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南水北流浪花涌>【A、短篇小说、故事部分】移民情(18)

【A、短篇小说、故事部分】移民情(18)

作品名称:南水北流浪花涌      作者:老笨熊李春胜      发布时间:2012-07-29 22:05:27      字数:6484

   老婆说的“伤及无辜”是有典故的,就是她脊背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月牙形伤疤。我小心翼翼帮老婆扣好胸罩上的扣子,扣子的落脚点正在她那个伤疤处。听她说,她十岁那年,正赶上隔壁邻居家煤气中毒,村里人怎么也打不开门,正巧她放学路过,有人就出主意让她翻窗户进屋开门,残碎的窗玻璃划破了她脊背上稚嫩的肉,血像小泉一样流出来,但她依然忍着痛进屋开了门。不曾想,她脊背的肉里还有玻璃残渣,由于感染,一个月伤口才长好,但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疤,也真没想到,这伤疤最终却为我所拥有,而且也只有我才能首席欣赏。
  “早知道对你验明正身后再和你谈恋爱,以前谁知道你这里还藏着记号呢!”我戏谑她。
  “滚吧你!”老婆假装生气,“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娘身上的暗记是老娘学雷锋见行动的闪光点,你看不惯就滚一边去!”
  “你咋是这号火星奶奶脾气?我和你说着玩的,你倒生了,其实,这是你身上最美的地方,美中不足放到这里恰好是出类拔萃、超群绝伦!”我开始讨好。
  “怎么样?”老婆炫耀,“嗨,你别说,穿上紧固固的,多余的肉也不见了!”
  接着,老婆穿上内裤,这时,我惊讶地发现,老婆的线条出来了,别看半老徐娘了,还真有点韵味,赶不上杨贵妃,也绝对胜过刘姥姥。
  我帮老婆套上裙子,老婆来回在屋里转了两圈,自我欣赏,我也欣赏,说不出有多美,总之看上去顺眼、耐看。
  “你不觉得还缺点什么?”老婆问。
  “什么也不缺,正美!”我有点讽刺地说,“缺点文雅、温柔!”
  “真是头老笨熊!钱到你手里等于进了监狱!”老婆说,“看看人家小翠,多会享受!”
  “小翠怎么了?”我明知故问。
  “二毛子啥都给人家买!哪像你,得得瑟瑟的,铁公鸡,一毛不拔!”老婆杏眼圆瞪。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当年我掏心扒肺买高跟鞋向你献媚,可你倒好,弄得让人哭笑不得,你还想要我干什么?”
  老婆笑了,这一笑,更夺魂,“想不到你还记仇,算了,想要什么我自己买,用不着你咸吃萝卜淡操心!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快去歇歇脚,抽时间咱也要收拾收拾,别到时候赶不上趟儿。”
  “明天咱就腾房子。”我一锤定音。
  我们的村子在南水北调渠首,属于第二批搬迁对象,现在乡亲们已经知道日期,都在扳着指头倒计时,也就是说我们将再有十天,就要永远离开脚下这块热土,到另一个地方去当老祖先了。这里尽管落后闭塞,真要让我们动身,我们都又有点恋恋不舍。
  第二天,我们就开始转东西扒房子,扒房子说着容易,干起来可真费脑子。别的不说,就说拆除电线就忙乎了我们大半天。先剪掉主线,然后是各个房间的分线分闸,最后再盘起来朝偏房里挪,我累得气喘吁吁的,就对老婆说,“太麻烦了!扯掉算了!”
  “你急着去找对象呀?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老婆也是一身汗水,但她还是没忘了撇撇嘴讽刺我。
  “你没算算咱累死累活干这些值得不值得?”我喘着热气说,“做这些活儿,还不如卖西瓜去!”
  “你是大款呀还是公务员?可惜你没生下那个命!当老百姓的就得紧扣细算过光景!”老婆教训起我来了,“取点废电线捆扎个什么东西,多方便!”
