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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花明月暗情犹真,金风玉露南柯梦

作品名称:觉岸      作者:浊波      发布时间:2018-02-14 13:09:00      字数:6085

  第二天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张长如和玉珍按约来到一起。他们俨然就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刚见面就是狂烈的拥抱和亲吻。
  一阵亲热之后,玉珍把张长如领到她生产队的牛房,那里面拴着几头耕牛,除了牛粪的气味不太好闻,这里比外面暖和了许多,而且里面还有许多耕牛食用的干稻草。他们在这里度过了两三个小时的良宵,最终还是在夜半鸟唳中,无奈地回到各自的“窝巢”。
  接下来的两三个月,他们每次的约会,都是晚上在这个牛房里。直到有一天,玉珍突然告诉张长如,说她怀了张长如的孩子,这把张长如听得目瞪口呆,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于是就严肃地问玉珍:“你真的怀孕了?”
  “长如,我怎么能骗你呢?”玉珍依偎在张长如怀里说,“我身上两个月没来了,在这一个多月里,我老是想吃酸的东西,而且浑身无力,跟我第一次怀孕时是一样的感觉。今天早上我跟队长请了假,去公社卫生院检查了,果真是怀孕了。”
  “那也不能说是我的孩子呀!玉珍?你是有丈夫的呀!”张长如疑惑地说道。
  “长如,实话告诉你,我那个死鬼丈夫其实是不能生育的。”
  “那你的儿子是哪里来的?”
  “是别人的。”
  “别人的!哪个别人的呢?”
  “我们生产队一个光棍的。”
  “原来你不止我一个啊?你怎么这么不检点啊?”张长如说着把玉珍推离了自己的怀中。
  玉珍听了张长如这么说她,心里感到相当委屈和难受,于是就郑重地对张长如说:“长如,我告诉你,虽然我对我的那个‘死鬼’丈夫早已死了心了,但是我从来没有看上过任何男人,直到遇到了你,我才动心的,动真心的!要不然,我怎么可能和你到这里来呢?我不是那种乱的女人……”接着,玉珍索性将她那不为人知的痛苦秘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张长如。
  原来,玉珍二十岁时,经人介绍嫁给了邻大队的熊广财,结婚的第二年,公婆为了减少生活压力,就将她夫妻俩分出去过了。从此,玉珍便一个人挑起了这个家庭的所有重担。婚后玉珍发现丈夫是个人面兽心、好吃懒做且嗜酒如命之徒,为此,她曾经一度悲伤过,然而只能怨天、只好由命。他们结婚八年,玉珍都没怀上孩子,因此她一直抬不起头,在熊家长辈面前,似乎更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丈夫熊广财还经常欺辱打骂她,说她是个不下蛋的公鸡。熊广财在整个生产队都没人看得起他,只有一个叫“铁拐余”的光棍经常邀他喝酒。“铁拐余”姓余,一条腿因小儿麻痹症而残废,由于残疾而被免除了生产劳动,所以做点提篮买卖,手头比一般人稍微活便一些。此人也好酒无比,与熊广财是臭味相投的难兄难弟。
  有一天晚上,“铁拐余”又邀熊广财到他家喝酒。他们喝了好长时间,直到晚上十点多钟,熊广财喝得大醉。这时“铁拐余”就问熊广财:“广财,我们俩关系怎么样?”
  熊广财说:“你我比亲兄弟还要亲,我俩这辈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哥,你若有用得着我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兄弟我如说半个不字,就不是他爹生娘养的!”
  “兄弟既然这么说,那哥哥我就直说了吧。”“铁拐余”站起来,并把熊广财扶坐到自己的床上说。
  “说吧,哥!”熊广财慷慨地说道。
  “你知道哥哥我光棍一个,三十大几的人了,连女人都没碰过。”“铁拐余”把一支点燃的香烟插到熊广财的嘴上说,“如果兄弟你真把我当作亲弟兄,那就把你老婆今晚借给我。如果兄弟舍不得的话,那就算了,就当哥哥我什么也没说过,我们还是好兄弟。”
  “什么舍得舍不得啊?哥,你不就是想跟我老婆睡觉吗?”
  “对,哥哥我是不是要求过分了?”
  “什么过分不过分啊?不是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那个不下蛋的公鸡,谁睡不是睡?”
  “那就请兄弟你今晚睡在我这里,我上你家去,怎么样?”
  “去吧去吧!哥,我门——外面没锁,里面又没上插销,尽管去好了!”
