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短篇小说、故事部分】移民情【8】

17、【短篇小说】春天到底美不美

双休日没事，想出去遛遛，到无垠的丹江河滩处挥洒一下自己，享受一下身心放开的浪漫。当然，这种浪漫不是情感的抒情，而是对春天的品味。我的想法得到了一头沉的正处级老婆和赝品“老婆”刘丽以及我的名誉二妈孙芬的大力支持。
说起正处级老婆，那是经过明媒正娶的，经过各方面有关人士验明正身的，属一品诰命。
说起赝品老婆，那是有典故的：
单位安排值班人员，两人一帮，没想到我和刘丽被安排到了一起。这本来很正常，不正常的却是每逢遇到麻烦事，刘丽总是让我上前打冲锋，她振振有词，“单位领导在工作上让我嫁给你，你就得担负重要责任！”
我嗤之以鼻，“我算老几？”
“老公呀，老公，老公，就得处处为公！”
就这样她成了我的“赝品”老婆，这一点在单位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她的正品老公也知道，一笑了之，工作上光明正大的黄金搭档合理合法，顺理成章。
说起我那名誉二妈，也是有来头的。因为我二叔不正经，在外金屋藏娇，很少回家，她独守空房，另外，在岁数上，我和她同岁，就这么简单。
为了能够充分享受到柳丝荡漾的风采，切身体会到韩愈的“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的诗情画意，我们带了矿泉水、饼干、方便面之类的东西，我驮着我的老婆，刘丽驮着孙芬，一路上洒满了笑声扔满了歌，我们浩浩荡荡向南水北调的源头河流——丹江河滩进发了。
春天真美啊！那清凉、清亮的水，那飘云、飘韵的风，那温情、温晴的艳阳，把我们的心都灌醉了，我们欢呼着，跳跃着，像天真的孩子一般。
突然，大家的眼睛一亮，前面沙滩处一个东西在迎着太阳闪闪发亮，赝品“老婆”刘丽大喊，“熊，那一定是金子，我们发财了，发大财了！”
我们争先恐后朝光源跑去，大家都傻眼了，这哪里是什么金子，而是一块被打烂的啤酒瓶的碎玻璃斜渣，正迎着太阳，眨着狰狞的眼睛！
我的心顿时感到有一丝丝的凉意，三个女人都看出了我情绪的变化，同时问，“熊，怎么了？”
我没说什么，随手捡起那块玻璃碎片看了又看，又从沙石中拉出了一个废塑料袋，小心翼翼地把玻璃片装进了塑料袋里，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对三位女人说，“让我们一同努力挖一个大坑，把这些人类的杀手埋葬了吧！”
“一块碎玻璃怎么会是杀手呢？”三个女人惊异。
“小草生根、发芽、开花，它会把这块碎玻璃藏在它绿色的外衣下，当夏天我们再来时，我们打着赤脚走在这温凉的沙滩上，你会注意到这里藏着恶毒的眼睛吗？”
“说的是啊！咱们先捡起鹅卵石刨一个坑吧！看看我们能不能刨出一块温润的黄蜡石！”老婆说。
大坑在大家的轮流参战下刨好了，我们把周围的塑料袋、易拉罐、奶瓶等现代化的垃圾都捡起来扔进了坑里。三个女人亢奋地干着，不停地赞美春天。
“春天不美！”我把一株已经发芽的蒌蒿连根拔起，扔进了坑里，给她们的赞美论调制造了不和谐的音符。
“你有什么感慨？”妻问。
“就是这些小草啊，鲜花啊要充当这些现代化罪恶的保护伞，春天给这些现代不文明的垃圾制造了温床！”
“春天真美！”冷美人孙芬说，“空气清新，万物复苏，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这些披着各种各样外衣的包装，拽不住春天的裙子！”
“熊说得对！春天不美！”赝品老婆“刘丽”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春天要掩盖冬天落叶腐败的罪恶！”
“春天真美！”妻也开始高谈阔论起来，别看她是农民，曾经高中毕业的她说出话来像诗人，“春之手破严冰，驱严寒，维护了大自然的和谐！”
