们都乐了。说真的有些枪声是辨别不出敌我的,部队大部分枪支都是从鬼子手里夺来的。
  子弹呼啸的从高空飞过,大柳树的枝条被剪了下来,刘计和有点心惊了。停下来,对几个学生说:“你们不要再走了。这不是九月二十五赶赶庙会去弄个馅饼吃。过了这村就没了遮掩,太危险……”顺霞见学生们紧跟着也很着急说:“真的不是去看热闹,又帮不上什么忙,还让人惦着你们,回去吧!”明江说:“我看那大饼和卷子、鸡蛋的都不要担着了。咱们人多,一个人挎一篮子,行动不才方便!”还是想找个理由向前走。
  刘计和真有点着急了,说:“这样吧,顺霞同志,素环,你俩和他们先留在这儿。天不早了,我们不能再耽误……”顺霞一听刘计和不称老师不叫霞姑,称其同志,感到他的心情很激动,再不能让他为难,说:“好吧,你们赶紧去吧。我们这就回去,不用惦着……”说着坐在一排柳杆子地边。他有点心灰意懒,有点埋怨学生们不该跟来。然而,他知道学生们也和自己心情一样的,谁不想亲自目睹自己的军队是怎样的惩罚这帮强盗呢!一转念又觉得自己也有点荒唐。也没和校长说一声就同素环来了,还没达到目的,心里很不自在。看看周围,没有一个旁人,学生们也都没精打采的坐在地上低头不语,心里更加懊悔。
  枪声,一阵阵的像风暴一样分不清个声。流弹吱吱的在头顶上划过,一缕缕一团团的烟尘从村庄的上空飘了过来,一股硝烟气味冲进鼻孔,真是,这不前不后百害而无一利。必须离开了,自己的一切可以置之度外,这群学生……责任重大啊,刘计和不也就为了他们才不让再跟着了吗!
  “走!”她站起身来毫无回顾的迈开脚步……
  “来人啦!”明江喊了一声。顺霞转身循着声音望去,几副担架从柳杆子地南头抬了过来,眼睛忽的一亮,说:“素环,咱们接一口气儿……”赶快跨在大道的正中间,迎着迅速抬来的担架,慢慢地移动起脚步。仔细一看,走在前边的一个正是刘计和。
  “主任同志,让我们换一程吧。”顺霞上去就接刘计和抬的担架,并示意素环去接另一头。“好吧,白跑了也怪难为你们。”刘计和非常理解他们的心情。学忠、玉辰赶忙上前恳求道:“刘老师给俺们吧!你们抬不动……”
  “快躲开,你们能抬得起来吗?再长两年吧。”顺霞要强,素环更不示弱的向前推着担架飞快的走起来。为了减轻伤员的痛苦,也减少肩上的压力,不一会儿把后边那副担架落下了一大截路。
  伤员们伤在腿部,头脑是很清醒的。他以为被称作老师的两个女同志抬担架也不过是一时的稀罕哩。越走起来,看他们的步履更稳健了,担架也就越平稳。急促的喘了一阵子气,呼吸也匀称了。只见汗水从前边一个的背脊上渗透了白格子的紫花褂子,他实在有点不忍心,多么希望有人赶快换换她们啊!不然就早一点到达目的地。他问:“还有多么远?”素环在后边听得清楚,但是究竟抬到什么地方她也回答不出来,只是以为伤员们可能太疼痛,就说:“同志,很快,一会儿就到……”直到刘计和他们又从别的担架上换下来,顺霞她们已经到了磁河大桥上。
  刘区长、颜佐之和附近几个村的干部、团体的骨干以及学校的老师、学生都等在桥头。支前后勤处的负责人和医生也专门来分拨动员。
  顺霞满头蒸腾的大汗,脸也涨的通红,走到桥头就被接过了担架。
  王树鹏说:“哪知道你们去抬担架,这可不是女同志们干的。”顺霞只笑嘻嘻的喘着粗气不说话。她心想哪里是去抬担架,是担架救了架呀!要不然真没脸回来见你们了。她实在不愿在这样人多的场合多讲这些了。
  张秋菊、张瑞灵、颜喜竹、袁玉芬、王翠竹一帮妇救会的积极分子,都顾不得和顺霞、素环她们打招呼,一个个忙围上担架去慰问伤员。万祯他娘怕鸡蛋凉了三里地提来一罐子热水,把鸡蛋泡在了热水里。这会儿,把水倒了掏出了鸡蛋剥开皮,一个个的喂到伤员的嘴里。秋菊、喜竹她们一手拿着烧饼果子,一手端着热水,一口一口喂那个被打伤胳膊的年轻排长,排长不好意思地吃一口点点头,不住嘴的表示感谢。一做豆腐的老汉把他那豆腐挑子挑到了桥头上,把刚刚做好、还冒着热气的豆腐,他打开包切了一趟盛在几个盘子里浇上韭菜花、香油,给每个伤员端去一盘说:“同志,咱老汉不会说啥,尝尝咱的手艺吧!”
