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红梅住院了
作品名称:渭北上门女婿中传 作者:海上明月生 发布时间:2018-02-20 14:48:47 字数:3669
天气终于放晴了,久违的太阳分外明亮,连阳光都灿烂得有点刺眼。前几天,在阴雨停歇的空隙里,德仁领着妇女又豁了几次棉行,加上扳老叶、打群尖所起的作用,棉花的通风透光条件还是得到了改善,现在一检查,新增加的霉烂的棉桃并不多,德仁惊喜地发现:棉花已经顺利地度过了要命的阴雨关。
德仁决定再豁一次棉行,让阳光能直射到棉花的底部,促使棉桃成熟和炸裂。当女社员聚集在棉田的时候,热闹得就像赶会一样。一连下了十几天,下得人都快发霉了,现在正好在太阳底下晒一晒啦。秀兰也来了,见到鸳鸯就妹子长妹子短地喊着,鸳鸯就知道“并蒂莲”事件还没有发作,也就放下心来。
德仁和鸳鸯在棉田相遇的时候,起先还有点不好意思,后来就释然了,全身心地投入到作务棉花中去了。
第二天,德仁和鸳鸯一块在场上回收社员家里烘烤的棉桃,给各家记了工分,并把棉桃晾晒在竹帘子上。过了几天,这些棉桃干裂了,共摘拾了300多斤棉花,减少了阴雨给棉花造成的损失。
一连串艳阳高照的日子,早期成熟的棉桃陆陆续续地炸裂着,中、后期的棉桃也在迅速地增大着,今年棉花丰收在望,德仁、鸳鸯和植棉组的姑娘都喜笑颜开......
这天下午收了工,德仁急急地走回家去。一进门,他看见院子里烧起了一堆麦草火,三妈和秀兰抱着红梅从火上跨过来,跨过去,口里还念念有词:“坏东西,还不赶快走!孩子还小,别吓着孩子!回来了,回来了,红梅回来了!”
红梅却哇哇地哭叫着。
德仁知道这是农村人讲迷信,说孩子哭叫是中了邪气,烧堆麦草火驱鬼赶邪气。等她们操作完毕,德仁走过去,抱过红梅看时,娃娃的嫩屁股已经被麦草火烧伤了,难怪红梅叫得那么伤心,那么刺耳。德仁立刻拉下脸来:“信神信鬼的,驱鬼赶邪的,红梅屁股都烧烂了,她能不哭?”
德仁摸摸红梅的额头,是热烫烫的;再看看红梅,她不哭了,却迷迷糊糊的,你再喊“红梅红梅”,她连眼睛也不睁一下。德仁急了:“不对呀,红梅烧得这么厉害,昏迷不醒,你拿上钱,咱们赶快上县医院吧!”
秀兰这才慌了,急忙跑进屋里取了些钱,拿了个小被子,急急忙忙地跑出来,德仁已经抱着红梅在前面走了,她急忙追了上去。秀兰爹在后边喊着:“秀兰,晚上你陪着红梅,就不要回来了!”
夜幕降临,田野里一片昏暗,只是走到西兰公路上的时候,道路白蒙蒙的还反射出一些光亮来。德仁腿长,抱着红梅小跑似地前进着,秀兰更是追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热汗淋淋......德仁看了看,就稍微放慢了脚步。
冲下漫长的公路大坡,就到了东关,穿过灯火辉煌的县城街道,来到县人民医院。挂了号,来到急诊室,经过医生诊断,红梅得了急性肺炎,高烧40度,需要马上住院治疗。看到红梅挂了吊针,病情逐渐稳定,德仁这才想起他和秀兰还没吃晚饭,就到街上买了两个烧饼。秀兰说她不饿,不想吃,叫德仁吃,德仁也确实饿了,闻到烧饼的香味也想吃,可他还是说,我也不饿,我回家再吃。
秀兰说:“劳动了一下午,你能不饿?”
