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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亩产棉百五

作品名称:渭北上门女婿中传      作者:海上明月生      发布时间:2018-02-17 16:45:18      字数:3751

  拖拖拉拉,疲疲沓沓,秋收、秋种一直忙到10月底......
  
  棉花采摘已经结束,虽然棉杆上还有不少棉桃尚未炸裂,队长张洪亮还是决定把棉杆就地分给各户,让社员自己去拔棉杆,去享受棉杆上剩余的棉花。
  
  下午一收工,德仁拿着抬杆、拉着车子直奔棉花地里。远远地就看见棉花地里挤满了人,各人在拔着各家分的棉杆。小伙子劲儿大,戴个手套弯下腰噌噌噌地就拔起来,劲儿小的男的和女人就用抬杆拔。德仁想不用抬杆,试试自己的力气。于是,他戴上手套,弯下腰,双手握住棉杆,使劲地拔着,双脚用力地蹬着地面,腰杆绷直得都快要断裂了,棉杆才拔了出来。
  
  德仁双手揉着腰杆自言自语的:不行,我还是用抬杆吧?所谓抬杆者,就是一个一尺五寸左右长安有铁钩的木棍,只要用铁钩钩住棉杆,木棍一头着地,一头轻轻一抬,利用杠杆原理,棉杆就轻轻地拔出来了。于是,德仁就用抬杆去拔棉杆,感觉轻省多了,开始还不大习惯,后来使用熟练了,拔得也快了。
  
  就在德仁专心致志地拔着棉杆的时候,一抬头,苍茫的暮色里,一个人正弯着腰从迎面拔过来。啊,谁在拔我家的棉花杆?走近一看,原来是自强。
  
  “我家的棉杆拔完了,来给你帮帮忙。”自强一边拔着棉杆一边说
  
  “多日不见,自强的个子长高了,人也更加英俊潇洒了。德仁说:多谢了。自强,一向不见,你在忙啥呀?”
  
  自强说:“咱队里太穷,想开个石灰窑挣点钱,张洪亮派我和张班长去北山拉石灰石,张班长是一个赶骡子车的好把式。我们每天早出晚归,我也好久没见你了。今天我们休息,下午没事,我就来拔棉杆。”
  
  德仁说:“可够辛苦啦!烧石灰也许能挣点钱呢!”
  
  “难!谁不想赚钱啊?山里的生产队一看烧石灰的人多了,就抬高了石灰石的价钱,现在要靠烧石灰挣点钱,难啊!”
  
  说话之间,棉杆拔完了,两个人装好车子,绑紧绳子,德仁驾起车辕,自强帮着推到地头。自强凑到跟前说:德仁哥,你可给生产队立了大功了!
  
  德仁一时倒被懵住了。
  
  自强说:“你还不知道?下午,我去报账,会计说今年的预分方案出来了,估计一个劳动日能分一块钱,这可放了个大卫星!去年咱队一个工日才分了三毛多,大部分人家都短了款。今年这样分红,估计我家、你家都能分几百元哪。听会计说光棉花就卖了一万多元,棉花平均亩产皮棉超过了150斤,队里要给你们奖励,公社要在咱队召开棉花生产现场会,还要你介绍棉花高产经验呢!旱地棉花亩产皮棉150斤,不但在咱大队、在咱公社,就是在咱县上、在咱地区,也是独一无二的。”哈哈哈......
  
  看自强兴高采烈的样子,就像是他干出来的成绩似的。德仁当然也是很高兴的,这样的成绩他在前些天已经预计到了,不过,他没有想到结果出来得这么快,成绩这么惊人,这么轰动,教人简直睡不着觉了。他得赶快回去,对秀兰说说,让秀兰也早一点高兴高兴。
  
  德仁回到家里把情况对秀兰说了说,秀兰兴奋得抱住德仁就亲了个没完,德仁把秀兰平放在炕上,指指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劝说她不要太冲动,动作幅度不要太大,然后在她的嘴唇上脸颊上亲呀亲呀亲呀......
  
  公社棉花生产现场会如期在安平村举行,不过在会上介绍经验的是植棉组组长鸳鸯,而不是技术员德仁。
  
  现场会前,公社工作组马老师和德仁进行了长时间的谈话,对植棉经验做了全面详细的总结,包括学好技术、捡好棉种、适时早播、合理密植、精心作务、控制高度、施好四肥、适时防治害虫等等,特别重要的还有两条——公社工作组的有力领导,生产队的大力支持。经验总结洋洋洒洒地写了3000多字,复写了好几份。不过,最后,马老师还是说了真心话:德仁啊,你的工作是很积极的,成绩也是很突出的,这都是有目共睹的,是谁也否认不了的。不过,现在干啥都讲阶级,讲阶级斗争,你的情况嘛,比较复杂,大家也不很清楚,公社也不很......放心,所以,这次现场会,就由鸳鸯介绍经验吧!
  
  德仁激动地写着总结材料,想象着他在会上发言受到热烈欢迎的情景,可现在,就像是一棵兴高采烈、蓬勃绽放的花朵,突然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不过他早就有了这方面的思想准备,要老老实实地做事,不出头,不露脸,不争名,不夺利......自己当年的“摔跤”,不就是“出风头”的结果吗?再说,由鸳鸯介绍经验,和他介绍经验是一样的,甚至效果更好些。提高植棉组长的地位,增强植棉组姑娘的信心,对今后种植棉花是有好处的......
  
