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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作品名称:春回大地      作者:张会      发布时间:2018-02-24 16:01:21      字数:6392

  社员从屯中仨一伙俩一串地边走边议论:“今天是谁敲的钟,动静实在太大了。”“可不嘛,听动静好像钟都快敲炸裂了。”
  “不知道是谁敲的,这一定是有啥紧急事吧?”
  “可能吧,这几天都说了,活少晚点上工,今天突然响这么早的钟声,一定是有急活等咱们干呢!”
  大家怀揣着各种猜测来到近前,这才看清王会计正把铁棒撇在横架上。
  “王会计今天怎么你敲钟?有啥紧活呀?”老沈没睡醒的样子揉着眼睛问。
  王会计拉长脸没有吱声。
  “王会计不是说好啦不用出工太早,今天咋还比平常还早。”老刘以为王会计没听到老沈的问话,他上前一步问道。
  “你们哪来那些废话?我说啥时上工就啥时上工。”
  周兴富臆测和大维有关,做好以不变应万变的准备。压低声音说:“谁也不用问啦,没看他今儿个气不顺,别找挨狗屁嗤啦。”
  老沈头歪至老刘耳旁:“幸好问得及时,要是正赶上狗放屁时,这当当的非得把脸嗤坏不可?”
  “没被狗咬就不错了,嗤下就嗤下吧!”老刘踢开脚前的小土块。
  “指定是谁惹他啦,难道是和他媳妇干起来了?所以拿咱们大家出气,就来敲钟折腾社员?”老孙没把昨天的事和今天的事联系到一起,他们在来的路上讨论过,韩队长决定妥的事王会计断然不能否;抛开领导层面,王会计即使不懂得恩惠,但他装总该会的。
  “下边在嘀咕啥呢,人到齐了吗?”王会计声音特别大。
  “好像杨组长没来。”上工时,组长负责本组人数,周老疙瘩这个组并没有人请假,他查看杨占山那组没人回答。
  “啊,知道啦!大家干活。”王会计语速奇快。
  “我们这组没组长咋干呢?”有人问。
  “你们自己干自己的非得用人领啊?你们是小孩呀?”王会计斥喝得再无社员吭声。
  “脾气可真大,和社员都喊起来了。这火气,这火气划根火柴就能点着。”离去的人群交头接耳。
  “看这样不像老孙说的那样,指定是和韩队长吵吵啦,不然不能这么大火气。”老刘说:“你们想想若是一个槽子栓两个叫驴那是什么后果?”周老疙瘩年纪毕竟小些,没有反应过来,“那除了踢就是咬呗!还有句话老叫驴啃痒痒一剔一口的。”他的话说得大家差点没笑出声来。
  “不能,不能,绝对不能,向来他俩表面挺合的。”周兴富肯定自己的话。
  “这不是,那不是的,那究竟为啥?”老沈问。
  “咱们省省脑袋吧,既然他没提大维的事,证明他的气和大维无关了;也就是说,他乐和谁生气就和谁生气,反正与咱们大家也无关吧?”老刘话音未落,周老疙瘩说,“队长来啦!”
  “可不,真来啦,是队长。”
  
  王会计等来韩队长,他敲山震虎地叫道:“你们磨蹭啥?不快点走,难不成逃避干活吗?”他本想和韩队长理论一番,细细考量,会直接伤害彼此间和气,心里纠结。之所以没上韩队长家去,怕韩队长想自己是上他家兴师问罪,满腹怨气:“韩队长来了?”
  “嗯!你敲这么早钟干啥呀?”韩队长来到他旁边,悬揣不到他拿铁钟发泄的原因,头探向王会计那张很模糊不清的脸寻求答案,却一无所获。王会计低头隐晦起脸:“睡不着。”蓦然抬头想给韩队长一个微笑,嘴角只是微微一动,还未冲破面皮就夭折了。
  “你睡不着也用不着折腾大家呀。你说吧,你起早敲钟定是有事?”
  “既然队长猜到了,我就说了。”
  “说吧。”韩队长在王会计低头的一刹那已经知道他想说的话,他太了解王会计其人。他想,凡事要讲究轻重缓急?因情况而定。事怕翻理怕颠,换位思考,自己就不会在脸上呈现过于明显,会保持矜持。他的脸逐渐涌现阴沉云。王会计一向智力过人,敏锐的目光会捕捉到细枝末节,他极力调控失控的情绪,语言少不了嗔怨:“我不明白啦,你为何把张大维放了?不是个人的事,是生产队的事,和我招乎都不打?”韩队长焉能消化,乌云愈发凝重,顷刻间又渐渐消散,韩队长暗想,姑且让他放肆第一次,也就是最后这一回,闹僵了事情无发收场,不考虑他俩之间的以后,要信守对女儿的承诺,“啊,就这事呀,你听我说。”韩队长把早已想好的话说了一遍,然后说,“张大维与我并无一点瓜葛,我可能放他吗!”
