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炝菜小米饭

　　1973年的冬季，西伯利亚的冷空气与南太平洋的暖气流在渭北高空发生了激烈的交锋，战斗的结果是降下来一场纷纷扬扬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雪花是从下午开始飞舞的。灰沉沉的天空就像一个巨大的风箱，不知是谁在拉动着它，吹来一股比一股更加强烈的西北风。雪花也一片、两片、三片、四片......不断地增加着，后来便漫天飞舞，数也数不清了。随着夜幕的降临，一幅巨大无比的雪幕也悄然无声地覆盖了渭北大地......
　　这是一个周末的夜晚，德仁就住在家里。冰天雪地，寒气逼人，秀兰把炕烧得热烫烫的迎接德仁，两人就脱得光溜溜的尽情玩耍，他们亲热得几乎要变成一个人了。农村的计划生育开始进行，秀兰及时主动地带上节育环，德仁晚上的动作便随心所欲，毫无顾忌，以至于秀兰兴奋得噢噢直叫。德仁的一张大嘴就堵住了秀兰的小口，随后就告诉她：深更半夜的，有幸福也不要声唤，那样幸福就会跑得无影无踪；你还是把它藏在心里慢慢享受，就像一颗水果糖含在口里一点一点地溶化着，甜得很久很久。
　　秀兰接连给了德仁几个热吻：“哎呀，仁仁哥，你不操心给学生好好教书，尽研究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你老实交待，这些体会是不是玉娥告诉你的？”
　　德仁嘻嘻地笑着：“你尽说些没边没沿的话，玉娥是咱的干妹子，再说啥话，也不能说这样的酸话啊！”
　　德仁说毕，就钻进秀兰的怀里，他的眼前迅速地闪过昨天下午雪天的一幕：
　　德仁从学校出来，已经是暮色苍茫，迎着漫天大雪，急急地向家里走去。忽然从医疗站里冲出一个人来，头上顶的正是他在西安解放商场买的花头巾，哎呀，不是玉娥还会是谁呀？德仁似乎有意地放慢了脚步，等待着玉娥，而玉娥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却早已输进了他的耳膜：德仁哥，你不能着急啊！你不是再三告诉我，干这种事情提前不能想，提前不能冲动吗？你还说有个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冲动是不能提前发生的。我知道你平时住在学校，不能回家，只有周末这一次机会，是不能放过的。可是你也不能太着急了呀。哥哥，你走慢一点，稳定一下情绪嘛。你不像我，天天回家，自强就在我身边守着，什么时候冲动来了，什么时候就......
　　玉娥啰啰嗦嗦地说着，德仁却淡淡地笑了：“玉娥，你说的都是啥呀？猜谜语似的。我听不懂。”
　　玉娥四下一看，风雪正紧，路上无人，就在德仁手上拧了一把：“装洋蒜，那都是你说过的话呀。哥哥，要不，我给你讲一点体会吧。你告诉我秀兰姐，在玩耍的时候，再高兴也别声唤，这种幸福就像吃水果糖一样，要嗍着吃，不要嚼着吃哇！”
　　德仁本当不理会玉娥，可看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在鲜艳的花头巾的映衬下，脸庞已经羞红一片，也就取笑道：“妹子，那么说，在玩耍的时候，再高兴，再疼痛，你都是默默地忍受着，默默地享受着啦？”
　　玉娥的脸更红了：“哥哥，你别问了。希望你在和秀兰姐玩耍的时候，心里想着妹妹就是了。嗨，我家到了，再见！”
　　玉娥紧走几步，进了她家的大门，德仁还在静静地望着玉娥的身影，玉娥回眸一笑，闭上了头门，德仁反倒失声笑了，唉，和干妹子开这样的玩笑也太无聊了。
　　秀兰看德仁埋头咂奶，笑道：“叫你个大嘴把奶咂光了，怀玉吃啥呀？”
　　德仁说：“我只是个试验，只是个检验，看你奶水的质量如何，人家只是玩玩罢了，谁就真的吃奶，把你娃的奶吃光呢？”
　　“那么，你检验的质量咋样啊？”
　　“很甜，很好吃，质量很好。”
　　“仁仁哥，不管怎么说，你奶也吃了，营养也增加了，我被你奶头咂得浑身痒痒，怪难受的，索性你好人做到底，再来一次吧！”
　　德仁刚才玩得太用力了，晚上时间大了，也确实累了，鼓不起劲儿了，可听秀兰又提出了要求，正在犹豫之时，忽然想起来玉娥的话来，玉娥让自己在玩耍的时候想想她，那就想一想干妹子吧！于是，他的眼前出现了玉娥美丽羞红的脸庞，出现了玉娥白嫩柔美的胴体，出现了玉娥鲜嫩美妙的器官，他便迅速地冲动起来，和秀兰又来了一次亲热的动作......
　　对于这个秘密，秀兰问了几次：“仁仁哥，为什么冲动得这么快？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想起了玉娥，还是想起了鸳鸯？”
　　德仁哪里敢如实回答，只能说道：“是兰兰妹妹吸引人嘛，一咂奶头，一摸身体，就自然而然地犯性了哇。”
　　德仁和秀兰的玩乐刚达到高潮，怀玉哇哇地哭叫起来......