  那位排长看着老人家笑了笑,流出了眼泪。
  三群他娘陈瑞芳也拿来了鸡蛋。她给每个伤员塞在怀里几个,说:“同志,先吃热的,把这几个带着,走到哪儿饥了再吃……都是多么好的孩子啊!”眼泪扑簌簌滴在了战士的脸上。学忠、玉辰他们不忍看下去了,赶快把头扭了过去……
  这一伙刚刚分配走了,另一伙又来了。
  为了让伤员们吃上一点热乎的东西,区长让志明和顺霞他们帮忙。把自动前来慰问的老乡们组织了一下,这儿无形中成了一个伤员转运站……
  
  64.意外的相遇
  
  “呼哒……呼哒……呼哒……”重机枪一响就吃碗饭的工夫。虎娃歪着小脑袋说:“这是‘九二’式,都是从日本鬼子手里夺来的。这回让狗日的也尝尝滋味吧!”
  “……那家伙,一梭子就把北极台那儿岗楼的枪眼掏了个大窟窿,正呼哒、呼哒上劲的时候,有两个战士一下就飞上云梯等机枪一停,嗡嗡嗡连珠炮似的三个手榴弹从那枪眼里扔进去爆炸了。那个王八窝一下子就起了火。火焰随着从四面八方喷射出来,一下照亮了一大片,有几个家伙没死但就像喝醉了一样,跟头趔趄的跑出来了,让咱两个战士‘叭……叭’一下一个都撂倒在那儿。接着一排战士就上了城墙……”银江嘴唇虽厚讲起来还是绘声绘色有个来龙去脉,很能吸引同学们注意。学生们一堆一伙的都在议论这几天来回民支队攻打县城的传闻。虎娃说:“刘老师和董老师都去抬担架来……你不信拉倒,你问问明江、学忠,我和银江都去来。”歪着小脑袋很得意的样子。银江憨笑着没说话。
  三天了,鬼子的飞机天天来轰轰炸助战,几次打进城去都没能站住脚。刚刚要把火力集中到南高村鬼子的老巢,有情报鬼子从石家庄调遣了援军,已聚集在晋县向这里开拔了,军队不能不做撤退下来的准备。消息一传开,再也阻止不住群众激昂的情绪。人们纷纷自动到杨庄、西堡去慰问伤员。小学部的学生们集合后,志明讲话,对一天的活动做了具体安排,就让学生们自习去了。
  “闫老师!”素环走了过来说:“文艺节目是否还要练一练?”“两个剧不需要再练,可以去问问赵老师那个舞蹈是否还需要……”
  正好赵淑萍从教室后门过来了,说:“上第二节课的时候需要十几个学生耽误一节课,过后还补上……”“好了!”志明说着向赵老师点了点头。几个人相跟着向办公室走去。
  城里的枪声依然不住,只是稀疏了。
  “这是最有杀伤力的枪声,是那些特等射手为战友复仇的枪声……”赵淑萍学者那些富有战场经验的指战员们惯常的语调说:“我听多少次经过战场的同志讲过,枪声密集不一定就伤亡大,多数是为了控制对方的火力,单发可就不同了,没有八九成把握,谁也不肯消耗子弹……”
  王树鹏接过来很有风趣地说:“那也和我们教学一样,对学生的个别指导都是有的放矢的,效果就显著。哈哈……”
  “校长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上课吗?付老师。”刘玉辰来问。
  “上。今天六年级一连讲二十五、二十六两课国语,算术留下练习十八、十九12道习题,也是两天的课程。明天不到校,集合到小组集体学习。告诉同学们准备做笔记……五年级田校长具体安排。也是这个精神。现在就集合,抓紧时间,早点放学,下午去慰问伤员。”
  ……
  “多顶生么事儿,咱们看谁马跑得快?”
