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痴情数鸳鸯

　 自强、玉娥走了不久，鸳鸯就来了。秀兰用手指捅捅德仁：“哥哥，今天你的艳福真不浅啊！”
　　鸳鸯进来，看红梅靠窗子坐着正在翻开小人书，就爬上炕去摸了摸红梅的脸蛋：“哟，叫阿姨看一看，我红梅越长越俊俏了！红梅，你该上学了吧？”
　　红梅说：“阿姨，过了年，我六岁了，就该上学了。”
　　鸳鸯说：“乖孩子，真聪明，上学时阿姨给你买一个新书包。”
　　红玉刚吃饱奶，睡着了。
　　鸳鸯把德仁的罩衣塞给秀兰：“姐姐，我把罩衣补好了，你看看，能不能验收上？”
　　秀兰一边翻看着罩衣，一边疑惑地说：才缝的新罩衣，咋会有破洞呢？
　　突然，秀兰的脸色变了：“妹子，这是啥东西哟？”
　　鸳鸯笑盈盈的：“姐姐，这是我在破洞上绣的并蒂莲啊？”
　　秀兰板着脸，用食指点着鸳鸯的额头：“妹子哪，你咋总也忘不了并蒂莲呀？”
　　鸳鸯笑笑的：“姐姐，我看你和哥哥和和气气，恩恩爱爱，真像一对并蒂莲，就绣上一朵并蒂莲祝福你们，怎么，姐姐还不高兴？还不开心？这究竟是为什么？”
　　秀兰慢慢地平静下来，脸上也有了笑容：为什么？妹妹的心里清楚得和明镜一样。第一件罩衣上，你偷偷摸摸地绣了并蒂莲，既然是祝福我俩的爱情天长地久，为什么不敢跟我明说？这件罩衣你采取阴谋诡计骗走了，说是补破洞，新新的罩衣，哪儿来的破洞？你又绣了一朵并蒂莲，你的那一点心思，以为我不知道，我的心里也清楚得和明镜一样！
　　鸳鸯扑过去搂住秀兰，把漂亮的脸蛋紧紧地挨着秀兰的脸颊，“姐姐、姐姐”地喊个不住：姐姐，既然咱俩的心里都清楚，不必明说了，不就是关心着同一个人吗？你们两个人养活五口人，家庭负担越来越重，我在外头挣点钱接济你们，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秀兰也把脸颊紧紧地挨住鸳鸯的脸蛋：“妹妹，十冬腊月，你抛头露面，挨冻受累，心里还惦记着我们，姐姐不忍心哪！妹妹，听姐姐一句话，你在外面见多识广，要是碰上个好人家，就嫁了吧！何苦这样折磨自己呢？”
　　秀兰说着眼泪止不住涌流出来，鸳鸯也是泪流满面，姐妹俩的眼泪汇合在一起了。德仁看见她们这样也心酸难忍，别过脸去偷偷地掉眼泪。
　　还是秀兰先开腔了：“好了，咱姐妹们也不必哭了，大过年的，我给咱做点吃的去。”
　　鸳鸯也要去，秀兰拦住她：臊子、面条都是现成的，我一个人就行了。你穿得新崭崭的，别粘上了油水。你心里头不是装着你哥哥吗？你们坐到炕上拉拉话吧。我，我也不能太自私了！你们操心着，看红玉醒来了，该拉屎了。
　　秀兰一走，鸳鸯又想搂抱德仁，德仁咳嗽一声，用嘴努了努红梅，鸳鸯这才乖乖地坐了下来。德仁严肃地说道：“妹妹，你要是还认你这个哥哥的话，你就听上哥哥一句话。你要是不认你这个哥哥的话，哥哥也就不用给妹妹再说什么真心话了。”
　　鸳鸯噗哧一声笑了：“说吧！瞧哥哥你这啰嗦劲儿，瞧哥哥你这肉麻劲儿！还说你爱情专一呢，你这不是调笑妹妹吗？使我这一颗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动荡不安了。”
　　“好好好，好你一个鸡嘴赖舌的小妹妹！咱们闲话少说，拉牛套车。今天，听玉娥说，她村的郭小泉实在等不及了，在家长的一再催促下，春节已经结婚了。”
　　“好哇，省得你再经常地提说他了。”
　　“妹妹，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今年你已经22岁了，正是女孩儿最青春的年龄，正是女孩儿花朵开得最鲜艳的时期，你还是莫失良机，找个合适的人家嫁了吧！”
　　“哥哥，今天你和姐姐说的话怎么一模一样？好像提前商量好的。”
　　“还不是替你着急吗？”
　　“哥哥哪，开弓没有回头箭！干了模特儿这一行，三五年也不可能结婚，而且妹妹已经发誓，要为哥哥保留这清白的女儿身。”
　　“鸳鸯，你何苦这样作践自己，何况我也无福消受啊！”
　　鸳鸯固执地说：“我不管，我不管！”
　　德仁一时无话可说。鸳鸯倒提出问题了：“哥哥，你为什么不问我在那儿的工作情况呢？你好冷淡！你好狠心啊！”
　　“我不敢问，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怕我会流眼泪。”
　　“现在你问嘛！你的心像铁石一样硬，还会流眼泪？”
　　“好，我问。妹妹，你在美院第一次脱了衣服站在学生面前，是一个怎样的感受？”
　　“我很自然，我没有害羞，也没有后悔，因为我的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的裸体，都是哥哥仔细地反复地欣赏过的，他们看到的都是你目光掠夺过后的剩余品，因之我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了。”
　　德仁感到一阵苍凉感涌上心头，他想哭，可是他没有哭，他继续问道：“十冬腊月，北风呼啸，你在教室里展示裸体，是不是感到寒冷？”
　　“不冷，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因为我感觉就像哥哥把我拥抱在怀里那样温暖。”
　　德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眼泪像黄河决堤那样奔涌出来了。正在这时，秀兰用托盘端着臊子面进来了，她一眼就看见了德仁泪眼朦胧的样子，她充满嫉妒地说：“哎呀呀，你两人谈心，谈出感情来了！”
　　鸳鸯把被子往里面推了推，秀兰放下托盘。鸳鸯掏出手绢递给德仁让他擦眼泪，德仁擦了眼泪，一看是鸳鸯戏水的手绢，赶快塞给了鸳鸯。德仁说：“鸳鸯说十冬腊月，天寒地冻，教室里没有暖气，把她冻得浑身打颤，感冒了好几次，我听着听着眼泪就出来了！”
　　秀兰说：“别说了，我也要流眼泪了。”
　　一人一碗臊子面，红梅趴到柜上去吃，大家全都吃得津津有味，热汗淋淋......
