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归来的晚上

　　雨过天晴，还不能施工，又暴晒两天，才开始回填土方。看起来干干的地面，经不起架子车反复地碾压，竟然变成了橡皮泥。橡皮泥，不知道是谁起的名词，可真是形象无比。平平的坝面，盛土的架子车压上去，车轮就陷了进去，人拉着架子车前行，车轮就像被胶黏住似地，增加了数倍的重量。但是等实车子过去，空车子回来的时候，坝面又恢复成平平的样子，泥土像橡皮一样具有弹性，哦，所以叫橡皮泥呀！
　　德仁拉着一车土从陡坡上飞奔下来，凭着车子的惯性，像百米冲刺一样，一直冲到了坝面的中间，接着车子便陷进橡皮泥里。拉着车子在橡皮泥里前进，那种感觉就像是扛着重物行进在沙漠中，又像是抬着担架跋涉在沼泽地里。这时，前边没人帮着拉，后边没人帮着推，只有自己一个人猫下腰、伸长脖子、蹬直后腿拼着死劲往前拉，那根套绳啊似乎要勒进肩膀缝里去了，浑身的206块骨骼、639块肌肉全都鼓起劲儿来，同心协力，向前奋进！在那一会儿他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但是不能流眼泪啊！一来男儿有泪不轻弹，二来即使流干眼泪也不起任何作用，只能埋怨爹妈没有给自己生下一副结实的好身体啦！使尽了全身气力，终于把车子拉到了地方，可他浑身酥软得几乎站不起来了......
　　这只是拉一车土的感觉，可是一晌要拉十几次哇！岂止是德仁，就连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也叫苦连天。自强一看，没法子，只好停下两个车子，腾出两个人来，专门在橡皮泥区域推车子，这样就好得多了。但是，往往车子从陡坡上冲下来，挤在一起，推车的人手忙脚乱，顾不过来了。
　　说起照顾的话儿，自强也想在活路上照顾一下德仁，但是在水库工地上确实没有轻活。做饭吧，只有一个炊事员，活儿也不轻松，一天要做四顿饭，德仁未必能够胜任。平土吧，只有一个人，是个老人，也是照顾性的。挖土吧，两个镢头要供十几辆架子车拉土，挖土的人要靠偷着放“神仙土”才能供上运土需要。所谓挖神仙土，就是先在土层下面掏深槽子，两边也掏槽子，中间的一大块土层也就自然而然倒了下来。这样挖土效率极高，放一个大崩土方能拉半天。但是这样挖土非常危险，有时候挖土的人正在下面掏槽子，土层突然倒了下来，挖土的人逃避不及，就被埋在下面了。
　　一天上午，上工不久，德仁正在土场给架子车铲土，突然扑通一声巨响，连脚下的土地都在震动着。他们急忙走过去看时，就是因为“神仙土”崩塌，一个小伙子永远离开了人世......这件事，使他心情沉闷了好多天。
　　往后的日子里，阴阴雨雨，下下晴晴，拉土上坝，橡皮泥的折磨便也断断续续，没完没了，这给德仁的人生经历增添了一本厚厚的财富，永远回忆不完，永远书写不完。
　　三月工满，回到家里，各人自有各人的激动，各家自有各家的幸福。说不完的思念话儿，道不尽的恩恩爱爱。秀兰抚摸着德仁结了痂的肩膀，那个眼泪呀总也流不完。虽然三个月没有见面，秀兰还是耐心开导着德仁：“不要激动，不要冲动，不要想那事儿，可以先说一些与主题无关的闲话。或者，吃完饭以后，你静心地先闭目睡觉，我在灯下做针线活，等孩子们睡着以后，我再叫你。果然，德仁平心静气地躺下睡觉，一合上眼睛竟然进入梦乡。朦朦胧胧中，听见有人在耳旁轻轻地呼唤着：德仁哥，哥哥......”
　　德仁睁开眼睛，见秀兰已经睡在他的身旁，眼睛明亮得如同一汪秋水，掩饰不住的深情频频地流泻出来。伸手摸一摸她富有弹性的身体的各个部位，似乎也在告诉他时间到了。秀兰伸手摸了摸德仁，便兴奋得笑了：“哥哥，来吧，你倒是不慌不忙的，妹妹却已经兴奋过度了。”
　　接下来的效果也是异常的好，德仁异常沉稳，时间很长，双方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就在这样异常亲密和谐的气氛中，秀兰把自己和玉娥的私房话向德仁做了汇报。德仁一听就生气了：“兰兰呀，不是任何事情都能跟玉娥说的。人家是年轻人，啥事不知道？咱们是老夫老妻的，有啥经验可介绍的呢？XX下，把我说成啥了？说成叫驴啦！”
　　秀兰张大嘴巴堵住了德仁的嘴，然后悄悄地说道：“哥哥，你别喊叫，刚才我偷偷地数了数，也不少。”
　　啊！德仁对自己能够有这么高的水平也惊讶不已。于是，他们便紧紧地拥抱着，久久地说着亲密话儿。
　　在自强屋里，气氛更为热烈。小别胜新婚。当自强把他做梦叫玉娥给他洗脚的故事讲了一遍，玉娥立即端来一盆热水，让自强把一双臭脚泡在里面，抹上肥皂，给他好好地洗了一遍。而自强却因此冲动不已，不等玉娥倒洗脚水，跳起来就把玉娥抱到炕上.....但是玉娥对自强这样的动作，并不满足，她打算对自强进行一番调教和训练了。玉娥是何等聪明的女子，她现在还是不动声色，表现出和以前一样的满足和激动，给自强以更为热烈的回报和亲昵。以至于自强面对着如花似玉的妻子的挑逗，又来了一次更为猛烈的亲热，玉娥便和以前一样兴高采烈地搂抱住自强说着亲密话儿......