  “不是你放的?那不是你放的又有谁敢放他呢?难道是杨占山?不能啊,他已经说了不是他啊。”王会计抬起腿要走,“不行,我还是找杨占山问个究竟。”
  “别去了,你不用去问杨组长了,人是我放的,我也是无奈。”
  王会计落脚,情绪出现小波动。韩队长说:“咱俩不是一起走的,我回家刚坐下一会儿,有人慌慌张张的跑来我家说文化室那打起来了;我急忙跑去,我一看,院子一下子人,听见有人叫救命,我一听就是杨占山的声音,我走进看到社员们正踢鱼须篓,我猜到老杨八成是让他们塞进去的,他在里面撞得别提了,就剩一口气,得回我及时赶到,要不他非被撞死不可,所以我叫住他们,然后叫人把老杨拽出来送回了家。”
  “啊,是这么回事。我早上去老杨家了,他的头都是小口子被纸贴裹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我还以为他是被老张家人打的呢,一问,他说不是,我也没多问,原来是这么回事呀,那后来呢?”
  “后来这些人急了,非要砸锁头,我也实在没办法啦,他们根本不听我的话啦……”韩队长摇着头,他把所有的责任推到社员身上。王会计换上另一副表情:“这帮社员要造反是怎么着?竟敢和领导作对,这事我咋没赶上......”下话没说,咬下嘴唇,“那你咋不叫人找我呢?”
  “找你来也是没办法。你想,哪有人能肯去找你呀?话说回来,就算把你找来,如果把事情闹大,你也别忘了你家志刚也难脱责任,你别忘了是他和杨六子俩都进过仓库,我也知道志刚这孩子不能做这事儿,可到时上边来人调查,被盘问几句也是犯不上的,你说是不是?”
  韩队长带有恐吓的话倒起到意外效果,王会计心头一震,他听出来韩队长像似为他考虑的,表情再次变化,声音随着表情变得温和,“韩队长此言极是,队里任何社员被上边人调查咱领导面上也无光?可是,再不惊动上边的情况下也应从重处罚才对,彻底打消不良习气继续滋生发展?”
  “我放张大维时考虑再三,严惩是不能少的,我说扣他一百五十个工分,社员们就开始哀求我,你也知道,民怨不可违地。”
  “一百五也太少了。扣得实在太少了。咋地也得扣二百分,给他严厉地教训。”
  
  韩队长简直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原以为多说点,王会计会因为多而求情。心想:七十分都够多的了,你想把人家生吞活剥不成?想罢接着说:“我说的大家不服,非得连夜要告到大队去,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那你不能让他们往上找啊,这事咱们本队能解决何必让他们往上头找呢?不然就少扣点呗?”难辨真伪的话,王会计唯有顺从,他复杂的面部表情被韩队长锐利的眼睛捕获,“就是啊,后来扣他七十个工分,他们还是不行,我想不能再少了,社员们看我发脾气了才勉强同意。不知这样的结果……你看……”
  王会计逆转话锋:“七十就七十吧,既然韩队长定下来了,我也没话可说。”
  “听你的话好像扣得还少点的意思,要不这样,咱俩研究一下,按你之前说的二百分扣,如果有不同意的,他们爱哪告就哪告去。反正我也豁出去了,什么影响不影响的,狠狠地处罚也好,抓走手脚不老实的,这样一来生产队就不会有偷盗现象了,省得领导费神。”韩队长的话使王会计初尝到恐慌,差一点尿裤子。他没体验过躯干抖动会给大脑带来多大影响,这次他真正体验虚接的大脑直接影响双腿,总有跪下的感觉。他调控能力超凡:“韩队长看你说的,你已经定下来的事,我再去推翻,我是成心和你作对是咋的?我还能和你对着干哪?虽然是扣得多些,但解决的挺好!我没有意见,没意见!”
  
  韩队长堪称老到,一切尽收眼底:“那好,我也就放心了,之前我还想你对我的解决是否异议呢?多亏没让你解决,你解决的话,被不住一分不扣呢。”
  “按你的话说吧!真要是我解决,如你所说,我真不会扣一分的。再怎么说也是孩子,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嘛!偷不是他的初衷,就连你我见到好的也会吃上两个粒安抚馋虫,况且是孩子,张大维为家有情可原、有情可原!”
  韩队长捉摸不透王会计,他隐约发觉,王会计的善意出自何处,里面没掺杂半点同情。望着王会计说:“对了,我忘告诉你了,我还罚了张大维今天把文化室的墙统统刷一遍。”
  “是啊?”王会计的表情处于一个过度期,“好几间大房子也够他刷几天啦,没让他把文化室里边那间队部刷一下吗?”
