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港（二十八）

　　小麦真收到了麦田的哥伦比亚咖啡。
　　当程少楠把咖啡递给她时，她一阵不自然。
　　“怎么没包装？”
　　“前几天不下雨吗？可能快递小弟没尽职，烂了。”
　　“可是……怎么会在你处？”
　　程少楠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应该在我处。”
　　见小麦讶异，补充道：“晓光带来的。”程少楠挨近她，“分享分享嘛，我也爱喝。”
　　一共有四盒咖啡，小麦大度地给了程少楠两盒。
　　“就给两盒？”
　　小麦吃惊地看着他：“那你要多少？”
　　“全部。”程少楠笑。
　　小麦斜视他，“你会吗？”
　　“我？我就是全部的全部了，包括这个。”程少楠指指自己。
　　小麦瞟一眼程少楠令人着迷的胸怀，想起小镇那晚，心一跳，脸红了，那晚，怎么就挨得那么近？更荒唐的是，回来的这些日子，她总想起他怀抱的温度，甚至迷恋。
　　程少楠自然洞悉她在想什么，这些日子，他何尝不在迷恋那个晚上，小麦的气息，至今仍在他身边氤氲，他觉得他快抓住她了。
　　“还在跟麦片聊天？”他打趣她。
　　“是又怎样？你管我。”
　　程少楠笑：“怕你神魂颠倒。”
　　“神魂颠倒又怎样？要你管。”
　　“要不要放你假？”
　　小麦看他一眼。
　　“回去跟他聊啊。”
　　“好啊，谢谢。”小麦露出两个小酒窝，转身就走。
　　“喂，你还真回去？”
　　小麦头也不回。
　　程少楠望着她愉悦的背影，笑了，好嘛，愿意跟他顶嘴了，愿意和他使性子了，越来越像两口子了。
　　下午，程少楠叫住匆匆忙忙往工地跑的小麦，“你也不休息休息，都安排好了别老往工地上跑。”
　　“看着清水港一天天在变化，心里开心。”
　　“不去也在变。兰玉都骂人了，说我把你当包身工使唤。”
　　“他们不也在清水镇呆不住？每天要跑来看看变多大，变多美。”
　　“要劳逸结合知道吗？把你累病了我怎么办？”
　　“我没这么娇贵，我呀，就是清水港原野上一棵野草，不怕风吹不怕雨打，更不怕日晒。”
　　“清水港原野上所有的野草在我眼里都是宝。小麦，下午你要做的就是寻宝。”
　　“寻宝？”
　　程少楠打开电脑，招呼小麦：“坐到我身边来，先给你看一些图片。”
　　小麦疑疑惑惑走过去。
　　“认识它们吗？说说在清水港这块土地上有多少？”
　　全是一张张野草图片，小麦讶异地看看程少楠，“你想……种植它们？”
　　“还需要种植？村口，河边，路旁，树下，全是。
　　程少楠点开其中一张，“婆婆丁即蒲公英，田埂上到处都是，你再看它的功效。”程少楠把鼠标往下移，轻声念道：“蒲公英不仅是特种蔬菜，还是一种珍贵的食疗佳蔬，具有清热解毒、消肿散结功能，还能美容，不论你是干性皮肤、油性皮肤、老化皮肤，蒲公英都能帮你消除‘美中不足’，摆脱烦恼，使你‘白壁无瑕’，容光焕发。”
　　小麦兴味盎然，夺过程少楠手里的鼠标，把他挤到了一边。
　　“紫花地丁，名字美长得更美，吃着就更诗情画意了。”
　　小麦点开它的功效与作用，有些失望：“好像没说能当蔬菜吃，是一种草药。”
　　“再百度一下。”
　　小麦敲出“紫花地丁能吃吗？”然后敲回车健，跳出这样一行字：“可以吃的，但紫花地丁是一种药用植物，建议不要当作蔬菜食用。”
　　“再看其他的，只要清水港有，都查一下。”
　　“好。”
　　“要不要帮你冲杯咖啡？”程少楠指指她的快递，笑。
　　小麦脸红了红，“喝咖啡需要氛围，现在喝不合适。”
　　“没音乐？要不------去那个小街听音乐喝咖啡？”
　　“如果，那里有一间咖啡屋就好了。”想起那个原始得惊悚的小镇，小麦表情瞬间迷恋起来。
