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未正名(第二十章)
作品名称:夫君未正名 作者:逸月残雾 发布时间:2012-06-12 00:08:39 字数:5155
耳畔听着暝的劝告,凤崎君怎么也没有办法平静下来。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地思考着,却发现这时候脑门传来一阵剧痛,接着他眼前渐渐昏黑,晕眩袭来让他没有办法再想任何事情。暝焦急的声音,是他最后听到的声音——
“莫非那毒是可以透过皮肤进入人的身体里?”暝用布条包住自己的手,拿起那片已经完全变黑的布巾。“现在城主跟祈都中毒了,那么方姑娘那边——”他眉头紧蹙,怎么事情变得这么糟糕。“难不成,是方姑娘故意的?”
同是凤崎君的暗卫的砌闻言,眉头也跟着蹙起来。“可,方姑娘为何要如此对待城主呢?城主跟她——”他并不像暝,整天跟随在凤崎君身边,他经常出任务,所以对于凤崎君跟方明空的事情多半是听来的。
“方姑娘是天城之人,天城跟凤舞城素来不和,难保她不会为了天城的利益而伤害城主。”他怀疑这根本就是方明空的一个计谋。“毕竟我们跟方姑娘相处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了解了一些,但总有些是还未来得及搞清楚的。何况,你也知道方姑娘在天城可是一名成功的商人,她的心机谋算,我们可不能够小觑。”他言之有理地说。
砌想了想,根据他调查回来的结果,的确是这样没错。“可,好吧!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我们该如此处置方姑娘?”凤崎君的所有暗卫都是自小跟他一块长大的,感情虽然比不上常年守护在他身边的暝,但也不能代表他们不关心他呀。
轻轻喟叹,“我也不知道,城主对方姑娘用情至深。现在还是看看城主的情况,再作定夺吧。”他虽然是有这样的怀疑,但也不能够擅自将方明空怎么办。“好了,你才刚回来,先去歇下。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他刚才已经传信给那些暗中保护方明空的护卫,想要知道方明空的近况。但,信鸽已经去了那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回信呢?
方明空躺在床上,脸容稍微有些憔悴,却已经褪去了苍白,染上了灰暗之色。宁一舟坐在床沿,回想起方明空昏迷前所说的话:“不要,不要让凤崎君知道我中毒之事。”她紧紧握住自己的衣袖,怎么也不肯松开,像是在保护自己最心爱之物。即便他费劲也没有办法掰开她紧攥的手。“我已经将你暗中带走了,那些暗卫是不可能知道你中毒的事情,你就放心。”他轻柔地在她耳畔说着,他知道方明空的用意,她不想让大哥担心。
若是那些暗卫找不到方明空跟他,只怕不会善罢甘休。他轻轻叹息,回想方才大夫所说的话,其实方明空的所中的毒并不厉害,只要及时服下解药便可。只是最麻烦的地方就是,那种毒素会涌上她的脑门,或许会影响到日后的生活,只要用脑过度就会发生头疼的症状。现在耽搁了这么些时间,他实在没有把握保证那些毒没有涌上她的脑子。
就在他的思绪漂浮之间,小二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将那些解药端上来。“明空,来,先喝药。”他将方明空小心地扶起,稍微用了点力道才能撬开她的嘴巴,让药液灌进去。当然会有些漏出来,但大夫说了这样不要紧的,不一定要将全部的药液喝光,毕竟她中的毒也不深。
数日后,方明空在宁一舟的期盼中醒了过来,她眨眨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人。“你,是一舟?”她只能凭着脑子里面模糊的影响判断宁一舟的身份。
听见她的话,宁一舟心中忽然升起不祥的预感。“明空,你——还记得为什么要来凤舞城吗?”他测试着方明空的记忆,只见方明空颌首。“知道呀。姐姐中毒,我要来凤舞城寻求解药嘛,你不也是吗?”方明空有些奇怪地看着对方,总觉得他稀奇古怪的。“好了,我睡饱了,咱们启程,免得耽搁了时日。”
稍微有些放心了,宁一舟也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拿回包袱,却不料听见方明空追加的一句话。“这,这是什么东西呀。怎么会在我的手里,一舟,这是你的吗?”
