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不眠的夜晚
作品名称:渭北上门女婿中传 作者:海上明月生 发布时间:2018-02-23 19:59:21 字数:3268
德仁、秀兰正端着碗吃饭,上工的铃声响了......
下午,秀兰背着背篓继续掰包谷棒,德仁挥动镢锄继续挖包谷杆,一直干到太阳落下西方地平线,他们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照例是忙忙碌碌地给红玉喂奶,做晚饭,喂猪......偏偏缸里没水了,德仁拉着架子车去找队里唯一的大铁桶,黑咕隆咚的好不容易找到了铁桶,人家正要去机井拉水,一打问,后边还有两三家排着队。没奈何,德仁东奔西跑,终于找到最后一家,排上了拉水的队伍。德仁回去给秀兰说了,秀兰一算计,等到他们拉水还得一个多钟头。秀兰关切地说:哥哥,劳动了一天累了,先上炕歇一歇,合合眼睛!
正在这时,铃声响了,大话筒喊着“分棒棒了”!秀兰一计算,按照名册一家一家过秤分棒棒,轮到她家就到半夜了。
德仁上炕,在秀兰身边躺了,闭上眼睛,半天也睡不着。秀兰说:“哥哥,你还没睡着?”
德仁说:“睡不着,兰兰,我得摸着一个软东西才能睡着。”
秀兰说:“摸枕头吧!”
“太硬。”
“摸头发吧!”
“还硬。”
“摸脸蛋吧!”
“还不够很软。”
“嘻嘻,这够软了吧!摸摸就行了,还要噙住,嗨嗨,好你一张大嘴,把人咂得痒的,嘻嘻......”
两口儿嬉笑玩闹着,反而一丝睡意全没了。过了一会,估计时间差不多了,秀兰给阿爹招呼了声,便和德仁打着手电筒,拉着架子车,拿着水管,出了家门。正好最后一家刚抽完水,他们便抬起铁桶放在车子里,直奔大队的机井而去。机井离三队虽然只有一里多路,但是泥土路面疙疙瘩瘩,坑坑洼洼,一铁桶水二百斤重,车子走在这样的路上实在费劲,而且进村的一段还是上坡路,只有力量特别大的人才能一个人拉水。德仁和秀兰谁也不是大力士,他们只能一齐出动了。
没有月亮的晚上,农村是特别黑暗呀!手电筒的强光射出去,才能穿透一段漆黑的夜幕,涝池里喧嚣的蛙鸣更陪衬出四野的寂静,半路上窜出的一只黑乎乎的夜猫子把秀兰吓得啊啊直叫,德仁赶忙放下车子,紧紧地搂住秀兰,亲亲她冰凉的脸蛋,亲亲她哆嗦的嘴唇:“别怕,别怕,有哥哥保护我兰兰哩!”
灌满一桶水,返身往回走。德仁驾辕,秀兰掀车。黑夜里,高一脚,低一脚,深一脚,浅一脚。格里格登,是车轮与地面的碰撞声;稀里哗啦,是清水在铁桶里东奔西突的叫嚷声;车辕上跳下沉,铁桶东摇西晃,充满了对疙瘩路面强烈的不满和抗议。就是这样的碰撞,弹跳,摆动,摇晃,沉重的一铁桶水在与扭曲了的地心引力的抗争中努力地前进着......
车子停在厨房门口,秀兰把一根长水管伸进铁桶里,用嘴对着水管使劲地猛吸了一口,结果水没有吸出来,反而把她呛得咳嗽了半天,德仁赶忙用手掌在她的背部轻轻地拍打着。德仁说了声“看我的”,便把嘴紧紧地贴着水管,运足了气,使劲地时间稍长地吸了一口,待水已经有一点流进嘴里的时候,他才取下水管放进水缸,那水便哗哗地流淌起来。秀兰笑了:“到底是技术员么,吸水都有技术哩!”
德仁笑着:“兰兰,我给你教一教。不过这技术还不好掌握,也说不清楚,来,我给你教,是这样吸水的。”
德仁说着,便搂住秀兰,把嘴唇贴紧她的嘴唇,使劲地吮吸着,好久好久......秀兰受不住了,用拳头砸着他的脊背,用手拧着他的屁股,他才松开了秀兰。
秀兰长长地嘘出一口气来:“哥哥,你把妹妹差一点憋死了。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坦白,你是不是也这样地亲过鸳鸯?”
德仁招招手:“来,我给你坦白。”
当德仁伸开双手要搂抱秀兰的时候,秀兰笑嘻嘻地跑进房子去了。
秀兰躺着给红玉喂奶,德仁也睡着闭目养神,还不等他进入梦乡,门口有人在呼喊他了,原来棒棒分到他家了。深更半夜去拉包谷棒,两人还得一齐出动。一来,棒棒分得多,还要装几个麻袋;二来,棒棒堆在包谷地的中间,满满的一车包谷棒,一个人无论如何是拉不出来的。
这又是一次深更半夜里浪漫的旅行,城里人无论如何也体验不到的浪漫的旅行。午夜的凉风携带着深夜的寒气,从四面八方向人的身体逼进,乍出房子,不由人不打个哆嗦的冷战。德仁说:“兰兰,我有个法子,可以让我们暖和暖和,你猜是什么法子?”
