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港（二十六）

　　这些日子，小麦每天在工地上忙碌，瘦了，也黑了，程少楠很心痛，好几次让她在办公室休息休息，他一走，她也走，拉都拉不住她，于是只好在一边帮她一起监督，让工人从图纸上看懂她的心，这样她也好省心一点。
　　一天吃中饭，时间过去好久小麦还没有回来，程少楠问工人，工人说孟总监今天跟他们说了一些该注意的事后就离开了。程少楠忙掏出手机，果然有一条短信，说她出去找桑葚树。找桑葚树？她到哪儿找？怎么去找？走还是骑车？她应该跟他说一声，他可以开车带她去找。能开着车和她一起去找那该多好。程少楠懊恼万分，他怎么就没有听见短信提示音呢？听到的话他就可以这样建议了，只要是工作她是不会拒绝的，不是工作，也不会拒绝，最近她不再和他若即若离，中午吃饭，不经意间，他们会寻找对方身影，坐到一起，边吃边聊，谈笑自若。
　　工地上没有了小麦，程少楠突然感到很寂寞。对了，可以去接她，她一个人去远了回来不安全，这是个非常可行的办法，程少楠马上拨通小麦的电话。
　　“记得小时候清水港有很多桑葚树，可现在一棵也找不到，我去别村找找。”
　　“傻瓜，网上什么订不到？“
　　“不行，我要小时候的那棵。“
　　“好，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跟你一起找。”
　　“我们不可以都离开工地。”
　　“工地上我都安排好了，有桑葚树的地方都比较偏僻，我不放心你。”
　　“就别瞎操心了，这一带我熟悉得就犹如是自家的菜地，在这个地方会迷路的只能是你。”
　　“我不管，我出来了，怕我迷路就告诉我你在哪。”
　　虽说程少楠有些不讲理，小麦听起来很是温暖。
　　“我也说不清这是在哪里，乡下的路不像城里有标志性。”
　　“那么，回来，吃好饭一起去。“
　　“放心吧，一会就回来。”
　　“你不吃饭了？”
　　“带着面包。”
　　“就吃面包？”
　　“还有牛奶。”
　　“就喝牛奶？”
　　“罗嗦。“小麦挂了机。
　　程少楠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等。
　　大约四点多，小麦才回来，她的一脸沮丧已经把答案告诉了他，程少楠窃喜，这么说有机会跟她出去找了？看来创造了乡村的上帝还是眷顾他的。
　　“饿坏了吧？我去把饭菜热一下，等着。“
　　小麦拉住他，“我不饿，吃了一整袋面包呢。“
　　程少楠忽然端详她：“你脸怎么啦？“
　　“怎么啦？“
　　程少楠伸手在小麦脸上摸了摸：“有些肿。“
　　“是吗？“小麦忙摸摸自己脸。
　　程少楠笑：“吃成了面包脸。“
　　小麦反应过来，气得真成了面包脸。
　　“给我热饭去。“
　　“尊命。“程少楠乐颠颠去了。
　　第二天早上，程少楠一清早就堵在小木屋门口，他怕小麦一起来就走。小麦看见他吃了一惊，问道：“你——干嘛？”
　　“等你呀，我们一起去找。”
　　“找什么？”
　　“桑葚树呀。”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必须有一个人在工地上。要不……”
　　“什么？”程少楠充满期待。
　　小麦狡黠一笑：“你去找，我留在工地上。”
　　程少楠瞪眼看她：“你就不怕我迷路？”
　　“你知道呀？那还跟我争什么？”
　　到了工地，程少楠见边上没有人，又开始争取：“一起去吧，让我也看看别处的风景。”
　　“怎么？还想在别处建度假村？”
　　“如果满意，再建个分村也无妨。”
　　“原来你是这么一个三心二意的人。”
