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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舒适的热炕

作品名称:渭北上门女婿中传      作者:海上明月生      发布时间:2018-02-13 21:05:22      字数:3218

  晚饭后,天就黑严实了。秀兰提来一筐柴末儿,蹲在地上,一把一把地填进炕洞里,又抱来一抱麦草塞了进去,她划着一根火柴点燃麦草,依靠窗外烟囱的自然吸力,柴草便熊熊地燃烧起来。桔红色的火光从炕眼里射出来,映照着秀兰圆润、白皙的脸庞,生动成一朵艳丽的桃花。
  德仁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秀兰一连串麻利的动作,似乎是在体验着这平凡而又生疏的农家生活,又像在欣赏着一幅美丽的风俗画,及至他的面前绽放出一朵红艳艳的桃花时,他竟然看得呆住了。他突然产生一种奇异的想法,想伸手去抚摸一下这娇嫩的花朵儿,但是他刚伸出手去,又急急地缩了回来。他想今日自己第一天上门,和秀兰还不熟悉,还是庄重一点好。
  秀兰拿着扇子朝炕眼扇了几下,见火苗儿往里面呼呼地直窜,便放心地堵上炕眼门。秀兰直起身来,一眼瞥见德仁那瓷呆呆注视自己的样子,忍俊不禁,差一点笑出声来。不过,她毕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大姑娘,第一天和未过门的女婿相处,无论如何都要表现得严肃点,庄重点,免得他看轻了自己。因此,当那笑声刚挤出半个“噗”字时,她便使劲地把其余的笑声咽进肚子里,由于咽得太急促,竟然噎得她轻轻地咳嗽起来。即使如此,秀兰还是觉得自己在德仁面前表现得有点轻佻,连脸蛋儿也羞得绯红。不过,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德仁是看不清的,就连秀兰自己也是凭着发烧的脸颊去感觉这个“红”字罢了。
  德仁是何等聪明的人,见秀兰这样扭捏作态,咳嗽连声,知道是由于自己的失态引起的连锁反应,便也尴尬得很;加上窗外刮风,一股浓烟从炕眼里倒扑出来,呛得他也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
  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秀兰轻轻咳嗽,德仁连声咳嗽,倒也使得冬夜寒冷的空气里增加了不少热烈的气氛。咳嗽终于平息下来。为了缓解气氛,秀兰把手伸进被窝里摸了摸,对德仁说:炕烧烙了,你睡灵醒点,小心把--本来想说“屁股”二字,觉得不妥,又改了口--皮肤烫伤了!我走了,到隔壁三妈家去睡,三妈一个人睡一个大炕,我去做个伴。你也早点休息,噢!
  一声轻轻的“噢”字,既是关切,又是呵护,使得身处陌生之地的德仁,顿时热血上涌,激动得眼圈也湿润了。德仁环顾一下屋里,两面淌水的两间大房下,虽然隔了两个小房间,却只有一间里面盘了炕,这叫人家姑娘怎么休息?秀兰到三妈家去睡,既是避嫌,也显示出姑娘的庄重和严谨,这倒让他对秀兰生出几分敬意来。
  秀兰没有注意到德仁感情的变化,转身走到黑洞洞的院子里,德仁默默地送她到大门口。秀兰在黑影里嘱咐道:瓮里没水了,明早儿不用上工,咱们去陈家绞水!
  德仁连声应着,目送秀兰走进隔壁大门,才关了头门,回到屋里。人走房空,德仁独自儿坐在炕沿上,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惘然若失。他伸手到被窝里摸了摸,炕席确实是烙烫烫的,没铺褥子,庄稼汉大都光着身子睡觉,火坑要是烧得太热,难免不会烫伤皮肤,看来秀兰的提醒不是多余的。
  慢慢地品味着秀兰的种种细微关心,德仁的心里热乎乎的,鼻子也有点儿发酸。于是,秀兰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像过电影似地一遍一遍地在他的眼前放映着。他仔细地推想着秀兰对自己的看法、态度、印象、感情、愿望、信心、寄托......唉,农村的女孩儿大都把自己的终身幸福寄托在男人身上,自己能承担得起这副重担吗?
  他冷静地客观地评价着自己,自己确实是一个没有多大本事的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文不能发表文学作品,武不能扛起两袋面粉,看样子只能老老实实地在农村劳动锻炼了。当然,他之所以这样想,并不说明他对生活已经丧失信心,而是为了克服过去那种骄傲自满、自以为是的不良习性,为今后的农村生活打下坚实的思想基础。毕竟,“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他虽然这样想着,可是种种轻视农业劳动,看不起农民的一些言语,还是震响在他的耳旁: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没出息,只能打牛的后半截......德仁清清楚楚地记得,高中毕业时,同学拼命努力,都想考上大学,有个同学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一行大字:大学,穿皮鞋和穿草鞋的分水岭!通过在舅父队里一个月的劳动,他更体会到这点。每天起五更,爬半夜,东山日头背到西山,不是赶着老牛破车往地里送土粪,就是拉着架子车奔跑,干着黄土搬家的蠢事。累死累活,就是为了挣价值二毛钱的一个工日。农业社里干不出名堂,难怪许多年轻人通过各种渠道,千方百计地想跳出农门去。德仁想尽办法要到农村落户,许多年轻人很难理解。看样子想在农业社里混出个人样儿,并不是想象的那么容易。他这样思前想后,想后思前,直到想得头昏脑晕,昏昏欲睡......