　　吃完饭，红玉醒来了，鸳鸯端着拉了屎，秀兰给擦了屁股，收拾干净，又给红玉喂了奶，这才让鸳鸯抱着。鸳鸯几次要去洗碗，被秀兰拦住了。看着秀兰到厨房洗碗去了，鸳鸯用她那白白、细细的食指戳着德仁的额头：“哥哥，你的想象能力真强，把我受的冷冻说得活灵活现。”
　　“那么，妹妹，你究竟受没受冷冻？你还没有说清楚呢！”
　　“别问了，哥哥！”
　　鸳鸯说着眼泪就夺眶而出，德仁刚擦干的眼睛又湿润了......鸳鸯说：“还有一件事情，得给秀兰姐说一声。翠仙姐明天邀请你到她家里去吃饭，叫你千万不要带什么礼品。”
　　“都谁去呀？”
　　“孩子小，天气冷，秀兰姐就不去了。我和翠仙姐在一块住着，天天见面，也不去了。”
　　“哎呀，就我一个人去嘛，多不好意思的！”
　 “你一个大男人家，她能把你吃了不成？她就是对你感兴趣，想和你交谈一下欣赏人体艺术的问题。翠仙姐表面上嘻嘻哈哈，大大咧咧，其实是一个很本分的人啊！”
　　“那么，咱俩的关系你给她说过没有？”
　　“啥关系？咱俩啥关系都没有哇！”
　　“我不是说我和你，我是说你和我－－”
　　“嗨嗨，那还不是一回事吗？”
　　“唉，我是说，你心里头装着我的事情......”
　　“没有哇，我心里头咋能装你呢？再说，我心里头哪能装得下你呢？”
　　“德仁甩甩手：算了，不说了，越说越说不清了。”
　　德仁把翠仙请他吃饭的事跟秀兰说了，秀兰说：“德仁哥呀，今年过年你交鸿运了。你不想接近女色，可女人却接二连三地找你来了，这对你是一个考验，是一个锻炼，也是一个检验，看你究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呢？还是“英雄能过美人关”呢？其实，就你内心来讲，你还是喜欢美女的，你只是怕陷得太深，拔不出来，怕对不住我，对不住人家，又怕毁了别人，毁了自己，毁了家庭，毁了前程，毁了自己的一生......”
　　德仁抱住秀兰亲个不够：“哎呀，兰兰，你是“红萝卜调辣子吃出没看出”啊！你的语言表达能力真不低，你的理论分析水平真够高......”
　　秀兰笑咪咪的：“德仁哥，别急着总结，我还有一个锐利的观察能力呢！你的一切表现，都别想逃过我老鹰一样明亮的眼睛。今天玉娥来了，人家是新媳妇，只是对你开了个玩笑，搞了个试验，我鼓励你也是开玩笑、搞试验嘛，你就来真格的了。你看，你把人家搂得紧的，亲得狠的，恨不得把人家吞进肚里去呢！结果，你被玉娥试验证明是一个凡夫俗子，被我的试验证明是一个爱情不专一的男人。我们两人的试验已经揭露了你的真实面目，你却花言巧语地说你也在搞试验，你试验什么呢？你试验看把玉娥能亲几下吧？我要是不及时阻挡的话，你说不定能亲一百下哩！你们男人哪，全是一些死皮赖脸的色鬼！”
　　秀兰看德仁被她说得面红耳赤，羞愧难当，就更来了劲头：“哥哥，鸳鸯来了，多日不见，也不至于激动得哭哭啼啼，眼泪汪汪啊！鸳鸯是妹子，是亲戚，是熟人，咱就不说了。明天，你见了翠仙姐，千万别太激动了，你和她只是一面之交，不就是看过一次精溜溜吗？别太亲热了，反叫人家小瞧了你！”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德仁这一句出自肺腑的语言，既表明了他对秀兰真真确确的佩服，也表明了他今后在和女人的交往中要努力地克制自己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