　　“美丽的风景处处有，谁都爱呀。”
　　“美丽的姑娘也处处有，你也都爱？”
　　“哪跟哪呀？”
　　“那跟那。”小麦说完走得头也不回，程少楠僵在那里发愣。
　　十点多，当小麦依然一意孤行想走时，程少楠终于发威：“如果再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我只能把桑葚树从七里香删除，你看着办。”
　　“你什么意思？”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要么把它删除，要么我和你一起去，二选一。”程少楠说完也走得头也不回，把董事长的架势摆得恰到好处。
　　小麦看着他透着威严的背影，只好放低姿态跟过去：“行了行了，听你还不行？七里香不能没有桑椹树，你不是说每一棵树都要有不同的个性，让游人有各自不同的回忆吗？桑葚树就是让我们回忆起小时候许多往事的一棵树，没有了桑葚树，感觉七里香就没有了童年的记忆，没有那种久违的感动了。”
　　“再说，桑葚的营养价值出乎你想像的丰富呢。”
　　“说来听听。”程少楠站停，转过身来。
　　小麦顿了顿，说道：“它含有多种氨基酸、维生素及有机酸、胡萝卜素等营养物质，矿物质的含量也比其他水果高出许多，现代医学证明，桑葚具有增强免疫、促进造血红细胞生长、防止人体动脉及骨胳关节硬化、促进新陈代谢等功能。”
　　程少楠见她背得滚瓜烂熟，知道桑葚树已经深植在她心间，于是见好就收：“那还等什么？去找呀。”
　　“可是，我想不起来哪有。”
　　“我们到别的乡村去找，到那些比这儿还要偏僻的乡村去找，那儿肯定会有，就为了游人那一声尖叫，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陪你找到小时候那棵树。”
　　“说话算数？”
　　“我有不算数过？“
　　“自己想想。“
　　“有吗？”程少楠当真苦思苦想，小麦见状，催道：“还不走？工地上都安排好了？“
　　“一早就作了安排。“
　　“带上面包？”
　　“带，要肿肿俩。”
　　小麦抿嘴笑。
　　于是，俩人开车出发，去找小时候那棵桑葚树。
　　他们去了一村又一村，虽然有桑葚树，但数量不多，于是接着去找，一路上他开的都是慢车，车内有他心仪的女人，窗外有明亮的风景，他舍不得开快。如此温馨的氛围怎么能没有音乐相伴？程少楠打开音响，放他的最爱——舒伯特小夜曲，一边观察着小麦的反应。她一定会有反应，他始终认为这首小夜曲舒伯特是为他俩创作的。
　　小麦的表情果然很惊讶，她忽然想起麦田。
　　“舒伯特小夜曲，你喜欢？”
　　“是，不但喜欢，我还会唱。”程少楠说完就轻声唱起来：
　　我的歌声穿过深夜
　　向你轻轻飘去
　　在这幽静的小树林里
　　爱人我等待你
　　皎洁月光照耀大地
　　树梢在耳语
　　没有人来打扰我们
　　亲爱的别畏惧
　　歌声也会使你感动
　　来吧，亲爱的
　　愿你倾听我的歌声，带来幸福爱情
　　……
　　“喜欢吗？”程少楠问。
　　小麦点头。
　　“为什么喜欢？”
　　“你又为什么喜欢？”小麦反问道。
　　“舒伯特每一首曲子都是天籁之音，之所以最爱小夜曲，因他那忧伤委婉的音符每次听来都有一种心被揉碎的感觉。”
　　小麦一怔，为何他说的话和麦田一样？他们真的太相像了，难道这些日子和麦田没完没了聊天是因为……是因为在麦田身上能捕捞到他的气味？所以她依恋？所以她不舍？或者是，她根本就把麦田当成替身？
　　“我说得对吗？”程少楠问。
　　“对，小夜曲……总是让人无端地伤感。”
　　“这么说，你也喜欢那种心被揉碎的感觉？知道舒伯特是在什么情形之下创作的这首曲子吗？”
　　“知道，有听人说过。”