德仁说:“你在这儿还要呆一晚上,多少吃点吧!我走了,回去还要喂猪。”
德仁摸了摸红梅的额头,摸了摸红梅的脸蛋,爱怜地望着红梅好久好久,转身走出病房。秀兰追了出来,塞给他一个烧饼,想说什么又没有说,转身就进了病房。德仁拿着烧饼在病房外边站了一会儿,这才走到街上。他慢慢地咬着烧饼,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
走在回家的路上,黑暗一直陪伴着他。好在大部分路段都在公路上,稍微好走一点。可上大坡时两旁黑乎乎的崖壁似乎随时都会倒塌下来,夜风又刮得两旁的树木唰唰直响,他不由得打个冷战,毛骨悚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急急地走上大坡,两旁窒息人的崖壁没有了,一片开阔的土地模糊在朦胧的黑暗里,他的心情稍微松弛了点。迎着扑面的冷风,沿着平坦的公路,他大步前进。农村的黑夜是这样的寂静,他脚步沙沙,走着走着,似乎听见身后也响起沙沙的脚步声,难道身后有人?不会吧,深更半夜的,谁还会走在公路上?他壮着胆子继续大步前行,可身后又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难道有鬼?可是自己不信神,不信鬼,鬼会来缠我?
他又记起一些老人讲的话:“晚上一个人走路,如果发现身后有鬼,你不能回头去看,要是一回头,就被鬼缠住了。”
虽然话是这样讲,你既然不信鬼,不迷信,何妨回头看看。想到这里,德仁壮起胆子,猛地扭过头去,啊,不但没有人,连个鬼的影子也没看见,德仁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冲破黑暗四散而去......啊,原来这都是自己在吓自己!
德仁在想:不信神,不信邪,不信鬼,才能培养大胆量。但是,大的胆量,坚强的意志,无畏的精神,还要在实践中逐渐锻炼、培养,今晚一个人走夜路也算是一种锻炼吧!
当德仁气喘吁吁地走到家门口的时候,黑夜的磨练暂时告一段落。德仁走进家里,秀兰爹还在眼巴巴地等着消息;德仁给他把情况一说,他才放下心来。
秀兰爹说:“猪,我已经喂饱了,你不用管了。我馏了些馍,熬了点玉米糁子,你去吃吧。”
德仁走进后院,两头猪爬起来吱吱乱叫,满满的一盆猪食还剩在那里。他知道秀兰爹不会喂猪,舍不得放料,只好抓了两把黑面撒在里面,搅了搅,好赖让猪把食吃完。
德仁到厨房拿了两个馒头,舀了一碗玉米糁子,端进来,默默地吃着。屋子里,人走房空,冷冷清清,德仁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凉心情,他这才体会到温暖的家庭对他是多么的重要......
第二天,秀兰爹去县医院看护红梅,德仁照常下地劳动。在生产队里要是没有重要事情,就得天天晌晌地干活挣工分,社员要靠工分吃饭,靠工分分粮分钱呀!
上工路上,正好遇见鸳鸯,鸳鸯问道:“德仁哥,一大早我看见五叔往县上去了,你家有啥事情?也不见秀兰姐的面。”
“没啥事情啊!”
“德仁哥,你要是认我这干妹子,就不要哄我!”
“好好,我给你说实话,红梅发高烧,昨天晚上在县上住院了,你秀兰姐在医院陪护着呢!”
“看看,这么大的事情还要瞒我!我是红梅的干姨妈,我也应该去看看娃呀!再说,德仁哥,你也太不近人情了。秀兰姐一晚上陪护红梅,不得休息,你也该去换一换吧!你一早上又来干活,工分能挣完吗?”
“唉!你五叔要去,他不让我去。他说去的人再多也没有用,看病还要靠大夫嘛!”
鸳鸯说:“既然来了,就先干活吧!中午咱们一块去看红梅!”