　　“我给你，明天就派人去挑地方，累了，就带你去那喝咖啡。”
　　“不，现在，我们还不能惊醒它。”
　　程少楠被小麦虔诚的神情和言语深深打动，“对，还没到时机，这是咱俩第二张蓝图。“
　　小麦惊讶地看着他。
　　“我想在那里打造一个独一无二的最美小镇！叫它咖啡小镇怎么样？或，麦田小镇？小镇遗梦？远别重逢？烟火人间？前世今生？光阴的故事？苍绿的岁月？”
　　“我觉得叫幽灵小镇比较妥当。”小麦伏在桌上笑。
　　程少楠明白她为何笑，“说实话小麦，那晚，我真被你吓着了，刚摸到块石头，你一句冤魂我以为摸到个骷髅骨，要不是我定力好，早一头栽水里了。”
　　小麦更是笑。
　　“有时候，想象力过份丰富也坏事。还咬我，你瞧瞧，牙印是不是还在？最近感觉胸闷气短，不行，一会得去打针。”
　　“你讨厌。”
　　“有个性。”
　　“还说？”
　　“不说了，再说有个性的要跳楼了，还是去工地吧。”程少楠走到门口又回头：“好好完成我交给你的作业，会有奖励哦。”
　　程少楠总算找到让小麦呆在办公室的理由，他去了工地，她的工作唯有交给他她才会定心。
　　这份作业，也只有小麦来做，程少楠才会满意。明天，得再想出一个让她安心呆在办公室的办法来。这么热的天气，他实在舍不得她在毒日下东奔西跑，看着她一头汗珠他觉得自己像剥削阶级。
　　果然，下班前，这份完整的作业已放在程少楠办公桌上，名字、功效、食用方法，整理得有条有理。
　　
　　晚上，小麦在妈妈家吃好晚饭回到小木屋后，迫不及待泡上麦田的哥伦比亚咖啡，望着往上缥缈的香气，不品，就醉了。
　　那是一种怎样浓郁沁人心脾的企盼哦！
　　麦田说爱咖啡更多的是爱自己，调和着杯中带着浓郁芳香的略带酸性的液体，就像在调和自己的一个梦……对了，应该再有音乐，在馨香唯美的环境里再点一首喜爱的音乐，精神上将更加放松和愉悦，通过味蕾的滋润与满腹之感，让忙碌的身心得到一丝宽慰。
　　从那条小街回来后，“乡间晚风”淡出她耳膜，她在等待，等待程少楠给她听的那一天。那一天只是时间问题，她相信他，因为她发现，程少楠比她更热爱上帝创造的大自然，为此，她更迷恋他。
　　小麦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着，再小心翼翼地慢慢咽下去。苦涩，是生命必需的一味，当你真正品味到咖啡的涩苦，你也真正体会到生活的真谛。因苦涩之后，咖啡还是会回馈你满口余香。只有经历得起苦涩之人，才可能收获生活给你的馈赠。
　　麦田说得真好。含在嘴里像是经历了所有之后的释然，心中的平静与满足覆盖了对命运的焦虑，一切都因这杯香浓的咖啡缓缓地蔓延了下来……原来，这样一个人坐着，也是积累生命，畅游生活，也是低调的华丽，从容地优雅。
　　喝着咖啡，听着音乐，小麦的心情是纯净的，满足的。眺望窗边的风景，闻着田地的味道，她爱的男人就在不远处，只要她想，走几步路就能看到，她的生活，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有爱有暖？有目标有方向？
　　还有这原汁原味的小木屋，像是一朵为自己盛开的花。
　　这一刻，她只想爱。
　　月光透过玻璃天窗细密地铺满小屋，她的思绪随着跳跃的光点氤氲，漫游，飘摇……她有些抓不住自己，仿佛一闭眼，她就会飘然而远去。
　　 忽然想起朋友们，忍不住抓起手机，发去一条短信：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怎么办？发完一看后悔不已，原来点了程少楠的微信，但想收已经收不回了，短信有些暖味，他会怎么想？他会有短暂的疼痛，但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去。这时，程少楠很快回了短信，“我会随你而去”还加上三个重重的感叹号。她似乎看见了掠过他心间的那份悸动和坚定，真的会随她而去吗？