　　“哦？还有人也喜欢？”
　　“舒伯特的绝笔之作不可能就你我喜欢吧。”
　　“说的也是。”程少楠笑。
　　麦田跟她说过舒伯特创作的缘由：一天，舒伯特的一个朋友为一位年轻姑娘生日创作了一首短诗，他请舒伯特谱支曲子，舒伯特对这位姑娘一无所知，随便涂下一些音符给他的朋友，然后抱歉地说：“对不起，眼下我没时间写更严肃的东西了。”他朋友把这支乐曲带回家，在钢琴上试弹了一下，非常喜欢它。于是他做了安排，请舒伯特在他们的一个朋友家里给音乐爱好者亲自演奏。当舒伯特弹完这支胡乱写成的曲子，不禁热泪盈眶的说道：“我不知道它是这么美。”
　　这支曲子就是《舒伯特小夜曲》！
　　麦田还说，好的音乐的魅力，当她款款地向你走来时，你的情感会不知不觉地就陷入其中无以自拔，根本没有力气抗拒！
　　麦田还说……小麦一阵头晕，我怎么了？为什么和麦田聊天脑海里浮现的是程少楠的脸，而和程少楠在一起脑海里会浮现麦田的身影？为什么随时随地这两个人就……就合二为一了呢？难道他们是……小麦看着程少楠的脸突然说道：“还有一个喜欢舒伯特的叫麦田。”
　　“麦田？”
　　小麦心一跳，“你认识？”
　　“不认识，只是奇怪会有人叫此名。”
　　“是网名。你平时上不上网聊天？”小麦问。
　　“没有时间。”
　　“这样啊。”小麦一阵失望。
　　程少楠看一眼小麦问，“你有很多网友？”
　　“都是熟悉的人。”
　　“那……这位叫麦田的……？”
　　“熟悉的陌生人。”
　　“呃？”
　　“想知道我为何加他吗？”
　　“因叫麦田？”
　　“你怎么知道？”
　　程少楠笑：“你叫小麦呀，离开麦田你怎么活？他是怎样一个人？说说。”
　　小麦看看他，说道：“一个很优秀的男人。”
　　“怎么个优秀法？”
　　“不比你差。”说完小麦抿嘴偷笑。
　　程少楠轻轻一笑，“是吗？”
　　“他懂生活，懂感情，而且非常懂。”
　　“还懂你？”
　　“是的。”小麦点头。
　　“比我懂你？”
　　“你懂我吗？”小麦转头直视程少楠。
　　程少楠迎着她变幻莫测的眼神，问：“你感觉不到吗？”
　　小麦沉默不语。
　　“真感觉不到？”程少楠又问。
　　“以为能，不过还是不能。”
　　“我听不懂。”
　　“所以啊。”
　　“所以什么？”
　　“所以你不懂我。”
　　“你打哑谜麦田也懂？”
　　小麦斜了他一眼，“是的。”
　　“我不信，请举例说明。”
　　“你不怕受剌激？”
　　程少楠爽朗一笑，“我有这么小心眼吗？”
　　“也是哦，小心眼也要看对象。”
　　程少楠又爽朗一笑。
　　“笑什么？”小麦有些不高兴。
　　“笑你竟然也会沉迷网络。”
　　“我有吗？”
　　“眼神都迷乱了。你不会喜欢上这个叫麦田的人吧？”
　　“呸。”
　　“没有一个女人坐在我身边会说另外一个男人。而你说了无数遍。”
　　“我只是欣赏他的才气。”
　　“那个麦片，到底是何许之人？”
　　“什么麦片，人家叫麦田。”
　　“差不多，麦田种小麦，小麦压成麦片，你们是一家人，就我外人。”
　　小麦忍住笑。
　　“你那个家庭人员是个什么样的人？让你如此欣赏？”
　　“能把颜色和咖啡说得令人着迷的人。”
　　“是吗？说说他的颜色论。”
　　“他说，颜色是有生命的，是带有玄机的，各种颜色都有其神秘的含义，每一种颜色都有自己的个性，自己的味道。”
　　“他有说绿色吗？”程少楠问。
　　小麦惊愕地看他一眼。
　　“那不是你的颜色吗？麦片肯定有说对不对？”
　　“是。”
　　“怎么说？”
　　“他说，那是嫩草破土的颜色，那是生命破蛹而出的颜色，那是勇敢的颜色；那是……”
　　“小麦的颜色？”程少楠把小麦咽下去的话说了出来。
　　“是。”