早上收了工,鸳鸯瞅个空,悄悄地对德仁说:“干哥,你家里没人做饭,到我家里去吃饭吧!”
德仁说:“不能去,绝对不能去!别太亲近了,免得人家说闲话,免得你爸你妈产生疑心。”
鸳鸯想了想:“不去也好,你先回家把猪喂饱。等一会,我给你送饭来。德仁哥,你放心,我爸我妈对我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对你也是绝对信任。”
德仁刚想说句“算啦”,可看鸳鸯这样热情,只好把想说的话咽进肚里。
德仁回家,烧了点泔水,给猪烫了些食,晾在那儿。他想了想,打了个荷包蛋,盛在碗里,端进屋里。在等待鸳鸯到来的时候,德仁心潮起伏,百感交集,甚至是悔恨交加了。他现在是怎么啦?在鸳鸯姑娘的面前,他完全陷入了一种感情失控的状态。一定要控制自己,悬崖勒马,绝对不能再往前迈进一步了!
正在德仁暗下决心的时候,鸳鸯提着一包煎饼进来了。她找来托盘,把煎饼放进去,又在厨房端来辣子蒜醋水,让德仁拿煎饼蘸着吃。说是煎饼,里面和着葱花,夹着鸡蛋,油水也大,德仁蘸着辣子蒜醋水吃,可真是香上加香,大开胃口。鸳鸯在一旁看着十分高兴。德仁让鸳鸯再吃点,鸳鸯笑着说:“干哥,你真是个书呆子,你看我像吃过饭的样子吗?我只顾给你摊煎饼了,我还没顾上吃呢!”
德仁不好意思地笑了,赶快让鸳鸯坐下吃饭。鸳鸯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大大方方地吃起来。吃完煎饼,鸳鸯看了看荷包蛋,笑着说:“干哥,你光顾你自个儿了,只做了一个鸡蛋。”
德仁连忙站起来说:“你吃这碗,我再去做一碗。”
鸳鸯笑着说:“不必了!”
鸳鸯拿着筷子把鸡蛋夹成两半,把筷子递给德仁:干哥,你吃半个鸡蛋,喝两口汤,剩下的我吃。
德仁说:“我再去拿个碗,分开吃。”
鸳鸯说:“干哥,你快吃吧!我不嫌你脏,嫌你脏还能和你亲嘴?”
话说到这个份上,德仁只好先吃了一半,剩下的半碗鸳鸯三两口就吃完了。吃完饭,鸳鸯端来水,拿来肥皂,两个人洗了油手。又端来清水,两个人都漱了口,擦了嘴,于是两张嘴便急不可耐地贴在了一起......德仁刚才下定的决心顿时烟消云散,无影无踪。
鸳鸯肆无忌惮地朝着德仁的嘴唇亲吻着,喃喃地说着:“哥哥,想死妹妹了!”
德仁违心地说:“我也是,可是我很惭愧。我对不起秀兰,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这样放纵自己。”
鸳鸯说:“德仁哥,你没错,责任都在我身上!干哥,猪食凉了,你快去喂猪吧!咱们这就去县上。”
德仁把猪食盆端到后院,两头猪立即沓沓沓地吞食起来。
当德仁推开房门的时候,眼前的景象使他惊呆了,鸳鸯一丝不挂地站在他的面前,朝他羞涩地微笑着。德仁吓得面如土色,连连后退。鸳鸯命令道:“干哥,快去把头门关了,小心别人进来了!”
德仁一阵惊慌失措之后,便坚决地说道:“快把衣服穿好,你再这样任性,会毁掉两个家庭的,咱们今后也就断绝一切关系了......我在门口等你,你穿好衣服赶快出来!”
德仁转身腾腾腾地走了出去。德仁说话语气是这样坚决,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鸳鸯很快地冷静下来,迅速地穿好衣服,往门口走去,只觉得脸蛋火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