  果然,鸳鸯姑娘一上台就激动得不得了,面对着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在德仁考虑得周到,讲稿写得详细,连开头的称呼都写出来了,“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同志,大家好”,鸳鸯只要照着一字一句地念就行了。
  
  但是,鸳鸯毕竟是一个初中毕业生,而且是一个学习很不错的学生,何况棉花地的活路都是她亲手做的,许多事情都是她亲身体验过的,后来便越讲越流利,越讲越生动,还获得了与会者几次热烈的掌声。
  
  在讲话快结束的时候,鸳鸯为德仁遭受到的不公正待遇而抱不平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胆量,她突然冲着听众激动地说道:“我是一个青年人,党教导我们要说老实话,办老实事,做老实人,为棉花丰收我虽然做了一些工作,但大量的工作还是我们的技术员做的。50亩棉花平均亩产皮棉150斤,在咱县上和地区都是数一数二的,就我这么一个姑娘家,真是连想都不敢想,去年我们才亩产皮棉40斤呀!可是技术员就敢想,敢干,而且通过艰苦奋斗,实现了这个目标。他很谦虚,让我来讲话,其实是应该他来讲的,就连我的讲话稿都是他亲笔写的,他就在会场坐着,让我们欢迎他来讲几句,好不好?”
  
  “好,好!请技术员讲话!与会者热烈地鼓掌,热烈地呼喊着,并东张西望地找寻着技术员的身影。”
  
  德仁坐在那儿,纹丝未动,他的心里,已是波涛汹涌。
  
  鸳鸯姑娘的几句真心话,给会议的主持人将了一军,主持人一看群情激动,反响热烈,只好顺应民情违心地宣布:“请技术员张德仁讲话。”
  
  德仁走上讲台,他只能比鸳鸯说的那种谦虚更加谦虚了,他只是说了一句引人深思的话:“我的经验和植棉组长鸳鸯的话是一样的,也可以归纳为这样一句话:掌握棉花的生长规律,让棉花按照我们的要求去长,让棉花长得更好,产量更高!”
  
  德仁的话,让在场的人思索了很久......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里说的是小麦播种前的事情。当时,队里的红薯还没有成熟,上级关于明年扩大红薯栽植面积的指标已经分配下来。由于德仁的棉花技术员干出了名堂,张洪亮又让他兼任红薯技术员,负责红薯的储存和育苗工作。趁着开现场会的机会,德仁参观了红薯储存窑,学习了红薯储存及育苗技术。德仁给张洪亮汇报了情况,队里立刻派人按要求挖好了储存窑,并在窑壁刷了石灰,地面撒了石灰。
  
  红薯储存开始了。由于植棉组的姑娘干活认真细心,听从指挥,队长安排她们协助德仁储存红薯。这天,天气晴朗,红日高照,挖出的红薯放在地里,一会儿就晾晒干了。德仁招呼姑娘们聚在一起,讲了讲选种及运输的要求:选择薯种要大小适中,没有烂伤。剥去干泥皮时动作要轻柔,装运红薯时要轻拿轻放,要像爱护自己的——
  
  德仁停顿了一下,一看周围都是姑娘,便改口说道:眼睛一样爱护红薯,不要碰破一点点表皮。尽量减少中间环节,直接从地里装到架子车上,运输途中车子要慢一些,避免擦伤红薯皮皮。
  
  小麻雀忍耐不住了:“哎呀呀,太细心啦!技术员,你爱护我秀兰姐也未必能做到这样吧!”
  
  鸳鸯说:“瞎说!红薯咋能和人相比呢?”
  
  “比得,比得!”
  
  “比不得,比不得!”
  
  两个人几乎同时把脸凑到一块儿,又同时喊道:“比得比得比得......”
  “比不得比不得比不得......”
  
  其他的姑娘捂起耳朵:“把人吵死了!”
  
  两个人又同时来找技术员评理:“技术员你说比得、比不得?”
  
  德仁听得哈哈大笑:“哈哈,也比得也比不得。从爱护的细心程度上讲是相同的,是比得的。从被爱护者的角度讲,一个有感觉,一个没感觉,是比不得的。但是,越是没感觉的东西,越是不会说话的东西,我们就越要爱护它,我们对红薯就应该这样。”
  
  姑娘们都拍起手来:“技术员这一番话真是太精彩了,太有水平了,分析得又透彻,又不得罪哪一个人!”
  
  等到把红薯拉到储存窑前时,姑娘们谨慎小心得都出了一身大汗。于是,她们谨慎小心地用篮子装着红薯一次一次地送到窑里去,又谨慎小心地靠窑洞的一边把红薯一个一个垒起来,垒成50公分宽、60-70公分高的“城墙”,中间隔一段插一束包谷杆作为通气孔。窑洞最里边的窑顶上已经钻开了一个圆圆的通风口,外边砌了一个烟囱,根据窑里的温度调节通风口的大小。窑里要摆放几个温度计,温度控制在摄氏10度至15度之间。待窑里装够2000斤红薯时,德仁用包谷杆堵住窑口。以后,他要定期到窑里检查温度、翻动红薯,根据窑里温度的高低,调整包谷杆的薄厚及通风口的大小,要保证红薯安全越冬,一直到明年春天薯种育苗生秧。看一切安排停当,德仁才将窑洞的栅门锁上。
  
  完成红薯的储存任务以后,在储存窑的门口,小麻雀又提出一个问题,和鸳鸯进行辩论:鸳鸯,你说,技术员在讲话时说到“要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红薯”时中间停顿了一下,是什么意思?他起先想说的一个词儿肯定不是“眼睛”,那会是哪个词儿呢?
  
  鸳鸯俏皮地眨眨眼睛,反问道:“你说呢?”
  
  小麻雀说:“我知道,我不说,我要你说。”
  
  鸳鸯用食指扣扣脸蛋说:“羞羞羞,把脸扣,扣个渠渠种豌豆。一个大姑娘提出这样的问题,你不嫌羞!”
  
  小麻雀伸手去打鸳鸯,鸳鸯却嘻嘻地笑着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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