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痴情演初恋

　　德仁和鸳鸯出了东门，下了马道，鸳鸯向体育场边的小河快步走去。德仁追上去拉住鸳鸯：“不回家了？下午不上工了？”
　　鸳鸯红了脸问道：“哥哥，回家？回哪个家呀？”
　　
　　德仁的心也咚咚地跳起来：“妹妹，你怎么又来了？”
　　
　　不是我又来了，是今天的游戏还没有结束。我要告诉你第二个秘密，现在，在这条小河边上，我要和你像城里人一样正儿八经地谈一次恋爱！
　　
　　德仁慌忙说道：“鸳鸯，不要这样，让村上人知道了，我们都完了！”
　　
　　鸳鸯拉住德仁的手，往前就走：“哥哥，你走快点！这里僻背得很，连鬼大个人影也没有！谁也不会发现。”
　　
　　果然，穿过宽阔的体育场，来到柳荫浓厚的小河边，只能听见哗哗的流水声，和聒耳的蝉鸣声，竟然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小河对面是一个高高的土山，山顶上有一个庙宇叫天波寺。民间流传着一句话，县上有个天波寺，把天磨得咯吱吱。形容其高不可攀。鸳鸯还紧紧地拉着他的手，德仁忽然觉得荒唐可笑，就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鸳鸯撒娇了：“哥哥，不许你笑！你再笑，我就不和你玩了！”
　　
　　德仁转身就走：“鸳鸯，不玩了，咱们快回去，下午还要挣工分呢！”
　　
　　这回该鸳鸯笑了：“哈哈哈哈，德仁哥，你看看太阳，都下午三点多了，你还操心上工干活呢！今天下午，我给你放假！快坐下，哥哥！这最后一场戏还要拿出真情实感，要演得逼真一些，演得像真的一样！”
　　
　　鸳鸯用劲儿一拉，两人就坐在了软绵绵的草地上，鸳鸯就势把上身偎依在德仁的怀抱里，德仁只好逢场作戏地搂住鸳鸯的身体，鸳鸯探起头来盯着德仁说：“哥哥，我演得像不像？像不像一对初恋的情人？”
　　
　　德仁故意说：“不像不像！”
　　
　　鸳鸯笑了：“哥哥，我已经很投入了。演得不像，责任完全在你！现在，我是导演，你听我指挥，保证能把戏演好。我现在表演一种妩媚的笑容，我笑了，你看着我，你被感染了，你冲动了，你俯下身子，对准我的嘴唇，热烈地亲吻，好好，再热烈些......”
　　
　　德仁实在憋不住了，嘻嘻地笑着：“妹妹，你这不是在演戏，你这也不是在表演初恋，初恋的情人接吻往往有一种羞涩的样子，你演的是老情人，你简直就是在耍笑我。”
　　
　　鸳鸯更是笑不可扼：“哥哥，你真的还想找回初恋的感觉？连我都找不到了。要说耍笑你，我就是要耍笑你！谁让你把我搞得神魂颠倒，食而无味，夜不成寐，疯疯癫癫，赤身裸体，任你欣赏，在哥哥面前，妹妹丢尽了人，失去了所有的秘密，以后在你面前，我怎样做人呀？呜呜呜呜......”
　　
　　说着说着，鸳鸯竟然伤心地哭起来，泪水像眼前的小河一样汩汩地流着......
　　
　　德仁只好抱着鸳鸯像哄小妹妹一样哄着，轻轻地吻去她脸上的泪水，轻轻地用手指梳理着她的头发，然后吻着她发烫的脸颊，吻着她红润的嘴唇......鸳鸯伸出双手攀住德仁的脖颈，破涕为笑：“哥哥，你演得太逼真了，演得太像了！真要给你的演技打一百分了。”
　　
　　德仁也笑了：“哈哈，我上当了！妹妹，来人了，快起来！”
　　
　　鸳鸯探着身子四周看了看：“哪儿来人了？不许骗人！不许破坏我的情绪！今天下午我要躺在你温暖的怀抱里，充分地享受初恋的幸福，享受初恋的甜蜜。现在，在凉爽秋风的吹拂下，在小河流水潺潺的音乐声里，我躺在爱人的怀抱里，闭上眼睛，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鸳鸯真的闭上了眼睛，一会儿，果然发出了轻轻的鼾声，大概她刚才喝了一杯酒，有一点迷糊吧！
　　
　　德仁静静地看着这个任性的小妹妹，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妹妹，一时之间，心潮起伏，焦急万分，生怕有人走来瞧见，可这个县城边的偏僻地方，竟然没有一个人前来光顾，只有小河流水哗哗地向前奔去。时间就这么一秒一秒静静地流逝着，德仁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
　　
　　德仁低头望望躺在怀抱里的鸳鸯，她竟然这样安心，这样放心，这样平稳地睡着了。他仔细地欣赏着鸳鸯的面容，细长的眉毛好像初春的柳叶，乖巧的小嘴红润而有光泽，粉红的脸蛋如同鲜艳的桃花，高高的鼻梁活泼而有生气......看着看着，德仁心旌摇曳，难以自持，他不由自主地俯下头去，想亲吻一下那鲜润的嘴唇，亲吻一下那粉嫩的脸颊，可是在距离目标很近的地方他停止了动作。他想起了秀兰，想起了对秀兰的承诺，心里便产生了深深的内疚。他是一个有了家室的大哥哥，人家是一个尚未许人的小妹妹，虽然由于妹妹的天真、痴情，她愿意和自己亲热，还要在这个僻静的地方和自己逼真地演一场初恋戏，自己也不应该“乘人之危”来占便宜......