　　“他知道你名字？”
　　“不知道，所以迷惑。”
　　程少楠回头凝神着小麦，小麦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你喜欢什么颜色？”
　　“紫色。”
　　“麦片怎么说紫色？”
　　“你别麦片麦片好不好？听得都饿了。”
　　程少楠哈哈一笑：“行。”
　　“他说喜欢紫色的女人……”小麦停顿了一下，她不好意思把麦田的话原原本本搬出来，于是就挑了一些比较平淡的说，“他说喜欢紫色的人在乎的是信仰、情感和灵魂，虽然自认平凡，但相当有个性。”
　　“就这些？”
　　“就这些。”
　　“你还真有个性，就这些你就着迷了？”
　　“说了很多，我忘了。”
　　“有人为喜欢紫色的女人写了一首诗，要不要听？”
　　“谁？你吗？“
　　“网上看到的，会不会是你的麦田所写？”
　　“念来听听。”
　　程少楠清清嗓门，和着小夜曲舒缓地朗诵起来：
　　喜欢紫色的女人
　　恬静的思绪里
　　跃动着原始的纯真
　　流淌着成熟与睿智
　　氤氲着深沉的爱
　　
　　喜欢紫色的女人
　　有着清新、脱俗的内蕴
　　在喧嚣中
　　寻觅一份独处的宁静
　　在冷漠中
　　寻觅一份厚重的热情
　　在痛苦中
　　寻觅一份自我抚慰
　　
　　喜欢紫色的女人
　　简约而内敛
　　温婉而缱绻
　　典雅而高贵
　　四季轮回中
　　似走在美丽光环中的精灵
　　跳跃着去迎接紫色的梦
　　
　　喜欢紫色的女人
　　烦乱的生活里
　　给人和谐、宁静的力量
　　让艺术与浪漫气息填满空寂的日子
　　
　　也许你不会相信
　　那么请想想
　　为什么小草黄了又绿
　　你我相识在夏季
　　日记曾也粉红
　　虽受过闲言的淹没
　　但你我心儿相知
　　要不，哪有心灵的勾通
　　我俩悲痛在秋天
　　泪曾化着雨漫天纷洒
　　但我仍理解你你仍理解我
　　要不，怎么会同时赞叹傲雪的青松
　　我俩结伴相行在春天
　　给我们衣食的是春雨
　　给我们作帆的是春风
　　我们同行到永远
　　要不然，心儿怎么能相融
　　春雨下降也有停歇
　　当然我们也会有分离
　　但我们还会相聚
　　并且永在一起奋斗不息
　　如果不是，心儿怎么来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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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舒伯特忧伤委婉的音符里，这首诗显得更美，小麦眼神迷离，她就是一个这样的女人啊，恬静的思绪里，跃动着原始的纯真，在喧嚣中寻觅一份独处的宁静，在冷漠中寻觅一份厚重的热情，在痛苦中寻觅一份自我抚慰，让艺术与浪漫气息填满空寂的日子……
　　“想什么呢？怎么没反应？”
　　“着迷了。”
　　程少楠哈哈一笑，“有个性。”
　　“你最喜欢那一句？”小麦问。
　　“嗯……我俩结伴相行在春天，给我们衣食的是春雨，给我们作帆的是春风，我们同行到永远，要不然，心儿怎么能相融？当然我们也会有分离，但我们还会相聚，并且永在一起奋斗不息，如果不是，心儿怎么来相依？
　　小麦心灵一震，他说“不离不弃，生死相依”，她却此恨绵绵，开不出口问个究竟……唉，过去的，就过去了吧，忘记了吧，原谅了吧。
　　“你呢？喜欢那段？”程少楠转脸看她。
　　“整段都喜欢。“
　　“相当有个性。“
　　“有完没完。“小麦斜视他。
　　“又不是我说的，你那家庭人员说的。“
　　“不许提他。“
　　“有个性！不讲理的个性！“
