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未正名(第二十三章)
作品名称:夫君未正名 作者:逸月残雾 发布时间:2012-06-12 13:42:42 字数:5173
“当然是累过头啦。”看见周倩一脸的不相信,他哼了哼。“之前在凤舞城病了一大场,然后又中了毒,之后担心时间赶不上,没日没夜地赶过来。即便是换了武人都会有些吃不消,更何况是她大病后的身子?”他虽然对于方明空没有来看梦汀纤的事情有些耿介,但目前还是她的情况比较严重。
闻言,周倩完全没有想到方明空居然受了这么多的苦。“为什么她会大病的?她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生过重病,即便发烧都没有几次。”她心疼地看着明显清减不少的女儿。“都是我这个娘亲不好,没能够为她撑起一片天,还要她这么辛苦,我刚才还怨她。我应该知道的,她出门这么久,那些公务一定堆积不少了。”她还在自责。
听见周倩这么说,宁一舟也开始觉得自己过分了些,可是他们都不知道,这并不是方明空不去看梦汀纤的原因。她是觉得这件事情很平常,对于姐姐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眉头舒开,似乎好久未曾试过这么舒服地睡一觉了。她微微睁开双眸,只见二少主跟三少主还有宁一舟居然就一同站在她的床前。当最初的惊讶除去后,她只有平静地看着三人,缓缓坐起来。“未知二少主,三少主驾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她嘴里说的客套,但语气中却没有半点的恭敬。
“明空,你这一觉也睡得太久了。”二少主不甘心地上前来抱怨,“我们已经连续来了十天,你居然还在睡,到今天才醒过来。我只能说,你过得倒是挺惬意的。若不是我们请御医来为你诊治,证实你只是疲累过度,需要好好歇息,我还真以为你死了。”他没好气地说。“我说,你这么能睡,你的生意是不是就要垮了。是的话,就说一声,咱们好歹兄弟一场,再怎么也会挺你的。”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方明空慢条斯理地伸伸懒腰。“二少主是说,我已经睡了十来天?”她只抓到一个重点,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被御医发现她是女子的事实。她很清楚,两位兄弟绝对会帮她掩盖事实的。
二少主根本就没有想要理会她的意愿,倒是三少主颌首。“没错,明空。你在凤舞城,到底都遭遇了些什么,我听那位小兄弟说,你又是遇见杀手,又是中毒的,似乎都过得不太好。”
听出他有些微的关心意思。“明空想来逢凶化吉,在危难之时总有贵人扶持,三少主无需费心。况且,出门在外,自然比不得在家中过得轻松自在,明空在外闯荡多年,自然是比常人多了一份忍耐。”她的表情根本就是在说“区区小事,何须大惊小怪。”
即便听到她这么说,两人都难以想象发生在方明空身上的事情。“对了,那位小兄弟说他叫宁一舟,是你雇聘在府中的闲人。”三少主的声音难掩讶异,他实在看不出方明空有养小白脸的意向。
闻言,方明空的眼眸半眯,透出危险的痕迹。她泛起一抹淡笑,柔声说。“你说,我方明空会养闲人吗?”她是对宁一舟说的,“我不是让你回来保护姐姐的吗?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要是姐姐在这段时间出了事,我第一个不放过你。”她的声音柔得像是三月微风。
“真是好心遭雷亲,你以为我愿意来这儿看你吗?是汀纤说了,要我代替她过来看你,毕竟中毒了这么久,还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她即便想来,也是力不从心。”宁一舟并没有将方明空的威胁放在眼底,他手中还有一面王牌。“对了,我阿爹说了,他不会跟我到这边来的,你放心你绝对不会有机会养闲人。”方明空曾经叫他将义父接来,他也曾与义父说过此事,但他坚决不答应。
眉头轻蹙,方明空颌首,她看出二少主与三少主有事与她商议,她对宁一舟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出去。她站起来,随意地洗了把脸,用布巾擦干净。“二少主,三少主,你们前来,想必不只是为了探望明空这么简单。”