  “那咋刷?里边又是明细账,还有钱,还有往来账、各种票据都在里边呢。除非咱俩过去看着,要不就别刷了,柜什么台的挪也费劲。最怕的是别把账目整乱了。”
  “那也行,待会再说吧!”
  他俩的对话有的社员断断续续听到点,周兴富最为上心,当他隐约听到王会计说处罚过重,担心化作一丝感激,他说:“原来真是为大维的事儿呀。”
  “你听清了吗?”老孙他们早把车套好,牵过来。
  “没听太清,好像王会计提到对大维处罚重啦。”
  “是了,我也多少听见点,他们之前压低声音怕咱们大家听见,可王会计后面那几句话声挺大的。”周老疙瘩刮起旁边的细土,高高扬起,只有少部分落入车内,余下的部分化作烟尘。
  “王会计这人还算挺讲究,他比韩队长强多了,咱们尽可把心放进肚子里啦!哎,什么世道,明明另有其人,可又能如何?告又告不出,官官相护,即使告到上边还是由下边解决,吃亏的还是老百姓!嗐,暗气暗憋?不管咋的,不游街就算扣点工分也行啦!对了,刚才我可听见杨占山好像起不来炕了。”老沈学着周老疙瘩接连抛出几锹,弥漫的烟雾似在发泄愤懑扑向领导站的地方。
  “杨秃子他是自找的,没把他皮扒下来算他幸运。”周老疙瘩又连续两锹。
  “咱们谁儿好信儿去看看杨秃子?总想知道他现在的熊色。”老孙说。
  “那谁去呀?”周兴富问。
  “这里数老疙瘩小,等会儿让他去。”老沈说。
  “我可不去,谁愿去谁去。”周老疙瘩连连摇手,“我才不去看他呢,我一看就想啃他几块肉下来。他最好是从此起不来炕,他比那墙窜子还招人烦,哪没他哪消停。”
  “你就跑一趟呗!”老刘说。
  “我没闲工夫勒他呢,要不谁儿说让谁去,反正我是不……”周老疙瘩的话突然被穿透烟幕地声音切断,“周组长那个组你也照顾一下,我俩去文化室看看。”
  “啊!你们去吧!”周老疙瘩目送韩队长他们走远,说,“我惦记是文化室那面,我应该尾随他俩去,最好不要有小状况。如果有,我及时回来汇报。”
  周兴富锨杆置放右臂上:“你不用去了,既然王会计有袒护大维的迹象,证明咱们不要过度担心啦!”
  “你二哥分析得不错。”老孙说。
  “对了,我想起来了。”周兴富说,“今天文化室那有带芎子在那呢,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老弟你也别去了,有事儿他们会来告诉咱们,你若去了让队长和会计看见又有事儿啦!再者说了还有你二嫂她们一大帮都在,指定不会生出枝节的。”
  “今天早上我家晓霞说要帮大维刷墙,我还夸他做得对,宁愿咱们少挣一天的分也要帮大维,要不他刷到猴年马月也够呛刷完。”老刘说。
  “我家英也说帮大维去刷,人多能快不少。”老沈说。
  周老疙瘩拱手说:“我代表我外甥谢过大家了。救兵驾到,我想刷完不成问题啦!这样一来,我姐心里还能敞亮一点点。”
  “这可挺好的,刷完也省得咱们大家惦记,你姐拉帮孩子们太不易了,又摊上这码子事,接下来可……”老孙摇摇头,“不说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再说眼不前儿的,你们大家都能出个人帮忙,我老哥一个什么也帮不上。不过,有我没我都不耽误活的进程,人多干那点活都不算啥事儿,今天刷完我想绰绰有余。”
  
  今天的文化室里是热闹非凡,不知在那坐了多少年的几行大椅子早已疲倦了,早就想走出室外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看看外面的景色;但是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今天是它们最为开心时刻,终于有人要帮助它们实现愿望啦!
  带芎子领着大维哥仨早早的就来到文化室的门前,一看门没锁,大维不解地说:“昨天明明锁了,怎么今儿早是开着的?”