宁一舟回过头来,见到她已经将原本紧紧握在手中的物品拿出来。他的脸色丕变,“这是凤舞令,只有凤舞城主才拥有的通行牌,它的权利大到可以指使凤舞城中一品大臣做任何事情,甚至调动凤舞城中的驻军。”他惊疑地说着,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让人听出了他的不可置信。
眨眨清亮的眼眸,方明空有些不解地看着宁一舟,“可是,这怎么会在我手上?”她低头看了看那令牌,牌面上泛着一层亮泽的油黑光彩,乍看之下并无奇异之处,可若是以倾斜的角度看来,泛着彩色的“凤舞”二字便映入眼底。“可我不认识凤舞城城主呀。”她说着,并没有发觉到宁一舟因为自己那句漫不经心的话而震惊地抬头。
不可否认,她看见手里的令牌跟听见宁一舟提起凤舞城主之时,心中划过一阵剧痛。这是她没有办法的锥心之痛,但她还是没有印象自己见过凤舞城主这回事。“一舟,你对这玩意这么清楚,难道是你留下的?”她说着就要抛给宁一舟。
宁一舟并没有理会方明空。“明空,你说,你不认识凤舞城城主,凤崎君?”他小心翼翼地上前询问,想要从她的眸底看出些异样。
听见宁一舟的话,方明空的额际隐隐作痛,就像是剜心刨骨之痛,完全无法忍耐。但她依旧倔强地深吸了口气,忍住没叫出声来,扯出一抹虚弱的笑花。“我应该要认识那个人吗?这东西到底是不是你的?”她还是不死心地要问一声,其实看着那令牌上的色泽,她也舍不得给宁一舟。
像是想到了些不对劲之处,宁一舟深吸了口气,想要自己在混乱的思维当中找出一些头绪来。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对上方明空无伪的眼神,他顿时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才是。“明空,你才刚醒来,身子尚虚,我还是找个大夫来给你诊治诊治一番。”
还没来得及阻止宁一舟,他的身影便已经在眼前消失。“真是,我的身体好得很,根本就不需要大夫。”她可不想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来耽搁了姐姐活命机会呀。这家伙,到底懂不懂?她抚额大叹。
“公子,这位姑娘的身子已经好起来了,仅有些许余毒残留,其余并无大碍。”大夫笑着对宁一舟道,“那些解毒之药,还需要常服。”他轻轻叹息。
宁一舟可没有打算就这样算了,他将大夫带到外面。“大夫,我发现她醒来之后,将某个人给忘了。”当然也将跟那个人有关的事情都忘记了。“公子,这,并不是老夫可以处理的。或许是,那个人是姑娘不愿意想起来的人,想必那个人让姑娘伤心了。”他只能这么说。
“大夫,此话怎讲?”宁一舟不甚明白。
“公子或许不知,人有时候很奇怪,若是在极度伤心或者某种原因导致,就会将那些伤心或者不想随意触碰的记忆全部忘记。或许会有一天想起来,毕竟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并不能够完全抹去,说是忘记,也只是藏在心中最深的地方。”大夫见到宁一舟不解,就耐心解释。“若是姑娘不想要记起,那公子便没有必要勉强。若是她有一天自己想通,想要回那些记忆,她就会想起,旁人勉强不得。”他苦口婆心的劝说,他从宁一舟的眼中,见到他的意向。
宁一舟更不明白了,“可是,事情发生之时,她并没有遗忘。”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都已经丢下这么久了,她才会选择遗忘?“当时,她的确是很伤心,但——”
摇摇头,“公子,你不知道。记忆并不是说想忘记便能够忘记,当时没有遗忘,只能说或许那件事情还不够让她伤心,或许这样说,她当时还没有真正的死心。而且想要遗忘一段记忆,还需要一个媒介。而,这次中毒,就是最适合的媒介,毒素已经攻向她的脑中,她可以借此来封住那部分不想要的记忆,或者,她这次封住记忆,并不是仅仅因为伤心,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他并没有不耐烦,依旧详细地为宁一舟解说,“若是公子没有其他问题,那老朽就先告辞了。”
宁一舟将诊金交给大夫,他目送大夫的远去。一抹苦笑跃上,他真不知道若然是大哥听见,会作何感想?
这边厢,宁一舟与方明空再次赶路,而凤舞城宫中却陷入一片灰暗,只因他们的执权人脸色阴沉。“怎样?事情办妥了吗?”他手里拿着折子,身上的毒素已经清除。
暝只是冷眼望着其他暗卫,不动声色。凤崎君醒来之时,他便觉得有些不妥,凤崎君居然将方明空给忘记了。却没有忘记自己曾经到过天城,没有忘记凤舞城的任何事,偏偏就忘记了方明空这个人。她仿佛从来不曾出现在凤崎君的生命中,这一切不过是他们一起发的一场梦罢了。
“回禀城主,这布巾上的毒药乃凤舞城自己的毒物,由凤舞城一种特有的冰玉蛤蟆所研制。由于此毒,在凤舞城中随处可见解毒之物,所以非常常见。“砌这个消息告知凤崎君,“若是要特地查出幕后主谋,只怕有些困难。”他知道凤崎君忘记了方明空,但暝说,既然忘了,那就别再提起了。
眯了眯眼,“哼,这织麻乃是凤舞城宫中才能使用之物,毒物是寻常,但织麻总不能算是寻常之物吧?若是由此查起,只怕事情很快就露出真相了。”他不满地冷哼了声,“砌,是我的错觉吗?怎么这次,你好像没有将全部事实说出来给我听?”