  我只好又和她爬高上低边拆边接。电是老虎,根本马虎不得,我懂,她也懂。
  然后,我们把每一样家具都被转移在帐篷里,夏季是行风走雨的日子,大箱子小包袱像小山似的放在外面,用大塑料单蒙着,忙得人一天到晚像陀螺似的,才算把主房倒腾空。
  我总算长出了一口气,老婆却催,“别拖懒,绕个弯儿过去看看张老爷子家的房子怎么办?老两口在家,够艰难的了!”
  我有点不大情愿,但不情愿也不行,张老爷子离我家住的近,你不过去帮他们一把,外人说闲话哩。有些情况不说不知道,说出来实在让人感到窘迫。我们和张老爷子有过隔阂,当然,这都是前朝古代的事儿了。那年我朝这里盖房子,走墙跟脚时,张老爷子硬说是我占了他家的宅基,我先是陪着笑脸找他说和,他一毛不拔,接着我就来硬的,他就让他老婆睡到地下不让我施工,害得我找来村支书、村会计拿着尺杆丈量,最后确认我没有胡来时,老两口才算罢休,也就是那一次,我们两家冷淡了很多年。
  早几年有一天,老两口拉着一架子车柴火,怎么也上不去那个斜坡,恰在这时,芬芬洗衣回来,就急忙放下肩上的衣服担子,帮老两口把木柴推上了正路,又帮他们把柴火垛好才回家。从那以后,老两口开始高看我们了,近二年,老两口年岁大了,有一些活路干不动了,就不得不放下架子,央我买米买面,求妻子给他们拆洗被子。当然,我家的小P孩他们也没少看。
  我来到张大爷家,正赶上二毛子来给他们送菜,张大爷不由分说,上前插上院门,用一根木柴棒子敲敲石榴树下的一扎啤酒说,“拆开,拆开,喝不完谁也不许走!”
  “张大爷,你绑架人呀?”我笑着说。
  “绑架就绑架,咱们聚在一起吃顿饭唠唠,心里舒坦些!”张大爷边说边推我进屋。
  “芬让我过来问问,看你们的家具收拾不收拾,村里人都在转东西呢!”我问张大爷。
  “小件东西你大娘已经打点好了,剩下两个大木箱子走时候咱不要,就是带去了,我那败家子小子能要吗?我和你大娘也商量了,土坯瓦房咱不扒,也舍不得扒,咱走后,无论房子公家怎样处置,那是人家的事儿!眼不见心不烦!今天你正好过来,你不过来我还要去喊你,你和二毛子好好整一杯!”张大爷说着瞅了瞅张大娘,“去喊芬儿过来帮忙炒俩菜!”
  “哎!”张大娘言听计从,这老两口可真有意思。
  张大爷有一儿一女,闺女考上学在外地找了婆家,一年难得回来一趟,儿子考上学,也在大城市谋了差事,在那里成了家,也像嫁出去了一样,有时候过年也不回家打打照面。听说是搬迁,年前他领着老婆孩子开着小车回来了一趟,照照相,张大娘和面包了好多好多饺子,可是没过半天功夫,儿媳妇抱着头直喊头疼,催着儿子赶紧送她去医院。
  老两口在家提心吊胆的,跪在神桌前面求菩萨,保佑儿子儿媳没事,他们不停地给儿子打电话,儿子总说没关系,让他们放心,第二天儿子打电话回来说他们已经回到城里了。
  “是嫌老窝脏啊!”张大爷对张大娘总结说,“你包的饺子咱吃不完,给左邻右舍送些去,老婆子,有我在,你就别担心了!到时候咱跟着走就是了!”
  以前只是说说而已,现在搬迁已经事到临头了,没想到张大爷这么有意思,还要和我们邻居家聚一聚,吃顿离别饭。
  张大娘真的把芬儿请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小翠,老两口都夸芬儿和小翠泼辣能干,在他们眼里比闺女还亲。我和二毛子坐在一边唠些不着边际的话题。
  那天,我们家的大人小孩和二毛子的家小都挤在张大爷家,大人一桌子,小孩一桌子,大家说说笑笑,热闹极了!