“果然是天城第一商,任何事都瞒不过你的眼。”三少主倒是落落大方地承认了。“你当时前往凤舞城之事,许是被府中之人给泄露了。现在外面传你曾经叛城,而且日前有人拿着你曾经与凤舞城主凤崎君交往甚密的证据。外头的人都说,这次的和解是你怂恿,主要目的是连同凤舞城,吞并天城。”他脸色有些凝重,他当然是相信方明空的为人,但外面的人——即便他们以往是多么崇拜方明空,现在都已经被推翻了。
就连一向嬉皮笑脸的二少主都敛起笑脸,“明空,为了证明你的清白。你现在放下手上的事情,跟我们回宫,接受我们的调查。放心,我们这么做只是掩人耳目,宫中不会有人敢亏待你的。”他担心方明空不愿意。
方明空倒是勾起一抹透着邪魅的笑意,“无妨,既然二少主承诺不会亏待明空,明空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她努力不让自己流露半点异样,天晓得她的脑子现在就像是有人在敲打,痛楚一波一波的传来,一次比一次剧烈。“请问何时,明空要跟随你们进宫呢?”天城宫廷向来是他来去自如之地,毕竟她与城主交情匪浅,自然是受到礼遇。不知今次进宫,是否会遭人冷落——
答案是,不会。
经过二少主跟三少主的交待,那些宫人甚至比以往还是待她好呢。她丝毫不感到自己是阶下囚,反而觉得自己是来当贵客的。
看着天空飘浮的几片云彩,交待宫女每日将新鲜的花送来,她得以栽插。她开始怀疑那些宫女的话,她只不过随手栽插的花,都被她们争相抢夺。她总是微微一笑,任由她们胡闹,只不过大多时候,都要她指定相送的那位,这场战争才算是结束。
只不过,屋子里再如何奢华,终究只是一个华丽的牢笼,或许能够困住那些名门闺秀。可她可是方明空,自小闯荡在外的人,怎么会甘心留在这里等待一个结果?况且他们都没有说,她不能够在宫中自由行走。
在无人相陪的情况底下,她随处游走,怎么会来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宫苑,她也不知道。这座荒废了的宫苑,透着冷幽幽的诡异气息,宫墙都已经爬满了绿莹莹的植物,似乎在泣诉着寂寞空虚。她看着那门都已经坏掉了,她才轻轻一推,那门就轰然地倒下——她原以为发生大声响会惹来不少的人,却不料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空想。
她探眼望去,里面的幽草已然长得比她还高,灰黄灰黄的一大片,占了大片地。霉湿的味儿直逼她的鼻腔,就在她想要踏进去的时候,身后传来惊呼。“方公子,原来您在这儿。”一名宫女急忙将她拉出来,“这里是禁地,不得进入。”
闻言,方明空也只是乖顺地跟着她往外走去,她不经意地回头,只见一抹幽光从宫苑的上端迅去。那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是眼花看错了。
“娘,您就死心吧。没错,您安插在朝中的暗桩,我无法完全根除,但您以为这样就可以控制朝纲,控制我,那就大错特错了。”凤崎君站在原本该慈眉善目,现在却是怒气冲天,扭曲脸容的老人家面前。“别忘了,我是您的亲生儿子,您觉得在您的身教言传之下,我的权术会弄不好吗?”
他挥挥手,忽然暝将一名头发蓬乱,原本娇艳动人的丽颜现在苍白无色。“真如,便是你安插在鸾鸾身边的棋子,以便能够控制她。但是,你万万没有想到,我会凭着一张布巾找寻到她的身上。”他依然脸色平静,对于脸型扭曲的娘亲不以为然。“现在鸾鸾就要嫁到天城去,你就打算将真如安插在我的身边。你错了,你以为我会随便去碰一个心肠狠毒,心机沉重的女子吗?你觉得我会步上阿爹的后尘,将一名需要时刻提防,还不能够保证她安分的女子放在身边吗?”他到最后已经不用敬语。
他原本是会着了那女子的道,她说她奉了鸾鸾的命令,想要他去见她。他原想鸾鸾都要嫁到天城去了,那不妨再去见上一面,但却没有想到在途中,那女子居然想要对他撒迷烟。他一时没有防心,差点出事,幸亏暝及时出手,将这女子擒住,经过多番逼问,总算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后来砌将凭着布巾的线索追查的证据奉上,这下娘亲便无话可说。“你放心,你的那些暗桩也会有些用处,我是不会这么快遗弃的。但是我却必须让他们不再听你的指使——”话落,不等娘亲有所回应,他拂袖而去,没有见到老夫人眸底深切的恨意与孤注一掷的决然。
坐在大殿之上,凤崎君握住那撮青丝,无论他如何苦思都无法将脑中的回忆找回来。在他过度的用力之下,他见到一张模糊的脸,只能够从她的身影看出,她应该很瘦弱——“暝,我到底遗忘了什么事情?”他每次想到,不仅是脑子剧痛,即便心头也有着无以名状的悲切。
暝细想了一下,经过砌的调查,方明空的确无心伤害城主,她只是一片好意想要城主警惕真如此人。而且现在天城与凤舞城关系渐修,原本盘横在他们之间的障碍都已经不见了,他应该可以说出真相了吧!
