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人生伤离别

　　看大家都坐好了，冷静下来，高胜斟满一杯酒举起来：我来到玉华，能遇见组长这样的知音，也算是我们的缘分，来，我和组长满上一杯。只有一个酒杯，我年长，我先喝，然后再敬组长一杯。
　　高胜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再斟满一杯，敬给德仁，德仁接过酒杯：谢谢老高，谢谢阿姨，谢谢妹妹！
　　德仁举起酒杯也一饮而尽，然后斟满一杯去敬阿姨，阿姨不会饮酒，抿了一点，晓琴接过酒杯，抿了一点，又敬给德仁：组长哥哥，我敬你一杯，谢谢你的人生体验！
　　德仁接过酒杯，笑了笑：妹妹，我也不会喝酒，别喝醉了，闹出洋相来。
　　晓琴说：我不信，一个男子汉，还喝不了几杯酒？你要喝了这杯酒，我陪你再喝一杯。
　　妈妈说：女儿，别逞能了。你组长哥哥不会喝酒，你不必勉强他。
　　晓琴说：不行，哥哥得给我这面子。
　　于是，德仁举起酒杯干了，却咳嗽了两声，老高说：快吃肉吧，这酒劲儿烈。
　　德仁夹起一片牛肉嚼着：咳，好几年没吃过腊牛肉了，都忘记它的味道了。
　　晓琴笑笑：哥哥，你今天好好地吃，把这些东西全部消灭掉。在这三年困难时期，买这些东西可费大劲了，我们出发的前一天，外爷又送了腊牛肉，你真有福气。
　　大家说说笑笑，随意吃着，德仁平时很少吃到这些东西，自然也不客气。德仁突然想起，老高给他敬了一杯酒，自己也应该回敬一杯啊。于是，德仁斟满一杯酒，献给高胜：老高，我真不礼貌，只顾吃了，还没有给你回敬酒呢。这一杯酒献给你，祝贺我们的忘年交。
　　老高接过酒杯喝了。晓琴说：组长哥哥，真不够意思，你把我妈叫阿姨，把我爸却叫老高，你应该叫他大叔才对。
　　高胜说：小孩子知道啥呀，在这里都是直接称呼姓名的，前面加个老字就算礼貌的称呼了。再说，我和组长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把他称作老弟呢。
　　晓琴笑了：嗨，还有这样的事。我不管你们的辈分，我还是把组长称作哥哥。哥哥，你给爸爸敬了酒，你给妈妈敬了酒，你得给我敬一杯才是。
　　妈妈说：宝贝女儿，你不会喝酒，何必逞能呢？
　　晓琴深情地瞅一眼德仁：今天是个好日子，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应该喝一杯酒，才能把它牢牢地记在心底。
　　德仁不敢正视晓琴，只是说：妹妹，你不会喝酒，敬酒就免了吧。
　　晓琴还是笑嘻嘻的：组长哥哥，在你的心里就没有装着这个妹妹。我喝不了一杯，你可以敬半杯；喝不了半杯，可以敬一点点嘛！
　　德仁于是往酒杯里倒了一丁点酒，举杯敬给晓琴：妹妹请喝酒，谢谢你的糕点招待。
　　晓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太少，太少，哥哥哄人哩。这一杯不算，你再敬我一杯！
　　妈妈说：女儿，不许瞎闹。
　　晓琴撅起嘴巴：妈妈，女儿对哥哥说的是正经话，怎么是瞎闹呀？
　　德仁于是往酒杯多斟了一点酒，晓琴接过酒杯一口干了。晓琴已经红云上脸，却斟满一杯酒，敬给德仁，德仁正在犹豫，高胜来阻拦了：女儿，你哥哥还要到大宿舍去休息，喝醉了影响不好。
　　晓琴说：组长哥哥是装出来的。一个大男人，哪能没有一点酒量？我就要哥哥喝了这杯酒嘛！
　　德仁一看，再僵持下去，闹得大家都不美气，于是端起酒杯饮了下去。他怕任性的晓琴再闹出什么事情，便起身下床，向高胜两口拱拱手：感谢你们的款待。阿姨和妹妹明天就要回家，早晨我要上工，来不及送你们了，我们就此告别，祝你们一路平安！
　　德仁向阿姨、晓琴招招手，走出房门。晓琴对爸爸、妈妈说：爸、妈，你们呆在屋里别动，我和组长哥哥单独告别一下。
　　晓琴推门出去，闭上房门。德仁听见房门响动，扭头一看，见晓琴一人追了出来，他便站在那儿等着，晓琴跑过来紧紧地抱住他：哥哥，你吻吻妹妹，留个纪念。
　　于是俩人便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热烈地亲吻……德仁突然说道：阿姨出来了，我走了！
　　晓琴松开双手，德仁急急地：妹妹保重，把我忘掉！
　　德仁转身向前跑去，再也没有回头……晓琴呜咽着：好个狠心的哥哥……