  “一辈子我没服过人,我真服了咱村里像芬儿、小翠这样的女人,人长得好,心眼也好。”张大爷喝得有点高了,话也多起来,他由衷地说,“我要是有积德,能让你们当我的闺女该多好啊!这辈子就不错,能和你们搭上邻居,是我和老太婆的福分,如果有缘分,搬迁抓阄抽房子时咱们还能抽到一起,那才叫有缘分!”
  “老爷子,放心,走时候我们扶着你,你和张大娘别担心,咱村里的女人心眼都好着呢!”芬芬说。
  “是啊!”小翠也说,“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吱一声,保准你们满意!”
  “其实,我和你大娘糊涂啊!早些年为宅子和你们闹翻,说来惭愧,我们是守财奴的命,想给儿女们攒点粮,可是你们看看这些年,他们除了逢年过节给寄俩钱外,其余一切都甩手不管了,好像有俩臭钱就能买个心安理得,你们评评这叫什么事儿啊!”张大爷黯然失色。
  “唉,搬迁这么大的事儿也难得回来扎扎脚影,生怕脏灰粘到他们身上!俺那小子早些天打电话回来说,孩子们假期里要补习功课,妮子也打电话说赶热天能卖饮料搞点外赚,买房子贷了人家很多钱要还,他们当年不上学还懂点人情世故,学得多了,翅膀硬了,就只认得钱了,好像钱是他们的爹,他们的妈!”张大娘补充说。
  “也许他们确实忙,也许他们有他们的难处,不过你们放心,搬迁时遇到不方不圆的事儿,我们就是撇下我们的也给你们搭把手!”我说。
  “老白,我终于听到你说了一句人话。”芬儿笑嘻嘻地夸奖我,这是有史以来我听到她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下表扬我。
  张大爷点点头,张大娘背过脸去擦泪。
  别看那些天天很热,张大爷嘴儿一擦就到村后的公路边上去,那里热闹,天天都有搬迁车队经过,张大爷总是数着有几辆车。
  很快我们搬迁的日子赶到了,家家户户都挤到大队部门前抓阄捏房子,张大爷和张大娘也来了,轮到他们时,他俩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肯上前,最后张大爷瞅了一眼芬儿说,“妮儿,你替我们抽,你好心,有福气!”
  “中!”妻子也不推辞,说,“张大爷,抽好抽坏可别埋怨啊!”
  “不埋怨,不埋怨!”老两口异口同声地说。
  令人想不到的是我家抽了37号,张大爷抽了38号,二毛子家是39号。对于这样一个结果,张大爷激动得一屁股坐到了一块水泥板上,长出一口气说,“苍天有眼,让我们遇到你们,这真是缘分啊!”
  转眼到了启程的前一天,军用卡车一辆接一辆地开进了村子,基本上是一家一辆。人们把罐罐坛坛洗脸盆,镢头锄头木柴棍全搬到了车上,总之,凡是能拿的全部都捎带上。
  天热,身上的衣服全湿了,由于赶得紧,我们家的车很早就装好了,我松了口气,领着孩子到水池上冲凉水澡,那可真叫舒服、透爽。
  下午正热的时候,我到后庄上买了纸、炮,准备和芬芬领着孩子到祖坟上去向祖先告个别,谁知这时没见了我那土匪一样的老婆,她到哪里去了呢?我就让孩子们四下去找。
  不久,孩子们回来说,他们的妈妈,还有好几个女人在通往村子的路上捡砖头。
  “捡砖头干什么?”我问。
  “妈妈说,把砖头、石块扔到路边,好让来来往往的车经过,她说她一会儿就回来。”孩子们解释。
  家家户户都抽时间到后山的祖坟上给老祖先烧了纸,我和芬芬领着孩子也到了爷爷奶奶坟前,当跪下磕头的那一刹那,心就像是被刀子割了一样。那时我真想哭,却又哭不出来。爷爷奶奶自小把我看大,把我看做心尖子、命根子,现在却要把你们的老骨头永远扔到这里了,我一阵阵心酸,连事先准备好的告诫孩子们别忘根本的话也忘得一干二净。
  我祷告完毕,芬芬则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干净的白袋子,一脸严肃地对我说,“你是掌柜的,取点祖先坟头上的土,带到移民区去是个念想!”
