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第一次洗礼

　　德仁和鸳鸯坐在韦水岸上，低首听河水哗哗流淌，抬头看白云冉冉飘过。鸳鸯张开她那乖巧的小口轻轻地说着：哥哥，你不是不愿意看到我痛苦的样子吗？那么这一年一度的欢乐该让我尽情地享受一番吧！其实你不必有什么内疚，也不必有什么担心，不就是兄妹之间一种天真的游戏嘛！
　　鸳鸯边说边探身钻进德仁的怀抱里，伸出两只手勾住德仁的脖子，扬起桃花似俊俏的脸儿笑盈盈地说：“哥哥，你是自由的，你爱怎么欣赏就怎么欣赏，你爱怎么亲热就怎么亲热，只要你能让我高兴就好。”
　　德仁看着鸳鸯笑眯眯的眼睛，粉嘟嘟的脸蛋，红润润的小嘴，心神迷茫地问道：“你说，怎样才能使你高兴？怎样才能使你心情舒畅呢？
　　鸳鸯在德仁怀里撒娇地拨浪着脑袋：不知道！哥哥，我真的不知道哇！.......”
　　他们沿着韦水之滨慢慢地向县城走去，鸳鸯喊道：“哥哥，走慢一点嘛，一到县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于是，鸳鸯便拉住德仁的手，摇来甩去地慢慢地走着：“哥哥，你跟我讲个故事嘛！”
　　“说啥故事呀？”
　　“你爱讲啥就讲啥，只要听起来热闹有意思就行。”
　　德仁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哎呀，说啥呀？给我妹妹讲个啥故事呀？奥奥，有了。话说古时候，有一户人家心地善良，家里面老鼠成群，却不让猫去抓，不让猫去吃，时间一长，猫就和老鼠交了朋友。有这一个咪猫和一个公老鼠，自小青梅竹马，相亲相爱，长大以后就结为夫妻。新婚佳期，他们携手出门，共度蜜月。他们到了苏州，玩了虎丘；到了杭州，游了西湖。辗转到了西安，白天登了大雁塔，逛了曲江池，晚上回到旅社，又饥又渴，几杯水下肚，肚子咕咕叫得实在难以忍受，可是他们身上带的钱全部花光了，现在是囊空如洗，分文皆无。他们绞尽脑汁，无法可想，想来想去，他们取得一个共识，与其两个全都饿死，还不如舍车保帅，于是鼠新郎慷慨献身，供猫新娘饱餐一顿，终于使得他们的爱情生活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鸳鸯开始是饶有兴趣地听着，到后来竟然眼泪潸然了：“德仁哥，你这故事好像在讽刺我呢！说我是一个吃人的女人，将来会把你吃掉的。”
　　德仁连忙严肃地声名：“这只是随口瞎编的故事，能有什么寓意呢？你别胡思乱想了。故事说的是两口，咱俩是兄妹，根本沾不上边，和你没关系。”
　　鸳鸯仍然紧紧地拉住德仁的手不放松，她喃喃地说着：“没关系，没关系就好！”
　　德仁说：“鸳鸯，你也讲个故事吧。”
　　鸳鸯脸色忧郁地说：“我能讲什么呢？我知道的都是悲剧。好吧，就讲一个发生在我身边的故事。美院有一个模特，因为逃婚才从山里跑出来的。她的家里很穷，父母把她许给一个比她大二十多岁的丑陋的男人，收下的财礼钱给弟弟说了媳妇。男方经常找到家里逼她父母要人，找不回人来，就要退财礼。可怜她父母哪里有钱退财礼，后来千方百计地把她找了回去，母亲跪下哭哭啼啼地求她，她也抱住母亲放声痛哭，她看母亲实在可怜，只好答应出嫁。出嫁这天，她把新衣服重重叠叠地穿在身上，到了男方家里，趁着宾客喜宴的时候，她跑出家门纵身跳进滚滚流淌的江水里了......”