  不想了,不想了,德仁果断地切断了自己的思路。他干脆脱光了衣服钻进热烫烫的被窝里,尽情地享受这人造暖气吧!一会儿,他便进入了梦乡......
  德仁正睡得十分香甜,嗵嗵!嗵嗵!开门啦!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呐喊声,把他从睡梦中惊醒了。德仁胡乱穿上衣服,睡眼惺忪地跑去打开头门,只见秀兰杏眼圆睁,柳眉倒竖,朝他连连吼道:你睡死了!你睡死了!人家上工的早就走光了。我在这儿叫门、打门,有十几分钟了,把人能挣死!让人家都笑话我,咋招了这么一个睡懒觉的上门女婿.....
  秀兰一副委屈的样子,几乎要流眼泪了,德仁羞愧得满面通红,却无话可说,只能任凭秀兰指责了......
  德仁默默地跟着秀兰,走东家,进西家,借木桶,借扁担,就差一盘井绳了,跑了几家,还是借不出来,不是说井绳断了,就是说别人借走了。
  德仁挑着木桶,秀兰垂头丧气地跟着,她说:走吧,到了陈家井上再说!
  到了陈家,一看头门是两扇大木门,就知道人家解放前有大车,是富裕人家。
  进了头门,穿过二门,在厦房旁边,厅房左侧窗前有一口水井,井口用大木墩压着,辘轳光溜溜地闪着光亮,似乎在诉说着它的悠久历史。看见秀兰一副蔫头耷拉的样子,陈家大妈二话不说,格扭着一双小脚,从里屋拖出一盘井绳,絮絮叨叨地说:娃娃们停下活来绞水,总不能让你们这样干着急哇!
  陈大妈就是这样一个善良的好人。村子里有十几丈井绳的人家并不多,那都是解放前置备下的家产,谁愿意拿出来让大家随便使用,绳断了谁出钱去结?德仁赶忙上前接过井绳,呵,好重,至少有十多斤。他早就听说塬上的水井十几丈深,绞水时空桶下去,实桶上来,可还是很难想象如何操作。今天,亲手实践的机会终于到了。
  秀兰麻利地在井绳一头的铁链上系好木桶,德仁把大木墩搬离井口,便帮着秀兰把系着木桶的井绳一点一点地往井里溜,随着下放井绳数量的增多,向下的拉力便越来越大。陈家大妈提醒道:脚站稳,手抓牢,多操点心,可不敢“下挂面”了!--所谓“下挂面”就是把井绳掉进井里了。
  秀兰听陈大妈这样一说,索性把井绳的末端缠绕在辘轳把上,以防有个闪失。德仁也愈加小心地往井里溜绳,当井绳还剩下一二丈的时候,井底传来“嗵”的一记响声。
  停,水桶到底了!秀兰急忙喊了一声,德仁便停了下来。原来为了防止弄湿了井绳,井绳两头都系着长长的铁链。
  秀兰拿过井绳,把另一个木桶系在末端的铁链上,然后把井绳搭在辘轳上,把木桶放进井里。于是,德仁在渭北塬上的第一次深井绞水实践开始了。
  秀兰在井旁的矮凳上坐稳当,双手抓住系着空桶的井绳用力往下拽,德仁双手握住辘轳把沿着顺时针方向使劲往上绞。一桶水加一盘绳的重量有几十斤,德仁要用上吃奶的力气才能扳动辘轳把转上一圈,他一会儿便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但是,他不能停下来休息,秀兰就在他的对面坐着,不能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草包。其实秀兰早就看出来了,人家社员都是单用右手就能扳动辘轳把的,只是快到一圈时用左手往上扶一把。
  正是因为看到德仁体力单薄、绞水十分吃力的样子,秀兰也使出浑身的气力往下拽着绳子,以尽量减轻德仁的负担。德仁看见秀兰那样卖力,也很感激,只埋怨父母没有给自己生就一副强壮的身体。好在水桶越往上绞,井绳的重量便越轻,德仁还能得到一点喘息的机会。
  好不容易绞上来一桶水,倒在大筲桶里只有半桶。德仁索性脱去棉衣,挂在院子的树杈上,身上的红绒衣已经褪色了,他倒更显得朴实、精神了。德仁一连绞了四桶水,总算凑满了一大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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