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构思爱情篇
作品名称:渭北上门女婿中传 作者:海上明月生 发布时间:2018-02-14 18:58:42 字数:3010
是奇怪也不奇怪,世上许多事情总是互相联系着,制约着,牵扯着,纠缠着,影响着。庄稼种得好,既有吃的,也有烧的,还有钱花;庄稼种得不好既缺吃的,也缺烧的,还缺钱花。
安平村这几年庄稼歉收,加上前两年吃公共食堂的浪费,现在村民们吃、烧、用都很缺乏,于是在崔木梁拉回救济粮之后,村里决定组织大家去北山割柴,以解燃眉之急。秀兰家里虽然还有煤烧,秀兰也不愿意让德仁去山里打柴,但是德仁还是决定借着队里提供车辆运输之便,跟大伙儿上一趟北山。
晚上,秀兰给德仁赶烙锅盔,用麦草火细细地烧,慢慢地烤,三个锅盔一直烙到半夜,烙得又黄又酥,香气扑鼻。
德仁拿起一个圆圆厚厚的大锅盔,看了看,闻了闻,真想掰下一块尝一尝。可他现在一口也不能吃,他要保持锅盔的完整性,那是他进山打柴三天的口粮呀!他咽了口唾沫,又轻轻地放下锅盔。
看着德仁的样子,秀兰感动了,她觉得德仁像个书呆子,可又是一个有控制能力的书呆子,她对这个书呆子渐渐产生了好感。现在她还是想再劝劝德仁,让他放弃这次割柴的机会。
“哎!”秀兰像一般农村女子一样,不好意思直呼女婿的名字,而用“哎”字代替。
我看明天你就不用上山了。一来,咱家有煤烧;二来,看你外身体,也受不了打柴的艰苦。万一——万一——摔一下,磕一下,碰一下,我真不放心呀!
秀兰说着说着,真的动了感情,难过得说不下去了。听着秀兰关心自己的真情流露和表白,德仁也是很感动的,但他现在不能因为儿女情长,或怕吃苦受罪,就轻易地改变一件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何况这是一次磨练自己、深入社会、体验生活的好机会。秀兰看德仁沉默不语,便知道无法改变他的决定了。秀兰觉得德仁不但是个书呆子,还是个倔强的人,是一头八条缰绳也拉不过来的犟牛。秀兰也是一个倔强的女孩儿,她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德仁这种倔强的性格,不过现在只能由他去了。
德仁看夜已深了,便劝秀兰就在家里歇了,但秀兰却坚决地摇了摇头,起身就奔三妈家去了。她要恪守妇道,在未正式成婚之前,决不能给别人留下任何把柄,以免坏了自己的名誉。
对于秀兰的这种贞节,德仁十分佩服,在他们相识不过几个月的情况下,他表现得则更为稳重,不做非分之想,不做非分之求,不做非分之举,而愿意保持一种相敬如宾的高雅风格。
睡在炕上,德仁还在冷静地想着他和秀兰之间的关系,是朋友?是恋人?是同志?是伴侣?好像都沾点边儿,唉,惟妙惟肖的关系呀!其实,已经订亲,就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了。不过,两人之间还要互相理解,互相关心,互相呵护,互相帮助,使这种关系得到进一步密切和发展。现在,他们初次见面的情景又生动地呈现在眼前,就像发生在昨天一般。
德仁坐在炕沿上,秀兰坐在他对面的小凳上,秀兰爹和媒人老九坐在炕上,经过一番相互介绍之后,便进入决定终身大事的关键时刻。德仁仔细地观察秀兰的面容。因为是腊月时光,气候很冷,而在农村屋里屋外的温度相差不多,秀兰对相亲这件事感到有点羞涩,也就把一块大红头巾从头顶到下巴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鹅蛋式的脸型。德仁在不好意思提出让秀兰“去掉头巾看看”的情况下,一眼望去所得到的直觉印象便是“俊俏”二字,“俊俏”后面容易引申出来的是“温柔”,再后面当然是“可爱”了。直观印象,感性认识,再上升到理性认识,便觉得这位姑娘可以作为“终身伴侣”,最后的结论自然而然是“同意”了。
而秀兰呢?始终没有张口,没有言语。秀兰爹看上了德仁,觉得自己身体不好,这个读书人可以成为自己今后的依靠,把自己的女子托付给他也很放心,他看秀兰不吭声,便自作主张地“包办代替”了:女孩子不好意思说话,不吭气就是同意,这事情就这么定了。德仁,过了正月初五,就搬过来住吧!