  我用随身衣服擦了擦手,生怕手上的汗渍玷污了祖先坟头上的圣土,我小心翼翼地、郑重其事地、恭恭敬敬地取下了家乡土。这是我和芬芬认识以来第一次顺从她的地方,而且,顺从得很默契。
  一切都准备后,终于闲了下来,男人们聚在断墙处光着膀子抽烟,时不时叹息两声,二毛子四下看看,然后就在小路边扒开短裤撒起野来,他还振振有辞,“让这些粮食精来哺育这里的小草!”小孩们到门前小河沟里又去摸龙虾了,也许这是他们在老家无拘无束玩的最后一次,由他们闹去。小翠、芬芬和庄上其他几个女人,鬼鬼祟祟地从这个帐篷钻到那个帐篷里,有时放荡地笑两声,她们在干什么呢?天热,气都懒得出,管她们呢!
  大多数人家锅灶扒了,炉子已经装到了车上,晚饭我们只好吃些方便面、喝些矿泉水,难为那些老人们也和我们一起“忆苦思甜”,天傍黑的时候,往常沉寂的村子已经不再沉寂,到处是大呼小叫,热腾地就像沸水锅一样。看电视、上网、打扑克斗地主已经不可能,人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又说又笑,又哭又闹,情绪都激昂到了极点。
  就在这个时候,芬芬背着一大袋子西瓜回来了,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对我说,“老白,快接一下,累死我了!”
  “你现在还弄这些玩意儿干什么?东西都收拾起来了,怎么吃?”我从她肩头上取下袋子。
  “这些都是熟瓜,让张大爷想办法分给老头老太太们,地里还有很多瓜都熟了,你喊二毛子领着汉子们到瓜地去吃个新鲜!记着,把孩子们也带上。”芬芬命令我。
  “我咋没想到咱还种过瓜呢!”我自言自语,然后去喊二毛子。真难忘那天晚上村里男人们都聚在瓜地里的情景,一个个像疯了一样,闹够了就吃,吃完了再闹。
  第二天天不明,老婆起床蒸了满满一锅白馒头,没有锅碗瓢盆,也不知她是怎样把馒头放到锅里的。她见我打着呵欠从瓜地回来,就喊我把馒头放到帐篷里的唯一的一张桌子上,没有香,没有纸,全家人都流着热泪跪下磕头,凡是老祖老宗,土地爷财神爷菩萨爷,能喊到的全喊了,求神仙保佑我们一路平安。
  接着我开始放炮。村子里的炮声此起彼伏。
  芬芬也开始给孩子们打扮梳洗,我刚想坐下喘口气,她又开始指派我去张大爷家看看。
  老远我就见张大爷把一挂长鞭从我家墙头上一直盘到二毛子家的墙头上,然后老两口郑重其事地跪到院子中央,张大爷见了我,示意我帮他把炮点上,老头老太太老泪纵横,开始面朝东南西北磕起头来,嘴里在嗦嗦叨叨地祷告。之后,老人把一块白布摊到院子中间,央求我和赶过来的二毛子小心翼翼地从堂屋门的正上方取下一块土坯,用白布包好,放到了车上。
  “张大爷,你要这玩意儿干什么?”我问。
  “唉,老家的土啊!故土难舍啊!”下面他又罗嗦些啥我没听清楚。
  “到新地方用这些土栽花,留念想……”张奶奶开始抹眼泪。
  孩子们都穿戴一下,到停车场上去了,作为一家之主,我在外面忙乎着。说忙,也无非是和前来送行的亲戚朋友们撒根烟,握握手,然后给来来往往朝车上送东西的人搭把手。
  我把唯一的一口铁锅揭下来,放到了我家的货物车上——这口锅,陪着我和芬芬叮叮当当走过了十多个春夏秋冬,我舍不得扔掉,她也舍不得。
  家家户户都用照相机或手机在老家门前照了像。
  我终于有点闲工夫回屋看看。帐篷里只有老婆一人。我眼前一亮,惊呆了:老婆一头乌黑的长发油亮油亮,一身得体的、素雅的连衣裙显出了匀称的曲线,她婷婷玉立地站在帐篷中央,个子也似乎一下子高了起来,再一看,脚上穿着一双挺时髦的高跟凉鞋,乳白色,鲜亮!这一身搭配自然、完美,真是绝了!