　　玉娥不能说出心中集结的疙瘩，以免刺伤自强的自尊心，秀兰姐讲的那一点经验也不能满足她的需要，她决心私访德仁哥探究他的秘密。但是作为一个女子，要和干哥哥谈论这样的话题，难免叫人脸红，张不开口。可是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就一定得谈，何况自己和德仁哥已经是无话不谈的真诚朋友了。可是，在什么地方和哥哥交谈呢？在自己的家里不行，要避开自强；在德仁哥家里也不行，要避开秀兰姐。另约个地方嘛，也不合适，想来想去，倒为难了。
　　这一天，大队医疗站的男医生去公社买药，玉娥一个人在医疗站里。这天天气寒冷，来看病的人也很少，倒是个好机会，但没办法告诉德仁哥呀，再者人家也可能上工去了。玉娥正在胡思乱想着，有人推门进来了，玉娥一看，大喜若狂，正是德仁哥啊！玉娥随口说道：“德仁哥，人家正在这儿想你呢，你就来了！”
　　话说出了口，才觉得不妥，把个粉脸羞得绯红绯红。德仁见玉娥羞得不行，便装着没有听清的样子说：“是啊，今天的天气就是很冷。”
　　玉娥也就态度自然地问道：“德仁哥，你没有上工？”
　　我觉得有点发烧，浑身无力，来看一看你，叫你看一看我......
　　玉娥听德仁哥这样语无伦次地说着，知道他是在耍幽默，也许他真的想念妹妹了，借口看病来看妹妹。她顺便伸手在德仁的额上摸了摸，啊呀，还真的烫手呢！她便取出体温计甩了甩，让德仁夹在腋下，过了一会，取出来一看竟然是39度：“打打针吧，青霉素还得试验。”
　　德仁随口说道：“还要试验？”
　　谁知道，一说起“试验”二字，玉娥的脸刷地红了，她镇静一下情绪说：“德仁哥，一点皮试，不疼的。”
　　经过试验，可以打青霉素。玉娥用针管吸好药物说：“哥哥，脱裤子吧！”
　　德仁问道：“王大夫呢？”
　　玉娥笑道：“还害羞呢，怕我把你的屁股看见了！在大医院里体检，必要的时候女护士还要摸摸你的呢！”
　　玉娥是故意这样说的，因为她还要和德仁哥交谈更为难说的话题，现在开开玩笑，破除一下男女之间的隔膜，另外，她真的还想看一看，摸一摸哥哥的......德仁知道玉娥说的是真话，他在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班上的男生得了一种叫绣球风的疾病。体检的时候，正好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护士，把他的阴囊摸来摸去，他感觉到器官在慢慢地勃动，可是检查还在进行着，女护士脸庞绯红，轻轻地说了声“没修养”，就转过身子去了。后来，同学们见了他，往往开玩笑似地说一声“没修养”，他的脸就红了。很久很久，他想不通，这能怪他吗？为什么不安排男护士体检呢？他是在极力地忍耐着，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才......而一些身体强壮的男同学，在年轻漂亮的女护士面前，器官早就已经勃起，年轻的女护士在检查阴囊的时候摸来摸去，态度自然，她们还以为人家平时就是这个样子，所以也就没有“没修养”之类的批评了。
　　玉娥看德仁沉默着，就说：“德仁哥，在妹妹面前真的害羞吗？”
　　德仁笑了：“不是害羞，是想起大学体检，遇到女护士检查－－”
　　玉娥笑不可仰：“嘻嘻，在医院里，男大夫检查女人，女大夫检查男人，这很正常嘛！狗咬汽车，少见多怪！等一会，我也要给你检查一下，秀兰姐说你有毛病！”
　　德仁真的生气了：“胡说，胡说！”
　　玉娥推开房门，探头出去看了看，北风呼呼，飘起雪花来了，外面一个人也没有，月娥随即关了房门。玉娥脸庞红艳艳的，心也突突突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哥哥，快，抓紧时间打针吧！”
　　德仁露出光光的屁股，玉娥用酒精球擦了擦要打针的地方，然后迅速地扎进针头，右手一边慢慢地推药，左手一边慢慢地捏动着针头旁边的肌肉，注射完毕，玉娥轻轻地问道：“哥哥，疼吗？”
　　德仁一边提裤子，一边说：“不疼，一点也不疼。你打针的技术真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