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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雪天绽红梅

作品名称:渭北上门女婿中传      作者:海上明月生      发布时间:2018-02-17 16:55:56      字数:3469

  临近腊月,秀兰的身子越来越沉了。可她并没有卧床休息,而在农村也没有“卧床休息”这一说,老人都说“走动走动好生产”。因之,秀兰每天还是挺着个大肚子,出出进进,做饭洗衣,缝缝补补,准备着婴儿的用品。
  
  德仁每天还是起五更,爬半夜,拉粪,送粪,累得王朝马汉。不像别的人家早晨拉粪休息时有人送馍,德仁凌晨就起来到厨房热点油馍,吃上几片,这样拉粪才能支撑下来。以前这早点是秀兰起来做的,可现在秀兰身子沉了,德仁就自己做。
  
  庄稼人送粪虽说是“黄土搬家”,可也是几千年的传统,“照搬无误”,而且越搬越勤,越搬越多,越搬规模越大,——因为人们压粪堆的黄土越来越多,粪堆越来越大!
  
  要把山一样的粪堆搬到地里,单靠架子车运是不行的,所以每个生产队都把传统的铁轮大车拴挂起来,加入运粪的行列。虽说是“老牛破车疙瘩绳”,可五六辆大车一天的运粪量是很可观的,特别是往远处的地里送粪,就比架子车优越得多。牛车很慢,套车的人早上就得起来得更早一些。德仁赶牛车,拉架子车,轮换着干,也有了一点缓头。可不管干什么,早上五点就得起来吃早点,才能赶上趟儿。冬日夜长天短,早上七点半天才大明哩。
  
  这天,拉了一天粪,德仁实在累极了,晚上一躺在炕上就睡了个天昏地暗......凌晨,德仁在睡梦中,模模糊糊的,感觉到秀兰轻手轻脚地起床,蹑手蹑脚地往外走。他想说话,两片嘴唇却沉重得张不开来;他想起床,胳膊和腿却像钉着似地不得动弹。迷迷糊糊中,他又进入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似乎有一股油香味儿轻轻地钻进他的鼻孔,鼻毛有一种舒舒服服的痒痒感觉,接着好像有一条小小的虫子从他脸颊上轻轻地爬过去,又轻轻地爬过来,好痒痒,好痒痒,德仁终于忍耐不住了,慢慢地睁开眼睛,。啊,是秀兰,是可爱的秀兰用她那白嫩的手指在距离他面颊一毫米的地方慢慢地滑动着,好俏皮啊!德仁一把抓住了秀兰的手,埋怨道:“黑更半夜的,谁让你跑到厨房去做饭?”
  
  秀兰温柔地笑着:“没事,你放心。我看你实在太累了。”
  
  德仁也不好再说什么,擦了把脸,就着雪里蕻吃着油馍,还有一碗荷包蛋。
  
  吃了早饭,德仁服侍秀兰慢慢地躺下来,轻轻地解开她棉袄的纽子,露出来高高隆起的白光光的肚子,他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遍,又用嘴唇吻了一遍......
  
  秀兰虚张声势地喊道:“脏死了,脏死了!好了,好了,怪痒痒的。”
  
  德仁又侧耳贴着肚皮去听,秀兰问他听什么呢,德仁说我听孩子是在叫爸爸还是叫妈妈,秀兰顺手拉过被子把肚子和德仁一块蒙起来,秀兰咯咯地笑着说捂死你捂死你再不许你胡说八道了你想孩子想得发疯了,德仁在被子里唔唔地说着哎呀呀孩子蹬腿了把我的脸蛋蹬疼了,秀兰高兴地喊着蹬腿了蹬腿了这一脚蹬得真有劲儿说不准是个男孩子。
  
  当当当,上工的铃声响了,小两口的喜剧演出也告一段落。
  
  下午,上工的铃声响了。秀兰躺在炕上休息,德仁趴到她耳朵跟前说:“兰兰,你乖乖地听话,好好地呆在家里,不要乱跑。你的身子越来越笨了,小娃在里边也越来越踢腾得厉害了吧!你看,你又在皱眉头了。兰兰,大概就是这几天了。你千万不敢乱跑!”
  
  秀兰说:“仁仁,你放心地去干活,我找人计算了,还得十几天呢!我就躺在炕上休息,哪儿也不去。”
  
  下午,德仁人在地里拉粪,心却在家里秀兰身上。偏偏老天也在急急地变着脸孔,刚才还是红红的太阳,现在已是满天乌云,傍晚时分竟然飘起了雪花。完成了拉粪任务,德仁急急地往家里跑去。推开头门,秀兰不在家,捞出的面条,蒸好的花卷,都在案上放着。
  
  德仁正要出去打问,水莲袅袅婷婷地走进门来说:德仁,可不得了啦!你那个猴秀兰,真是个死胆大,下午,她一个人,挺着个大肚子去了县上,说她晚上住在你爹那儿,明天再回家。你看你看,这个秀兰,我咋劝也不听,她说她想到县上买点东西。
  
  德仁的头嗡的一声,好像要爆炸似的,他不由得暗暗地埋怨着:“这疯女子,叫她乖乖地呆在家里,她却偏偏地跑到县上,真是个任性的——兰兰!好气人,好急人啊!身子这么沉,走路这么笨,偏偏要到县上去,一个人到县上,七八里路,万一走到路上......”
  
  德仁不敢再想下去,就这样提心吊胆,担惊受怕,连连埋怨,频频着急,一夜没有合眼。天刚麻麻亮就爬起来,推开房门,啊,白花花的一片,好大的雪呀!雪花还在纷纷扬扬地漫天飞舞,德仁撑起一把桐油布伞,直奔县上跑去......
  