秀兰不假思索地说:“回家,蒙上被子,睡到热炕上。”
“不切合实际!”
“笼起一堆火,烤火。”
“脱离实际!”
“怀里揣上火炉。”
“火炉在哪里?火炉在哪里?”
德仁说着,扔下车子,把秀兰揽进怀里:“哎呀呀,搂个小火炉,好暖和,好暖和!”
秀兰从德仁怀里挣脱出来:“来人了,让人家看见多不好意思!放的家里亲不够,还到野地里搂搂抱抱的。”
德仁拉起车子说:“妹妹,我倒想起一个取暖的好法子。”
“啥法子?”
“赛跑,越野赛跑。”
德仁说着,拉起车子就向前跑起来。秀兰跟在后面跑得气喘吁吁:“德仁,你疯了!劳动一天,你不累?深更半夜的,在路上瞎跑干啥?”
不过,跑了一段路,寒冷果然逃得无影无踪了。到了包谷地里,挂了一盏马灯,放着一台磅秤,一名会计,一簿账本,七八个社员,在分包谷棒。德仁家的在地里倒了一个大堆,上面的一个包谷棒上夹着他的名字。他们把包谷棒装了一车厢、三麻袋,德仁驾辕,秀兰推车,全力以赴,拉出了包谷地。拉着实车,他们干劲十足,一路之上,快马加鞭,等到了家里,已是大汗淋漓了......
德仁和秀兰早上收工回家,一走进院子,就看见秀兰爹已经把包谷棒的外壳撕开,黄灿灿的包谷棒和金亮亮的阳光,把个小院映照得一片辉煌。红梅忙忙碌碌地跑来跑去,把棒棒的外壳朝上,摆得整整齐齐。红玉就坐在包谷壳上,呀呀地喊着,一眼瞅见秀兰,一伸手的时候,却滚了蛋蛋,秀兰看着好心疼啊,赶忙跑过去抱起红玉,就“红玉、红玉”地喊个没完,猫呀狗呀地亲个没够。红玉的一张小嘴就东找西寻地游动着,秀兰刚刚撩起衣襟露出奶头,就被她一口叼住了。
秀兰爹把嘴一撇:“把个不值钱的女子,还当宝贝疙瘩一样爱呢!爱外做啥呀?”
秀兰说:“爹是个偏心眼,就爱儿子,不爱女子。我再给你生个儿子,叫你高兴高兴。”
秀兰爹高兴地说:“爹就盼望抱孙子呢!”
晚上,睡在炕上,秀兰搂着德仁亲个没完,爱个不够,然后把头钻到德仁怀里撒娇地说:哥哥,我和你商量个事。
德仁说:“不就是生儿子的事儿吗?”
秀兰又在德仁的嘴上亲了几下:“哥哥,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这还用猜嘛,你不是已经给爹下了保证了吗?”
“哥哥又在胡说八道了,生儿子的事你不下保证,我敢保证?”
“妹妹,你倒说说,要生儿子,我有啥好办法?”
“有呀!听人家说,要生儿子关键在男人。我看你呀,主要的问题是劲头不足,软不拉塌,蔫不济济,咋能弄个儿子呢?我送给你八个字,你好好思考思考。”
“那八个字呀?”
“鼓足干劲,力争上游!”
“哈哈哈哈......”
“哥哥,这只是指导方针,具体的办法有的是。”
“妹妹,你快说嘛!”
“看把你急的!我才给你慢慢地讲说嘛!咱们上工的时候,从饲养室经过,你看那叫驴,家伙多粗多长,声音多高多大,欢蹦乱跳,劲头十足,与马交配,生下的骡子多么欢实,多么健壮!”
“哎呀呀,说了半天,你把我比作叫驴了!你不是骂人吗?”
“哥哥,你别着急吗?我不是把你比作叫驴,我是把叫驴比作你啦。”
“嘿嘿,那还不一样吗?”
“俗话说,骡马比君子,它们也是有感情的动物,也是胎生动物,在生育方面应该和人的特征差不多吧!叫驴欢实,主要是加的料多,吃的豌豆多。今年夏收的时候,我多了个心眼,跑到刚刚收割过的豌豆地里,偷偷地捡了十几斤豌豆,这都是给你准备下的。”
“可是,人吃了豌豆并不长劲呀!俗话说,人吃豌豆没有劲,给驴说了驴不信。”
“哥哥,你咋这么傻呀?为什么“给驴说了驴不信”呢?因为驴认为“人吃豌豆没有劲”的说法是错误的,叫驴从自己吃了豌豆欢蹦乱跳、劲头十足的实际出发,证明了豌豆营养丰富,对提高雄性动物的交配能力具有决定的作用。”
“哎呀,妹妹,你可是公鸡窝里找蛋,不简单(见蛋)哇!你能够把这句话分析得这么透彻,就好像你自己变成了叫驴一样。”
“哥哥,不许你骂我!我这样说,还不是为了你好?”
“嗨,妹妹,你刚才不是说骡马比君子吗?怎么又反悔了?”
“就是相比,我也是草驴,不能是叫驴哇!”
“哈哈哈哈,这是哥哥的错误。可是,有一点我得提醒妹妹,我要是吃了豌豆,你可得留神呀!”
“留神什么?”
“到时候,你要咬牙忍住,不许你哭,不许你喊,不许你叫哇!”
“坏,哥哥你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