但,见到凤崎君如此,他觉得有些事情还是由他自己想起来比较妥当。“城主若是想要知道,走一趟天城,或许能够记起来。”方明空也跟城主一样忘记了对方,但是其他事情都没有遗忘,这到底是上天的指使,还是对于他们的考验,他无法说得准。
但若是暝知道这一趟会令到凤崎君遇上生平最大的危险,他或许就不会建议。但他们终究都只是凡人,无法预知过去未来——
“什么,你让城主跑一趟天城?”祈站起来大吼。“你知不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朝廷里头有多少的豺狼等着将城主拉下来,撕裂。即便连他的亲娘都想要害他,你还让他到天城,你是不是想要给那些人一个机会,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毁尸灭迹?”他根本就不赞同,现在是凤崎君与他娘亲斗法的最后关头,怎可以为了儿女私情,这时候跑掉。
暝耸耸肩,“不会有事的,我们都会守在城主身边的,不是吗?”他并非自大狂妄,但是他们的武功造诣不低,难道几人加起来都不足以对付那些危险吗?
“你——这么自大狂妄,终究踢到铁板的。但我希望你不要拿城主的性命来做赌注,我不认为我们能够输得起。”祈已经被这家伙气死了。“你以为,现在城主不坐镇,对凤舞城有好处吗?天晓得那个天城是不是缓兵之计,想要松懈我们的防备,对付我们呀。你这家伙,这时候才来耍笨——”他急得跳脚。
暝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这次和解是方姑娘提议的,她不会害城主。”他很清楚方明空在天城的地位,她与很多权贵相交,感情不浅。“再说,已经来不及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城主一旦决定了,我们就难以改变。我比较担心的是,城主这时候对老夫人解禁,他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翻翻白眼,“暝,你的脑子什么时候开始不灵活,要不要找御医诊治一下?你没眼睛看呀?软禁了老夫人这么些日子,那些人都已经按捺不住有动作了。若还不解禁,安抚一下他们,城主哪有时间做准备,将那些人一网打尽?在京城里面,兵力根本不足以对抗老夫人暗中安插的兵力,他若不够充足时间调配,你让他一个人对付军队吗?即便加上我们几个也是束手无策。”他真的开始觉得暝这家伙根本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精明。
暝闭目细想,祈的确分析得有道理。“但,老夫人即便发动政变,她一介女流也是无法掌权。毕竟,在凤舞城从来没有出现过女子掌权的现象。”
冷哼了声,“你有毛病吗?现在先城主是只有城主一个儿子吗?别人或许不太清楚,但老夫人跟我们可是很清楚整件事情。”他意有所指地说。“我可不以为二少主会听任老夫人的摆布。”暝还是不愿意相信。
抚额大叹,“暝,我发现我从前真是看走眼了。我说你,看起来虽然聪明不到哪里去,可也不该这么笨才是啊。你忘记了之前城主为什么会如此听老夫人的话呢?我们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城主从歧途上拉回来的。那女人手段可多着呢。而且在中原,早就出现了一位女皇帝了,难保咱们凤舞城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你要记住,空前,永远都不能代表绝后的。”他没好气地瞪了暝一眼。
这回,暝没有再说话了。倒是听到祈后面说的话的砌走进来,他眉宇间透着些许的不安。“暝,你这次考虑欠妥。即便你不忍心见到城主黯然伤神,也该往大局着想才是。”他才不认为暝没有考虑到这些事,他只是刻意不去想罢了。“我们看到城主如此,我们也会替他伤心啊,可是我们不能够感情用事。”
听着同伴们的教训,暝没有再说话了,他的沉默僵凝了整个气氛。到最后,祈跟砌知道没有办法劝说暝,他们自认没有能力劝说凤崎君,也只能够摸摸鼻子回到自己的房中——
是谁说他们几个加起来能够对付面临的危险?暝的身上挂着几处伤痕,艳红的液体不断地涌出,他有些晃悠悠地站在那些人的跟前,拼命保护因为一时不察,误服毒药,而导致武功暂时全失的凤崎君。他看着几名同伴统统遇难,眼下只有砌跟祈与他一样,身上即便挂了彩,但依旧尽心保护着凤崎君。
由于身上武功暂时全失,凤崎君在毫无招架之力的情况下,被那些派来的杀手给打伤。他捂住肋下不断涌出血红的伤口,唇角逸出血线,眼神开始涣散,却依旧勉强打起精神——
就在他们三人还在奋力应战,力挽狂澜地情况下,一名杀手见到一个空隙,双掌一吐,将内劲打向凤崎君。暝见状,立刻抽身离开战局,不意外地身上再次被狠狠插入了一剑,血花就像是雨点一般喷出,他没有迟疑,将身子一挡,那人的攻击全都落在他的身上。被深厚的内劲打中,他的身子如同纸鹞一样无力地弹开,无法避免地撞向凤崎君。凤崎君突然被如此大的劲道袭来,身子立刻被撞飞,身上随身携带的风门令牌被掉了出来,当木牌因劲力而掷向地面,一道激艳带着强劲的气流冲上天际爆开——
凤崎君无力理会那块令牌的改变,他只听见“噗通“一声,就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刚开始时,彻骨的寒冬还会渗入他的皮肤之中,无味的液体还会灌入他的鼻腔内,让他不经意吸入后引起呛痛。但渐渐地,他就什么也感觉不到,堕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