  于是,“铁拐余”就把熊广财安顿好,让他睡下后,锁上自家的门,径直去了熊广财家。
  “铁拐余”来到熊广财家门口,顺利地推开门,进屋后把门上了插销,而后直接上了玉珍的床……
  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玉珍睡得正香,她被“铁拐余”的猥琐从熟睡中慢慢惊醒。刚开始时,玉珍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是熊广财,因而没做多大反抗,渐渐地,她越发感觉不像熊广财,等到彻底清楚时,一切都已晚了。
  事后“铁拐余”还赖在玉珍的床上不肯走,说是熊广财把玉珍让给他一夜的。玉珍伤心欲绝,悲愤中拿来了菜刀,硬生生地连砍带吓,才把“铁拐余”从她的床上赶走。
  玉珍哭泣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晨,熊广财带着满身未散的酒气回来后,玉珍对着他又是哭来又是骂。
  “你这个畜牲,你拿老婆换酒喝,你真不是人……”玉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骂道。
  “‘铁拐余’昨晚真的把你给睡啦?”熊广财厚着脸皮问。
  “你说呢?你这个畜牲、死鬼!你还要把我让给他一夜,要不是我拿菜刀砍他,他还真的赖在这儿一夜不走呢。”
  “妈的,这个狗日的瘸X,说的酒话也当真,我找他去!”说着,熊广财就出门去了。
  过了一会熊广财又回来了,此时玉珍还在哭泣。
  “哭、哭,哭你妈X什么东西啊?睡就睡了,又睡不坏的。看,两块钱不是到手了吗?”熊广财拿着一张两元的纸币,得意地在玉珍眼前晃动着说。
  玉珍对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是无话可说了,这个男人今天让玉珍完完全全地看透了,也彻彻底底伤透了她的心。等冷静下来时,玉珍心里顿然开了窍:我为什么要哭?我为谁而哭?身边的这个男人值得我为他保守贞洁吗?想到这里,玉珍心里也开阔了许多,舒畅了许多。
  玉珍虽这么宽慰自己,但打这以后,每次晚上在熊广财出去后,她都要把门牢牢插好。“铁拐余”好几次来推门都没能推开。有一次夜晚十点钟左右,熊广财领着“铁拐余”来叫门,玉珍以为是熊广财回来了,就把门打开了,一看“铁拐余”也跟着进来了,玉珍立马就去拿了菜刀,直向铁拐余砍去。“铁拐余”吓得连滚带爬跌出了门外,结果还是在“铁拐余”的小腿上留下了一道刀痕。自此以后,“铁拐余”再也不敢打玉珍的坏主意了。
  两个月后玉珍知道自己怀孕了,她心里明白这是“铁拐余”的种,但毕竟也是自己身上的“肉”。所以,在熊广财面前她死活不承认是“铁拐余”的,而熊广财心里也十分纳闷,隐约感觉这一定是“铁拐余”那晚的“功劳”。后来熊广财心想:自己结婚八年都没有孩子,让别人耻笑了这么多年,这回玉珍终于怀上了孩子,管他是谁的种呢!反正杂种不杂姓,孩子下地一定是随我姓“熊”,又不可能姓“余”。想到这些,熊广财倒觉得是赚了便宜了。
  第二年的夏天,玉珍生下了一个男孩,取名“小星”,是年她二十九岁。目前孩子已经虚四岁了,玉珍也三十二岁了,就在她三十二岁的这年,现在又怀上了张长如的孩子。
  玉珍把她这段悲伤的经历,反反复复地跟张长如讲了个透。张长如终于知道了,玉珍内心一直埋藏着这些无人能解的痛苦,他心里顿然难过起来,觉得自己冤枉了玉珍,愧对了玉珍对他的一片真情。想到这里,张长如又把玉珍搂回了怀里:“玉珍,是我错怪你了,是我的不对……”
  玉珍叹了一口气,双手轻轻捶打着张长如的胸膛,像个少女般撒着娇嘟着嘴说:“叫你冤枉人家!叫你猜疑人家……”
  张长如此时已按捺不住自己的激情,一把将玉珍抱放在地上的稻草上,然后趴在玉珍的身上,又是亲吻又是抚摸……
  他俩过完了牛房“夫妻”生活后,张长如问:“玉珍,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玉珍问。
  “孩子呀!”张长如说。
  “生下来呗!”玉珍说,“难道你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吗?”
  “不是我不想要,问题是这孩子生下来怎么办?是你抚养呢?还是我抚养?”
  “当然是我抚养了!你一个‘四六分子’怎么抚养啊?”
  “可是,熊广才能答应吗?”
  “管他答应不答应,反正是我养活孩子,又不是他养活孩子。”
  “我是说,他能容你为别人生养孩子吗?”
  “不要紧,他这种人只要有酒什么都能容。其实他心里知道小星就是‘铁拐余’的种,‘铁拐余’经常邀他喝酒,他也就不把这个当一回事了。到时候你也经常弄点骚尿子给他灌灌,我看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他果真是这样的人吗?”