四个人两个观点，二对二，反唇相讥，各不相让，各有各的理由！我对孙芬说，“我承认你很美，一半是你的天生丽质，一半是因为现代文明的包装！但你美丽的外表中，难道就没有掩盖你的缺陷？正如春天美丽的外表就没有掩盖现代化的罪恶？”
“当然有！我大腿处还有一个疤。我把伤疤藏起来，丝毫也不影响我的尊容。再说你，脸上一个疤，你不善于去伪装，它夺走了你一半高大的形象。我的春天里充满了和煦的春风，你的春天里充满了沙尘暴！”孙芬说。
赝品老婆指着我和她的摩托对正品老婆说，“春天就像那两辆摩托车，看来它们能给你欣赏春风行方便，但是它们却偷偷把毒气排放到大气中，把疾病的种子种在空气中，春天和现代文明结合，狼狈为奸！”
妻子也不甘示弱：“春天像摩托不假，没有这些现代化的交通工具，我们能来去自由吗？就像没有春风，桃花、杏花能那么花枝招展吗？
我们一边捡着漂亮的鹅卵石，一边争论，争论就像是这无垠的河滩，无休无止，谁也不让谁，最后，赝品老婆说，“熊，你在网上设一个辩论台，让正反双方都来打擂，参与辩论，看现在的春天到底美不美？”
我真要设辩论擂台了，当你路过时，请你发表发表你的高见——春天到底美不美？

18、【短篇小说】体罚
如果小明有在天之灵，老师向你承认错误，打人是不对的，我向你赔礼道歉！
——摘自个人心情日记

我是一位教师，我承认我体罚过学生，打的是小明，照他的光腚屁股狠狠打了三巴掌，打得我的手有些麻痛。
这些话我只能在这里说，在个人考核总结上，在向上面所交的先进材料上，在教师业务汇报总结会上，我向来没有涉及这方面的内容，一旦渗透，大家都是明白人，知道后面的结果是什么——该评模时要刷新，该晋级时要剪切，动不动还会当作领导口头的反面典型：“某某同志，就因为学生一点点小错误，不耐心去做思想工作，体罚学生，教师的职业道德哪里去了？是谁，在这里我就照顾照顾情绪了！”恩赐，天大的恩赐，不过这种昭然若揭的把戏我觉得比指名道姓还要有杀伤力！
补充说上一两句，十多年以前，先进材料上总会有这样的语言：牺牲多少周假日为学生补课了；怎样怎样诲人不倦，不厌其烦了；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了；夜以继日，无怨无悔了等等等等，不一而足。时代变了，先进材料的内容也跟着变，现在大多都是怎样怎样教学互动了，怎样怎样爱生如子了，怎样怎样举一反三了，怎样怎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等等等等，大同小异，格调都很高雅。但对于体罚和变相体罚只有傻子才会提及。
自古至今，天经地义，打人是不对的，不能打人，曾经有教育家说过，打人的教师是最无能的。我承认我无能过一回。
我说的还是去年的事儿。每到夏季来临，我们学校里的班主任无不三番五次教导学生别下河洗澡，安全第一。当然，我也没有放松警惕，除了每天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在班里强调之外，又责成我们班里的每一个孩子都写出《安全保证书》，让学生个人签名、家长签名和我的最后签名。
为何搞得这样兴师动众呢？我们学校位于丹江支流北岸，丹江河里的的水碧清碧清的，现在国家花大力气搞的南水北调工程，为的就是丹江里的清水。
夏季来临，这里的水温温的，柔柔的，绵绵的，躺到里面沐浴，再舒适不过了。洗过之后，河风一吹，全身凉凉的，你说怎样惬意就怎样惬意，酷透，爽透！难怪这里有那么大的诱惑力！
但是，丹江除了美丽的一面，还有狰狞的一面，每年这条支流上都会淹死人。特别是近几年，搞建筑的多了，这里建了一个采沙场，到处都是挖掘机所挖的大坑，大坑里面灌满水，想想一旦人被卷进去，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说实话，作为班主任的我，一刻也不敢松懈，每到中午饭后，我都要进班，确保每一个学生都到校以后，才敢回到属于自己的窝里小憩一会儿。