　　小麦往地板上一躺，双手作枕，闭上眼，任月光在脸上缓缓的滑落，任思念细细的掠过心间，这个时候她不想任何声音来打扰她，她只想沉寂了。人在本质上是孤寂的，那么我们对于那些千丝万缕的挂牵，也就不必耿耿，来之不喜，淡然享之；去之不忧，泰然处之。
　　孤寂让人时刻会想起些什么，可又好象什么也想不起来。在这种沉寂过程中，不经意间想起了麦田，她想知道他会怎么说。麦田在！小麦把刚才的短信又发给了麦田。
　　麦田很快回复过来：“我会带上电脑，到天堂和你接着聊！！！”
　　小麦有些措手不及，就那么一刹那，感觉心被撞了一下，有点疼痛，虽然只是一下下。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匆匆下线。
　　程少楠这么说还不奇怪，奇怪的是素未谋面的麦田也会这么说。
　　接下来做什么呢？今晚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扰乱她心志。
　　重新打开电脑，她想写点什么，来冲淡心底的茫然和那淡淡的挂碍。
　　有素材了，那是去年的事了，那天程少楠来找她，让她把清水港六十岁以上老人的名单统计出来后交给他，小麦以为是为股份的事，一会儿功夫就把统计好的名单交到他手中。程少楠吩咐她下班别走，说有件事需要她一起去做。后来，清水港几个同学都回来了，晓光还带来盒饭，见小麦很诧异他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程少楠关照他的，李月却开心地说肯定是打麻将。等了半个小时左右，程少楠才回来，一进门吩咐大家快点吃饭，李月问道：
　　“是不是一会儿打麻将？小麦，今天你来打，我要好好培养你，当然，培养费是免不了的。”
　　“欺侮我是新手是不是？才不上你当，赢了高兴，输了我舍不得。”
　　“还舍不得啊？你一月工资赶上我小半年了，小家子气。”
　　“我就小家子气了，怎么样？”小麦气她。
　　“没出息，度假村还怎么指望你搞外协？五花八门你什么都要会，这麻将仅仅是其中之一，你应该把它放到工作的重中之重来抓。程少，我没有说错吧？”
　　程少楠笑了：“你呀，除了麻将还关心什么？晓光还真没有说错你。”
　　“他又在背后说我什么了？”
　　“不去不去又去了，不打不打又打了，打着打着输多了，垂头丧气回家了，腰酸背痛睡觉了，痛改前非不打了，早上起来精神了，手痒脚痒又打了。”
　　“感触这么深，说你自己吧？”
　　程少楠没理她，问大家：“今天是什么日子？”
　　小麦侧着头想了想，被程少楠点醒：“重阳节！每年我都会给妈妈买块重阳糕，今年一忙把这事给忘记了。”
　　晓光盯着程少楠问道：“你把我们叫回来是为这事？你想——”
　　“对！礼物我都准备好了，一会儿我们分头行动，亲手送到他们手中。”
　　小麦很意外，惊喜地说道：“你让我统计名单是为这个呀？”
　　程少楠点点头：“外面车上有糕点，这个是红包，每个老人一份，虽然不多，是我们公司一点心意。”
　　兰玉打开一只红包看了看，叫道：“还不多？一千元呢！太让我感动了，程少，我代表清水港老人谢谢你。”说完她向程少楠深深三鞠躬，程少楠笑着在兰玉头上敲了一下，“告别啊？”
　　小麦看着忙着分红包的男人发怔，晓光拍拍程少楠的肩膀什么话也没有说，和小麦一样他也被程少楠这一举动震撼住了。
　　德行善举才是惟一不败的投资啊！