经过这几个月的生活,磨合,德仁觉得当时的决定“基本正确”。可是,要一辈子共同生活,爱情的熔炉里还得时时增添些燃料才行。在这夜静更深、万籁俱寂的时候,想起爱情,他的心底如同流淌着清澈澄明的泉水。蓦地,一位苏联诗人关于爱情的诗句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但又记得不完整了,经过他回忆、补充、修正、加工,终于成功了这样一首诗:
爱情不是花前月下的散步
也不是长板凳上的叹息
有阳光,有花朵,
有泥泞,也有雨雪。
既然要一辈子共同生活
那就要互相包容,互相理解,
互相关心,互相扶持!
德仁把这首诗在心里默默地念了几遍,记下了。这首诗,他不但记在口上,记在心里,而且要永远体现在行动上,想着,想着,他就安然地入睡了
早晨,在艳阳的照射下,秀兰送德仁到村口,千言万语无从说起,只是招手轻轻说了一句:要小心了!
秀兰这个轻轻招手的俏丽形象便久久地刻印在德仁的心中。进山打柴是件苦差事,当德仁住进山上低矮的土窑洞时,便做好了吃苦的思想准备。虽说已到了阴历四月,山林里晨昏之间还是冷风嗖嗖,寒气逼人。这天夜里,由于路途上的劳累,德仁一合上眼,便立即进入梦乡。
半夜里,山间起了大风,寒冷的气流从栅栏门缝中不断地钻进窑洞,德仁冻得浑身哆嗦,从睡梦里惊醒过来。睁眼看时,四周一片漆黑,只能听见窑洞里其他人沉睡的鼾声。他们似乎是久经沙场的战士,在任何艰难困苦的情况下,都能以平常心睡个安然觉。侧耳细听时,横冲直撞的山风遇到树木阻拦时发出的呼啸声,像千军万马疾驰而过,像海潮巨浪奔涌而来,德仁的胸中不禁涌起了阵阵波涛,动荡起伏,难以平静。但是,他还是暗地下定了决心,不管千难万险,不管山高路远,一定要坚持到底!
德仁知道,今天晚上,在北山上低矮的窑洞里,他这样的心潮激动,他这样的暗下决心,不仅仅是为了进山打柴这件事,而且是为了长期在农村安下心、扎下根。--果然,这样的决心竟让他在农村一直坚持了十八年。
早晨起来,德仁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还没有完全退去,一走出窑门,山间清晨的野风仍然像冬天那样凌厉严寒,沁人肌骨。德仁吃了早饭,拿上镰刀、绳子,跟着大伙向柴山上走去。柴山是长期以来专供人们打柴的国有山,由于年年有人打柴,山上生长的多系灌木,很少有可做栋梁的乔木。
人们顺着专为运柴而修建的盘山公路往上走,一路上寒风呼呼,快到山顶时风力突然增强,德仁感觉迎风上行阻力很大,耳旁风声呼啸,衣服被刮得飘飘欲仙,吹打得啪啪作响。德仁猫着腰,紧贴着岩壁向山顶攀行,当脱离开山岩的屏障,完全暴露在空旷的山巅时,一阵更为猛烈的狂风好像故意和他作对似地,一阵紧似一阵,一步紧逼一步,把他向路边使劲推去,德仁身体瘦弱,因而抵抗力就弱一些,而路下边就是万丈深沟......
“趴下,快趴下!”不知是谁在大声呐喊,并且猛地扑了过来,把他摁倒在地上。那个人拼命地拽着他匍匐前行,终于脱离了大风猖獗的风口。
到了安全地带,德仁的心脏仍然突突突地狂跳不止,回头看时,他惊喜地喊叫起来:自强,自强,你也打柴来了!
德仁紧紧地握着自强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自强说:我是昨天晚上才上山的,胡乱找个窑洞睡了,早晨就碰见你了。
强把德仁拉到跟前,神秘地低声说:山顶拐弯的地方,是个大风口,一年四季狂风不断。去年一个打柴的背了一大捆柴走到那地方,一不小心被大风连人带柴吹下山沟去了。
德仁心有余悸地说:自强,多亏了你!
自强真诚地说:德仁哥,听说你上山打柴,我有些担心,随后就跟上来了。
他们一边往山沟里走,自强一边指着眼前光秃秃的山坡说:由于人们常年打柴,近处的树被砍光了。远处的树茂密,柴好打,可至少得走六七里路,还得下到深沟里,背柴上山很吃力。
德仁算了算,背一捆柴到住宿的地方得走10几里路。自强凑近德仁悄悄地说:别吭气!我这里有一个谁也不知道的秘密地方,等他们走远了再给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