  啊,雪原!广袤的雪原,一望无际的雪原,纯洁无暇的雪原,完全成了白银装扮的世界。纷纷扬扬的雪花,朦朦胧胧的雾霭,把灰沉沉的天空和白皑皑的大地融合在一起了,难怪古人会自然而然地吟咏出一句“天地一笼统”的诗句,作为打油诗的开头。当然,这句诗仅仅从他的脑际一闪而过,立即变成了可爱的秀兰的形象......
  
  德仁脚下踩着银屑碎玉,急急地赶着路程,每前进一步脚下还要向后滑动一点,似乎有一种进一步退三分的感觉,这就更加剧了心里的焦急。
  
  西北风呼呼地迎面吹来,雪花无情地扑打着脸面,顽皮地钻进衣领,德仁全然不顾,专心地赶着路程。四野寂静,空无一人,公路上也是一望无垠,雪平如毡,德仁成为第一个按压脚印的人。顺着公路的陡坡跑下去,德仁一连摔了好几跤,后来他踩着路边的土地走,才稳当了许多。
  
  终于下完了公路长坡,到了东关。他马不停蹄地穿过石桥,攀上马道,走进东门,拐进顺城巷,直奔西头马家,他急急地敲着大门,大声地喊着“开门、开门”......等了半天,才听见院子里脚步声传了出来,头门吱扭一声开了,原来是马大妈。秀兰爹在马家租房住着,德仁常去看望,因之也认识马大妈。德仁进来,闭了大门,马大妈笑嘻嘻地“嘘”了一声说:“别大声嚷嚷,你媳妇生娃啦!生的是女娃!”
  
  压在德仁心上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怎么,不喜欢?会做鞋的先纳底子,会生娃的先生女子,先生女娃好!”
  
  “好好,女娃好,女娃好!德仁已是乐得合不拢嘴了。”
  
  马大妈招呼德仁先到她的房间坐下:“你是冷人,不好直接进入秀兰的房间,先在这暖和一下。”
  
  德仁一抬头,炕上还坐着一个十六七岁标致的大姑娘,冲他笑着,德仁也冲她笑笑。德仁认识她,好像叫莺莺吧。德仁便在炕沿上坐了。马大妈说:秀兰刚睡着,孩子闹腾了半夜,也才哄睡着。这隔壁有个老婆,很经心,我请人家来伺候月子,昨晚上就来了。你爹累得不行了,在外边另找地方睡觉去了。
  
  德仁客气地说:“大妈,可真是太麻烦你了!”
  
  马大妈说:“麻烦倒没啥,就是昨晚上,差一点把人没吓死!都快12点了,雪正下得大,秀兰肚子疼,到院子里去上厕所......我听见秀兰“妈呀妈呀”地大声喊着,赶忙跑出去一看,妈呀,可不得了啦,孩子已经掉在雪地上了!”
  
  德仁吓得站了起来:“啊呀!”
  
  马大妈却笑了起来:“别着急,没有事!我接过生,我懂行!我连忙抱起孩子,搀扶着秀兰进到屋子里,把你爹吓呆了,我叫他背过身子炕里面睡了,我说没你的事我来管!我叫莺莺端来一盆热水,把孩子洗净擦干,又煮了一把剪刀,剪断脐带,挽了疙瘩,找来干净布包了孩子,谢天谢地,母子平安!”
  
  德仁这才放下心来:“谢谢马大妈,谢谢莺莺!”
  
  马大妈说不用谢不用谢,莺莺却抿着嘴儿嘻嘻地笑着,越发显得娇美可人。
  
  马大妈做好早饭,招呼德仁一起吃了,端了热水过去,让秀兰洗了,又下了鸡蛋挂面,给秀兰端去,然后才让德仁过去。
  
  掀起门帘进去,房子里一片春意盎然。秀兰包着头巾坐在炕上吃饭,——正是他从西安给秀兰买的那条粉红色的头巾,那条有着艳艳桃花的头巾,那条她最喜欢戴的头巾,现在竟成了她生养女儿的骄傲。看见德仁进来了,秀兰乜斜着眼睛深情地瞪着他,似乎是在埋怨他——人家最紧张最困难最危险的时候你在哪里?现在大功告成,你来享受胜利的喜悦了。德仁迎着秀兰的目光,奖给他一个甜蜜的微笑,一切内容全都包含其中了,似乎是在说叫你乖乖地呆在家,你偏偏跑出来,现在把女儿生在县城里,刚好碰上马大妈这样的好人,这也是你的好运气,好造化......他俩用这神秘、亲昵的“眼语”交谈着,会心地笑了......
  
  孩子醒来了,小眼睛黑亮黑亮的。德仁俯下身子仔细地观察着孩子说:“好俊秀的女儿,脸型像我,眼睛和眉毛像秀兰。”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德仁低下头,亲了亲女儿的额头,亲了亲女儿的脸蛋,女儿痒得摆动着小脑袋,哇哇地哭着......伺候月子的大婶过来轻轻地拍着孩子......
  
  秀兰埋怨着:“看你,胡子巴茬的,把孩子刺疼了!——哎,只管说闲话了,忘了给女儿起名字啦!”
  
  德仁朝窗外一望,灵感来了,院子里一树腊梅花,正迎着漫天飞雪勃勃绽放,虽然腊梅花是黄色,总是谐了梅花音的:“雪天红梅,就叫她红梅吧!”
  
  秀兰惊喜地喊道:“红梅,好,雪地红梅!”
  
  一提起“雪地”二字,秀兰自己先羞红了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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