　　在屋里，妈妈几次想出去看看，被高胜阻挡住了。过了一会儿，还不见女儿回来，俩人才推门出来。在一片银色的月光里，女儿孤独地站立着，还轻轻地抽泣着，德仁已经不见人影了。妈妈说：女儿，别难过，进屋里吧。
　　走进屋里，腊牛肉、糕点还有许多，妈妈说：宝贝，再吃点吧。
　　晓琴满脸泪痕的：妈妈，我不想吃，留给爸爸吃，再给哥哥分点吃。
　　妈妈叹了口气：唉，真不该领你到这儿来。宝贝女儿，你给妈妈说实话，你真的喜欢组长哥哥吗？你和他在谈恋爱吗？你们认识才一天，感情怎么发展得这么快？组长用什么法子把女儿勾引住了？
　　晓琴把嘴一撅：妈妈，你说话怎么这样难听！组长哥哥是个正人君子，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躲我还来不及呢，他怎么会勾引我？他一再给我说，要专心上好大学，争取一个好的前途。
　　妈妈还要追根问底：女儿，照这样说，不怪组长哥哥，女儿倒是主动的了？那么，我问你，你到底看上他的什么了？
　　晓琴一脸严肃的：妈妈要是真的想知道的话，我就对你实话实说了。我喜欢哥哥，我喜欢他热爱真理，坚持到底：我喜欢他真诚坦率，性情温和；我喜欢他意志坚强，百折不挠；我喜欢他这样的人生体验，将使我终生受益。
　　妈妈惊讶地：女儿真的长大了，就这么一天时间，你对组长哥哥竟然了解得这么深刻，还做出了这么好的鉴定评语。
　　晓琴抱住妈妈：妈妈，不许你说风凉话，谁给谁做鉴定呀？爸爸给家里写信不就是这样赞扬哥哥的吗？
　　高胜说：晓琴，你既然喜欢你组长哥哥的人生体验，你就照他的话去做，专心上好大学，争取一个好的前途。
　　晓琴一脸严肃的：爸爸、妈妈，你们放心，我已经向组长哥哥表示，我要专心学习，一定要把他忘掉。
　　妈妈抱住晓琴亲了亲：好，好，女儿能有这样的决心，那就太好了。别伤心了，妈妈送你休息去。
　　高胜两口送晓琴到隔壁屋里休息，晓琴平静的：爸妈放心，我会睡好的，明天见。
　　晓琴招招手，关了房门。高胜两口回到屋里，便迫不及待地搂在一起，高胜亲亲老婆：老婆，你放心，女儿迟早都有一次初恋，今天发生在她和组长之间，对女儿还好一些。这如同闪电打雷一样，瞬间发生，瞬间消失，没有痛苦，没有纠缠，还能给她留下一个幸福的回忆。
　　老婆亲亲高胜：骗人，咱俩初恋的时候，你天天见了我就问，事情怎么样？人家还是个少女，当然要想一想，只好对你说，正在考虑呢！
　　高胜笑了：假话，我是问你给我介绍对象的事情怎么样了，谁知道你这介绍人是毛遂自荐呢。
　　老婆钻进高胜怀里：是呀，当时你这大营长要是拒绝了我的话，我会痛苦一辈子的，那可是我的初恋啊。现在倒好，你让女儿的初恋就这样的痛苦……
　　高胜俯身上去：事情很快就过去了……来吧……
　　晓琴睡在床上，渐渐地平静下来，组长哥哥的话鼓励着她，组长哥哥的榜样也在激励着她，自己还年轻，应该振作起来，走好今后的人生道路。上好大学，争取一个好的前途，才是对哥哥最好的回答。晓琴这样想着，也就慢慢地进入梦乡……
　　早晨起来，吃了早饭，晓琴和妈妈该动身了，大叔的毛驴板车在路口等着，果然不见德仁前来送行。高胜催着她们快走：你们走吧，组长昨天晚上就已经和你们告别了，他说他早上要去上工，没有时间来送行了。
　　晓琴固执的：我不走，组长哥哥一定会来送行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了，太阳渐渐地升高了，德仁还没有出现。妈妈拉住晓琴的手，把她推到板车上，妈妈也坐上板车，大叔朝着毛驴上空甩动鞭子，啪的一声，板车启动了，晓琴带着哭声喊道：哥哥，你好狠心啊！
　　高胜招着手，晓琴和妈妈也招着手……突然，晓琴大声喊道：停，停！
　　板车还没有停稳，晓琴就跳了下去，朝着来路跑去，原来德仁正急急地奔了过来，晓琴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紧紧地抱住德仁：哥哥，我说你不会这么狠心的……
　　晓琴流着眼泪，肆无忌惮地吻着德仁的脸颊、嘴唇……妈妈自然没法阻拦女儿，却抱住高胜疯狂地吻着，对女儿的事情似乎不闻不问了……德仁瞥了一眼高胜两口，就趁机对晓琴来了个热烈的回敬……
　　世上的事情再复杂，总有个结束的时候。德仁把握时机，和晓琴分开，把她送上板车，把阿姨送上板车，双方频频招手，德仁和高胜站在一起，目送板车载着两个女人越走越远，终于从他们的视野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