  “万祯,学忠,快来,迎弟在这儿哩。”是银江在喊他们。万祯看了那位小战士一眼扭头就走了。学忠说:“再见吧,同志,欢迎你上我们新沿村去住。”“谢谢,再见!”小战士很有礼貌的举起手来敬了个礼。
  “小迎在这儿。”消息太突然了。凡得知这个消息的熟人们聚集到她住的那个大院的里里外外。银江、学忠、虎娃、万祯几个飞跑的气喘吁吁,见同学都围拢在那儿,紧上前挤了进去,弄得满头大汗,还使劲的踮起脚来向院里张望。
  只见一个敞穿着洁白的罩衣,露出崭新的草绿军装,戴了一顶小白帽,上边还缀着鲜红十字的女青年,和老师们站在一起。“是迎弟……”万祯脱口而出。
  “看,同学们都来看你了,小迎!”顺霞说着转向了门口。
  “同学们好!”小迎满面春风的向着大家打了个敬礼转了半圈,小的合不上嘴。忙着跑上前去,刚拉住虎娃和银江,又和兰欣、琴凤、淑英几个同年的姑娘抱在一起,眼里扑簌簌掉下泪来,都忘记了擦擦,眼睛模糊了,嘴使劲的张开,好让泪水掉下来。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话:“太想你们了。你们都好……太想你们了,你们都好……”说着一个一个的去和老师、同学们握手。
  小迎两腮鼓了起来,下巴也不那么尖了,脸上那层黑锈消失了,白静里泛着红润。
  “可真出息了。”
  “真漂亮!”
  淑英、琴凤她们欣羡的对答,使小迎有点不好意思了。冷静了一下,她受和校长谈话的启发,觉得有必要向大家说几句话:“……大家都意想不到咱们能在这儿见面吧?这确实是个偶然的机会。从我跟着十七兵团参加了那次战斗后,就被送进后方医院工作了。本来又没负伤,组织上特别照顾说我体质太弱,又让疗养一段时间,没想到一去住了这么长时间院,总也分配不了。后来我就自动的帮助做些护理工作,不当患者了。到这儿来是临时借调的,这次攻城战斗,时间长,伤亡大,我是随后方医院支援来了,昨天才到。说实情,前天这时候还不知道消息,夜里两点钟动员,我第一个报名。我想,从卫生学校毕了业还没见过几个伤员,应当接触一下。另外,离家五里地,一定能见到咱村亲人们……”眼泪又掉下来,脸都哭的像朵花……
  “好啦,小迎工作忙,我们还得去参加会……希望以后继续努力学习,提高文化、政治、业务水平,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白衣战士……我们还等着再为你庆功哩。”王树鹏说完就动身向外走。
  “谢谢老师们!一定按照老师们嘱咐的去做。不管走到天涯海角,无论做什么工作,一辈子也忘不了老师们的教诲……”
  全体师生都有点留恋不舍,往前走两步再往后看看,直到走出了很远,小迎还站在门口的土堆上招手哩。
  时间到了各村为单位,工、农、青、妇、武,小学都站好队,按顺序带入了会场,等着听支队领导同志讲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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