  “你不相信什么时候买点酒到我家去,保准他什么事都没有。”
  “为了我们的孩子,我还真得这么做呢!”
  “那你明天晚上就去,到我家吃晚饭,我就跟他说,是为了感谢你帮我们弄砖头,而特意请你来吃饭的!不过酒菜由你带来,他一定会同意的。”
  “好,就这么说……”
  玉珍到家时已是深夜。等到天亮熊广财醒来时,玉珍表明要请张长如来家里吃晚饭。当时熊广财并不同意,他向玉珍嚷道:“吃什么晚饭?家里粮食多了啊?”
  “人家吃了那么多幸苦,帮我们弄来这么多砖头,要不然,你看现在这个冬天怎么过呀?感谢一下人家,请他吃个晚饭又怎么啦?”
  “感谢什么?你不是给他睡过了吗?还要怎么感谢啊?”
  “你不要老是把这个话挂在嘴上好不好?人家来也不是白吃的,他说他自己带酒菜来,想好好陪你两盅,和你交个朋友。”
  “这还差不多,你早说嗳。来吧!来吧!叫他来吧!”
  傍晚时分,张长如下班后,去集市上打了二斤白酒、剁了一斤卤老鹅、又称了半斤花生米。待玉珍收工回到家后,煮了山芋干子饭,又炒了一点盐豆子和两个蔬菜。
  下午六点钟过后,天已经全黑了,张长如带着酒菜去往玉珍家。在路上,张长如心里还比较忐忑,怕见到熊广财时尴尬,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当熊广财看到张长如拎着酒菜到来时,他就笑嘻嘻地迎了上去,并说道:“快进来!快进来!玉珍,客人到了!”
  熊广财接过张长如手中的酒菜,招呼张长如坐下。张长如进门后,屁股对着大门坐下,隔着小桌子的对面坐着熊广财。张长如始终感觉自己是个贼,仿佛偷窃了人家贵重的东西,此时却还要与失主把酒言欢,他早已显露出了一副做贼心虚的面孔。好在是晚上,加上张长如感觉熊广财并不介意他所丢失的东西,他借着煤油灯的光亮,隐约看清了熊广财的嘴脸,这副嘴脸配以眼前的这度热情,终于让张长如放松了许多。张长如心想:这个熊广财还真是玉珍所说的那样,只要有酒什么都能容得下。
  玉珍很快递上了碗筷,张长如主动为熊广财斟上了酒。刚开始时,熊广财与张长如比较陌生,劝酒时还有点客气,待几口酒下肚后,熊广财就有点自来熟了。
  “兄弟今年多大?”熊广财喝下一口酒后,一边用筷子夹起一粒花生米,一边问道。
  “三十三、三十三岁。”张长如说。
  “那我叫你‘兄弟’是叫对了,我三十五。”熊广财又喝了一口酒说,“那我就卖个大,你得叫我大哥,兄弟!”
  “是是是,大哥,我敬你,喝。”张长如捧起酒碗碰了下熊广财的酒碗说。
  “喝、喝,兄弟,来,喝!”熊广财一边举着酒碗,一边咀嚼着还有一半挂在嘴角外的蔬菜说道。
  熊广财感觉到还有菜没有进嘴,于是就用上牙一点一点地将菜从下嘴唇上捞了进去,接着用手掌心在鼻子下方“呼啦”一抹,这样就立刻打扫干净了嘴角和下巴处的食物污渍。
  在熊广财的手脱离酒碗的时候,张长如趁机给他加了酒。
  “兄、兄弟,你也加上。”熊广财一边嗅着快要从鼻孔流下来的液体,一边说道。
  “大哥,兄弟我酒量不行,大哥你是海量,你多喝点。”张长如笑着说道。
  “呵呵,海量谈不上,大哥我不是吹的,喝酒,在我们生产队没人是我的对手。”熊广财自豪地说,“有一次,不信你问你嫂子,我堂弟二驴子成亲,我陪他老婆娘家人喝酒,当时那桌至少有五、六个会喝酒的,我一人对付他们五、六个人,最后把他们全都喝趴下了。玉珍还记得啦?”熊广财侧着脸向玉珍求证。
  “哼!”玉珍冷笑一声说,“就你那个‘熊’相,那次喝完酒连家都不认识了,睡在人家的墙根,吐得满身的,狗吃完了,又在你的嘴上舔,你还说:‘别闹了,老表!有本事我们再干三杯。’”
  “妈的,臭娘们!瞎说什么呀?来,兄弟,喝、喝。”熊广财又是一大口酒进了嘴。
  “大哥,听嫂子说你有个儿子——我的侄子怎么没看到啊?”张长如有意把话题引开。
  “不管他,在你嫂子她妈家。你知道的,我们俩上工没时间照应他,前天送到你嫂子娘家去了,让他外婆带着。”熊广财抓起一把盐豆子塞进嘴里说,“兄弟,你是哪个大队的啊?”