那几天，天特别的热，星期一中午统计人数时，班里缺了小明、林林两个孩子，问他们邻居的一个女同学，那女同学什么也没说，只在她的语文书的书角上写了个“洗”字，我顿时明白了一切。
对于小明，我确实头疼，他是村支书的二公子，在班里掳过女同学的头发、打架、骂人、破坏花草、弄坏女同学的伞，制造谁谁和谁谁谈恋爱的绯闻，这些事他都干过，每次你找他，他都有充足的理由。这孩子不是个笨孩子，在班里很有影响力，班里的很多孩子都听他的，有时候我说的大道理在他眼中不如一个P。为此，我见过他的支书父亲，他的父亲倒很客气，但在我和他父亲交流的时候，她母亲不冷不热说了一句话让人费解，“现在社会，要是让孩子们都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将来走到社会上，就会是老鳖一、大头虾！”
很多胆小的孩子都不敢接近他，作为老师的我不得不多次找他谈话，在他的作业里写批语，甚至极力从他身上寻找闪光点大张旗鼓地表扬他，收效倒是有的，只能管两天。甚至我安排他当生活委员，依然是掌声之后便是是非。
为了约束他，我曾采用过考试的办法，考场上我特别注视着他，他不停地咬笔杆，成绩出来后，有时候他的成绩还走在前面。怎么回事呢？原来交卷的时候，他事先约会好的同学替他奋笔疾书了，明知道是谁，找到他们头上，互不认账，你说怎么办？
午休的预备铃已经响过，他们依然没来，我感到事态严重，推出摩托，要亲自到河边去“现场办公”。这时，刘丽老师、孙芬老师也过来反映，她们的班级也有没到校的，一打听，都是和小明一路的。我带上孙芬，刘丽也跨上摩托，我们准备一同到洗澡处去抓典型。
半道上，遇到了这些小调皮们，我们长出了一口气。
那天下午，在集体办公室里，我们把他们集中在一起，举了很多例子，说了很多道理，说得他们一个个低下了头。
没想到，第二天中午，小明又明知故犯了，我气得咬牙：“你要是我的孩子，我不把你打个半死我就改姓！”当时他没反驳，转过身，小明对他的铁哥儿们说，“体罚和变相体罚学生是违法的，他是老师，我看他敢！”
如果是在双休日或者是假期，淹死他十个二十个与我何干？这个时候不行。为了杀一儆百，我也下了狠心，第三天中午一吃过饭，我就一个人骑上摩托来到河边“守株待兔”。我把摩托藏到树兜里，我也钻到了树丛中。果然，没多大功夫，小明和另外两个孩子一溜儿烟的撒欢着跑过来了。一到河边，一个个脱光衣服，准备激动人心地来个“扑通”“扑通”大挑战，没想到我已经站到了他们身后，我抓住小明，猛地把他摁倒在地，不但打，而且还骂，生平以来的第一次骂：“老子今天就教训教训你！你去告老子体罚你吧！”
剩余两个外班的孩子见状，拎着衣服一阵风似地溜了。
当我打过两下之后，小明求饶，我不解气，又狠狠落下了第三巴掌，“啪”，惊天动地！
那次体罚过学生的最大收效是制裁了各班违规下河洗澡的小团体的保护伞，午休期间学生下河洗澡事件基本收敛。但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是，支书娘子的电话开恩又让我闻到了班主任身上的一股霉味：“李老师，要不是看在咱们老乡老邻的份上，你打我们家小明这件事，我就找你们领导说道说道！你张口老子，闭口老子，这就是为人师表吗？”
我无言以对，无地从容。
提心吊胆，总算挨到学生放假，我所担的班级没出事，我们学校也没出事，谢天谢地！
放假时，学校依然不敢掉以轻心，敦促班主任强调好假期期间的安全，对领导的安排，我一不贪污，二不打折扣，还拟定了假期“十不准”，其中一条就是“不准下河洗澡！”我把“十不准”抄在黑板上，要求班里孩子人手抄写一份。一切安排妥当后，我才宣布解散。
没想到啊，放假后第三天，在丹江河里又淹死了人，是个孩子！
不是别人，是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