　　鸳鸯讲完故事，哭得很伤心，德仁心情也很沉重。他们默默地走着，走着，走出了韦水，走到了县城。越过大桥的时候，西北风迎面呼呼吹来，德仁不由得打个寒颤。他转身看着鸳鸯的时候，却发现她对于这样的寒冷反应并不十分强烈，他奇怪地问道：“鸳鸯，你不觉得天气很冷吗？”
　　鸳鸯笑了笑：“有点冷，但不像你那样冻得吸溜吸溜的。大概是我锻炼下了。”
　　鸳鸯说毕，脸上便浮起了一朵红云，德仁见了，连忙岔开话题。
　　北风呼呼，吹得马道旁城墙根残留的大字报哗哗直响，并被撕扯成一绺一绺的在风中舞动着，就像是给文化大革命扬起的一道道白幡。有的地方已经覆盖上“抓革命、促生产”的大字标语，预示着人们的惊醒，没有生产，没有物资，没有粮食，革命何以为继？空头革命毁掉的何止是一代人啊！
　　走上马道，走进县城，城隍庙门口的牌坊被狂热的红卫兵拉倒后已经不知去向，留下的牌坊基座遗痕还在冷风中絮说着昔日的辉煌。一些热心古典的人们，还打算在适当的时机重修牌坊，然而他们的梦想在几十年以后还是一个美丽的梦想。这就告诉人们，毁灭艺术比创造艺术要容易一千倍，而创造艺术要比毁灭艺术困难一万倍。
　　走进翠仙的房间，就像走进了炎热的夏天，德仁、鸳鸯都脱去了棉衣，脸上还热烘烘地不断地涌出汗水。德仁一眼就看见了内墙上红火熊熊的壁炉，翠仙满面春风地说道：哥哥，这是我看了外国电影以后修的壁炉，今天可有大用场哩！不过，现在咱们还没有时间吃饭，先吃些点心压压饥吧！
　　说着，翠仙端出了几碟糕点，鸡蛋糕、水晶饼、芝麻卷，一人一杯龙井香茶。德仁拿起一块蛋糕津津有味地吃着：翠仙，这样的生活也算得上共产主义了吧！
　　翠仙笑盈盈的：“哥哥，别讽刺人了！我这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再说，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呀！”
　　德仁连连说道：“对不起，对不起了！”
　　德仁还在慢慢地品尝糕点时，两位姑娘已经站在床边脱着衣服，德仁喊道：“你们又要干什么呀？”
　　翠仙笑嘻嘻地：“哥哥，你也是见多识广的人嘛！何必狗咬汽车大惊小怪的呀！”
　　翠仙一句歇后语说得德仁哑口无言，鸳鸯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哥哥，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说笑声中，两位姑娘脱光衣服，翩跹起舞。她们先表演了一段《白蛇传》中的下凡，翠仙饰演白蛇，鸳鸯饰演青蛇，舒臂伸腿，旋转生风，飘飘欲仙。德仁目不转睛地看着，并把她们二人的裸体做了一番比较：翠仙身材苗条而活力四射，眼神暧昧更有诱惑力；鸳鸯皮肤白嫩而艳丽无比，腼腆羞涩颇有妩媚感。德仁正在专心致志地对二位姑娘的胴体进行欣赏品评的时候，翠仙发言了：“哥哥，我们今天请你来，不是单纯叫你欣赏的，《白蛇传》游湖正缺少一个许仙呢！”
　　德仁一听，脸面立即红到了耳根，他的一颗心哪也咚咚咚剧烈地跳动起来。前一次翠仙就说起让他脱衣上场的话，看样子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啦！正在他心神不安的时候，鸳鸯说话了：“翠仙姐，就饶了我哥哥这一回吧！人家毕竟是个大男人嘛！”
　　翠仙嘻嘻地笑着：“我哥哥”，听你叫得多亲热呀！你和你哥哥是啥关系？为什么要帮他说话？”
　　鸳鸯脸颊绯红：“翠仙姐，我不是怕男人家羞脸大，撕不下面皮么！”
　　翠仙抓住鸳鸯的话不依不饶：“鸳鸯，你说男人羞脸大，那么我们女人反而羞脸小，反而脸皮厚了，我们就应该随随便便地脱了衣服让男人看，而男人就不敢脱了衣服让我们女人看吗？”
　　德仁一看鸳鸯下不了台，就红着脸出来圆场了：“翠仙，不是我不敢脱衣服，而是男人的裸体太难看，太丑陋，怕吓着你们啦！前几年，有个男人当着女人的面脱裤子，被说成是耍流氓，还开大会批斗哩！”
　　德仁几句话说得翠仙的脸庞也红润润的：“哥哥，谁让你光脱裤子呢？是让你脱去全身的衣服。还要文文雅雅地表演，不允许你耍流氓！
　　德仁说：哎呀呀，好像我真的变成流氓一样了。”
　　翠仙嘻嘻地笑了：“开个玩笑嘛！我要是把哥哥看成流氓的话，我能够几次脱光衣服让你看？我能够请求你在我们姑娘面前脱光衣服表演？好了，你先做好思想准备，我们表演完了你再上场。”
　　于是，翠仙和鸳鸯尽情地表演着，尽兴地展示着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把最动人最美妙最好看的部位展示给德仁看。表演完毕，翠仙对着德仁弯弯腰，笑盈盈地说声“请吧”，德仁也只好脱光了衣服，赤条条地站在了两位姑娘的面前，脸庞烧得像一块红布似的。翠仙举目看着德仁的胴体，轻轻地“啊”了一声，然后掩饰羞涩似地拍起手来，好啊，哥哥真是男子汉的阳刚之气，我们女人的裸体多了阴柔美，而缺少了阳刚美。哥哥，你能勇敢地走出这一步，完全是为了我，为了照顾我的面子，我要给你奖励一下。”
　　说着，翠仙走到德仁面前，抱住他就热吻了几下。德仁心里虽然也很冲动，但是并没有像对待鸳鸯那样热烈地回报，而且很礼貌地说了声“谢谢”，两者就有了区别。
　　鸳鸯看着翠仙的举动，心里虽然觉得有点别扭，但是也没有什么表示。她在大胆地细致地观察着德仁哥的裸体，仿佛要从中间看出什么内涵似的，而且更坚定了为他保留一个清清白白女儿身的决心，永远永远......
　　德仁呢？他把这次行动看成是自己的第一次洗礼。在两个纯洁的姑娘面前展示自己的裸体，心底是那样平静，那样清纯，完全抛弃了一切私心邪念。他想：两个漂亮姑娘在男人面前展示她们的裸体不是低级的表演，一个男人在两个姑娘面前展示他的裸体也不算下流的举动，只要双方是自觉自愿的，互相愿意欣赏的，那就行了。听说，外国有一个裸体公园，凡进园者都要脱光衣服，这样大家便都是平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