被凤崎君这么一说,砌顿时也不知道如何回话才是。若然可以说,他早就说了,暝说了现在的城主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了,他不会对方明空有所留恋,但若是将来他恢复了记忆,只怕——真是两难呀!
“怎么不说话了?”凤崎君久久没有得到回应,依旧冷然说道。“若是你们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大可说来,我绝对不会强人所难。”
就在众人为难之时,暝及时出声。“城主,此事尚需时日调查。能够拿到织麻的人,当然是不简单,对方的掩藏手段自然也很高明。若是你能够给予适当的时日,我相信以砌的能力,绝对能够将事情查来。”他实在不想看到这群兄弟这么难看呀!
想想也有些道理,自己也着实心急了些,也就缓下了怒火。“好,我给你们三个月时间,若是不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那你们就看着办。退下吧。”他余怒未消,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六名暗卫全部躲在暝的房中商量对策,他们都知道究竟发生何事,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城主说。祈虽然也中了毒,不过他却没有流失任何的记忆,这倒是令到他们不解。“其实,我看方姑娘也不知道这事情的。”他看当时方明空的神色无异,着实不像是存心加害。
“你跟方明空相处的时间也不长,怎么就这么肯定这事了?”砌有些不解,就连暝都无法相信方明空,那祈怎么就这样肯定?“若不是的话,那她怎么会凭空消失呢?说起来奇怪,二少主怎么也跟着不见了?”
“方姑娘又无缚鸡之力,我想应该是二少主将她带走的。你想以二少主的为人,他会将一名有可能伤害兄长的人带在身边吗?我想,砌,这件事情,你有责任调查清楚。到底是谁想要加害方姑娘,对方的目标是方姑娘,而不是城主。”他想了想,“当时方姑娘写了血书,只说这件事很急,一定要尽早让城主知晓。虽说现在城主认为对方是故意故弄玄虚,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从血书上查找事实。”祈给予中肯的答案。
颌首,砌也觉得他言之有理,毕竟此事也不单单是方明空的生死了,还牵扯到凤舞城中可能隐藏着他们之前所忽略掉的危险。“我想,那个人肯定是可以让我们放松戒备的,看似无害,却包含危险的。”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怎么也找不出答案。“老夫人肯定不是,她现在行动受制,而且我们也在密切关注她的动静。到底是谁呢?”
“这件事情倒可以慢慢想,但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先找到方姑娘。砌,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如果你觉得有需要,我想你找城主要那条布巾也是可以的。但一定要谨记,不要让自己的皮肤触碰到那条染毒的布巾。”
“嗯,我知道。”砌抬眸看了看一直一声不吭的暝,正想发问,他便先开口。“我想,方姑娘那边分头来找。砌,你就到方姑娘的府中附近守候,而其他人就在往天城的途中查找。我相信以二少主的武功,他们可能很快就离开凤舞城,进入天城境界。”话落,他正想要离开房间,不料祈却追来一句话,让他不得不回头——
“以前总是觉得你是冷血的,没想到你会这么关心方姑娘呢。还真是可喜可贺,你快要从冰块的身份跃升为人。”他的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
回头瞟了祈一眼,眸底的冷漠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你错了,我并没有关心方明空,只是,不想要这件事情的真凶逍遥法外。若是她不是真凶,那么她就是最好的诱饵,找到她,对这件事情有帮助。”
他一点都不介意自己在同伴的心中是冷血无情,毕竟他们的身份是暗卫,是保护城主,保护凤舞城的一支暗军,是凤舞城的后盾。这样沉重的身份,不容许他拥有常人的七情六欲。当然,对于凤崎君,他还是有兄弟之情的。
待暝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之后,祈打了个寒颤,故作惊慌地说。“真是太可怕了,我还以为刚才是冬天。”他虽然如此说,但却没有丝毫的惧意。然而逗得其他同伴都哈哈大笑,为刚才紧绷的气氛缓解。
倒是砌有些啼笑皆非,“你呀!小心暝有一天受不了,真的把你干掉,到时候可别呼救。因为我们也没有办法救得了你,你该知道在这里除了城主的武功造诣比他高之外,我们就只有被打倒的份。”
“砌,你好狠的心。你我虽然不是同胞兄弟,但好歹也是生死之交,你怎可见死不救?岂非太伤我心,太伤我们多年来的兄弟之情了吗?”他不以为意地笑道,他根本就是笃定暝绝对不会对他如何。
翻翻眼,“好吧,为了顾全我们的兄弟之情,还有让你九泉之下得以安息。在你死后,我们会替你收尸。”他以一副“做到这样,已经仁至义尽”的语气说着,“好了,咱们出发,这件事不能再耽搁。”
望着大家作鸟兽散,祈并没有任何反应,他抚摸着自己的下巴——方姑娘,到底在何处,她是否安好?