  “韩队长告诉你今天来刷文化室,所以早就开门,省得咱们找他要钥匙。”老姨拽开门,“咱们进屋。”屋里一片狼藉,手指墙中间高挂的毛主席和周总理的画像说,“大维你先把画像摘下来放到一个不磕碰的地方。”
  大维搬过来桌子上去,跷起脚还是够到上面:“这么高,大娟子递我一个长条凳子。”大娟子拿过凳子放在桌子上,三个人抬头望着大维慢慢爬上去。
  “慢点哟,小心点。”老姨盯着大维缓缓直起的身体说。
  “没事儿。”大维小心翼翼地摘下画像,分别递到大娟子和二娟子手中,嘱咐说,“拿好喽。”
  “还是你俩把好别让你大哥摔下来,我把画像放到外面比较安全些。”带芎子慢慢松开手。
  “给,老姨。”大娟子和二娟子一起递给老姨,目不转睛盯着凳腿,“哥你可慢点下,这凳子晃荡很。”
  
  大维下来,伸手刚要把凳子拿下来,老姨叫住他:“凳子先不用撤下来,一会刷墙还得用。我和你哥往外边搬大椅子,大娟子你和二娟子搬轻的,报架、书柜什么的。记住,《毛主席语录》不要弄掉页。”说完,手扣住一侧发力。二米长的大椅子对于带芎子来说,抬起来像碾砣似的,“这椅子咋这么沉,瞅那木头腿赶上胳膊粗了,这上面钉的这一条条木板也真够厚的。”费了好大气力才放到院中,她软软地坐在上面,嘬嘴吹着气说。“我歇会儿,实在是太沉了。”
  “老姨你多歇一会儿我先出去了。”大维跑进文化室。
  带芎子看出大维抬得更吃力,只不过逞强,刚要起身,只听:“不抓紧干活坐在那当指挥呢?”齐华和李平腋下夹着大漆盆手拿刷子走过来,“你这家伙还把大椅搬出来坐?幸亏我俩来到,不然你非得躺在上面雷一觉不可呢?”
  “哎妈呀,二嫂老嫂你俩可来啦,这家把我累得!”
  “啊原来你是在放赖呢?”李平玩笑道。
  “我都瞅半天了,你俩咋才来呢?”
  “是你们来早啦,你看日头刚冒红。”李平拽下带芎子肩头,“走,我俩来了,重活归我俩,你们干轻巧的。”
  带芎子待要起身,远处传来燕语莺声:“我们三个来了。”韩玲、刘晓霞和沈英三个人并肩走过来,手里也拿着刷子和漆盆。
  “看起来你们也是援军。”带芎子立起身说。
  “老姨你猜得真准,赶上诸葛亮啦!”刘晓霞笑如银铃。
  “老姨的眼睛是干啥的。”
  “二婶、老婶你们也来啦。”韩玲招呼说。
  “要不来怕他一半会儿刷不完。”齐华说,“你们几个别帮他刷了,干你们的活去吧!”
  “老婶你说啥呢?挣分固然重要,可我们的友情什么也替代不了的,他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沈英义重情深地话似暖流源源不断流入带芎子心田。韩玲说:“这就是我们今天要干的活。”
  带芎子说:“怕队长他们来了你们会挨说的,整不好要扣分的。”
  “我们都商量好啦,不怕说也不怕扣分。无论我爹怎么说我,我带头罢工,我们铁心帮定大维啦!”
  刘晓霞说:“工分和人情分比起来是微不足道地,呵呵!我们是有福同亨,有难同当!”转身向文化室走去。
  “没看出来你们这些孩子真挺讲义气。”齐华抹着眼角说,“正是一方有难八方驰援,我真被你们的情意深深打动啦!”
  “对了,二婶怎么没见大亮呢?”沈英从文化室出来,站在门口问道。
  “你挺关心大亮啊?”屋里传出韩玲的声音。
  “一边去,我不说你,你老实点得了。”沈英回身抹搭韩玲一眼。齐华走近告诉说,“大亮是把你婶家的孩子送你姨家去了,不然你姨她非来不可,这样,正好让你姨又看老的又看小的,让她脱不开身。”
  “那小玲上学去啦?”沈英踩搓几个猪鬃做的刷子,蹲下身拿在手中在地上扫打残留上面的白灰渍子。
  “我们来之前还没走呢。”齐华说着和李平,带芎子走进屋内。
  “我来啦!”大亮呼哧带喘地跑过来,拉长声音,“同志们,怎么不干活在等我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大亮有人叨咕你呢。”刘晓霞手端着一铁戳子垃圾走到窗下,歪脖笑道。
  沈英缓缓站起来,拍打溅在身上的白色灰土,不慌不忙地说道:“哎,我不说你难受咋的?如果你俩得瑟别说我揭你们老底?对了,不揭大家也能猜出八九不离十啦。”
  “沈英你说,我猜不到。”带芎子起了好奇心,毕竟她也是年轻人。晓霞既美丽又大方,不知哪个幸运儿成为她的心上人,望着她拐过墙角的背影,只听到:“老姨你别听她胡说。”屋内的韩玲望一眼大维,脸上倒泛起红晕,窗下的说话似乎与她有着有千丝万缕地关联。她和大维抬出大椅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咱们还是抓紧干活吧,要不然怕赶黑刷不完。”沈英说:“等到咱们刷完了坐在这大椅子上唠。”准备进屋时,只听见,“慢着,你们是上哪干活?咋这么多人,在这干嘛呢?”声音不大,划破东方的红云,裹挟霞光落在文化室染红的墙体上,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王志刚和杨六子快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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