　　“这么啦？我把他们的土地都占了去，尽这一点心意根本算不了什么，土地是他们的命根子，我这么做不过想减轻他们心疼、不舍的程度而已，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再说，在这份投资合同上我享受了不少优惠政策，这些财富都来源于清水港百姓，我回赠给他们的仅仅是一小部份。”程少楠看了一眼还在发怔的几位同学笑道。
　　“可是……可是你有给他们股份啊。”李丽感动地说。
　　“还是不够，我明白土地在他们心中的份量，是泥土给了他们生命。好了，分分工吧，两个人一组。”
　　兰玉举手道：“我来分，街道一组，房产公司一组，度假村一组，正好分成三组。”
　　“好，就这样。”程少楠摆摆手表示赞同，三组人分头行动起来。
　　每到一户人家，程少楠除了亲手送上红包和糕点，还会和老人亲热地拉家常，并握着他们的手细细抚摸，眼里露出的丝丝怜爱就像抚摸着他爷爷奶奶的手。后来，小麦忍不住问他道：
　　“你为什么每一次都要去抚摸他们的手？”
　　程少楠深深叹息道：“我心痛这双手！做了一辈子农民，连手指关节都做变了形！”
　　小麦听了鼻子一酸，眼泪差一点滚下来，她想起了妈妈的手，那双被太阳晒成棕色、因劳作手指变得短又粗糙、手掌上长满厚实的老茧、手背上爆出了筋，像条条蚯蚓、手心全是裂口，如久涸的河床……她竟然从来没有细细抚摸过妈妈的手，小麦脸色发热，内心愧疚之极。
　　“还有，他们一辈子在田头劳作被太阳晒成红褐色的脸上，含着憨厚的微笑，朴实得就像清水港随处可见的野花儿，我都不会忘记。而我们这些生活在都市的文明人，居住在高高的楼房里，深居简出，惜语如金，大家都用忙碌作为拒绝相互走动、相互了解的理由。回到家，紧闭上房门，把多余的空闲时间都交付给电视、电脑和手机，甚至瞧不起落后、贫穷、偏远之地的农民，岂不知在他们淳朴憨厚的外表下，自然流露的是人性最纯净的真、善、美。与真诚友善的他们相比，我们是不是在文明、繁华的外衣下，在匆忙的脚步中，失去了很多？”
　　是的，当我们为生活疲于奔命，生活实际上已离我们远去，生活是一种慢，必须是一种慢，生活之真蕴藏于慢。所以他会喜欢原始，在这里，感觉离大地挺近，有种身心合达的从容，压在身上的众多铁条被掀翻，灵魂似从都市无边的马赛克森林里撤出来，从现代性的陷阱里爬出来，天光和春风正一点点淌进喉咙……
　　小麦动情地望着他，只要有程少楠在身边，再复杂的人，再装腔作势的人，都会贴近人最本能的天性，回到他生命的本真状态。他就像是一块磁石，将生活中最美好的人和事物都吸引到他的身边去。
　　她已经看到，程少楠成了清水港最受欢迎的人，因为他放弃了自己的利益，把自己的时间、金钱、劳动和思想都投入到帮助清水港村民富裕起来的计划中去。他从村子里走过，每一个人都对他充满敬意微笑着，还热情地谈论着……比如今天他交给她的作业，让她对他更加敬佩，这些在常人眼里的野草，到了他眼里都发起光来，这些可怜的野草，在清水港默默无闻了几百年，这回终于碰到了它们的主子，不仅仅是装扮土地，还能呵护人的肠胃，让人们变得更加健康。程少楠，他才是清水港真正的主人！他能让这里的泥土，野草都变成掘不尽的金矿。
　　小麦双手在健盘上不停地跳跃，情绪饱满，写作给她带来的乐趣别人无法体会。
　　兰玉曾经问她：“小麦，你有希望吗？”
　　“当然有，不然我怎么有力气活？”
　　“是什么？”
　　“一个是儿子，一个是文字，不管它能否发表都是我的理想，有了这个理想才有我往前走的目的地，如果没有这个目的地我就真的太孤独寂寞了。”
　　兰玉好生羡慕：“身怀才气的人真好！拥有这项才气，甚至可以不要情人，心情烦闷时，让自己沉溺于自己想要的意境中，心情多少也排解些。晓光说，在你眼里一片荒草也是风景。我觉得呀，美女加才华才是一道迷人的风景，美艳，纯情，温情集于一身，书的精灵，书的气息已经融入你的生命，这样的韵味实在是附着在女人身上的精灵啊。”