　　小麦气得在他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
　　“麦田没说错你，这下更有个性了，施暴个性。“
　　“你再没完我跳车，信不信？”
　　程少楠笑：“信，有个性的都这样。“
　　小麦一付崩溃表情，假装去拉车门，吓得程少楠一个急刹车，并一把搂住小麦。
　　“你还真跳啊？“
　　小麦一把推开他：“有个性的都这样。“
　　“我错了。”程少楠忙向小麦认错。
　　小麦哼了一声，我还治不了你了？说不过你还不能耍赖？
　　程少楠心有余悸：“你吓得我腿发软，开不了车了都。”
　　小麦憋住笑，把脸转向窗外，忽然神采飞扬：“你看，这里景色多么好。”
　　“我们下去走走，好让我定定神。”
　　小麦欣然，只要是美景，她就欢喜。
　　乡村的田野很美，太阳温暖，阳光柔和，原野上像铺了一层多彩的地毯，绿颜色的是庄稼和小草，斑斑点点的是一些叫不上名来的野花，微风中夹着淡淡的甜香味。
　　小麦深深吸上一口，沉醉其中。
　　程少楠无心看景色，他望着她，她全身沐浴在柔和的斜阳里，既安详又温顺，他们周围，他们头顶上，他们脚底下，万物都闪耀着欢快的光芒：天空、大地、河流，连空气本身也似乎充满了光明。
　　他胸中燃烧着对幸福的渴望……
　　“快看快看，那是什么？”小麦忽然惊叫起来，在他们不远处的小河边，有很多桑葚树，虽然一棵棵很小很小，不过很多。看着这些桑葚树小麦开心得手舞足蹈。夕阳斜斜地流淌在她身上，如同挂抹了一层黄灿灿的蜂蜜，有着水样的温柔。
　　程少楠凝视着夕阳下动人的女人，温情从心底荡漾到脸上：“好了，终于找到了，虽然很小，不过在你充满爱心的培植下，它们会非常幸福地长大，非常快乐地结果，真是太好了。”
　　于是，他们找到当地的一位农民，留下地址，谈好价钱，让他两天内把河边所有的桑葚树都送到度假村去。这位农民听完价格，傻掉了，天上掉馅饼原来不是传说，这些自生自灭的桑葚树，竟然有人出高价购买，他怕夜长梦多，要求明天就送。
　　程少楠抬头看看天，忽然不想回去，他太想和小麦单独相处了，尤其在陌生的地方，两颗心更容易贴近。以前他只要去远方，会格外思念小麦，想得想流泪。今儿，小麦就在他身边，程少楠不想浪费这样的好时机。
　　于是就问这位大叔附近有没有旅馆之类可以住人的地方，大叔指着远处说，在六、七公里外有一个小镇，那儿有旅馆、也有饭店。
　　“怎么啦？”小麦疑惑地看着他。
　　“这地方太僻了，况且完全没有标识，又是晚上，我怕找不到回去的路。”
　　“啊？那怎么办？”
　　“先住上一晚，白天不可能迷路。”
　　“哪有司机不记路的？”小麦抱怨。
　　“你记了？不是说这地方如同你家菜园子？”
　　小麦语塞：“我……我也没来过这里。”
　　“那就委屈一晚？”
　　小麦迟疑了一下，“尤其被你迷路不如-----这样了。”
　　程少楠心花怒放，哼着“小夜曲”，开车往镇上去。
　　小麦斜视他：“迷路还这么高兴。”
　　程少楠呵呵一笑：“看看这个小镇美不美，是不是和清水港一样美。我现在只要看到田野啊小镇啊河流啊草木啊麦田啊小麦啊，就瘫痪掉。”
　　“中毒了。”
　　“是，中了情毒、乡愁毒，无药可救。”
　　“除非-----”程少楠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
　　“没什么。”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小麦抿嘴一笑。
　　“什么？”
　　“没什么。”
　　小麦也变狡猾了，程少楠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