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是非惹上身

　　“哎哟！这不是马三爷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请进！狗子！快过来，把马三爷几位的马拉到后院儿，用上好的草料喂着。三爷，里边儿请！”
　　随着店老板的招呼声，外面一阵混乱。过了一会儿，几个人沉重的脚步声响进了酒楼。
　　赵子安见众人都不动筷子，只是低头“咕咕”地喝茶，拿起筷子说：“婉婷，来，吃点儿吧，你不动筷子，他们几个也不好意思再吃。”说着，自己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
　　婉婷扫了一眼三个徒弟和赵子安，抿嘴一笑：“那我就吃点儿吧，不然，别把他们三个憋屈坏了。”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又说，“大家一块儿吃。”
　　三个徒弟，这才又拿起筷子开始夹菜。但这回，却明显夹得慢，而且也夹得少了。
　　外面马三爷那几个人，被店主王老二安排到了隔壁。那些人一进去，就吵吵着，说个不停。内容好像在讲他们和另外一帮人之间的争斗。
　　后面的菜陆续上来，几位徒弟的拘谨渐渐开始收起，恢复正常。
　　“师傅，今天这顿饭，没喝酒，真是可惜了！”栓柱吃到中间，仍然惦记着喝酒。
　　“闭上你那烂嘴吧！这么好的饭菜吃上，你还惦记那二两猫尿，真是个没长进的货！你要真觉得这饭菜没酒吃着可惜，你现在有本事别吃，等师傅多会儿给你买了酒再吃！”猴子立刻抢白栓柱。
　　“我不吃，全让你吃了！我不是亏死了！”
　　几个人一边儿吃饭，一边儿唠，唠来唠去，最后，话题还是回到了他们干的老本行，收皮、熟皮、贩皮这些事儿上。
　　
　　赵子安和几个徒弟谈论有关皮子的事儿，对婉婷来说，感觉非常陌生，她插不上嘴，便一边儿吃，一边儿听他们讲。但他们讲的事儿，都很新鲜，也很新奇，听着倒有趣，所以听得也格外仔细和认真。到后，却也从中听说许多他们这一行的行规和门道。
　　吃完饭，几个人结了饭钱，就从饭店出来了。那些马，依然留在饭馆后院儿的马厩里。他们几个，溜溜达达，顺着饭馆门前那道两丈多宽的土路，往前走。去看街景。
　　街道总共的长度，也就二三百米，所以，不一会儿，便转完了。整个凉城街面，只有两个吸引他们的地方，一个是路尽头的牲口和皮货市场，一个是街边儿卖小吃零碎的摊子。
　　在牲口市场，他们进去看了一会儿皮毛，行了行价钱，便出来了。得出一个结论，这儿的皮价，比他们那儿高一些。
　　街边儿一个卖羊肉串的，吸引了栓柱的注意力，挨过去问价钱，想买，又不舍得花钱；手伸进怀里，摸了几次，最终还是要走幵。
　　婉婷看在眼里，走过去，给每人要了五串，要付钱，赵子安却把她拦下，抢先付了。
　　到后，几个人有说有笑，走进迎宾楼的院子。不想，迎面却见五个喝多了酒的汉子拉拉扯扯地冲他们走来。那些汉子，有的敞着怀，有的手里提着上衣，东倒西歪地走出酒楼的门。吼喊着伙计，叫给他们备马。
　　店老板王老二点头哈腰，紧跟在后面，嘴里跟领头那位壮汉说着恭送的话。一个伙计，早从楼里出来，飞一样跑到后院儿牵马去了。
　　
　　“我们直接去后院儿，别惹事儿，眼睛别看他们，我们从旁边儿绕过去。”赵子安小声安顿几位徒弟一声，在前面儿领着路，三位徒弟和婉婷跟在后面，向后院儿走去。
　　“我说，这是个娘们儿，男扮女装！你们信不信？”突然，那五个人中的一个，指着婉婷叫道。
　　“哪个，哪个？”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其他几个人的注意。
　　“就是走在最后边儿这个！不信，你扒了她的衣服看一看！老子要是说错了，请你们吃一顿。”最初说话那个，在这五个人里，看上去年龄较大，三十多岁，瘦小身材。
　　“你站住！让老子看看你，是男的，还是女的！”一位个子挺大、身体壮实、上身赤着的汉子，指着从旁边儿路过的婉婷吼道。
　　“别停下，继续走！”赵子安小声提醒着三位徒弟和婉婷，自己却慢下脚步，准备等大家走到他前面，由他来断后。
　　“让你站住！假装听不见！是吧？连老子的话你也敢不听！”那大个子嘴里喊着，突然迈开大步，抢上前来，伸手就要去抓婉婷后脖领子，想像拎只小鸡儿一样，把婉婷抓在他的手里。