  “你什么时候买了一双这号玩意儿?”我问。
  “怎么?不乐意?心疼钱了?”老婆白了我一眼。
  “不是,不是,我今天才发现我的老婆不一般!你咋想到要买一双高跟鞋呢?你早应该这样了!”我激动得语无伦次了。
  “说实话,咱刚结婚的时候我做梦都想穿呢,但那时条件不允许,我只好狠狠心,把你给我买的那双高跟鞋藏了起来!现在咱要去移民新村,去到那里咱不能让别的地方的人说咱移民老土,没品位。村里好多女人都买了新鞋呢,不信,一会儿你出门去看看!”
  妻子背着坤包,拎着装有祖先坟头上的热土走出了帐篷,我跟着她到了停车场。
  停车场内锣鼓喧天,彩旗招展,五颜六色的气球在高空中飘飘荡荡。到处都是人,里三层外三层,停车场的中心位置是移民区,移民们胸前都戴着红花,头上都戴着移民帽,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表情。移民区外围,是来自各单位的工作队员和前来送行的乡亲们。前面高台子的最前沿是鲜花,高台子上站着各单位的领导,正默默地注视着台下的移民。
  
  一位领导在讲话中指出,南水北调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这次移民搬迁规模更大、强度更高、情况更复杂、难度更大,创造了中国水利移民史上的奇迹。各级领导会从移民根本利益出发,再接再厉,乘势而上,一鼓作气,决战移民迁安硬仗,为南水北调移民迁安再立新功,向全国人民交一份满意的答案。
  另一位领导高度评价了我们移民识大体、顾大局、讲奉献的崇高精神境界和优秀品质。他说,各级干部一定会想移民所想,急移民所急,办移民所需,确保移民平安、顺利、和谐搬迁。
  最激动人心的是,县长向移民代表赠送了家乡土、家乡水。当两位移民代表上台结果装有移民土和移民水的瓶子时,移民们哭了,四下不停闪烁的镁光灯记下了此时的一个个感人的镜头。
  当指挥长宣布移民上车时,我们心里都沉甸甸的,我们在依依的惜别,难舍的拥抱,回眸的泪花中,开始有序地登上移民车。
  记者不失时机地来来回回找焦点,找采访对象。没想到我那粗里粗气的老婆居然会引起一个戴眼镜的记者的注意。
  “老乡,你这身打扮真得体,你是不是对未来充满了信心?”记者问。
  “是哩,是哩!”老婆说得大大方方。
  “可是我发现今天你们库区女人打扮得很有气质!你能说说为什么呢?”
  “农村女人也爱美啊!”老婆意味深长地说。
  开路的警笛响起,启程的鞭炮响起,车上的移民和车下送行的亲属那种临别涕零的场面让我的鼻子酸溜溜的……
  一路上眼睛不争气地盯着老婆那双我摸过千百遍,她踹过我千百遍的大脚,耳朵里不时地响起老婆刚才的那句话,“农村女人也爱美啊!”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