　　虽然大雪把房间里映照得亮堂堂的，德仁、秀兰和一家大大小小还是钻在热被窝里，赖着不起来，睡在热炕上总比暴露在冷空气里舒服得多呀。今天是个星期天，又是一个大雪天，正是农民睡懒觉的好日子。眼看着双铃马蹄表的指针快指向十点钟了，德仁对秀兰说：“我倒有个好办法，从现在起咱们都憋着别说话，谁要是先说话谁就起来厨房做饭去。”
　　秀兰格格地笑着：“这可是一个懒人的办法。”
　　德仁说：“不管是啥办法，咱先试验一次嘛。“
　　秀兰笑着说：“你总是爱搞试验，喜欢拿玉娥搞试验，喜欢－－”
　　德仁说：“兰兰，别说话了，正式开始。”
　　于是，两个人都闭口沉默着。过了一会儿，红梅起来了，推开房门进来，冲着秀兰喊道：“妈妈，快做饭呀，人家的肚子都咕咕叫了。”
　　秀兰不吭气，只是用手指指德仁。红梅于是对着德仁喊道：“爸爸，你去做饭吧！”
　　德仁不吭气，用手指指秀兰。红梅瞅瞅妈妈，瞅瞅爸爸，笑了起来：“爸爸，妈妈，你们这是怎么啦？”
　　红梅扑过来，用手咯吱着德仁，德仁噗哧一声笑了：“嘻嘻，把人挠得痒痒的......”
　　秀兰指着德仁：“好，你先说话了，你快去做饭。”
　　红梅哈哈大笑：“哈哈，你们原来在比赛哇！爸爸，你这一礼拜在学校里，轻省着呢，轮也该轮你做饭啦。”
　　秀兰说：“好好，还是我红梅说了句公道话。”
　　德仁说：“我也想去做饭了，不过搞了个试验，看咱家里谁最懒嘛。”
　　红梅说：“爸爸，不用试验，你就最懒。妈妈在家里，又要哄娃，又要做饭，又要缝衣服，还要做家务活，够忙够累的了，爸爸，你应当关心妈妈才对。”
　　秀兰搂住红梅亲着：“好红梅，妈妈没有白疼你啊！”
　　德仁推开房门，西北风卷着雪花迎面扑来，德仁打了个寒颤，走到院子里，随手闭了房门。他去厨房烧了些热水，用脸盆端进屋里，一家人洗了脸，洗脸水倒进泔水桶里，喂猪时还要用。德仁煮了半锅小米稠饭，让它慢慢地咕嘟着。后锅的泔水也开了，德仁在铁盆里给猪烫了食，掺了些冷水，搅和了一下。后院的猪只听见响声，便吱吱地叫着，德仁把猪食端了进去，立刻便传来猪只踏踏的吞食声。
　　德仁走进厨房，小米饭的香味已经使人馋涎欲滴，再用油辣子、香醋调了一大碗“炝菜”，红梅出来帮着把饭菜端进里屋。全家六口人，一人一碗小米饭，再夹一筷头炝菜，个个吃得津津有味，暖意洋洋。只有第七口小人怀玉趴在妈妈怀里吮着奶头，时不时抬起头来，看一看这热热火火的一大家子。
　　在渭北农村数九寒天里，能吃上香喷喷的小米稠饭，就着油辣子炝菜，也算是一种享受了。秀兰的炝菜做得很好吃，其实不过是在地里剜一些野生的雪里蕻，洗净切碎，再掺入萝卜条，煮上七八成熟，捞出空净，握去多余水分，在干净席上稍微晾晒一下，拌上食盐、调和面和芥末，盛在大瓦盆里压实，腌制几天就可以食用了。这种炝菜在吃的时候，取出一些，泼上熟油，调上辣子、香醋，嚼起来又香又脆，另是一种滋味。特别是就着小米稠饭来吃，简直就是天上人间少有的美味佳肴了。
　　德仁全家进城以后，德仁每每想起小米稠饭和炝菜，还是馋涎欲滴，让秀兰做了几次，却再也吃不出当年的滋味来了。这是后话，表过不提。
　　吃了早饭，德仁把炕烧热，一家子围坐在炕上玩乐，秀兰抱着怀玉，德仁和红梅、红玉、逢玉都把腿伸在红花哔叽大被子底下取暖。德仁说：咱们现在来比赛，数一数，被面上有几只猫和几条鱼。
　　于是，孩子们喊成一片，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数个不停，而且各种各样的问题也提出来了：
　　爸爸，这只猫只有半个脑袋，算不算？
　　爸爸，这条鱼只有尾巴，算不算？
　　吵吵闹闹数了半天，你说是18只猫，她说是17只；你说是20条鱼，他说是21条。正在争论不休的时候，德仁忽然想起玉娥给他的一把水果糖还在口袋里装着，于是掏出来往被子上一撒，只听得哇的一声，孩子们便争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