　　走在婉婷前面的栓柱，听到后面急促的脚步声，回头看到直扑过来的大个子，脚下闪电般倒换了几下步伐，就站在了婉婷身后、那大个子的面前。
　　大个子那只手，一下子就抓在了栓柱左边儿的肩头上。只见栓柱左肩往前一顶，再突然往右一闪，大个子沉重的身体就向前扑倒在地。
　　“你们是什么人？敢在我马三爷的面前撒野！弟兄们，把这几个小子给老子打趴下！”为首的马三爷，在那大个子向前扑去时，就把目光跟了过来。一见大个子被栓柱闪倒在地，立刻向其他几个人下了命令。
　　那几个人从腰里拔出随身的短刀，吼喊着，向赵子安几个人扑了过来。
　　“猴子，你带婉婷快去牵马，这里交给我们三个！栓柱、顺子，下手狠一点儿，别打死就行！”赵子安短促地向分配了任务。
　　猴子并不多问一句，立刻伸手一把拽住婉婷的衣袖，就向后院跑。婉婷挣扎了几下，想留在现场，看打斗的结果。她主要是担心赵陈子安他们三个有什么闪失。
　　“听师傅的！快跟我去牵马！动作慢了，咱们就谁也走不了了！”猴子说着，硬把婉婷拽走了。
　　两人刚进后院儿的门，后面就传过来拳打脚踢的扑斗声和高一声低一声的叫喊。
　　猴子嫌婉婷走得慢，放开她的衣袖，几步向马棚的方向窜去，快得仿佛一只狂奔中的灵猴。等婉婷急步赶过去，猴子已经把两匹马的缰绳解开，一把递到婉婷手里说：“你先拉着这两匹马往外走，我随后就到！”
　　婉婷牵着两匹马还没走出十步，猴子已经拽着另外三匹马赶了过来，口里说：“快走！”另一只空着的手，一把抢过婉婷攥着的缰绳，纵身跃上一匹马，两腿一夹马肚，嘴里急叫一声，“驾！”五匹马在猴子的驾驭下，快速向前院冲去。
　　
　　等他们急火火赶到前面时，打斗已经结束。赵子安和两位徒弟都站着，马三爷和他几位手下，全都或躺，或爬，或滚在地上了。
　　“师傅！快上马！”猴子大喊一声，将几根缰绳一个个放开，只留下那匹白马的缰绳紧紧攥在手里。
　　“马三爷！对不住了！俺们还有事儿，先走一步，改日再会！”赵子安冲地上躺着、龇牙咧嘴直叫唤的马三爷抱了抱拳；转身几步窜到自己那匹马前，纵身一跃，轻轻骑坐上去，拔转马头，冲到正向他跑过来的婉婷跟前；一伸手，将婉婷举起的两手拽住，往起一提，放到自己前面，一手搂紧婉婷的腰，一手抓住缰绳，两只腿一夹马肚，喊了一声：“驾！”催马向酒店外面便走。
　　其他两位徒弟，早也找到自己的马，以最快的速度骑坐上去。看赵子安把婉婷安顿好，开始向外冲，也紧跟在后面，一轰而去。
　　“有本事别走！等我大哥来了收拾你们这帮杂种！”望着院里腾起的那片呛人的灰尘，马三爷嘶声吼了一嗓子。但随即，他的声音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取代了。
　　“这都是些什么人呀？横行霸道的！”在几匹马快出镇子时，婉婷忍不住侧转头问后面的赵子安。
　　“应该是附近的土匪！我们得走快些，不能让他们堵在半道上。要被他们抓住，我们几个很可能就没命了。”赵子安解释道。
　　“他们几个不是都被你们打趴下了嘛！一时半会儿肯定追不上来！你们几个真厉害！我跟猴子拉马的工夫，你们就把他们五个人全打倒了！”婉婷满脸兴奋。
　　“他们肯定是追不上我们了。但，他们很可能通过某种方式，联系别的土匪来对付我们。土匪之间，都有一种固定的特殊的联络方式。有的通过烟火联络，有的通过声音联络。不论哪种方式，都比我们这些马跑的快。所以，我们必须在他们相互联络上，并组织拦截我们之前，冲过他们的拦截范围。”赵子安向婉婷解释着。
　　“这里土匪很多吗？”过了片刻，婉婷又问。
　　“现在是乱世，土匪到处都是。少的，七八个人，多的一百来号人，数量不等。如果今天我们惹下的这帮土匪，人数不多，那是我们的幸运！”
　　“哪来这么多土匪呀？”
　　“这些土匪，其实大多数都是日子过不下去的农民。为了活下去，才聚积到一块儿，通过这种方式，保条活命。”
　　“你们那儿，也就是你说的河套，也有很多土匪吗？”
　　“河套那儿，听说也有几股土匪，但人数都不多。那地界，地多人少。只要舍得花力气，日子都能过下去。日子能过下去，谁愿意去当土匪呀！河套那儿的土匪，大多都是和哪个东家结了仇的农民，没法再到别家去做工，才去当土匪的。他们一般很少祸害人。只是偶尔在晚上，悄悄摸进哪家独门独院儿的富户，偷点儿粮食、物品，直接抢的，却不多。除非正偷的时候，遇到主家出来干预，撞上了，才动刀子。一般，很少伤及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