  “青山大队的。”张长如说。
  “哦,青山大队我去过,离我们这里有二十里路呢!解放前,我十几岁的时候,和我们生产队范老四——”熊广财停下他的话,呷了一口酒继续说,“范老四已经死了。我大概十六七岁时跟他出去捕猎,有一天,我们一直捕到你们青山大队那里。对了,那时你们那儿的山上狐狸比较多,不知道现在多不多了?”
  “不多了,几乎看不到了。”张长如说。
  “这个狗日狐狸确实聪明,我和死鬼范老四寻找野兔窝和獾洞时,突然一只狐狸从草丛里蹿出来,还故意往我腿上撞了一下,随即就迅速地跑开了。你猜这个狐狸为什么要撞我一下呢?”熊广财左手捧着酒碗,右手捏着一块鹅骨头问道。
  “不知道,大哥!这个狐狸为什么要撞你呀?”张长如饶有兴趣地问道。
  “兄弟,你听我讲哎!”熊广财又啜了一口酒说,“这个狐狸撞我,是想让我们追赶它,我们追去他就跑,我们停下来,它也停下来看着我们,我们再追,它又跑。死鬼范老四扔了好几次钢叉都没叉着,我们跟着这只狐狸绕弯跑了很远。后来范老四追累了,他说不追了。说狐狸聪明,死鬼范老四比狐狸更聪明!来,喝酒,兄弟,我们边喝边讲。”
  熊广财举起酒碗向张长如示意了一下,“吧叽”吸了一大口,接着说道:“范老四比狐狸更聪明,范老四说:‘这个狗日狐狸窝肯定在那里,它是想把我们引开,不让我们发现它的窝,我们还到那儿去看看。’于是我们又回到原来遇见那只狐狸的地方,范老四扒开草丛,果然发现了狐狸窝,窝里还有四只小狐狸,已经有猫那么大了。我们把那四只小狐狸抓住放在网兜里,带了回来。呵呵,兄弟!你猜怎么着?跟时晚上,那四只小狐狸就成了我们的下酒菜了。”
  “你和范老四这种人尽干伤天害理的缺德事!那点大的狐狸秧子也不放过。”玉珍一边吃着饭,一边翻了熊广财一眼说,“你看范老四后来不是得绝症了吗?没有大寿,这是他的报应!我看,你也不会比他好到哪去!”
  “妈的,你个贱货,不说话嘴会烂啊?”熊广财把酒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骂道,然后将一大块带骨头的卤鹅送进嘴里。
  “哎,大哥!大哥!别发火,来,再加点。”张长如端起酒壶伸到熊广财面前说道。
  “嗯,好好好!”熊广财一只手从嘴里取出正在啃嚼的鹅骨头,同时赶紧伸出另一只手掌护着碗沿说道,“兄、兄弟,你——也要透深点。”
  玉珍看到张长如打来的二斤酒已剩不多了,大部分是熊广财喝的。于是开口说道:“酒够了,菜都凉了,把碗里的酒喝完别喝了,吃饭。”
  “去去去!男人喝酒,有你女人什么屁事?啰哩吧嗦的!”熊广财瞪着玉珍说道。
  “大哥!我觉得酒确实够了,我不能喝了,要喝下次再喝。”张长如望着熊广财说道。
  “那这样,兄弟!既然兄弟你这么说了,我也不勉强你了,兄弟你随意!我自己喝自己的。”说完,熊广财又将酒碗送到了嘴边。
  熊广财一边有滋有味地喝酒吃菜,一边大肆吹嘘他的光荣历史。张长如已经停止了喝酒吃菜,他只是作专心听讲状,却忘了帮熊广财继续加酒。于是,熊广财自己拿起酒壶,出于礼貌,他要先给张长如斟酒,张长如立刻用手掌盖住碗口,一个劲地说道:“我够了,我够了,大哥!我够了……”
  “是不是够了?兄弟!”
  “是够了,大哥!”
  “确实够了?”
  “确实够了!”
  “那,既然确实够了,那——玉珍,给兄弟盛饭。不要客气啊?兄弟!做客,酒喝不好,是你自己的事,兄弟!”
  “不做客,大哥!我不做客。”
  说话间,玉珍已把山芋干子饭盛好了,并放到了张长如的面前。
  “大哥!你酒慢慢喝,我饭陪了。”张长如用筷子敲着碗口对熊广财说道。
  “好,好,兄弟!你吃饭吧,我自己喝就行了,反正我喝酒是从来不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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