　　小麦叹道：“我只是不想在沮丧中度过自己的一生罢了，选择用笔涂涂沫抹，是想挽留我内心仅存的那抹明媚，不然生活岂不是太了无生趣？一点没有趣味的话会让我绝望。”
　　兰玉听了小麦的话，心里一酸，眼眶红了：“在这个心浮气躁、祟尚时髦的时代，文学多少已有些边缘化，显得有些过时而无用，你却还能坚守这块净土辛勤耕耘，我真的又敬佩你又为你高兴。在你面前，让我感到自己确实衰退了，我那天真、我那好奇、我那敏感，似乎都已消磨在固定的生活程式之中了。和你一比，我是活在世俗里，精神世界的某个地方，一直空白着。”
　　麦田说，写作是件苦差事，但小麦不觉得，投入进去她很开心，好像在同笔尖下的人物一起生活，一起呼吸，于是，再苦也觉味美，如同手边这杯哥伦比亚。
　　我爱，故我写，我爱，故我喝。
　　小麦端起杯子，喝上一口，微闭双眼，在醇香苦涩的液体里，调和着她的梦，她的梦，就是要把美丽的清水港、美丽的度假村，永久地留在文字里，当然，不能少了她的伙伴们，生活中若没有朋友，就像生活中没有阳光。
　　人活在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两件事让你去烦恼，去遗憾。她也好，她的朋友们也好，谁都有烦恼，她的烦恼是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兰玉的烦恼是没能找到一个可心的男人；李丽也有，男人除了会赚钱一无是处；程少楠也有，不然不会长久分居；李月也有，总怨晓光大男子主义。
　　有人说，人生若有了依托，无论此生逢怎样的遭遇，亦不会有太多的动荡和惊慌，这样的依托，或许是尘世间的伴侣，或许只是一株草木，一部戏曲，抑或是一杯好茶。于她，最大的依托就是文字，所以，遭逢再大困境和风霜，都没有把她击垮。
　　离婚十几年，她在等待什么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她在坚守一份真爱！人生看起来很长，可是走过来后又觉得很短，她是一个把爱当作生命的女人，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生命可以孤立地活下去，只有在与另一个生命的相拥中，我们才能感受到生命最本质的温暖。如果另一个生命不是她要的，她宁可不相拥，宁可枯萎。只有那个生命是她渴求的，才会像泥土需要雨水一样，令她变得润湿，饱满，直到融化。
　　让她始料不及的是，在错误的时间里，这个生命以一个绝美的身姿出现在她跟前，并带来一份无法抗拒的大礼。
　　她不知所措了。
　　正写着，程少楠发来短信：
　　“作业很完美，为嘉奖这份完美，公司决定放你一星期假去旅游，并包销全部费用。”
　　小麦一阵纳闷，无缘无故让她去旅什么游？
　　信息又至：“这段日子你太累了，去放松放松，去采撷几片不同的风景，留住几段难忘的记忆。”
　　小麦还没来得及回复，信息又至：“你可以叫上你的好友一起去，费用照包。”
　　她想了想回复道：“这么热的天，不想去。”
　　“去有水的地方，去漂流，比如武夷山。”
　　漂流？好像值得考虑，小麦喜欢水，如果年轻二十岁，她真想一头扎进清水港泡个痛快。
　　可是，和谁去呢？兰玉？李月？她们都在上班，不可能有时间陪她去，先问问再说。没想到兰玉一口答应，急不可耐明天就想去，李月却因在培训不能去，遗憾得捶胸顿足。
　　本来还是件考虑中的事，被兰玉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