　　
　　德仁继续欣赏着妩媚的鸳鸯，她确实是一个具有极大诱惑力的美女，即使在闭目酣睡的时候，也别有一番迷人的风韵。他虽然在极力地克制着自己，可他毕竟还是一个男人，是一个平凡的人物，他经不起美色的诱惑，又低低地俯下头去，正当他的嘴唇快接近干妹子嘴唇的时候，鸳鸯睁开了眼睛：“哥哥，妹妹睡着了，你一个人在偷偷地演戏吗？你坦白，你亲了我多少下？”
　　
　　德仁自嘲道：“鸳鸯，我是在做自我控制的试验，看看在美色的诱惑下，我究竟能够忍耐多长时间。”
　　
　　鸳鸯饶有兴趣地问道：“试验结果如何？”
　　
　　“基本成功，我亲吻你的次数等于零。”
　　
　　“哥哥骗人！为什么我刚才看见你的头已经很低很低？”
　　
　　德仁实话实说：“当我实在忍耐不住要亲你的时候，你醒来了。”
　　
　　鸳鸯看了看太阳：“哥哥，我们演戏的时间不多了，都怪我刚才太投入了，演睡觉就真的睡着了。但是我还不能起来，我要继续躺在你的怀抱里，我们要把这出戏演完。哥哥，我不要你控制，不要你忍耐，我要你拿出真情实感来，和我一起把这出初恋的戏剧演好。”
　　
　　德仁诚恳地说：“鸳鸯，行了，我们刚才演得够逼真的啦。时间已经半后晌了，你秀兰姐要是回家，看我不在家里，不知道要发生多大的误会哩！”
　　
　　“你放心。秀兰姐在看护红梅，不到天黑是不会回家的！我们只剩下一个多钟头啦，不抓紧时间演好这出戏，我会遗憾终生的。哥哥，我把我身体的秘密都让你看了，我能这样为你奉献，你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呢......”鸳鸯说着说着，已是满眼泪水，泣不成声。
　　
　　看见鸳鸯这样动情，又躺在他的怀里不起身，为了赶快结束这场游戏，德仁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鸳鸯，戏演到这个时候，还能再演什么呢？”
　　
　　鸳鸯说：“刚才是动作戏，现在是内心表白，谈一谈双方互相爱慕的心情。我先说。初次见到哥哥，就觉得你与众不同，气质非凡，后来被你的歌声迷住了，甚至于度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明明知道你有温柔贤惠的秀兰姐为终身伴侣，作为一个青春少女，我还是对你不能忘怀，就不顾一切地，勇敢地，千方百计地，表达着对你的爱慕之情，这就有了月光下的柔情，鸳鸯戏水的钟情，并蒂莲的痴情，门楼下的恋情，火炕上的忘情，小河边的爱情，这出戏演完以后，我们就要进入生死绝情。”呜呜呜呜......
　　
　　鸳鸯这是真戏真演了，泪水不断地奔涌出来，惹得德仁也陪着掉了不少眼泪。德仁劝慰着：“鸳鸯，今后我们还是好朋友，好同志，并没有绝情啊！”
　　
　　可是我们的爱情从此就不存在了，呜呜......
　　
　　德仁一看，这出戏实在没法演下去了，就扶鸳鸯起来说：“妹子，我们沿着河边走一走吧！”
　　
　　对于鸳鸯来说，这可正中下怀：“走走也好。我要像电影里那样，和你手拉着手，边走边谈，说说笑，唱唱歌，接接吻，真正地享受一下初恋的爱情生活。哥哥，你可要有真情实感啊！”
　　
　　德仁没想到还有这出戏，就说：“妹妹，遵命！”
　　
　　于是，鸳鸯和德仁手拉手，肩并肩，亲亲热热地边走边谈。鸳鸯说我和你是相见恨晚分手恨早，德仁说从今以后我们还是好同志好朋友好亲戚干哥哥和干妹子，鸳鸯说从今以后在你面前我要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再也不能轻举妄动了，德仁说好好好我要感谢你你秀兰姐也会感谢你，鸳鸯说现在继续往下演你抱着我亲亲热热接接吻，德仁说妹妹说咋演咱就咋么演抱着你亲亲嘴这一出就算过去了，鸳鸯说要演戏就演像你轻描淡写哄人哩，德仁说妹妹你望戏台上看哪一个不是摆摆样子就完事真枪真刀惹人骂，鸳鸯说妹妹就要哥哥你真枪真刀演真情来嘛来嘛快快来，德仁说妹妹既然这样讲哥哥拿出野劲来可别把妹妹吓坏了，鸳鸯说嘻嘻嘻你一个文弱书生还能拿出什么野劲来........
　　
　　德仁思忖再三，突然窜出来一个邪念，既然是最后一场戏，我就做一次坏人吧。他于是抱紧鸳鸯，对准她的樱桃小口亲吻，使劲地亲吻，热烈地亲吻，逼得鸳鸯喘不过气来，以至于使得鸳鸯瘫倒在他的怀里，发出了呜呜的声唤......
　　
　　好久好久，他们终于清醒过来，回到了现实。德仁悔恨交加，痛哭流涕：“妹妹，我坏，我卑鄙，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叫你难受了......”
　　
　　鸳鸯也激动得泪水长流：“哥哥，不怪你，是妹妹让你这样表演的。哥哥，这才是你的真实感情，平时你在我面前表现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在我们分手的最后时刻，你忍耐不住了，你终于勇敢地表现出来了。哥哥，我不怨你，我还要感谢你，你给我留下了永久的怀念。”
　　
　　这场小河初恋曲演到这里就结束了，而留在两个角色思想深处的却是永远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